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反省與覺悟

-[第三更]-

可以說Reborn是個很懂得揣摩他人心思的人，他似乎能時常猜到別人的所想，并切中要害，提出一些聽似荒謬但讓人無法拒絕的要求。

比如邀請理查德一起挖掘澤田綱吉等人的實力，比如利用少年之間的羁絆與好勝心，讓缺乏鬥志、對指環沒什麽興趣的山本武少有地專注起來，使他如同對待他最愛的棒球一樣，急切尋找提升自己力量的方法。

再比如——

他對待澤田綱吉的教育方式。

當打完一架的迪諾和托馬斯來與大部隊會合，迪諾一臉暖男笑地拿出一個藍色盒子的時候，原本因為看到兩人平安無事而驚喜萬分的澤田綱吉，瞬間産生一種恨不得兩人再去厮打三小時的想法。

“……這個是？！”

他不敢置信地瞪着眼前的半枚指環——這個據說是真·彭格列大空指環的東西——又往理查德的胸前掃了一眼。

那個地方同樣綴着一枚指環，由銀色的鐵鏈穿着，穩穩地垂在他的鎖骨下方。

兩只指環有着相似的花紋與材質，一樣的色澤，唯一不同的就是他手中的指環只有半枚，而理查德胸前的指環更有亮澤，如同剛被抛光的寶石，散發着神秘的光彩。

“如果這是彭格列指環，那裏切的指環——”又算是什麽？不是說彭格列指環是獨一無二的憑證，只有歷任的首領與守護者能繼承嗎？

“哦，這個，”理查德面不改色地摘下脖子上的指環，“只是一個仿制品而已，綱吉你不必在意。”

……有這麽逼真甚至看起來比真品還高大上的仿制品嗎？

澤田綱吉眼中赤果果地閃着懷疑，可理查德仍然是那副平淡的表情，一點也沒有被他的盯視困擾。

“可是，這個指環為什麽要交給我，裏切才是更适合成為彭格列十代目的人選，不是嗎？”

理查德沉默地望向他，纖長微卷的睫毛随着他視線的偏轉，如黑色的蝶翼輕振：“綱吉，我不可能成為彭格列十代目的人選。”

“沒錯，”Reborn接口道，“蠢綱，你就不要提人家的傷心事了。”

理查德：“……”

他看向Reborn，卻只得到Reborn無辜的回望，以及“你懂的”，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理查德轉回視線，眼觀鼻鼻觀心，以沉默應萬變。

專業拆臺一萬年的五代晴守再次刷了一下存在感。

“沒錯，六世……十世，”托馬斯非常快地改口，“我和殿下都是早該作古的人，能在這（個時代）純屬運氣好，原本我們都沒希望見到并盛的太陽，殿下又怎麽可能做什麽十代目？”關鍵是，做十代目有什麽好的，平白比加百羅涅五世小了幾輩。

理查德：“……”雖然托馬說的都是實話，可為什麽聽起來哪裏都不太對？

Reborn壓了壓帽子，擋住唇角勾起的弧度。

澤田綱吉早在Reborn開口的那一刻就已怔在原地，随後托馬斯的話更是讓他從頭僵到尾，手腳都不知道怎麽擺放。

“裏切，我……”他似乎急着想說什麽，可最終只有詞窮與懊惱，“抱歉……”

理查德無語了半晌，瞥了看熱鬧不嫌事大的Reborn一眼，轉身離開。

托馬斯朝幾人揮了揮手，轉身追上自家Boss。

只剩療養室中一片詭異的沉默。

“Reborn……”澤田綱吉有些艱難地出聲，“怎麽辦……我不應該一再提起那個問題的，以前我也問過裏切，那個時候我就該猜到他有難言之隐，可是……”

他沮喪地抱頭，“托馬斯桑說的那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他和裏切，他們到底遭遇了什麽？”

Reborn覺得自己的肚子有些疼，他好不容易才忍住戰栗的笑意，聲音也因為忍耐而顯得壓抑：“早跟你說過了，黑/手/黨的世界沒有你想的那麽簡單。這裏可是非常殘酷，弱肉強食的世界。”

“可是，裏切才和我差不多大——”

“那又如何？”人家在這個年齡就已經是彭格列的正統繼承人了，“你難道沒上過歷史課嗎？世界/大戰中有多少嬰兒死于戰火，非洲地區有多少幼兒死于饑餓，又有多少孩童為了一個面包遭受毒打，不是所有人都能幸福平安地長大，遭受一些不願回顧的黑暗經歷，又有什麽好奇怪的呢？”

澤田綱吉的臉色一點點地泛白。

這些事，他是知道的，可人就是這麽奇怪的生物，當一切不幸離他們很遠，他們對不幸的概念永遠只會停留在“隔着屏幕的傳說”上，可當這一切出現在身邊，降在相熟之人身上的時候，便好似一瞬被恐怖逼近，被驚懼痛苦的浪潮淹沒，幾乎要被溺斃。

為什麽不珍惜，為什麽不努力，當那麽多人在掙紮着活下來的時候，為什麽他能無所事事地坐在溫暖的房子裏，抱怨生活不夠精彩，抱怨作業太多，抱怨努力太麻煩，抱怨自己的運氣太差，總覺得只有自己是最倒黴的那一個？

他明明已經因為Reborn的到來，得到了很多以前不敢奢望的東西，進步，成長，善意，朋友，變得強大……

可他一直不曾背負與之将對應的責任。

他讨厭黑/手/黨，害怕麻煩，不想繼承彭格列十代目那個位子，當迪諾将彭格列指環送到他的手中，他的第一想法是推脫。

他只想着：裏切那麽強大，那麽優秀，他明明比自己更适合。

如果沒有裏切呢？

他大概……還是會排斥的吧。

「為什麽要遇到這種麻煩事呢？指環什麽的，交給那些人就好了，自己并不想成為彭格列十代目，也不想卷入這樣的麻煩，他們想要就給他們。」這才是他最真實的想法。

厭惡這些危險和麻煩，只滿足于現有的生活，不想被變數破壞……黑/手/黨争鬥什麽的，要是沒有就好了——這麽想的他，果然十分差勁吧。

他從雙手中擡起頭，淩亂不堪的目光一寸寸地變得堅定。

“雖然無法違背心意地說‘我願意成為十代目’，但是——”他咬牙，“如果這是無法逃脫的道路，我不會再逃避下去，可若是黑/手/黨真是這麽殘酷，給人帶來哀傷的東西，我一定會……親手毀了它！”

“如果裏切沒有離開，聽到你這番言論大概會很高興吧。”哪裏會高興，想要毀滅人家努力奮鬥的領域，不怕被亂棍打死才是真的。

不過……Reborn勾起唇角。天真是天真了點，可不說別的，只論這一句的決心，這倒是一句非常棒的宣言。

“不管怎樣，”澤田綱吉握緊拳，“斯庫瓦羅也好，巴利安也好，我不會讓他們傷害我的朋友，也不會……再讓裏切遭遇那些無法忍受的事。”

Reborn的表情變得有些詭異：“哦？你的意思是……你想保護他？”

澤田綱吉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他是我的堂侄子啊，”這麽說着，他澄澈的眼中滿是認真與鄭重，“長輩保護晚輩，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嗎？”

走出醫院的理查德驟然被一股惡寒侵襲。

他回過頭，盯着身後的醫院，眉宇緊蹙。

這種不妙的感覺……Reborn那家夥到底和綱吉說了什麽？

不遠處的密林，一個身姿颀長的金發青年站在榕樹的下方，阖着雙眼，仿佛在聆聽林間的清風。

一團金紅色的火焰安靜地在他的前額跳躍，卻并無灼燒的熱度，仿佛只是時間的殘影，在世間留下最瑰麗的光暈。

倏然，金發青年唇角微揚。

“一世，你在笑什麽？”

“十世那孩子總是出人意料，”金發青年睜開眼，金橙色的流焰在瞳中閃動，仿佛穿過重重阻隔，跨越數千米的距離，直直地鎖定醫院門口的那人，“對嗎，裏奇？”

作者有話要說：

2015-04-08

我忍不住放初代出來溜溜了【。快阻止我

#他是我堂侄子，我必須保證他的身心健康#，#……#

#走出醫院的五世又一次感受到一股惡寒#，#‘被’‘不幸’的五世#

#這樣編造故事騙自家弟子，人幹事？#，#只是蓄意的引導，自己想歪了與我何幹#

其實五世崇尚強者，這一點和巴利安一樣（事實上我覺得正統的Mafia應該都是如此），像綱吉那樣只為了守護而變強的畢竟只是少數。。

※貌似彭格列指環切割後性能與外觀都弱了很多……漫畫中好像有提到，具體哪裏我忘了【喂，應該是西蒙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