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二十七半路阻截李阻祁因果
将一部分背包放到大黃身上,幾人迅速地從原路返回。
路過空中走廊的時候,孟焦伸出頭去向底下看了一眼,百來只擁擠的喪屍踩着橫飛的血肉,幾只喪屍注意到孟焦伸出來的頭,擡起頭來沖着他嘶吼。
喪屍發黃的牙齒上挂着混着紅色的粘液,看得孟焦頭皮一陣發麻,趕緊縮回頭去,快跑幾步跟上衆人的腳步。
幾人一路小跑,很快就穿過來時的兩條小巷。
只是跑到第三條街的時候,弧形的一半還沒有跑到,就有幾只突然發現新鮮血肉的喪屍迎面而來。
“我靠,怎麽回事?!”孟焦一閃身躲過一只迎面朝他撲來的喪屍,一手緊了緊手中的刀,一邊就去摸腰間的槍。
“先盡量不要開槍。”
張梓堯注意到孟焦的動作,提醒了一句。接着就一刀捅進面前喪屍的腦袋,把牠撥拉到一邊,自己朝前跑了幾步去看看前方的情況。
不看還好,這一看張梓堯不由得眼皮跳了一跳。
只見原本空曠的街道此時三三兩兩游蕩着不知數的喪屍,似是被人從某處引來,拉成散散的一條隊延伸到遠處。
而最為嚴重的問題是,他們的運鈔車被喪屍重重包圍了......好吧,這麽說有點吓人,但事實是從衆人所在的位置,一直到運鈔車停放的街邊,這短短十幾米的路程,說是一米一只喪屍也不為過。
“嗯?看來那個狙擊手還沒有放棄啊~”唐策跟着過來看了一眼,說道。
“也許。”張梓堯認同,“還是先想辦法上車再說。”
兩人正說着,許頃肖也過來了。他神色凝重,直接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有人故意把喪屍引來。”張梓堯說。
“你們的仇人?”許頃肖皺起眉頭,但很快他就察覺到自己的态度不對,于是問道:“那他們還在這裏嗎?我們接下來怎麽辦?”
“不一定,我們先上車。”
張梓堯看衆人都到了一起,便道一聲:“走吧。”然後當先沖了出去。
張梓堯的速度可以很快,快到超出一般人的想象。然而他現在的速度雖然快,卻讓身後衆人還能勉強跟上。
對他來說從這裏到車上并不困難,難的是要把身後一衆人馬護住,還要防着暗中可能存在的那個敵人。所幸這附近沒有可以提供狙擊位置的高樓和天臺,不然,可就難辦了。
一把将匕首抽出,張梓堯微微側了側頭躲過被帶的飛濺出來的血末,在跑過倒地的喪屍的同時,還順便把牠踢到了一邊,方便後面的人過。
而其他能不殺,僅靠腳就可以踹開的喪屍,張梓堯也沒有跟牠們去浪費時間。
十幾米的路程,即使布滿了喪屍,也并不算多長的距離。後面的衆人相互照應一點,也在無人被咬傷抓傷的情況下就順順利利地過來了。
出了路口,才看到那浩浩蕩蕩的喪屍隊伍簡直要看不到邊,幾人頓時更為緊張起來。
附近的喪屍察覺到張梓堯一行人,一個接一個的被引動,紛紛而來。
張梓堯見狀也不敢耽擱,當即旋身出刀,一下子就将迎面而來的一只喪屍撂到地上。他也不管那喪屍是不是已經死了,直接一個跨步就越過了地上的喪屍,對上下一個。
張梓堯在喪屍群裏走着直線,後面衆人也不敢大意,一個個殺着喪屍手都不敢離槍,緊緊跟在張梓堯的後面。大黃被衆人護在中間,倒也抖着腿看在張梓堯的面上勉強沒有逃走,也不敢叫。
不一會兒,張梓堯就到了運鈔車的跟前,他拿出鑰匙正準備把車後門打開,卻只覺渾身一陣被人盯上的冷意。
下意識的轉身,只聽一聲并不算響的“噗嗤”聲響起,張梓堯的右胸就被一顆狙擊彈擊中,整個人伴着飛濺的血花,被一股巨大的力道帶的狠狠撞到運鈔車的後門上,發出一聲巨響,鑰匙也随之從手中滑落,掉到地上。
“梓堯!”
“張哥!”
唐策與楊裴同時忍不住叫了一聲,其餘人也忍不住瞬間白了臉。
兩人幾乎是同時搶上前去,扶住了正在往下墜的張梓堯。
許頃肖也讓孟焦頂住周圍喪屍的壓力,趕緊跑到張梓堯的身邊,先草草檢查了一下張梓堯的傷口,然後快速的撿起鑰匙開車門。
張梓堯的傷口由于他那一瞬間的轉身,從原本應該致命的左胸而轉到了右胸。
但就算如此,狙擊槍近距離射擊所帶來的穿透性傷口,依舊是吓死人的嚴重。
——雖然張梓堯本人不這麽想。
雖然他那一瞬間身不由己的被巨大的力量帶了出去,但事實上他一點疼痛的感覺都沒有。血液的流速也很緩慢,他顧不上穩住自己身體下落的趨勢,第一時間按住了彈孔。
血液緩慢的流出,漸漸染紅了張梓堯的胸口。張梓堯皺了皺眉,對圍上來的唐策、楊裴二人擺了擺手,道了聲“沒事。”
許頃肖把一邊的車門打開,從裏面拿了藥箱出來,對衆人道:“先讓馬帶着東西上車,我給張梓堯處理一下傷口。”
“不用,我來吧。”楊裴見許頃肖示意自己讓開,便伸手要接過藥箱自己動手。
許頃肖猶豫一下,見他堅持,有心給他卻又擔心他只是熱心卻不會弄。
“給他吧。”張梓堯淡淡的掃了一眼道。
許頃肖于是把藥箱遞給楊裴,看着他髒兮兮的手囑咐了一句“注意衛生”,便到前面去把東西迅速轉移進車廂內。
唐策見張梓堯的傷危及不到性命,暫時放下心來,微微眯起的眼睛裏醞釀着一觸即發的怒火。
只是他剛剛站起身來,就聽到輕微的“噗嗤”一聲響起,第二顆子彈來了。
唐策雙目如電,猛地盯向不遠處停靠在路邊的一輛普通黑色轎車,甩手就是一槍,直奔着窗口處露出一點的黑洞洞的槍口!
李祁的第二顆狙擊彈在飛來的路上穿透了一只喪屍的手臂,最終沒入大黃蹄子旁邊的地面。
激起的灰塵和小小的石渣子彈到大黃的腿上,把本來就神經緊張的大黃吓了一跳,而它突然高高擡起的兩只前腿,險些把正在搬背包的許頃肖踢個正着。
而唐策的子彈則直穿過屍群,在李祁将槍收進車內的瞬間打碎了車窗的玻璃。
。
“啊!”車內的楊雅一聲驚叫,“被他們發現了!”
李祁苦笑一聲,“自然是會被發現的,只是沒想到這麽快就被發現。他們隊伍裏,高手不少!”
楊雅咬了咬下唇,拿着手槍就從另一側下了車,“阿祁,我不能讓你替我冒險。如果我殺了他們,我們就找一個遠離城市的地方定居,如果、如果我失敗了,你就自己走吧,不用管我。”
“我又怎麽能不管你呢...”李祁無奈地搖搖頭,鑽到車的另一邊,抽出腰間的手槍,把車門打開,自己護在楊雅的身後。
“阿祁...”楊雅眼睛一酸,忍不住紅了眼眶,自己揉了揉眼睛,笑道:“好,我們一起!”
然而想法是美好的,現實卻是一如既往的殘酷。
唐策早就不在乎什麽聲音大還是小、喪屍多還是少的問題了,把張梓堯交給楊裴之後,他就一心想殺死那個該死的狙擊手。
槍聲從唐策發現李祁的位置開始就沒斷過,唐策也是個狠的,他那槍後坐力不小,右邊胳膊打麻了,換一發彈匣用左手繼續來。槍管因為不間斷的射擊而變得滾燙,唐策卻好似渾然不覺。
李祁、楊雅兩人完全被壓得擡不起頭,只能偶爾從“砰、砰!”作響的車門後冒個頭,打的子彈還不知道飛到哪裏去了。
許頃肖那邊物資都搬運完畢,傷患和女人還有大黃小灰也都上了車,只有張梓堯這個例外在一衆人驚訝緊張的注視下,優哉游哉的站在車外面拿手槍打打喪屍。
楊裴還是有些擔心,便也站在張梓堯身旁不上車。
“喂,這邊喪屍越來越多,要頂不住了,再不走就走不成了!”許頃肖無奈的回頭沖張梓堯說道:“把唐策叫回來吧。”
張梓堯看了許頃肖一眼,在他滿懷期待的目光下,緩緩的搖了搖頭。“我做不到在明知有人要殺我的情況下還放虎歸山,這次是我,下次又會是誰?”
“可是這喪屍太多了!用不着下次,這次就快逃不過去了啊!”許頃肖無奈。孟焦卻是在這時候出聲了。
“許哥,我一直聽你的,但這次,我覺得應該聽他們的。這種背後下畔子的,比喪屍更難防!”孟焦揚聲道:“你們盡快解決,我們還能頂一會兒!”
張梓堯點點頭,往唐策的方向慢慢走去。
這邊中流彈的喪屍很多,只有少數還能自由活動。楊裴怕張梓堯拉扯到傷口,一個人在前邊就把靠近張梓堯的喪屍都撂倒了。
那邊唐策注意到張梓堯竟然過來了,心裏不由得略顯焦急。
這人受那麽重的傷亂跑個什麽勁兒!
那邊李祁子彈已經用完,躲在門後邊看唐策步步為營的接近本已有些絕望,此時卻見他有點分心,也顧不上招呼楊雅,直接從車門後面出來搶到唐策的面前。
張梓堯早在李祁從車門後面的時候就已注意,甩手就是一槍,只可惜李祁瞬間爆發的速度太快,甩槍的精準度也差了許多,竟是被他僥幸躲過。
不過這一聲槍響,卻也提醒了唐策。
李祁一刀刺過去,被唐策一手牢牢抓住,沖力帶着兩人一并摔倒在地。
“嘶——”唐策抽了一口冷氣,硬生生的握着刀刃,趁着李祁摔倒的一瞬将刀給搶了過來,直接丢到一邊。他自己的鮮血也跟着甩了滿地。
“阿祁!”這一切說起來慢,實則極快。楊雅被這突然的變故驚呆了,愣了一瞬才趕緊從車後面出來,跑到李祁身邊要去刺唐策。
“我去就夠了,張哥別動!”見張梓堯要過去加入肉搏,楊裴趕緊攔住他,自己過去。
楊裴力氣大,跑過去一手就把楊雅拉開,直接摁到地上。另一只手成刀,就要插入楊雅的喉嚨。
卻沒想到,這一手還沒下去,就被旁邊李祁伸出來的手給截在了半空。
“放開她!”李祁握住楊裴手腕的手用力的都在顫抖,兩只眼眶紅通通的,像只被惹怒了的獅子,十分駭人。
楊裴卻不吃他這套,黑洞洞的兩只眼睛在李祁的臉上一掃而過,接着露出一個惡意滿滿的扭曲的笑。
傷害了張哥的人,他越是難受,楊裴就越是高興。
楊雅在楊裴的手底下不斷地掙紮,楊裴那只細瘦的胳膊卻有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力氣,任憑她掙紮的滿臉漲紅都紋絲不動。
“你放開她!沖着我來啊!”李祁看着楊雅難受的樣子,心疼的不得了,只能對着楊裴怒吼。
卻見楊裴突然一下放開了壓制楊雅的手,輕聲道:“好啊。”
說時遲,那時快。
只見楊雅剛剛獲得自由,李祁也終于要松一口氣的那一瞬間,唐策突然從一旁揪住楊雅的衣領,把人從地上拎了起來,然後用自己還在流血的手輕輕在楊雅的身上留下了一片血印。
楊雅還沒站穩,就被唐策推到了一邊。
那邊,有一只張着嘴無聲嘶吼着的喪屍。
李祁的瞳孔驟然緊縮,只是一瞬間,他松開了楊裴的手,整個人往前,将楊雅勾到了自己的懷裏。轉身。
楊雅在驚愕中扭頭,入目的場景只一瞬卻是永生難忘。
“不——!!”
下一瞬,噴簿而出的鮮血就模糊了她的視線。
“砰!——”
楊雅頹然的坐在地上,李祁半個脖子都被咬掉了的屍體被她緊緊抱在懷裏,她的身後,是被張梓堯一槍打爆了腦袋的喪屍。
張梓堯慢慢走了過來,楊雅卻再也提不起要殺他的心,只緊緊地抱着李祁的身體,不停地抽噎。淚水大顆大顆的掉落,混在根本沒有停止流動的血液裏,消失不見。
“我不會殺你。”張梓堯淡然的語氣在楊雅耳邊響起。
楊雅木然的擡起頭看他,愣愣的,過了一會兒,才無力地勾起一抹冷笑,“是啊,現在的我,比死了還要痛苦。我會永遠被阿祁和燦燦的死折磨,永遠生不如死的懲罰自己。你達到目的了?”
“你怎樣,與我無關。” 張梓堯說道,“我只是确認,你不會再來殺我了。”
楊雅一愣,然後突然開始掉淚,接着嚎嚎大哭:“嗚嗚嗚——我從一開始就不應該、不應該!!都是因為我...嗚啊!!可是我有什麽辦法呢?!這不公平!嗚啊——不公平啊!!”
冰涼的觸感撫上楊雅的臉龐,張梓堯一手輕柔地擦了擦她臉上的淚痕,嘴裏卻依然最是涼薄,“這世上本來就沒有絕對的公平。好人也不一定會有好報。唯一可以确認的,就只有惡人,一定會自食惡果,得到應有的報應。”
“無論那個過程有多久。”
“那你也會有報應嗎?”楊雅擡起臉問他。
“會有的。”
張梓堯輕輕地把手抽離,看了一眼身旁的唐策和楊裴,突然勾了勾嘴角。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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