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顧諾枝原本以為,冷晚會自個兒随便找間客房睡。
結果這家夥居然堂而皇之地進到了主卧,然後從行李箱裏翻出換洗的衣物,默默去到了與之相連接的浴室。
“……”顧諾枝整個人都愣住了,默默站在大床邊,久久地望着浴室的方向。
直到浴室裏傳出一陣陣“嘩嘩”的水聲,顧諾枝這才回過神來。原地踱步走來走去,眉頭緊皺着,思索着到底要不要和這人同床共枕。
按理說,倆人本就是合法妻妻,睡在一張床上再正常不過。刻意分床睡,會不會顯得自己太矯情?
一番心理鬥争後,顧諾枝最後選擇了妥協。不就是睡一張床而已,又不是沒睡過,沒什麽大不了的。
況且,倆人也已經有過那麽一次了。雖然是在酒精的作用下,多多少少屬于酒後亂丨性。
索性心一橫,顧諾枝拿着換洗衣物去到了隔壁卧室,想着先洗個澡再說。
待到顧諾枝洗好澡,并吹幹一頭長發回到主卧時。
剛一踏進卧室,就瞧見一身白色睡衣的冷晚正背抵着床頭,垂眸看着手機。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銀絲框眼鏡,眼神專注地盯着手機屏幕。
顧諾枝驀地停下腳步,盯着女人看了好幾秒,随即做了一個深呼吸,趿拉着毛茸茸的小熊拖鞋朝着大床邊走去。
什麽也沒說,顧諾枝徑直繞到了床的另一邊。掀開被子上了床,鑽進了被窩裏。
調整了一下睡姿,整個人背對着冷晚。剛一閉上眼睛,就聽到背後傳來女人的聲音。
“你沒吃藥吧?”一貫熟悉的冷淡語調。
“……!”顧諾枝有些沒反應過來,并且還第一時間想歪了。
“我是指感冒藥。”冷晚偏過頭去,只能看到顧諾枝的後腦勺,淡淡地說了一句。
“還真忘了。”顧諾枝忽自松了一大口氣,一掀被子,連忙坐了起來。
穿上拖鞋出了卧室,“咚咚咚”快步下着樓梯,徑直去到了客廳。
藥盒上有用法和用量。和着溫水吃了感冒藥後,顧諾枝又将剩下的大半杯溫水全給喝了,這才又回到了卧室。
卧室的燈沒有全熄,留了一盞床頭燈。大床上凸起一道婀娜的山丘,很顯然,冷晚已經睡下了。
顧諾枝放輕腳步,重新回到了床邊,小心翼翼地掀開被子,乖巧地躺下。
“吃藥了?”剛一躺下,耳畔邊就響起女人的聲音。
“嗯,吃了。”顧諾枝回答。
“那就早點睡吧。”冷晚調整了一下睡姿,翻了個身,整個人背對着顧諾枝。
顧諾枝輕聲“嗯”了聲,随之輕阖上眼皮。
睡意漸漸爬上了眼皮,因吃了感冒藥的緣故,顧諾枝很快就睡着了。跟之前在母親家一樣,倆人雖睡在一張床上,卻僅僅只是單純地睡覺而已。
然而,冷晚卻久久不能入睡。直到枕邊人傳來均勻的呼吸聲,冷晚還是沒能睡着。
正當冷晚準備下床的時候,腰際上突然襲來一道重力,原來是睡夢中的顧諾枝環上了自己的腰。
冷晚面色一沉,扭頭看了過去。
剛一扭過頭去,鼻尖便襲來一股淡淡的柑橘香甜味,是顧諾枝慣用的沐浴乳味道。
迷迷糊糊間,顧諾枝整個人貼了上去,彼此呼吸交纏在了一塊兒。
“……!”冷晚驀地瞪大了一雙丹鳳眼,心律變得明顯不齊。
只見,一抹皎潔月色逗留在顧諾枝的側臉上,誘人的飽滿紅唇也跟着染上了清冷月光。
顧諾枝的唇似有魔力一般,深深地吸引着女人的目光,叫人舍不得挪開視線分毫。
月色的清冷和紅唇的極致誘惑重疊到了一塊兒,叫人忍不住想吻一吻這月色。
下一秒,冷晚像是受了蠱惑般。一個偏頭湊近,兩片濕涼的薄唇便印在了顧諾枝的紅唇上。
只一秒,冷晚便清醒了過來。眉頭一皺,立馬撤離開。
冷寂的卧室裏,冷晚清晰地感受着自己劇烈跳動的心跳聲。呼吸一度變得困難起來,仿佛下一秒,就會因呼吸不暢而暈厥過去。
之前是因為喝了酒,在酒精的作用下,誤将顧諾枝給認成了顧姝,所以主動吻了上去。可這一次,又是因為什麽?
沒有喝酒,更沒有認錯人,怎麽會主動去吻顧諾枝?
而且……還是不恥的偷吻。
***
在家休息了兩天,顧諾枝覺得自個兒的身體已經完全恢複了,整個一生龍活虎。
在這期間,冷晚都陪在自個兒身邊,倆人一起宅在家裏,同吃同睡。似乎和真夫妻沒有什麽兩樣,卻又有着不可忽視的差別。不怎麽交流,睡覺也是背對着背。
白天,日理萬機的總裁大人幾乎一整天都待在書房裏,好像有辦不完的公務似的。
并且,那位面癱秘書也跟着來到了家裏,整日出沒于書房和廚房兩個地方。除了協助總裁辦公以外,一日三餐都由吳秘書包攬了。
看來這總裁的貼身秘書并不是這麽好當的,還得會多種技能才是。
不得不說的是,這位吳秘書的廚藝是真的好。即便清淡的菜肴做起來也很合胃口,顧諾枝第一次發現原來自己也喜歡吃清淡的菜。
其實,冷晚自己也不清楚為什麽要待在顧諾枝家裏。本來原計劃是,來探一下班就好,隔天就走。
如此一來,顧母那邊也好有個交待。
結果,自己非但沒有第二天就走,還主動留了下來。不光和顧諾枝住到一起,甚至還睡在了一張床上。
還在第一晚,偷偷吻了顧諾枝的唇。好在,顧諾枝什麽都不知道。
冷晚有些看不透自個兒的心思,反複琢磨也不明白自己為何要這麽做。起初主動要留下,好像是因為葉冰薇的那一通電話?
可那個偷吻呢?又是因為什麽?
“冷總,您晚上想吃什麽?”臨近飯點,吳秘書來到書房,詢問總裁有關晚飯的安排。
“随便吧。”冷晚摘掉鼻梁上的眼鏡,輕阖上疲倦的雙眼,指尖輕捏着鼻梁。
對于吃東西這一塊,冷晚早已習慣不由着自己的喜好。小時候,是因為在福利院裏沒有選擇權。後來進到了冷家,同樣也沒有選擇權。久而久之,冷晚就徹底沒了口腹之欲,變得不貪口腹。
“總裁夫人說這兩天吃得太清淡了,想換換口味。”吳秘書想了想,如實禀告。
“聽她的。”冷晚想也沒想。
“好的,冷總。”吳秘書點頭。
“吳秘書,這些天辛苦你了。”女人慵懶地擡起眼皮,看向面前站得筆直的秘書。
這些天,秘書跟在自個兒身邊,不單要協助辦公還要做一日三餐。
身為上司的冷晚已經想好了,回去後就給秘書加工資,就從這個月起。能讓冷晚信任的人并不多,一個是自己的私人醫生沈悅,另一個就是吳秘書。
“……不辛苦!”吳秘書有些受寵若驚,嘴角露出一絲難得的笑容,“其實我挺喜歡做菜的。”
冷晚不緊不慢地坐直了身子,然後從一摞文件裏抽出一份。剛一翻開,就突然想到了什麽。
“明天上午回Z市,你去安排一下。”女人表情頓時變得正色起來,沉聲吩咐一句。
“是,冷總。”吳秘書收起笑容,一秒變嚴肅臉。
異地辦公還是有一定的局限性,所以,冷晚最遲明天就必須得回Z市。因為明天有個應酬,遠在大洋彼岸的合作方專程來到中國,旨在談最新合作的事。
一般情況下,冷晚都會推掉所有不必要的應酬,除了必要的商務應酬外。
晚飯,吳秘書做了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其中一道是顧諾枝點名要吃的糖醋魚。
“之前在我媽家吃飯時,我瞧你有稱贊我媽做的糖醋魚好吃。想來你應該是喜歡吃魚的吧,所有我讓吳秘書做了這道糖醋魚。”顧諾枝伸手指了指故意放到冷晚面前的那一道糖醋魚,解釋道。
“你多吃點。”
“其實我不吃魚。”冷晚擰了一下眉心,瞧了一眼面前的這道糖醋魚。
“啊?”顧諾枝有些意外。
“我小時候吃魚被卡過。”冷晚想也未想,道出實情。
這樣的話,冷晚從未對任何人講過。可不知怎麽了,竟能很随意地說給顧諾枝聽。
“……哦。”顧諾枝眨巴了一下杏眼,兩扇蝶翅般的長睫上下撲扇了一下。
默默伸長筷子夾起一塊糖醋魚,放在自個兒面前的空碗裏,很輕松地就用筷子剔出了魚刺。
瞧着碗裏這沒有魚刺的魚塊,顧諾枝猶豫了一下,還是将魚肉帶碗一起推到了冷晚的面前。
“沒刺了,吃吧!”顧諾枝沖着女人甜甜一笑,一雙杏眼瞬間彎成了月牙兒。
“……”冷晚錯愕地睜大了雙眼,一時間無法理解顧諾枝的這一舉動。
“怎麽啦?”顧諾枝瞧着這人一臉詫異的表情,同樣也很是不解。想着不就是給剔了一下魚刺而已,母親在家也經常給自己剔魚刺。
不過,從小習慣了被家人照顧的顧二小姐,也的的确确是第一次給別人剔魚刺。第一次,這樣照顧別人。
“謝謝。”冷晚禮貌地道謝,再次垂眸瞧了一眼碗裏的魚肉。
“快趁熱吃,魚肉涼了就不好吃了。”顧諾枝催促一句。
“好。”冷晚應了聲,然後拿起筷子夾起碗裏的魚肉,送進了嘴裏。
魚肉很是美味,肉質鮮美肥嫩。甜度也是剛剛好,不是特別甜,更不會膩。關鍵是沒有刺的魚肉吃起來不再有所顧忌,不用擔心被魚刺卡住。
“怎麽樣?好吃嗎?”顧諾枝單手托腮,期待着對方的回答。
“嗯,很好吃。”冷晚點頭。
“別不說,這吳秘書還真是一把好手呢。”顧諾枝由衷地誇獎一句,“可謂是‘上得廳堂下得廚房’。”
“那我讓吳秘書再多留幾天,在家給你做飯。”冷晚正色道。
“不不!”顧諾枝連忙搖頭拒絕,“人吳秘書的工作要緊,可別本末倒置了。”
“好。”冷晚應下。
倆人不再說話,安靜地用餐。
瞧着冷晚有誇這魚肉好吃,顧諾枝沒作多想,徑直拿回了女人面前的空碗。又夾了好幾塊魚肉在碗裏,逐一剔了魚刺。
“……”冷晚瞧着碗裏這堆成一摞小山丘的魚肉,內心最柔軟處有被觸動到,一時啞言。
“怎麽?被感動了?”顧諾枝瞧着女人一臉的反常表情,故意調侃一句,“別想太多,你這不是不會剔魚刺嘛。其實吧,我沒嫁人之前,在家吃魚也都是我媽和我姐給我剔魚刺的。所以,我也不怎麽會剔魚刺。”
“你吃慢一點,看看還有刺沒有?”
冷晚輕聲“嗯”了一聲。半垂着眼睫,故作不經意地問一句,“你和你姐感情好嗎?”
“當然啰,我們可是親姐妹。”顧諾枝嘴角微揚,得意地回答,“我姐她可寵我了。”
“……”冷晚眼眸微斂,沒作聲。
“那……你和你妹妹感情好嗎?”顧諾枝頓了頓,好奇地問道。
“還好。”冷晚回答一句,随即主動換了個話題,“我明天就走,公司裏還有很多事要處理。”
“哦,好呀。”顧諾枝一聽,心頭沒由來一陣失落,嘴角的笑容也跟着斂起。
“顧小姐,我還沒有你的微信。”冷晚放下筷子,認真地看向餐桌對面的顧諾枝。
“……”顧諾枝先是一怔,随即眯起一雙杏眼,“我微信就是我的電話號碼,你搜一下就行,我這邊點通過。”
“嗯。”冷晚微點頭,說道。
極黑白的瞳孔裏映出一張濃顏系的美人臉,那微挑的杏眼極致誘惑,一娉一笑皆蕩漾在冷晚的心尖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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