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手藝還沒丢

季雲霄看着幾個妹妹手忙腳亂地收拾這一地殘渣，嘆口氣，先解決眼目前的事吧！

這屋裏太冷了，她太懷念她的恒溫星球了。

季雲霄來到院子四處張望，目光落在角落的一堆磚塊上，心思浮動，可以考慮砌築火炕，不過這磚塊的數量顯然不夠，最多只能夠做蓋頂的，那就只能用土了。

說幹就幹，季雲霄找出了鐵掀就開始掘土，土壤有些上凍，好在原主這大塊頭有的是力氣，她挖得并不費勁。

幾個妹妹看到季雲霄挖土，剛剛聽了“訓話”的幾個人也都很有默契地找出了工具，跟着挖了起來。

老四老五才八歲，兩人一邊揮舞着小鏟子一邊咬耳朵。

“老四，大姐是氣神經了嗎？”

“我是你四姐！”

“切，你才比我大一分鐘！”

“一秒鐘也是姐姐！”

季家這一對雙胞胎日常為了誰是姐姐争得面紅耳赤，挖着挖着就開始往對方身上揚土。

季雲霄看着稚氣十足的妹妹們，笑着搖搖頭，繼續挖土。

這一幕，讓季家夫婦看得愣了神，這眼前的真的是他們大女兒嗎？以前她可是最不喜歡和這幾個妹妹一起呢。

“她爸，大妮這是氣傻了嗎？”楊春紅小聲問丈夫，“她這是要幹啥啊？”

季成功看到這樣，也以為她是受了刺激，連忙上前制止，“大妮，你停下來，爸不管你了，不管你了還不行嗎？”

季雲霄喘了口氣，“爸爸，你得管啊，一會砌築火炕還得用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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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啥火炕？”季成功沒反應過來。

“家裏太冷了，我想把床換成炕，磚頭不夠，就只能用土了……”季雲霄解釋道。

“我知道！我知道！”個頭最小的季雲來興奮得兩眼冒光，“我在羅小胖家電視裏見到過，大床連着做飯的竈臺，飯做好了，床也是熱的！”

“那不能叫做床了，叫炕！”老四季雲彩糾正道。

季成功：……

“你們歇着吧，挖土我來。”

四十多歲的壯年勞動力，一出手就是很專業，有了季成功的加入，這速度就快多了，楊春紅看着一家子都在忙乎，拖着笨重的身子也要過來幫忙。

季雲霄算着日子，如果按照書中的劇情，再過幾天他們家小六就要出生了，可不能讓楊春紅冒險。

“媽，你進屋歇着吧！”季雲霄連忙扶住了楊春紅，“別傷着我弟弟了！”

一聽到季雲霄這話，特別是那聲弟弟，楊春紅心裏可舒坦了，嘴角挂着笑，“媽可沒有你們那麽嬌氣！行，你們弄，我做飯去！”

在季雲霄的指揮下，父女六個幹得熱火朝天，不到半天的功夫，土方已經準備好了，角落的那些紅磚正好可以做蓋頂，一切準備就緒。

季雲霄拿出紙筆，畫了一個簡易的示意圖——她雖然是醫藥師，她那個不務正業的師父卻是個全才，格鬥工程都很精通，她耳濡目染也學了一些皮毛。

這些皮毛在這個年代已經足夠了。

看到季雲霄的圖紙，季成功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激動得聲音也有些哆嗦，“……我大妮真是厲害！哼，我回頭要讓白老二看看！看他還敢不敢看不起人！”

季雲霄家的火炕在兩天後冒出了第一縷青煙，引來了左鄰右舍的圍觀。

但大家對這件事的反應卻讓季雲霄大為意外。

“這閨女怕不是受了刺激傻了吧？”

“好好的院子挖成這樣！”

“有床不睡睡土塊塊？”

“瓦房弄個大煙囪財氣都跑了……”

……

季雲霄：……

反正，誰冷誰知道，愛說說去吧。

二井村南頭的水塘邊是一個天然的大客廳，茶餘飯後，村裏的老少爺們閨女媳婦有事沒事都喜歡聚集在南塘邊，打牌，閑唠，還有一些小孩子在追逐着嬉鬧。

南塘這幾天的話題只有一個，那就是“季家的大妮受刺激了”。

“就說季老大家那大妮是被坑了吧，聽說倆人高中就好了……”

“唉，他家大妮可憐啊，當初考試的時候要不是摔着，也是能考上大學的。”

“誰說不是呢，那孩子學習多好啊，要是真的考了，怎麽也比那誰家那個強啊……”

“可憐的孩子，現在受了刺激，一天的在院子裏挖土呢！”

“你們，你們別亂說，雲霄姐做得那叫火炕，可暖和了！”一個頂着雞窩頭的年輕人說了句不太一樣的。

這話題說着說着就有點跑偏。

“喲，英傑，我怎麽聽着你這話裏有話呢？”紮着紅頭巾的女人嗓門挺高，“你是不是看上季家大妮了？她家炕暖和，你這是睡了？”

雞窩頭韓英傑黑臉一紅，“二大娘，哪有這事，你別瞎說。”

“看看這孩子！”黃二狗媳婦劉秀蓮哈哈大笑，“還臉紅了，你要是真看上了，大娘幫你說去！”

……

季成功家有了“火炕”這件事并沒有引起多大的水花，大家都認為這不過就是小妮子受了刺激瞎折騰，村裏人祖祖輩輩都是這麽過來的，沒聽說誰家凍得受不了，一時半會對新鮮事物的接受度很低，季雲霄的行為理所當然地被認為是“受了刺激”。

季成功現在居住的院子與父母家的房子相鄰，兩個院子之間也沒有圍牆，雖然說是多年前就分了家，但是季老爺子季振起嗅覺靈敏，常常是聞着飯菜香味就過來了。

半個月前，季成功的母親高氏回了娘家高寨，那邊的老太爺身體不大好，高氏帶着還未成家的一對兒女回了娘家，這老爺子蹭飯蹭得更加理所當然。

季振起無賴慣了，也不跟兒媳婦客氣，抓起飯桌上的饅頭就吃，嘴裏說得也不好聽，“揚大姐①，你這一胎要是還生不出兒子，我也沒臉護着你了，你大姐他們家都三個兒子了，這個要是再是丫頭，就跟他們家換換……”

揚春紅顧及丈夫的顏面，從來也不跟老爺子計較，幾個饅頭，吃就吃吧。

可今天這老頭說的話就太難聽了。

“爹，你說這個我不能同意。”揚春紅氣得都要哭了，“我說過，我自己生的孩子我自己養活，誰也不換！”

楊春紅也是時運不濟，一連生了三個閨女之後，到了第四胎，肚子尖尖，還大得出奇，人人見了都說這一胎肯定是個大胖小子。

誰知道到了孩子出生那天，兩口子傻眼了，楊春紅這第四胎是一對雙兒，還都是閨女，孩子出生的當天，季振起就要嚷嚷着把孩子抱走。

楊春紅死活不讓，以命相逼，這才留下了老四和老五。

“爹？”季振起揮舞着拐杖，“你既然叫我一聲爹，這家就還是我說了算！”

“你……”揚春紅也是忍無可忍，“你既然這麽說，我還就不叫了！”

“你敢！”季振起大概是剛剛吃了白面饅頭，此刻勁頭十足，眼看着手中的榆木拐杖就要落到揚春紅頭上。

現在是冬季，婚嫁的比較多，季成功幾乎每天都要外出幫人打家具，一天到晚忙得腳不沾地，沒想到一進自家院子就看到親爹舉着拐杖要打人。

“大②！”季成功沒顧上支好手中的自行車，想着沖過去拉人。

只是，這一眨眼的功夫，就看到他家老爺子已經一屁股倒在地上了，揚春紅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我，我沒碰他……”

“是我打的。”季雲霄甩甩手，平靜地說道。

季雲霄看着這個佝偻着身子的幹瘦老頭，想想書中因為他的攪合季成功兩口子差點離婚，高氏也被他逼得上了吊，她就忍不住又攥緊了拳頭，只是，連她自己也沒想到的是，她剛才只是用手指觸碰到了這老頭，人就倒下了。

醫藥師是輔助系職業，戰鬥能力一般，盡管她那個不務正業的師父經常在業餘時間拉着她切磋，但是季雲霄是能偷懶就偷懶，體力這塊一直跟不上。

季雲霄看着自己的手掌有些愣神，沒想到到了這個世界，這戰鬥力倒是增強了。

季振起挨了這麽一下，當即就起不來了，畢竟是七十多歲的人了。

“哎呦，我不活了！”季振起看到自己兒子來了，更加有底氣了，“楊大姐這是想讓我死呢……”

季振起根本沒看清是誰動的手，其實力度不大，之所以倒在了地上，一是因為他腿腳本來就有毛病，二是因為他自己故意。

“爺爺先罵人的！”季雲霄突然插進來說了一句，“他還要把媽媽肚子裏的孩子送人呢！”

“好你個大妮，你們這是合起夥來欺負我一個，老大，你來評評理！”

季成功一看季振起說話中氣十足，也就沒那麽着急了，自家親爹什麽德行他是清楚的，走近了才發現老頭子懷裏還揣着一個玻璃酒瓶子，顯然是喝多了。

“你先起來吧！”季成功彎腰要扶老爺子，卻挨了一拐杖。

“你個吃裏扒外的窩囊廢！”季振起來之前喝了半瓶白幹，現在酒勁上來，可勁發酒瘋，“我不管，你們今天不給我一個說法，我可就死在你們院裏了！”

“死不了。”季雲霄說着蹲下.身子，手掌在季振起的腿部摸了兩下，确認沒有什麽傷，一把把癱在地上的老爺子拉了起來。

說來奇怪，季振起這下子不罵了，見鬼一般地盯着季雲霄，“诶？大妮，你剛才捏我那兩下真得勁，你再捏捏……”

作為醫藥師的季雲霄，自然是對人體的各個穴位了如指掌，她剛才只是幫助季振起疏通了一下血海穴和足三裏，沒想到真的有效。

季雲霄心情頓時大好，看來自己那個世界的手藝還沒有丢呢，那可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