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尊與安娜

澤田綱吉與安娜的對話，理查德一無所知。

他這邊與尤尼交談完畢，與她一前一後地回到原處。

“稍作休息，等待出發。”

“去哪？”

“禦柱塔。”

他們叫醒獄寺與貝爾，由安娜領路，前往德累斯頓石板的所在。

據尤尼所說，她為了躲避白蘭的毒手，靈魂逃離肉身來到這個世界，只能憑借彩虹之子的火焰短暫現身，不能長時間在外。因此她重新回到奶嘴中，由理查德帶着同行。

“發現入侵者。”

“A區攔截。”

有了安娜的幫助，他們強闖禦柱塔，避過絕大多數的守衛長驅直入。

進入內部，一大批戴着兔子面罩的族人現身攔截，被他們沖破防禦。

“黃金之王的力量逐漸衰退，這幾日正是最低迷的時候，我們必須抓緊時間……”

安娜話未說完，前方突然閃過一道海藍色的劍光，形成一道屏障攔住前路。

安娜變了臉色：“青之王？為什麽青王在這？”

“很遺憾，今天恰好是黃金之王邀請諸王會晤之日，不管你們擅闖禦柱塔是何目的，今日都要铩羽而歸。”

青王出現在二樓正廳，身後站着青組的盟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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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查德皺眉，正欲迎戰，被安娜拉住白披風：“不行，不能在這耗費太多戰力……”

他們還未與黃金之王交手。縱然黃金之王因為生命即将走到盡頭而實力銳減，但作為最古老與最強的王權者，壓制石盤數十年的他，哪怕虛弱如斯，也不容他們輕視。

“你是……栉名安娜？”宗像禮司認出理查德身後的女孩，并因為她的動作而凝重了神色，“你與這些入侵者是一夥的？你來這的事，周防知道嗎？”

安娜咬住唇，不予回答。

“也罷。Scepter 4全員聽令，全力協助第二王權者的氏族，逮捕入侵者五人。”

“是！”

理查德與安娜的想法一致，同樣不願在此地糾纏。

他利用生平所學最華而不實的一個招式，虛晃一槍，趁青組成員忙着抵擋那看似恐怖的火流，帶領幾人從另一條路行進。

然而，未等完全撤離，他們再一次看到炫麗的藍光。

這一次的青之力不再中正平和，而如濤濤洪流一般充滿了攻擊力。

“危險！”

藍色的洪水轉瞬即至，就在這時，一道紅色強光橫空出現，抵消了那股洪流。

宗像禮司蹙眉，一字一句緩緩開口：“周、防、尊。”

紅發青年站在另一個分叉口，身後同樣站着氏族成員。

“喂，你這眼鏡男，想對安娜做什麽？”

一個戴帽子的氏族成員不滿地大嚷，對宗像禮司怒目而視。

“安娜，已經沒事了，”站在氏族中間，隐隐呈被保護之勢的亞麻發色青年朝安娜露出柔軟的微笑，伸出手，“快過來吧。”

旁邊戴着紫色墨鏡的金發青年一聲不吭地抽着煙，打量安娜身邊的幾人，視線最終落在安娜拉着理查德披風的那只手上。

“你們在開什麽玩笑。”宗像禮司聲線平穩，出口的內容卻與他的語氣極度不搭，“你們搞清楚點，不是我想對你們安娜做什麽，而是你們安娜，想對禦柱塔做什麽。”

率先指責宗像禮司的八田美咲一愣，不敢置信地看向安娜。

周防尊并不管這許多，只将目光落在那道小小的身影上：“安娜，先過來吧。”

不問前因，不管後果，唯有一句“先過來吧”。

草薙出雲露出笑意。

——先過來吧，不管什麽事，都有吠舞羅替你兜着。

一如既往的，尊的風格。

安娜猛地擡頭，看向周防尊的所在，眼中逐漸染上雲霧。

她想不管不顧地沖過去，撲到那個人的懷裏。可一想到那個絕望的夢，那個無力的失去紅色的世界，她生生地止住了腳步。

“對不起，多多良，尊……”安娜垂下頭，肩膀微顫。

十束多多良臉上的笑一點點地消失，擔憂地看着她：“安娜……”

“我必須這麽做，哪怕……”

哪怕無法獲得諒解，哪怕與大家為敵，她也一定要……阻止那個糟糕的未來，改變尊與多多良的死局。

“那就去做吧。”周防尊換了站位，與宗像禮司直面而對，呈迎敵之态，“別忘了，你是吠舞羅的安娜。”

宗像禮司氣得發笑：“周防尊，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這裏是禦柱塔。”

“我做什麽，不用你教吧？”

赤紅色的火焰，與青色火焰對撞。

安娜擦幹淨眼淚：“尊——等我回來——”

等她回來，把所有的事，包括那個可怕的噩夢，全部，一句不漏地告訴他……

周防尊沒有說話，背對着她，舉起手搖了搖。

安娜不再回頭，神色逐漸堅定。

“諸君，我們走吧。”

青組的人被赤組的成員攔下，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他們從另一條通道離開。

理查德幾人一路深入，即将抵達最後一層時，一股浩瀚的力量令他們停下腳步。

“回去吧，現在停手還來得及。”一個須發盡白的老者站在門前，雖盡顯老态，脊背仍然筆挺，“你們非常優秀，是未來的國之棟梁。不管你們來這的目的是什麽，現在放棄，我不會追究也不會多問。”

老人朝他們緩緩靠近，每靠近一步，都帶來極大的壓力。

這是憑一己之力壓制德累斯頓石板長達半個世紀的絕對強者。第二王權者究竟有多強，誰都不知道，誰都不曾領教過。

人們僅僅知道，這個男人出自陰陽師世家，獨自扛起一個國家的經濟、軍事，讓全世界聞風喪膽，所有宵小不敢來犯。

在強大的金之領域的壓制下，幾人的額前漸漸滲出汗來。

理查德借彭格列指環與自身火焰的共鳴撐開一道屏障，将衆人籠罩其中。

立時，壓力銳減。

“德累斯頓石板本就不屬于這個世界，”安娜強忍疲憊，挺直發軟的膝蓋，

“讓它留在這個世界，只會帶來不幸……”

“不幸？”蒼髯下的面容喜怒難辯，“我們所處的繁華世界，正是得益于石板的庇佑。沒有經歷過戰争的你，如何知道什麽是真正的不幸？”

“就算如此——”安娜低下頭，“我也不想，失去重要的人。”

“年輕人，如果你們的目标是德累斯頓石板。”黃金之王身上的威壓驀地增強，“請恕我，無法放你們離開。”

“您難道忘了迦具都事件嗎？德累斯頓石板已經為這個國家帶來了本不存在的繁榮，如今物歸原主，不是很好嗎？”安娜仍想說服黃金之王，“它是雙刃劍，強行制服它，要求它為人類服務，又能持續多久呢？何況不乏有觊觎者的存在，若石板被有心人利用，對這個國家露出獠牙，或是王之力失控，再現迦具都事件，您會如何選擇？”

“無需選擇。”黃金之王的聲音蒼老而浩淼，“将所有妨礙國家秩序的危險一一鏟除，即可。”

他不欲多說，安娜動了動唇，被理查德輕輕按住肩：“算了，安娜，別再說了。”

他将橙黃色的奶嘴遞給她，

“你和尤尼先去石板那兒，這裏，交給我。”

安娜昂起頭，擋在他前方的少年身姿挺拔，披風獵獵起舞。

分明認識不久，卻讓人由衷地，想要信服他說的每一句話。

“是。”她重重點頭，轉身朝光芒凝聚的中心邁開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