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情願(三)
他吻上來, 不容置喙的将木荀禁锢在懷裏,手掌抓住他的後頸,不給他逃脫的機會。
木荀極力反抗着, 用手肘抵在二人之間,推搡着齊知節, 推的他臉都憋紅了也還是無濟于事。
男人吻的霸道,好像要把木荀生生吞下一般, 用牙齒咬着他軟綿綿的唇瓣, 一下又一下, 吸吮的也很是用力, 他順勢将木荀壓在了落地窗上,脊椎敲在玻璃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木荀吃痛卻叫不出聲來, 只能發出幾下嗚咽聲來。
他抓着齊知節後背的西裝衣料, 像是報複一般,狠狠捏着。
嘴唇又要被磨破。
男人開始解自己身上的腰帶。
不知為何,木荀覺得自己被一股巨大的羞恥感包圍, 他不知道為什麽, 他和齊知節會變成這樣。
緊閉的雙眸一股酸澀感襲來,眼角滲出晶瑩的液體。
壓着木荀的齊知節微微睜眼,便看見了他眼角的淚。
這滴眼淚, 瞬間澆滅了男人心中的怒火和欲念, 被蒙蔽的理智終于重新回歸。
他猛地松開了木荀, 垂着眸,自責萬分:“對不起。”
木荀紅着眼, 像只受傷的小狐貍般, 用驚恐而又失望的眼神看着他。
他氣不過, 低下頭狠狠咬了他的肩膀一口。
男人被咬的發出一聲悶哼, 但并沒有躲,默默受着。
他将方才的羞恥感和無力感通通撒在了這,咬到自己的牙齒都酸了才緩緩松了口:“齊知節,你不要讓我更恨你。”
身邊的男人望着他,那雙桃花眼竟也騰出水霧來,視線開始變得模糊。
男人似乎也在掩飾着自己落淚的事實,俯首不敢對着木荀的眼,可滾燙的淚珠從眼眶裏翻湧而出,垂直落在了他的的手背上。
這幾滴淚似乎可以燙開木荀的手背,直達他的心髒。
齊知節竟然哭了。
這麽多年,他從未在他面前流過眼淚。
從來沒有。
他的手搭在木荀的手臂上,垂着頭,極力控制着自己幾近崩潰的情緒:“是我不夠好,你離開我也是應該。”
肩上有血跡從白襯衫上滲透出來。
木荀沒有回答他,只是靜默的立在原地。
“可我還是想問,你可不可以如實回答我。”
“你問。”滴落在他手背上的滾燙的眼淚逐漸褪去溫度,開始變得冰冷。
男人重新擡起了垂着的頭,望着木荀,鼻尖微微泛紅,聲音都變得顫抖:“你離開我,是因為存心想要報複我,還是因為陸之洲。”
“如果我說是為了陸之洲,你接下來又要對他做什麽?”
“我不會對他做什麽,我保證。”
“好。”木荀的那雙狐貍眼對上他的眼,睫毛因為眼裏的水霧而變得濕漉漉的,“齊知節,離開你,是因為過去的種種,不可能允許我這樣愛你,報複你的原因也有,但從來無關別人。”
他的神色裏帶着決絕,帶着不加掩飾的怨與恨,但更多的,似乎是自嘲:“這麽多年,我都沒辦法做到和你一樣灑脫,說走就走,說去喜歡別人就去喜歡別人,齊知節,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樣沒有心的。”
“我從來沒有喜歡別人。”遇到木荀之前,齊知節并不懂愛,遇到木荀之後,他從來沒有愛過除木荀以外的任何人。
“是嘛,那你為什麽要離開我,為什麽要和別人結婚,你解釋啊。”最後幾個字,木荀是吼着說的,“你告訴我啊。”
齊知節的那雙桃花眼裏再次溢出了眼淚,微微俯身想用鼻尖蹭蹭他的鼻尖,木荀卻卻決然的偏過臉去:“齊知節,你還是不說,是無話可說麽?”
“阿荀,三年前的事,我從來都沒有想過推卸責任,是我傷害了你,但這不是我的本意。”齊知節第一次覺得自己的腦袋是那麽的混亂,混亂到他都不知道應該怎麽去告訴木荀,三年前的種種。
可這在木荀眼裏,就成了齊知節搪塞自己的漂亮話,他冷笑一聲:“你還是這樣。”他猛地推開男人,“齊知節,三年前的事,我不怪你了,我只求你,和三年前一樣,在我的世界裏消失好麽?”
男人伸手抹去了自己臉上挂着的淚痕,手上的那枚白玉扳指如今顯得格外刺眼。
他還是沒能鼓足勇氣說清楚三年前的種種,所以,也沒有能力留下木荀。
他有時候覺得,其實沒什麽可辯駁的,畢竟是自己選擇了離開木荀。
木荀走後沒多久,他還沒緩過神來,手機卻響起了鈴聲,是季舒打來的。
他的聲音很是沉悶,叫人一聽便覺得他很是疲憊:“怎麽了,媽。”
“沒事,聽你弟弟說你最近好像都累瘦了,剛好,楚雅來付東玩,我讓她帶了點補品過來,你記得吃。”
“不用麻煩的。”他回,嗓子都有些沙啞。
電話那頭的季舒嘆了口氣,他其實知道自己兒子為什麽想要留在付東。
一年前,他這個向來成熟又沉默的兒子,忽然和她進行了一場很長的對話。
她才了解到,自己的兒子曾在漫河遇到過喜歡的人,但這個人是一個男生。
季舒一直都記得那天,她的兒子,鄭重其事的和她坦白道自己喜歡男人。
“媽媽還是那句話,希望你呢,勇敢的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可是,他好像不要我了。”齊知節的眼驀地又紅了。
他真的很恨很恨自己,為什麽勇敢的這麽遲。
電話那頭的季舒沉默了一會,安慰了他的同時買了來付東的飛機票。
不知道是不是木荀去找齊知節起了作用,澤華針對陸氏的動作開始減少。
木良栖帶着一批器械回了國,木荀的工作也得以減重。
他終于有時間去重點安排古玩街的開業儀式。
阿墨給了他一封寄來的郵件,是一份股份轉讓協議。
是當初他轉讓給齊知節的那百分之五十的股份,他又轉回給了木荀,上頭已經簽好了字。
他想,或許齊知節終于想通,選擇離開。
這或許是件好事吧。
黃昏的時候,他辦完手頭的事,準備去和陳肆喝一杯放松一下,卻突然接到了一個女人的電話。
“是木荀嗎?”
“是我,你是?”
電話那頭的女聲溫柔:“我是齊知節的媽媽,季舒。”
木荀拿着手機的手一僵,有些無措:“你好......怎麽了麽?”
“方便出來喝杯咖啡嗎?阿姨想和你聊聊。”
木荀捏着手機,內心掙紮不堪,最終也還是應承下來。
這是木荀第一次見到齊知節的母親,他從未想過,他還能見着齊知節的母親。
女人穿着修身旗袍,綢緞是上好的蜀錦,旗袍上的盤扣鑲着浮雲金線,繡着幾朵針繡的合歡花。
季舒看着眼前的木荀,一張清隽的臉蛋和一雙會說話的眼睛,的确是讓人越看越喜歡。
“終于見到你了,我叫你小荀可以麽?”女人勾着唇,笑得和藹可親。
木荀坐在了她的對面,微笑點頭:“可以的,阿姨。”
不知道為什麽,也許是因為齊知節的審美随自己,對于木荀,季舒是越看越喜歡。
她就這樣盯着木荀看了好久,看得木荀都不好意思起來:“不知道阿姨找我是有什麽事嗎?”
季舒這才想起來自己還有正事要做,面上笑容不減:“是這樣的,我知道你和知節應該有一些誤會,他這個人,長着張嘴是不會用的,所以,阿姨就想着自己來替他說說話。”
木荀掐着自己手心的肉。
他想過很多齊知節離開的原因,也曾經試圖用這樣的方式安慰自己,可現在自己已經不抱希望了,真相卻又自己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這讓他竟不知應該如何面對。
他害怕齊知節沒有隐情就離開自己,也害怕齊知節是有隐情才離開自己。
季舒見他不說話,便直接說了下去:“其實,知節的爸爸,也喜歡男人。”
此話一出,木荀的臉上便浮現出了錯愕的表情。
對面的女人貼心的等他先消化了一會這個信息,才繼續:“我在和知節爸爸結婚的時候,并不知道他喜歡男人,但在知節七歲的時候,這件事被我發現了,這讓我包括才七歲的知節都受到了莫大的傷害,那幾年,我的精神狀态一直都不太好,沒有好好照顧到知節,這也讓他的性格上有了一些缺陷,這也才會埋下你和他之間的刺。”
“說實話,阿姨也是一年前才知道他和你的事情的,他一直都覺得自己喜歡上男人是一件錯誤的事情,更害怕我知道了,會刺激到我,其實也怪我,沒有早點和他談論這個話題,我應該早點告訴他,男人也好,女人也好,只要是他自己喜歡的,就不會是錯誤的戀愛,我也應該早點告訴他,我不厭惡男人喜歡男人,我只是厭惡他爸爸将我當作了犧牲品,喜歡着別人卻因為利益而和我結了婚。”
木荀聽着季舒的話,突然覺得很多事情都有了答案。
他的腦海裏忽然閃過齊知節曾經給他寫的那封信上的話。
【我做過很多次羊羔子狀的玉器,好的壞的,我都想着送給你。卻苦于沒有理由,它們便只能待在盒子裏見不得光。】
【就像我愛你這件事一樣。】
木荀一直以為,齊知節覺得愛他是一件見不得光的事,是因為覺得他是私生子。
原來是因為那時候的齊知節,還再掙紮,又或者是不敢承認,自己喜歡上了木荀。
作者有話說:
他長着嘴不拿來用的哈哈哈哈
來自親媽的吐槽
關于齊老狗三年前的故事,會慢慢浮現噠~
快來和我貼貼,寶貝們!讓我知道我不是在單機碼字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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