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癫狂

穆寡婦很是歉意地看着采薇,聲若蚊蚋,“娘也是着急……”“您着急也沒用。”

采薇見她躺好,趕緊端過那碗藥汁,“鐵牛哥和李大娘症狀兇險,怕是時疫。我們兩家離這麽近,未免染上,還是先喝藥避避吧。”

望着嘴邊那碗還冒着絲絲熱氣的藥汁,穆寡婦神色驚懼不定地看着采薇,那雙眼睛因面容枯瘦顯得又大又空洞,如今緊盯着人看,眼珠子更要凸出來一樣。

采薇被她盯得身上發涼,整個人都毛乎乎的,詫異問道,“娘,您看啥呢?我臉上長花了?”

“薇薇,你懂醫術?你真的懂醫術?”穆寡婦神情激動,一把攥住采薇端着大碗的手腕,手用力地晃了晃,差點兒沒有把采薇手裏的藥汁給晃灑了。

采薇聽出來了,穆寡婦這次的語氣已經十分肯定了。

既如此,也沒什麽好藏着掖着的,這也是遲早的事兒。

身為原身的娘,讓她早些知道,也能省去日後好多麻煩。

她淡定地從穆寡婦枯瘦如雞爪一樣的手裏,抽回自己被抓得有幾道紅印的手腕,把大粗瓷碗又放在吃飯桌上,這才往炕前一站,“娘,我懂醫術有什麽不好?”

穆寡婦仰着頭看了采薇半日,忽然雙手蒙着面嗚嗚大哭起來。

采薇被她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這古代社會,女子無德便是才,學醫更是被人瞧不起。

可她家又不是什麽大戶人家,身在鄉野山村,有誰會講究那麽多規矩?

何況,就她目前這醜樣子,也不忙着說親,懂點兒醫術,會死啊?

她娘哭成這樣,到底為的哪般?

已經經歷過穆寡婦大哭一場的采薇,現在再聽到她哭,就沒那麽震驚了。

她淡淡地望着穆寡婦,靜靜地等她心情平複。

Advertisement

哭了半晌,穆寡婦方才好些,松開那兩只被淚水打濕浸透的手,呆呆地望着采薇看了一陣,忽地又仰面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冤孽啊,冤孽啊。”

她一邊大笑着,一邊拍着炕沿,看上去癫狂極了。

采薇被她給吓了一跳,這是鬼上身了嗎?

怎麽又哭又笑的?

她退後一步,随時做好了奪門而出的準備。

這狹**仄的茅草屋裏,黑乎乎的,越發顯得陰森恐怖。

她被穆寡婦又哭又笑一番鬧騰給驚得一顆心撲通撲通亂跳,驚懼不安地看着這個瘋魔一般的婦人。

“姑娘,姑娘,您看到了嗎?不是婢子不用心,實在是宿命難逃啊。”

笑了一會的穆寡婦,忽然又舉起雙手,對着頭頂黑乎乎的房梁喊起來。

穆采薇驚得身上的汗毛都豎起來了,她叫的是“姑娘”,難道她看見什麽了?

只是這屋裏除了她一個姑娘家,哪還有其他什麽姑娘?

采薇驚疑了一陣,方才慢慢鎮定下來,細細地思量着穆寡婦的話,心下有些明了。

穆寡婦這是想起舊事了?

只是她懂醫術和穆寡婦口中的“姑娘”有什麽關系?

莫非,她真的不是原身的親娘?

有什麽在她腦子裏靈光一閃,卻又飛逝而去。就像是有一團看得見卻摸不着的迷霧,在她心中彌漫開來,濃得化不開,找不到源頭。

穆寡婦又哭又笑的折騰了足有半個多時辰,那碗藥汁都涼了。

等她平靜下來,采薇方湊上前,道,“娘,喝藥吧?”

反正事已如此,她也知道自己會醫術了,也就沒什麽好拐彎抹角的了。

“不喝,就讓我死了算了。”穆寡婦氣呼呼地一扭頭,躲開采薇手裏的碗,就勢翻了個身,朝裏。

采薇見穆寡婦這樣,嘆息一聲,什麽也沒說,悄沒息地出去了。

陸瑛見她捧着那個大粗瓷碗回來,裏頭的藥汁一點兒沒少,心裏就有些疑惑。

方才穆寡婦在堂屋那又哭又笑的魔性聲音也吓了他一跳,那只有絕望到極致的人才會發出來的。

別看他歲數不大,但這種聲音他聽過不少。以前在昭獄,常有被嚴刑逼供的人,死到臨頭卻什麽都不在乎,發出的聲音就類似于這樣的。

見采薇木呆着臉,手裏的碗也不知道放下,他試探着往上坐起身子,接過她手裏的碗,“你忙了大半天,歇會兒吧。”

采薇的眼神這才慢慢清明,意識回籠。

“她,估計挺苦的。”陸瑛扯了扯采薇的袖子,示意她坐下來,又指了指堂屋的方向。

“知道,一個寡婦,獨自帶大一個孩子,孩子又不聽話,能不苦嗎?”

采薇勾了勾嘴角,譏諷地笑着。

事到如今,她真弄不清穆寡婦是不是她親娘了。

陸瑛見她故意曲解自己的意思,只好苦笑,“你明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

采薇默然良久,忽地轉頭問陸瑛,“你說,女子懂醫術,是不是嫁不出去了?”

不然,穆寡婦能哭天搶地?

陸瑛被她這忽然的問話搞得有些發愣,直着一雙鳳羽般好看的眼盯着采薇看了半晌,嘴唇嗫嚅了好幾次,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被這麽一個如花大美男直勾勾地盯着,采薇即使再淡定,也有些受不了。

她別過頭去,傲嬌地冷哼一聲,“喂,看夠了沒有?看夠了就回答問題!”

“噗嗤!”陸瑛一個沒撐住,笑出聲來,在采薇背後伸出指頭虛點着她,“你這人,就沒個正經!”

采薇也忍不住笑起來,又轉過身子,兩個人面對面望着,“你說面對你這麽個大美男,我要是淡定自如,你是不是太沒成就感了?”

聽她能跟自己開玩笑,陸瑛放下心來。畢竟,不被自己親娘認可的滋味,他很是能理解。

“女子學醫,并無不好。宮裏也有女醫官,專門給後宮裏的貴人們診脈治病,人家還能得到貴人們的封賞呢。”

陸瑛見她心情好起來,就斟酌着詞句安慰她。

采薇聽得雙眼發光,原來這個時代,女子懂醫并不是什麽要命的事兒呀?

可穆寡婦為何一見她會醫術,就如喪考妣一般?

她真是搞不懂!

“那真好,等我趕明兒名聲大震,也混個女醫官當當。”

采薇拍着胸脯,興高采烈地喊着。

“那好,到時候你去找我!”陸瑛微笑點頭,看着她這麽高興,學有所用,也暗自替她興奮。

“啊?你宮裏有人啊?”采薇冷不丁反應過來,問道。

“呃,咳咳,認識幾個太監而已。”陸瑛幹咳幾聲,趕緊圓回去。

他心裏暗罵自己,這是怎麽了?自己這幾日,總有股和她交底的沖動,幾次三番都差點兒露餡。

采薇知道這人也許有些來頭,但她秉着不去探聽別人隐私的态度,并未追問,也就呵呵笑了兩聲岔過去。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