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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周六,醒來時候便已經算是下午了,在屋內找了一圈尹厲,他果然已經出門忙了,只留了個字條給我,告訴我食物和水果都在冰箱,有事電話他。簡簡單單的兩句話,同樣簡單冷硬的字跡,只在句尾署了個尹字。
不知道為什麽,這讓我多少有點失落。尹厲和我即便每天住在一起,實際見面的時間也并不多,他總是恰到好處的控制着一個度,不會讓我們更親密也不會讓我走得太遠,比如他絕對不會連續兩晚回家吃飯,一個星期裏也至多約我出去一次,每天絕對不會和我說超過二十句的話。他很有分寸地徘徊在我的生活的臨界線裏,我既驅逐不了他,又無法讓他主動走近。這樣的事實讓我莫名的煩躁。
所以當晚上7點魏嚴的車子在樓下按喇叭的時候,短暫的驚訝之後,我還是決心同意他的邀約,一起出去吃個飯散個心。于是胡亂換了套衣服,抓起包就下了樓。
可惜魏嚴對我的迅速似乎并不滿意,他有點挑剔地看了我一眼:“你都不打扮一下就出門麽?”
而我的注意點也并不在這上面,我在車裏探頭探腦:“沒有其他同學?”
魏嚴原本還算溫和的語氣便突然帶刺了起來:“我可沒有閑情跑帝星去開同學會。”然後他看了我一眼,“顏笑,你住的地方可真是讓人意外。我去翻了學校教務記錄的你的聯系信息,看到地址的一瞬間我還以為我在做夢。”
夜色裏我看不清他眼睛裏的情緒,只能感覺到車子平穩前行,而魏嚴的聲音也在黑暗裏平穩地傳來:“顏笑,你知道要多少錢才能住在你現在那個地方麽?你騙得了那些女生,但是騙不了我,你那些衣服,分明件件都是真品。”
然後他的語氣裏帶了明顯的疑惑和好奇:“我很想知道你家裏是幹什麽的?你和誰一起住在那個房子裏?”
實際當我坐進魏嚴車裏,發現氣氛有些詭異時,就有些後悔和他出門吃飯這個決定,而他這些問題甩出來時候,我的後悔更是達到了頂峰。我隐隐能猜到他心裏想問些什麽。
我不在乎別人的眼光,但我不喜歡別人來窺視我的生活。
可魏嚴似乎迫切的需要知道答案,他對我的沉默視而不見,只是繼續詢問道:“你的檔案記錄裏家人欄都是空白的。你一個人住麽?”
我終于忍無可忍:“魏嚴,我不知道你想試探什麽,但我都沒有必要向你報告我的私生活。”
魏嚴又那樣玩味地看了我一眼:“你是真不知道有人在背後編排着你什麽麽?”
我也學着魏嚴的樣子給他來了個同樣意味深長的眼神:“編排什麽?說我是別人包、養的,所以才有錢住豪宅買名牌?其實是金屋藏嬌見不得人的身份?”
果然他的眼睛亮了亮,一臉興致盎然願聞其詳地看着我,似乎篤定我會為自己辯護,澄清那些謠言。
我擺了個深沉的表情:“我信奉一句話‘走自己的路,讓別人說去吧。’”然後我對着魏嚴燦爛地笑了笑,“我還知道一句話,‘多管閑事多吃屁。’”
魏嚴并沒有生氣,反而顯得很有興致。這份高興一直持續着整場晚飯,以至于面對我風卷殘雲一般的吃相他也保持着愉悅,最後掏錢結賬時候也是眼睛一眨不眨。
“我幫你一起做翻譯!賺錢了請你吃飯!”對于我自己的食量,我很是羞愧,魏嚴和尹厲莫行之不同,他并不是什麽世家公子,閑聊中我才得知魏嚴從大二開始就創業了,開了一個法語翻譯機構,他的車子和現在的一切吃穿用度都是自己掙的,這讓我多少對他很刮目相看。
魏嚴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你倒是見縫插針,現在工作這麽難找,你吃頓飯倒是把工作都落實了。”
果然交情都是飯桌上吃出來的,酒足飯飽,我倚在靠背上滿足的摸着肚皮,回去的路途裏,和魏嚴聊天也氣氛大好。
魏嚴把我送回了尹厲宅前,此刻主樓上已經亮起了燈,尹厲已經回來了。魏嚴也看到了燈火,臉上的表情卻很微妙,可是他最終什麽都沒說,只是朝我點了點頭:“進去吧。”然後才轉身開車離開。
我站在夜風裏打了個飽嗝,整理了一下情緒,正準備掏鑰匙開門,卻聽見草叢裏幾不可聞的一聲“喵嗚”。細細小小的聲音,帶了點委屈和小心翼翼的試探。我心下好奇,循着聲音扒開草叢找去,果然在灌木叢的最角落裏看到了聲音源。
是只毛色雜亂,渾身污垢的幼貓。此刻正帶了怯懦和試探的讨好,斷斷續續地叫着,很瘦,兩只眼睛倒是漂亮非凡,像是尹厲的眼睛 。
這一帶是富人區,本不該有流浪貓出現,而像這樣瘦弱的幼崽,怕是明天就要餓死或者凍死。我有點不忍,蹲下、身,抱了這貓起來,它在我的臂彎裏顫抖了一下,然後便遲疑着依偎倚靠到我的身上來,然後擡頭對着我叫了一聲,聲線柔和,眼神專注,仿佛我便是它的全世界。而它這麽小,這麽輕,這麽脆弱,對于這個陌生的世界,可以仰仗的只有我。
我的心頓時也柔軟起來。
然而我心中的柔情并沒有感染到尹厲,我進屋的時候,他便毫不掩飾地皺了眉頭:“你現在是什麽髒東西都往家裏撿麽?”
“不是的,這是只小貓呢,你看它的眼睛,是不是很漂亮?”我一邊說着一邊把臂彎裏的貓咪舉到了尹厲面前,小貓也讨好地對着尹厲喵嗚地叫了一聲。然而尹厲的臉色卻更難看了,仿佛我手中此刻舉着的,比垃圾還不如。
“扔出去。”他嫌惡而簡短地命令道。
我沒料到尹厲會有這樣的冷酷态度,只得把小貓往胸口一抱,做出維護者的姿态:“我只養在我自己房間好了,也會給它收拾打掃,絕對不會弄髒你家的。”
尹厲卻并沒有松口,只是态度倨傲固執地堅持:“我不想說第二遍,給我扔出去。”
我們僵持起來,我抱着貓站在門口,門甚至還沒有關,外面的冷空氣就這樣竄進來,我心裏卻火燎火燎的,尹厲總是這樣一種姿态,仿佛我就該是個執行他指令的玩偶,他對我的感情也不過就是看個附屬物的感情。
我對他叫道:“不!這麽冷的天,扔出去會死的!”
尹厲甚至不和我争辯,他只是神情冷酷:“扔出去!”
而仿佛被我們這樣的争吵驚吓到,貓咪在這個時候卻突然低低叫了一聲,便跳出了我的臂彎,轉身跳進了門外的灌木叢,我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還沒來得及尋找,它瘦小的身體便融進了夜色裏。
我轉頭憤恨地看了尹厲一眼:“好了,它自己出去了,你滿意了吧。把我也扔出去就更好了。”說完我便也轉身出了門,我要去找那只小貓,而因為尹厲的這番态度,我心中的委屈讓我覺得自己仿佛就是那只不被接納,而被尹厲趕出家門的貓。
我在夜色裏拉緊了衣服,雙手抱胸,一路學着貓叫,卻仍然沒有找到。而淩晨的寒冷終于讓我熬不住,只得返回住處。而心中正醞釀着和尹厲談判的句子,他甚至不能容忍我養貓,我們并不适合住在一起。
打開門,屋內的溫暖便阻隔了冷氣流,可我的心裏卻還沒緩過來,只是遲鈍地準備進房間,卻在拐角處聽到了一聲貓叫。
我心裏狂喜,難道小貓找回來了?那可要在被尹厲發現前把它藏起來才行。循着聲音一路走,卻發現聲音源竟然是在尹厲卧室邊的衛生間傳來的。
而走進去,讓我萬分驚訝的,尹厲竟然也在,而且他此刻正穿着一件透明雨衣,給小貓洗澡,浴盆裏順着小貓的毛發,蜿蜒下一條黑色污垢的水,而尹厲倒是毫不在乎,他并沒有發現我,此刻正動作輕柔地為小貓揉搓着耳朵,貓咪也舒服地眯起了眼睛,用頭親密地蹭着尹厲的手,溫順地喵喵叫着。
眼前這個男人,在一個小時前,還臉色冷凝地要我把貓丢出去,此刻卻并不抱怨地蹲在地上給貓洗澡,我有點摸不着頭腦,而尹厲也仿佛感受到我的視線,轉過頭來:“我出去找你的時候先找到它了,現在洗幹淨了,你要養就養着吧,但只能待在樓下的花園裏,可以搭個貓窩,但家裏不能進。以後別動不動就賭氣跑出去了,也別說那麽賭氣的話。”
尹厲說這話的時候,難得的并沒有用眼睛看我,他正結束了給小貓的清洗工作,側着臉站了起來,然後便繞過我要走出去。
“你用電吹風給它把毛吹幹。我先去睡了。”
我把眼神從小貓身上移到尹厲身上,這才發現不對勁。
“尹厲!你的臉怎麽了?!”我拉住尹厲的手,失聲叫出來。此刻他俊美的臉上,竟然全是一道道紅斑,我把他拖進燈光裏,這才發現剛才他刻意低着頭垂着眼睛,便是為了掩飾臉上的慘狀。
電光火石間,所有細節像一條斷了的珍珠項鏈,重新一個個串聯起來。
“你貓毛過敏!”
答案是肯定的,而尹厲顯然并不喜歡我此刻觀察他臉的目光,他揮開了我的手:“沒什麽,明天會好的。”
然後他轉頭又看了我一眼;“不要擔心,我不會再把你的貓扔出去的,過幾天我會把家裏重新裝修一下,有些容易滞留貓的皮屑和毛發的地毯和窗簾換掉,你控制下貓的活動範圍,勤給它洗澡,應該也能避免像今天這樣。”
對着尹厲此刻甚至有點猙獰的臉,我的心裏卻仿佛有什麽要破土而出,又像是被貓爪子不痛不癢地撓了一把,湧動起什麽情緒,可尹厲卻并不給我和他一起理清這個情緒的時間,他并沒有再看我一眼就轉身走回了自己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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