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展開說說呗

這位年輕男子瞧着不過二三十歲,身上也穿着青色的長衫,只不過看其衣料,不過是普通的細棉布罷了。

再瞧他一副文質彬彬的樣子,恐怕在有這番變化之前,還是個書生呢。

時閱川的目光在對方手上那熟悉的繭子處停留一瞬——常年執筆作文,确有這樣痕跡沒錯。

對方顯然很是警惕,而白麓無視他的冷臉,伸手拍了拍小青的頭,随後又托出一個小花盆來。

小青向來乖巧聽話,一見花盆,便熟悉又熟練的化身成一團仙人掌,安安穩穩的紮根在盆裏。

此種情形,開門的青衣男子猛地松了口氣。

靈潮雖不止一處有,但整個鷺洲有意識能變化的也就是他罷了,突然被人找上門來,不緊張才怪呢!

他猶豫的拱了拱手:

“抱歉,在下姓陳名河,你們既然看到了,也當知我變化的樣子猙獰醜陋,且我自己也稀裏糊塗,實在沒什麽可說的。”

對方顯然不肯多言,一力婉拒。

就在此刻,小王忍不住從靈甲背後探出頭來:

“哪裏猙獰醜陋了,明明很花裏胡哨啊!”

想來對大蜘蛛花花綠綠的模樣很是滿意,但這份滿意有沒有摻雜對肉體口味的挑剔,那就不知道了。

一條會說話的蛇?!

對面青衣男子陳河下意識往後仰了仰,但不知為何,他整個人卻又更放松了些,忍不住反問道:

“你們是從南洲城來的?南洲城都這樣可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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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仙人掌又是蛇的……

他唏噓一聲:

“難怪帝都號召六都城遷移,果然還是這些大城危險一些。”

這真是個美妙的誤會。

……

而有着同樣翩然氣質的時閱川則對對方略一拱手:

“陳公子,我等初來乍到,滿城沒有一個說話的人,着實心裏有些慌張。如今貿然拜訪,也備了些家常小菜,不知是否方便上門一敘?”

身為一名書生,陳河的臉皮顯然沒那麽厚,猶豫片刻,便略一躬身,迎衆人進家門了。

白麓打量着這個家庭——嗯,不怎麽有錢,但是能供得起一個讀書人,應該還行。

再看一臉緊張的站在門口的那對老夫婦,眼裏滿是擔憂和……

心虛。

他們心虛什麽?心虛自己是能變成馬嗎?

暗戳戳伸出手指,白麓捅了捅前頭人那細拎拎的腰。

時閱川身軀一僵,下意識反手将她手指擋一下,随後小聲道:“阿麓,休要頑皮。”

若說之前還有些防備心,可中午對方捏着他的手翻來覆去的看,卻什麽多餘的都沒做……

明顯只是個貪戀皮相的小姑娘。

這讓時閱川反而更自在了些。

如今對待白麓,便也更親近了些。

再一瞧前頭引路的陳河,對方似乎是對男女大防有些保守的概念,此刻端正嚴肅,半個眼神都不肯給這隊伍中唯一的女孩子。

可他衣袖遮擋的手,此刻仍然緊攥成拳,頗為緊張。

一家人都這麽緊張嗎?

借着這番小動作,白麓和時閱川對上眼神,心中也都有數。

……

靈甲對大蜘蛛濾鏡滿滿,帶着對未來的憧憬,此刻快手快腳地張羅着一桌飯菜。

而時閱川不動聲色的坐在一旁,看似在與陳河聊天,實際驚人的五感已迅速放開。

不必多做什麽,這棟宅院的情況他已盡收眼底。

白麓也微微一笑。

——宅院挺小的,可房間裏并排躺着十幾匹馬,這就有些稀奇了。

之前大蜘蛛在蛛網上注入那詭異的電視劇片段時,可耗費了不少靈氣,随後便又萎靡不振。

可不過進屋待了一會兒,整個人卻又精神起來。

這其中,多少有些不能言說的秘密吧。

巧了。

她這人心眼兒最壞,就想看看人家不想說的秘密。

比如……外頭的那些昏迷不醒的馬匹看着還算湊合,雖有老幼壯年,可呼吸平穩,大部分都還健康。

只有屋子裏聚集的那十幾匹,瘦骨嶙峋不說,呼吸也是微弱,尤其是背上那一雙不同尋常馬匹的肉翅,又小又輕薄,跟蝙蝠翅膀也沒什麽區別了。

這麽明顯的虛弱,總該有個說法吧?

……

想到這裏,白麓又不禁贊嘆自己與大漂亮的格外默契——嘿,這不叫緣分,什麽叫緣分呢?

順手又給小白尾巴打了個結,随後便不客氣地坐到一邊,張口問道:

“陳公子,你之前怎麽救醒伯父伯母的?我看城中還有不少馬匹,能展開說說嗎?萬一我們能幫上忙呢?”

陳河臉頰抽動一瞬,随後又趕緊垂下頭來,轉移話題道:

“姑娘,男女授受不親,女子也應恭謹順行。我與白兄相談,你是否……是否避一避?”

白麓挑起眉頭。

在她的記憶裏,大政朝對于女子的管束相對寬容——女子可随意上街,完全不必遮擋,每年節日,還有适齡男女,共游賞景……

甚至帝都還有不少女學,年年詩詞佳作,均有不少女子上榜。

更別提北疆那裏也還有一名女将軍。

當然了,在這種寬容的大環境下,各種言論百花齊放,近年也有一部分文人,是崇尚另一種【新式義理教化】的。

比如,他們提倡男女大防。

男女七歲不同席,女子應相夫教子,固守宅院,無才為德,恭行餞訓,羞于外男處……

像白麓這樣肯跟着一群男人在外游歷的,便是放在如今的風氣,也着實大膽了一些。

一般聽到這種話,八成是要翻臉的。

……

白麓确實是想要翻臉的。

她忍不住又仔仔細細打量着對方——

呵,瞧你平頭正臉兒的,沒成想腦子裏還有裹腳布呢?

這學的什麽狗屁新式義理教化,這要讓你學成了那還得了?

她于是更不客氣。

但卻并不遂陳河心意在這一點上多做糾纏,扯偏話題,反而重新回到聊天中心:

“陳公子,我還沒見哪個靈潮能讓全城的人都變成馬,而唯獨你一個人是大蜘蛛——你覺不覺得這事有點怪?”

“更怪的是,全城那麽多人,怎麽就伯父伯母能變回來呢?”

“關于這個,你要不要也展開說說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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