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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前,飯桌上,顧母突然談及到有關聯姻的事。
顧諾枝一開始不懂為什麽母親突然就提到了姐姐的婚事,畢竟姐姐現在還在醫院躺着。而且主治醫師的意思,病人蘇醒過來的幾率很低,只有百分之三十左右。
顧諾枝向劇組請了一周的假,明天就得離開Z市,重回劇組。
雖然心裏還是放心不下姐姐,可顧諾枝不得不回劇組拍戲了。總不好,讓同自己搭戲的演員老等自己。
“枝枝,媽媽想跟你商量一件事。”莊婉君放下手裏的筷子,為難地開了口。
“什麽事?媽,您說。”顧諾枝停下手裏的動作,擡頭看向了餐桌對面。
“你姐她現在這個樣子,我們都挺難過的。”莊婉君頓了頓,話鋒突然一轉,“可是……與冷家的婚事,還是得有個交待才行。”
“交待?要怎麽交待?”顧諾枝眉頭緊鎖,有些生氣,“我姐現在都這樣了,難道還要我姐嫁過去嘛。”
“我和你爸商量着……商量……”莊婉君實在是開不了這個口,別過臉去。
“你嫁過去,替你姐姐。”斜對面的顧父突然開了口,一臉嚴肅,嘴角肌肉不自然地緊繃。
“……!”顧諾枝一怔,捏在手裏的銀湯勺“啪”的一聲滑落,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
顧諾枝整個人都懵了,一度懷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替婚?!這都什麽年代了,居然還有如此不切實際、荒誕滑稽的事。
“枝枝,我和你爸也是迫不得已。”莊婉君頓了頓,開始游說,“其實吧,冷晚那孩子挺不錯的。為人很有禮貌,對長輩也很尊敬。雖然她那腿是有點問題,可不影響……不影響生活的。”
“不影響什麽生活?”顧諾枝冷冷地勾了一下嘴角,眼神冷淡。
“就是平時生活。”莊婉君有些不敢直視女兒的眼睛,出口的聲音很小。
“媽,你是不是想說,不影響夫妻生活。”顧諾枝直言,語氣中滿是諷刺。
“枝枝!”莊婉君蹙眉提醒道,“你是女孩子,不可以說這樣的話。”
“我的好爸媽,今天我就把話撂這兒了。”顧諾枝倏地一下起身,雙手撐在桌上,一字一句着道。
“我是不會嫁的。”
“媽,你不是說姓冷的人不錯嘛。那要不你自己嫁好了。”
莊婉君:“……”
一旁的顧中臉都氣白了,用力一摔筷子,厲聲道:“胡鬧!”
顧諾枝的脾氣也上來了,手一揮,将面前的盤子碗碟給通通砸到了地上。頃刻間,一陣刺耳的碗碟破碎聲在飯廳裏響起。
瞪大一雙布滿水霧的杏眼,倔強地緊咬着下唇,失望地看着面前這一雙父母。
瓷片碎裂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莊婉君下意識地別過臉去。伸手緊緊捂住胸口,閉上眼睛。
餐廳裏,氣氛一度凝結到了頂點,在場的三人誰也沒有再開口說話。
好好的一頓飯,最後得了個争吵收場。
回到卧室,顧諾枝将房門給反鎖了起來。決定将這爛攤子扔給一雙父母,不管不顧。
憑什麽自己的婚事不能自己做主!又憑什麽,要為了這個家去嫁給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
顧諾枝做不到像姐姐那樣無私奉獻,無欲無求,什麽都替這個家着想。
***
偌大清冷的卧室,燈全熄了。一輪皎月挂在天邊,如鋪鹽般的月光灑落在地板上,倒映出落地窗的影子。
顧諾枝在床上翻來覆去了好一陣,卻怎麽也睡不着。
雖然已經下定決心不嫁,可一想到母親剛才那忍着眼淚的模樣,顧諾枝又很是于心不忍。
顧諾枝是這個家最受寵的小女兒。從小到大,父母姐姐都很寵着自己,寵到沒邊寵到沒原則。
可現在,父母居然為了家族企業,不惜犧牲自己的幸福,讓自己去嫁給一個連面都沒見過的女人。
一想到這裏,顧諾枝就好難過,心口堵得慌,險些喘不過氣來。
突然好想姐姐,原來這個世上只有姐姐無條件地寵着自己。
夜已深,顧諾枝赤腳來到了姐姐的卧室,孤身坐在了床沿邊。偏着腦袋,目光輕落在床頭櫃上的相框上。
相框裏是姐妹倆的合影。
顧諾枝記得很清楚,這相片是在自己十八歲生日那天拍的。
相片中,顧諾枝頭戴一頂水晶皇冠,一襲純白公主裙。姐姐顧姝同樣一身白色長裙,嘴角堆着溫柔的淺笑。
這頂水晶皇冠就是姐姐特意為自己訂做的。
顧諾枝一個俯身彎腰,将相框拿在了手裏。眼眶突然湧起一股子酸澀,豆大的眼淚潤濕長睫,一顆一顆滴落在了相框上。
顧諾枝趕緊用指腹擦了擦相框,可眼淚卻不停地砸落在相框上。環顧了一下四周,沒發現紙巾。
連忙打開床頭櫃的抽屜。果然,抽屜裏躺着一盒紙巾。
趕緊抽了好幾張紙巾攥在手裏,愛惜地擦了擦相框,然後将相框放了回去,擺在了原來的位置。
目光一個不經意地一瞥,發現抽屜裏躺着一本紙質合同。
顧諾枝淺淺皺了皺眉,好奇地拿起了這份合同。
白色封皮上赫然寫着幾個大字:重大資産重組合同。
“資産重組?!”顧諾枝蹙眉,小聲念了出來。
“啪嗒”一聲,一滴眼淚滑落在封皮上。顧諾枝慌亂間翻開了合同,一目十行地看了起來。
當看到“出售”二字時,顧諾枝的一顆心髒猛地漏了一拍。不是“購買”,而是“出售”,這就意味着自家産業已處在一個岌岌可危的地步。
之所以叫做重大資産重組,也就是說在購買、出售、置換上占比總資産的50%以上。
而這份合同上寫得清清楚楚,顧氏集團出售的資産比例為60%,落款甲乙方分別為冷氏集團和顧氏集團。
落款時間6月20號。
此時此刻,顧諾枝才知道,自家産業居然面臨着破産危機!
如果不是這60%的資産出售,顧氏集團早已經申請破産了。結合合同時間來看,剛好是三個月前,這樁婚事也正是三個月前定下的。
直到這一刻,顧諾枝才總算是明白了,原來這所謂的聯姻不過是幌子而已。姐姐這麽做,不過是在絕境上力攬狂瀾,試圖讓整個集團起死回生。
肯定還有別的合同存在!
果然,顧諾枝在第二個抽屜裏找到了一份《聯姻合約》。
和顧諾枝猜想的一樣,這份《聯姻合約》和那份《重大資産重組合同》息息相關。
簡言之就是:只有兩家達成聯姻關系,冷氏集團才會履行收購合同。否則,冷氏不但不會履行收購合同,顧氏集團還将賠付相當高的違約金。
合同具有相互制約性。反之,對冷氏集團亦如此。
很顯然,父母和姐姐一直在有意瞞着自己。哪怕在集團瀕臨破産時,也沒有告訴過自己。
難怪,姐姐會願意和一個面都沒見過的女人結婚。如果不和冷家聯姻,顧家就只有破産這一條路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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