60 囚于牢籠

那陶瓷杯碎了一地。

池晏突然變得癫狂起來,跪在地上哭的聲嘶力竭。

“我的聲聲……我的聲聲啊!”

他雙手緊緊攥着那些碎片,任由那東西劃傷掌心,唯有淡淡刺痛才疼讓他稍微清醒,可清醒之餘便是更難忍的疼。

這個世界太大的,大到到處都是俞聲的身影,可又太小了,小到藏起來的人連他都找不到。

這一刻他才明白,之前離家的三天只是無傷大雅的小玩笑,小心機,等着他去尋,可這次不一樣,他要找的人存心要藏。

“阿晏!”駱霁瞪大眼睛,深吸一口氣放緩聲音,“阿晏,你的手疼不疼,俞聲如果知道你受傷了,肯定會心疼。”

“對!聲聲會心疼,我平時頭疼他都會偷偷哭。”池晏慌張的把血往身上摸,全然不顧傷口疼不疼,“好了,好了,不流血了。”

池晏時而乖巧時而癫狂,駱霁按了按眉心看着他滿身的血痕覺得自己的掌心手腕都在疼,他知道,池晏的病情越來越嚴重了。

眼下只有用催眠才能緩解池晏的情緒,可他十分抗拒催眠,如果貿然進行,只會傷到對方的神經。

“阿晏,要不要試着進行催眠,等你好些,就可以去追回俞聲了。”駱霁輕聲安撫。

可這番話卻戳疼了池晏,他突然抱住頭瘋瘋癫癫:“我找不到他,我找不到,我追不回他了!追不回……”

駱霁閉了閉眼睛,從自己帶來的箱子裏拿出針筒對着他的脖子紮下去,液體注進血管逐漸發揮藥效,池晏一頭栽了過去。

等他徹底昏迷,駱霁試着對他進行心理疏導,可是池晏的心過于封閉,反而讓他在睡夢裏更加崩潰。

池晏迷迷糊糊突然回到了包廂裏。

“這次多虧了阿晏,我們肯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也就阿晏念着當年同窗情誼肯幫我們,回頭給你和俞少送禮,請你們吃飯,別嫌棄才行。”

“說起來,阿晏你家小男朋友可真夠好看的,我瞧着比咱們當時的系花還好看。”

“對啊對啊,你們在一起多久了?要結婚嗎?”

池晏原本旁聽敘舊,突然從他們的口中聽到了俞聲的名字,整個人瞬間緊張起來,他們怎麽知道俞聲的?!

“你們什麽時候和他見過?”

“大忙人記性怎麽能這麽差,上次在你辦公室你不是還和我們介紹嗎?說是你小男朋友。”

池晏下意識反駁:“怎麽可能,當時不過是因為他在場哄着他玩而已。”

朋友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突然不知道說什麽了。

之前和池晏關系比較好的同窗突然說道:“要我說你不喜歡他就趕緊放人走,沒名沒分的跟了你五年,怎麽也不至于一點感覺都沒有吧?”

“說什麽屁話?不喜歡,沒感覺。”

池晏在旁邊站着,着急的想上前捂住自己的嘴巴,可是眼看着俞聲已經推門進來了,他恨不得上去給自己兩拳!

看着俞聲受傷的表情和坐在包廂裏自己那副冷漠的嘴臉,池晏覺得心口都在泛疼。

不是這樣的!他是喜歡的!

“不是這樣的,我喜歡,聲聲、聲聲!”

因為那些人太讨厭了,明明才見了一次就惦記上了他的聲聲,他當時太氣憤了,可誰知、誰知俞聲剛好來了,濕汗淋漓T恤暴露少年美好的身體曲線。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才說出那樣惡劣的話。

“池晏!”駱霁将他叫醒,“你有沒有舒服點?”

池晏音色沙啞,像是含了一口沙礫:“我怎麽了?”

“你累了,就睡着了。”駱霁早就讓傭人把卧室整理了一遍,只不過那碎掉的瓷杯已經被整理妥當放進盒子裏。

“我要去找聲聲,他自己根本照顧不好自己,他現在去哪都不方便,萬一吃苦受累怎麽辦?”池晏說着就要下地。

“池晏你冷靜點,聲聲他和岑書在一起,他們關系那麽好肯定會好好照顧他,你現在病還沒有好情緒不穩定,萬一你找到他傷到對方怎麽辦?你讓金特先找着,等你病好了再去接他不好嗎?”

俞聲現在就是池晏的良藥,不管什麽時候,只要提到他就能安靜下來,絕不吵鬧。

“你說的對,我不能這樣,可是駱霁,金特找不到他,季明禮那邊也找不到岑書,萬一我病好了都找不到他怎麽辦?”

池晏是誰,高高在上的京都池家掌權人,生來就是上位者,活着就沒求過誰,也從未這麽卑微。

可是只要一個“俞聲”就能擊潰他所有理智的表象,他能瘋能死!

駱霁閉了閉眼心一狠,說道:“你有沒有想過他就是因為你的病才離開?等你病好了,他肯定會主動回來找你!”

這話要是在池晏清醒的時候說,絕對會讓他瘋到拿着刀去砍人,可是因為他病着根本想不到那麽敏感問題,一時間還真有些愣神。

池晏突然緊緊抓住駱霁:“你給我催眠,給我吃藥,怎麽治都行,我要快點好起來,我知道你肯定有辦法!”

駱霁眼眶一紅,有些哽咽:“好,好我幫你,你冷靜些,你這樣什麽東西都不吃每天只喝酒,太傷身體了,你也不想讓俞聲擔心對不對?”

“對!”池晏認真回答。

駱霁松了口氣:“這幾天你不能喝酒,等身體裏的酒精稀釋我給你開藥,到時候要好好喝藥,我會讓張姨提醒你喝藥。”

“好,好,我知道了。”池晏連忙應聲。

駱霁看他情緒穩定下來,趕緊回去給他配藥,臨走時還叮囑張姨不許池晏再喝酒。

池晏看着空蕩蕩的卧室,心裏也空了,他記得這卧室裏熱鬧的樣子,眼下這麽安靜,反而悶的他心口疼。

他合時宜的想到俞聲,在他徹夜不回的日子裏是不是也像他這樣坐在床上靜靜等着,順便掉着眼淚等着他。

他的聲聲明明那樣活潑開朗,卻被他逼的只能在這幢破房子裏困着,像被囚于牢籠的金絲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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