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請大儒為你作序

一斤十文錢的破爛玩意?

白麓瞬間扔了手裏的鐵索。

可憐的前朝玄鐵沉悶的砸在湖底的淤泥上,就像她沒能賺到錢的心。

小青也松了口氣,又有些遺憾,但是他眼神一轉——

“姐姐,大力伯不是說這個琉璃魚很貴嗎?”

靈甲心頭一陣不妙。

時閱川……時間太緊了時閱川一時還沒想出借口!

果然,只聽白麓驚喜道:“小青,還是你會過日子——靈甲,你說咱們在這裏待一天,先抓個千把斤的琉璃魚,曬幹了再上路怎麽樣?”

靈甲眼前一黑。

倒是小王猶豫道:“爹,這個魚額吃膩了……”

它畢竟之前被鐵鎖綁住了嘴,要說能成精還能說人話,不吃也行。但綁着也是綁着,太無聊了,沒事就從牙縫裏抽一口氣,這細小的魚就能鑽進嘴了。

前朝到如今兩三百年了,确實吃膩了。

這麽一個好大兒,這說的是人話嗎?又貴又好吃的東西吃膩了?

白麓瞪他一眼:“你怎麽還挑食呢?對了,你叫我爹,你原來的爹呢?”

小王委屈道:“額爹……”

“等會兒!”白麓打斷他的話:“講官話,不要說方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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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朝的官話和如今可沒什麽區別。

小王哼哼哧哧:“那個……爹……額,額,我,我不習慣。”

小青替他着急了:“那不行,你得習慣!不然以後進了帝都,人家笑話你是鄉下蛇,姐姐會很沒有面子的!”

白麓趕緊強調:“不!我沒有看不起鄉下——主要是,你講鄉下話,一看就沒文化,很容易被騙的!”

“比如你,小王,你有沒有考慮過,自己當初被鎖,是因為人家聽不懂方言呢?”

小王:?!!!

小王沒想過!但小王疑鄰偷斧,越想越覺得可能!

“個仙人板板的!”

他生氣地扭曲起來,官話說得格外流暢:“這群文盲!自己聽不懂,還來怪我!要不是我爹去學人家寫詩雲游,這群人根本不可能偷襲到我!”

哦,一條蛇。

兒子會說官話會說方言還會認爹,蛇爹會寫詩會雲游……搞不好還會科舉呢。

時閱川麻木的轉完這幾個念頭,忍不住也眼前一黑。

——還沒出南洲城的地盤呢,隊伍裏腦殼有病的,明顯又多了起來!

世人皆醉我獨醒,他一個人,帶不動啊!

至于說會不會帶上小王——都喊爹了,白麓還能把這能拉行李的好大兒扔了嗎?

時大公子不信。

……

果然。

只聽白麓道:“小王啊,你以後跟着我,那是要作出貢獻的——比如這個琉璃魚,你一頓要吃多少?身上能拉動多少行李?”

小王撅撅的嘴還沒恢複,此刻猶豫道:“爹,這個魚我真不愛吃……至于能拉多少行李,那我不知道……反正這鐵鏈子我是能行的。”

運載承重挺強啊!白麓眼睛亮了。

靈甲實在忍無可忍:“白麓姑娘,路上這麽大一條白蛇,會吓死人的。”

白麓不贊同:“胡說,靈潮都沒吓死人!一條蛇怎麽了?看我們小王,眉清目秀的,長得多靓仔。”

靈甲很難從這個蛇頭上看出“眉清目秀”,但這不妨礙他拒絕:“但是他那麽大的個子要趕路,得吃多少?你再想想咱的老黃牛,雖然拉的行李不多,但是只用吃草啊。”

白麓沉默了。

看小王的樣子,也不像是願意吃草的。

她猶豫片刻,随即道:“小王,是這樣的,我們趕路很危險,外面靈潮也很危險——你要不留在這裏等個親爹?”

小青也趕緊勸道:“是啊,爹還是親的好。”

小王卻是大力搖頭,晃得湖水水波重重:“那不行,我爹要作詩,我也不是沒文化的——我要寫文章,路上不斷增長見識,然後一書成名,聞達天下!”

“新爹,你放心,我能給你長臉的!”

“這些年來,我日夜斟酌,已經想好了題目:《七旬老漢藏歹心,俊美王郎遭折磨!》”

白麓:……

小青:?!!

時閱川:……一口老血要噴出來。

靈甲:靈甲已經死掉了。

好半響,白麓才搓了搓手:“啊這個……這個……其實我還挺想看的……”

……

大力伯在岸邊來回走動,時不時看着湖水,百般猶豫。

遠遠看去,那個仙人球還屁股朝天的撅在水裏——是的,根須朝天。

證明底下應該沒事吧?

可怎麽呆了這麽久,湖水剛還起大浪呢?

湖裏到底是不是龍?

唉,阿麓瞧上的這位貴人雖然身子确實虛,但好在還有兩份擔當,湊合吧,也能過日子……

他東想西想,借此緩解自己的焦慮之情。

就在這時,只見仙人掌終于艱難翻了個個兒,慢悠悠向湖邊蕩來。

再一看,白麓等人竟然被一條白蛇擡了出來!

大力伯瞬間瞪圓了眼睛——

妖怪啊啊啊!!!

差點就白眼一翻撅過去,卻見白麓在湖面與他招手:“大力伯!稍等一會兒,我讓河神把水收回來,咱村裏就不發大水了!”

叫小王未免沒啥威信,還是叫河神吧。

低頭看看小王撅撅的嘴,白麓辣眼睛的扭回頭——就這尊容,活似整容沒成功,也不好說是龍吧。

……

河神?!

垂死病中驚坐起,如聽仙樂耳暫明!

大力伯瞬間不再害怕:“河神?!不發大水了?”

作為一個樸實的莊稼漢,他立刻二話不說,先跪下來梆梆梆磕了三個響頭。

“河神大人!您是要肉供奉,還是素供奉,還是葷素搭配供奉?”

河神卻委屈地小聲與新爹講:“攢了幾百年,野豬把堤沖垮我才找個機會吐水玩,有口水有肚子裏的水也有眼淚水……如今再吞回去,有點惡心啊爹。”

白麓踩了踩它的頭:“等我到了帝都,會請人寫下你今天的功德——《愛的供養:王郎吞下嘔吐物,竟是為了這位阿伯?》”

“你把琉璃魚多搞一點來,等我攢了錢,說不得,還能請大儒為你作序!”

“一朝成名天下知,搞不好能和你舊爹的詩集刊在一起!”

“小王啊,做蛇呢,最重要的是豁得出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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