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邪物

“大人, 您等等我!”管事沒達成目标哪敢就這麽讓他走了,連忙跑出來想要繼續攀扯關系,卻見牧奕一臉擔憂地看着震動方向, 連忙說道,“看着像是客棧那片區域的,進來住了不少年輕修士,估計是哪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引起了震動……”

後面的話管事說不出來了。他張口結舌望着那客棧上方的天空。只見無數道黑氣向着那裏飛去,最後凝聚成一個巨大的黑色虛影。那虛影隐約像個人,模樣卻看不真切,在他的身上,凝聚着無數道驚恐的面孔, 從他的身體中凸起又縮了回去, 如此循環,無數手臂從那身體中破出, 張牙舞爪,繼而那黑色虛影向着面前的東西看去。

“那究竟是什麽玩意啊?”管事心驚地看着那一切,整個人下意識被巨大的惶恐所籠罩,腦海下意識就去想一些悲傷、難過甚至是讓他憤怒的事情。

随着這些想法, 他的眼睛越來越紅,甚至到了仿佛要走火入魔的地步。

“冷靜。”冰冷的聲音讓管事心裏下意識一涼,等反應過來才發現是旁邊這位冷淡的煉器師發出來的。

他有些心有餘悸。如果不是剛才這位煉器師提醒,他可能會因為心中被勾起來的灰暗情緒對修為造成難以逆轉的傷害。

“多謝您的幫助。”此時管事的話語真心實意了不少。

“不要看那個虛影。”牧奕最後提醒一聲, 繼而禦劍向着虛影的地方飛去。

按照慶烏城的規定,一般情況下是不允許在上空飛行的,但此時不一樣, 現在是特殊情況。陌生的怪物在慶烏城中作祟, 自然沒有了那麽多限制。

與牧奕不同, 不少人在虛影出現以後便下意識朝着外面跑去,與他們逆行的牧奕便格外顯眼。

牧奕身後不遠處,一座被金龍拉着的大車同樣向着虛影的位置飛去,見到前面禦劍速度極快的黑色背影,金冠青年問道:“這是誰,這種危險時刻還不要命地往上跑。”

他身邊儒服打扮的修士說道:“也許那裏有他必須要找到的人吧。”

青年若有所思點頭,等擡眸望向虛影的時候,眸中滑過憂慮。這突然出現的邪物從何而來,為何攻擊容氏的客棧呢?

正思索間,儒服修士擋在他的面前,提醒道:“殿下,那邪物能讓人堕入邪念,莫要過多觀察,對修行不利。”

“知道了知道了,我還沒有那麽脆弱。”青年嘟囔了一聲,卻沒有繼續去看虛影。

儒服修士望着客棧的方向,眸中浮起憂慮。

——

小二的安撫過後,謝南衣和謝安便一直在等待客棧的解決方案。不過兩人也沒有閑着,而是立即将貴重的東西也收回了儲物袋,然後靜靜等待結果。

藥膳的熬制眼看着就要進入尾聲,暫時還不能放在儲物袋裏,他們便守在廚房裏。

謝安則左手抱着花盆,右手抱着靈獸蛋,憂心忡忡:“也不知道事情解決了沒有。”

謝南衣擡眸望着尚未閉嚴的窗戶,隐約只能看到其中一片黑色的虛影。繼而,謝南衣雙眸微睜,拽着謝安說道:“快跑。”

一根手臂刺穿窗戶伸了進來,足有水桶那麽大的手臂,穿進來便将不大的小廚房弄得一片狼藉,包括謝南衣那已經快要熬好的藥膳。

兩個陶罐在手臂的沖擊下直接倒地,碎成了極快,裏面的藥膳倒了出來,灑了一地。

謝南衣:……

謝安莫名其妙搓了搓自己的胳膊。不知道為什麽,總感覺哪裏有些冷呢?

“少爺,咱們還是躲去下面吧,這東西忽然攻擊起人來了,下面最起碼還有客棧的人,能抵擋這些東西。”

“躲,為什麽要躲?”謝南衣反問,唇角雖然勾起,眸中卻冷意十足,“你沒發現這東西很眼熟嗎?”

謝南衣是個很讨厭自己的心血被辜負的人。而很顯然,面前這個醜東西犯了他的忌諱。

聽他這麽說,謝安才大着膽子去看了一眼面前的東西。這一看還确實有兩分眼熟。

“少爺,這東西怎麽給我的感覺和那天玉像裏的東西差不多啊?”

“當然差不多。”拽着謝安又躲過一次手臂的攻擊,然後說道,“這怪物就是被人給故意引出來的,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故意針對我們了。”

“我們一起出去看看。”謝南衣說罷,已經搶先開門走了出去。

謝安憂心忡忡跟在他後面,時不時偷看謝南衣一眼。

總覺得少爺現在很生氣,而且對解決那個怪物很熱衷。兩人離開房間向下走去,那手臂就像是故意一樣從四面八方穿插向着他們攻擊。

“啪!”一道黃符貼在怪物的胳膊上,那胳膊立即像是遇到了天敵,伴随着怪物一聲痛苦的尖嘯,繼而化作飛灰消失不見。

謝安手中護着花盆和靈獸蛋,小心跟在後面,卻沒有看到那散開的縷縷邪氣有不少飛到了花盆和靈獸蛋中。尤其是靈獸蛋,就像是遇到了喜歡的食物,迫不及待吸食着陰氣,灰色的殼子上還能看到一層金色的光華,之略微閃爍片刻便黯淡下去。

怪物的攻擊讓原本安靜等待客棧處理的事宜的人驟然亂了起來,不少修士撞開了房門,一邊用法器抵擋無孔不入的黑氣,一邊向着樓下逃去。目光還能看到顯而易見的惶恐。

謝安繞過周圍慌不擇路逃跑的人,緊張地盯着謝南衣向地字間走去。

“少爺,咱們為什麽要去那裏。”

“地字間,控制那邪物的人就在那裏。”謝南衣手中的黃符并不多,到了地字間的時候已經用得差不多了。但是那邪物卻還沒有被徹底消滅。

他也不緊張,掏出一張空白黃符,謝南衣咬破手指,以血作符,在上面書寫符箓。

只是這次卻并非之前祛邪的符咒。符咒初成,就連謝安都感覺到周身所有靈氣向着他們的方向彙聚,謝南衣所在之處仿佛成了靈力的旋渦,有什麽東西正在其中凝聚,讓人膽戰心驚。

——

地字間,高奴一把抓住仲元興的衣領,讓他後背撞到牆上,繼而憤怒問道:“誰讓你撕了符咒将玉像之氣聚集的。”

仲元興死死盯着他們,手上隐隐有散出的黑氣:“如果不是為了散落玉像,師妹也不會死,我只不過是為了幫她報仇罷了。”

高奴沒想到他是這麽個廢物東西,怒極伸出拳頭就要砸向他的腦袋。一道黑氣從仲元興手中鑽出去,撞擊向他的身體,将高奴擊飛出去。

龐大的身軀倒在地上,高奴掙紮着爬起來,露出胸口隐約的銀色。剛才仲元興的攻擊惹怒了他,他低吼一聲,提起拳頭就要繼續攻擊。

“高奴!”玄元的呼喚讓他的動作戛然而止。

高奴驟然收拳,也不敢因此「咔嚓」一聲作響的胳膊有沒有受傷,他走到玄元真人面前,恭敬地低下了頭顱。

玄元真人看了身上黑氣一步步逸散的仲元興,皺眉說道:“他已經被魔氣入侵,徹底失了理智,救不回來了。如今各大門派的人正向慶烏城聚集,他鬧出這麽大的動靜,估計不久便有人趕過來,我們先離開這裏。”

本打算等到玉像徹底養成,直接廢了這一批年輕弟子,順便在慶烏城衆人聚集之時對他們進行攻擊,沒想到如今計劃卻廢了。

玉像還未徹底養成,那些弟子尚且有拯救的方式,就連他們的手段也提前暴露了出來。

玄元真人冷哼一聲,卻也只能接受這個結果。

他們手上自有手段,不會受到魔氣的攻擊,現在正是趁亂逃出去的時候。

打開窗戶,玄元真人呼喚了一聲高奴,帶着他一同穿過窗戶跳了出去。下一刻,房間的門被人一腳踢開。謝南衣擡眸望着仍舊在晃悠的窗戶,眸色微閃,這才看向坐在地上,一副昏昏沉沉不知道在做什麽的仲元興。

謝安擔心問道:“這個人也是被邪物攻擊了嗎?”

謝南衣一步一步走向坐在地上的人,眸色冷凝:“正相反,他便是召喚出邪物的人。”

聽到此言,謝安立即變了一副模樣,義憤填膺地看着仲元興,恨不得上去踹他一腳。

仲元興低垂着腦袋,頹喪地坐在地上,仿佛完全沒有注意到他們的到來。謝南衣停在他的面前,手指上的符咒被風吹得作響,而謝南衣周身已經凝聚成了一個個靈氣氣旋。

仲元興緩緩擡頭,露出的雙眸詭異黝黑,透露着絲絲邪氣,當他的眼神觸碰到謝南衣的那一刻,雙眸中的黑氣瞬間洶湧,同時,客棧外的邪物更加躁動,幾只手臂瞬間沖進房間,沖着謝南衣抓來。而仲元興的身上同樣有黑氣湧動,伴随着一個個腫大的泡泡,仲元興的背後同樣長出了無數手臂,最靠近謝南衣的兩條手臂向着謝南衣的胸口刺去。

謝安早在外面的手臂沖上來的時候就已經拿着謝南衣給他的符紙對準邪物,自己擋在謝南衣面前,卻不想那仲元興也發生了變異,當真又急又怕,恨不得再變出另一個自己擋在謝南衣的面前。

無數的邪氣将謝南衣包圍,仿佛下一刻就要将他撕碎。

謝安甚至感覺自己腦袋都開始眩暈起來,仿佛下一秒就要堕入迷幻的夢境之中。

迷迷糊糊間,他似乎聽到一聲隐約虎嘯,繼而那聲音越來越大,穿透虛無将他從恐怖的環境中吵醒。

謝安驟然一驚,伴随着難受失重感,他睜開雙眼,正對上一雙金色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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