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4愛恨糾纏的決定

已經不知道是多少次夢到這個場景了，她和喬戌桓第一次相遇的情形。當時的她并未留下多深刻的印象，只是偌大一個校園裏每天都會發生的事情而已，她沒有記住他。然而在分開後的每次午夜夢回，她被這個場景夢魇般的纏繞着，并不清晰的回憶日益茁壯，讓她想忘不能忘。越是急于擺脫，卻越是被扼住喉嚨，掙紮不能、争取不得。

韓醒伸手摸到了床頭的手機，摁掉響了一遍又一遍的鬧鈴，頂着一頭泡面一樣亂蓬蓬的頭發，從床上掙紮着爬起。刷牙的時候習慣性的照了鏡子，看到的不僅僅是睡眼惺忪，瞧那眼睛腫的，韓醒嘆口氣，又哭了一個晚上，每次做這夢都是這結果。還好明天就是周末了，可以好好休息一下，疲憊的左右心房和心室也需要足夠的時間恢複。

喬戌桓，最好馬上讓我見到你！不然，我不知道我會不會真的就嫁人了。若是真的有那麽一天，你會來将我帶走嗎？

韓醒在心裏呼喚着喬戌桓，不知身處另一個城市的他是否聽得到呢？

吃完了簡單而營養的早餐，韓醒開始了難得的化妝，其實只是打點眼影。在鼻梁上架了一副框架眼鏡，取代了每日上班必戴的隐形眼鏡。她不想被同事看到腫成這樣的眼睛，有個框架能稍稍的掩飾一下。随後抓起桌子上的車鑰匙，匆忙趕下樓，取了車，一溜煙的上路了。

這就是單身的韓醒上班時的早間生活，看起來單調而重複，然而在昨天以前她并沒有覺得機械無趣。現在呢，卻在想，如果多一個人一起吃早餐，下班後一起去菜場，一起炒菜做飯，飯後收拾屋子，看看電影，還有睡前的晚安吻，可以擁有這些是多麽美好的一件事。如此這般，不知那個時而闖入她生活和內心的夢是否還會繼續呢？

坐在辦公椅上的韓醒起身，拍了拍面頰、揉了揉太陽穴，還是先好好工作吧。她走到總經理辦公室，輕叩三聲。這是程檐水的規定，助理是輕叩三聲，秘書是輕叩兩聲。其他人若想和他會面，必須通過他的助理或秘書代為轉達。所以，這個程總在外人的眼裏尤為神秘，不喜登報見雜志，若非親信和熟悉的人，很少有人見過其廬山真面目。

“進來。”程檐水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冷冽。

“程總，這是新品發布會的計劃書。”韓醒将一沓文件遞至程檐水的面前。

“不用給我看了，你安排吧。等一下有幾個設計師來面試，你帶幾個主管去好了。”程檐水聳聳肩膀，“這幾天我可能會比較忙，所以，公司的事情你就辛苦一下。”

“好！”韓醒面帶微笑，出了總經理辦公室，望着身後高聳的大樓，不由想起自己孤身一人，從北方來到南方這座城市已經兩年了。

初來乍到時，生活上有周姨照顧着，慢慢的适應了黏黏的風和潮潮的空氣，還有冬天那濕冷濕冷、透到骨子裏的寒冷。工作上卻不盡人意，來來回回的換了好幾個。後來鼓足勇氣到這個公司應聘助理時，就是程總面試的她。

韓醒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今天竟是她來面試這些懷着夢想和激情的年輕人。在他們身上韓醒渀佛看到了自己，碩士畢業時放棄了留校的大好機會，毅然決然的奔赴喬戌桓所在的城市。可韓醒不曾想到，她跨越了幾千公裏的空間距離，千裏迢迢，卻抵擋不了時間對人事的摧殘。不是誰發生了改變，而是他們根本就沒有遇到，沒有機會能見上一面，這極奢侈的一面呵！

不知道喬戌桓現在在哪裏？過得好不好？身邊是否已有另一女子相伴？是否還記得他們的約定？是否如她一般始終等待着重逢？

不知道是不是愛上一個人，連帶着他的那座城市也會一并愛上呢。

韓醒曾深深的愛着喬戌桓，可惜的是，那時的他們不懂愛情。當她漸漸開始懂得愛情，開始明白當年的自己，是真的在愛着那個人的時候，卻不知還有沒有機會再擁有呢？或許希望擁有的不只是愛情，還包括彼此。

現在的韓醒仍然還在愛着，她有些弄不清，現在的她愛的是喬戌桓這個人，還是他們這飄渺不可及的愛情？抑或是這近似虛無的等待？難道真的是因為習慣才去愛？才會這麽執着的認定這個愛麽？

或許真該換一種方式生活，讓情感的依托換個寄主。不如就和沈知業交往看看，韓醒想要看清楚自己的感情，對喬戌桓的期盼到底是因為什麽，是愛情麽？還僅僅的就是為了那個約定呢？韓醒也想明白這份左右自己不停搖擺的感情，想知道在她的心裏沈知業能否蘀代得了喬戌桓，換個說法也就是喬戌桓是否會被蘀代？

下班的時候韓醒的腦子裏，還是喬戌桓、沈知業，沈知業、喬戌桓。她越是不想被困擾，卻越是陷在這個圍城裏轉不出去。

喬戌桓啊，你到底在哪裏？韓醒心裏嘀咕着，你說過遇到好男人就讓我嫁了。那你是不是遇到了好女人？雖然你說，你會一直守着約定，一直等着和我重逢？可為什麽我來尋你卻遇不到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煎熬，是等還是不等呢？若是等的話，可不可以給我一絲希望，我也好支撐自己堅持下去。若是不等，會不會後悔呢？

真是個難題，夾在媽媽和愛的人中間，注定是個兩難的抉擇。何況現在，這個她愛的人卻沒有蹤跡，連個人影也尋不到，一點點與他相遇的蛛絲馬跡都沒有。真讓人頭疼！

通常，韓醒不加班、沒有應酬、沒有約會的時候，每個禮拜五周素芬都會到韓醒的住處，給她準備豐盛的東北菜。韓醒剛到這個城市時，是住在周姨家。她們一起相處了幾個月，後來她工作漸漸穩定，薪水稍稍寬裕，就找了這間單身公寓，60幾個平米，地段較好，價錢也和心意。她給了周姨一把房子的鑰匙，周姨就定期過來照顧她的起居飲食。韓醒知道，周姨有不想被人知道的過去，而她也有不願對人吐出的心事。

從停車場出來，韓醒想到周姨，随即加快了腳步。

打開房門，她就聞到了濃濃的菜香。桌子上已擺好了小雞炖蘑菇和地三鮮。周素芬在忙着最後一道菜，也是韓醒最愛的鍋包肉。

韓醒換好鞋，洗了手就開始準備碗筷。滿腹心事讓她面對着喜歡的飯菜也提不起精神，完全沒有了平日裏的好食欲。

“小醒，是不是工作太累了？”周素芬看着韓醒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扒拉着米飯，鍋包肉也沒吃幾口。

“是有些累，不過主要還是這兒！”韓醒放下了筷子，用手指點了點心口處。

“太辛苦的話就換份工作吧，你媽看到你這樣她肯定不高興的！”周素芬心疼的看着皺着眉毛的韓醒，“你也知道，你媽本來就不同意你跑到這兒這麽遠，現在又折騰得這麽累，我都不知道要不要和你媽說。”

“周姨，不是工作上的累。是這兒，就這兒，總是一抽一抽的揪着。”韓醒放在心口的手指用力的壓了壓，“我想開始一段感情，卻不知道應不應該。”

“真的嗎？”周素芬有些激動，給她張羅相親一直都沒有結果，現在韓醒主動對她爆料，當然很開心，“哪有那麽多應不應該啊！覺得可以就開始，人這一輩子，可以随心所欲的事情沒幾件。”

“我知道，你和我媽都希望我有個好歸宿。”韓醒想了想周姨剛才的話，突然間來了些勇氣，嘴角似乎多了些堅定，“周姨，你說得對，特別是長大以後，總是按照規則去生活，做事情也縮手縮腳，這次我是真的想嘗試一下。”

“不要有太多的顧慮，你還年輕，不應該是這樣的。我總覺得年輕的女孩子就是要随自己心意生活，你的心啊，我看比我還要老。”

周素芬拍拍韓醒放在桌子上的手，給她鼓勵般。

和周姨的一番對話，讓韓醒真的增添了些執念。洗完碗筷，送走周姨後，開始梳理思想的脈絡。真的是剪不斷，理還亂！韓醒不願去想了，舀起手機，撥通了沈知業的電話。

00：11分，沈知業看了下電腦上的時間顯示。心裏想，這個時間打來的電話，不知道是什麽事情。他從電腦椅上起身，走到床旁，拾起手機，看了眼來電顯示。

韓醒？這女人這麽晚還沒睡嗎？

“韓醒？”沈知業試探着接起電話，心裏想着，該不會是撥錯了吧。

“嗯，是我。”韓醒用力的加重了這兩個字。

“這麽晚還沒休息？”

“你……之前不是問我，呃……我想了想……”電話這端的韓醒習慣性的點了點頭，渀佛沈知業就在她面前一樣，她下決心般的說，“我們試着相處看看吧。”

韓醒松了口氣，現在這樣的結果，也許母親大人會很滿意。

可是她不會想到，她的這個決定會讓日後的他們陷入了無法自拔的愛恨糾纏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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