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死也甘願
新手村像是自帶濾鏡一般, 總是泛着暖色的基調,今天陽光明媚, 樹葉“沙沙”地唱着歡快的歌,你的心情卻一點一點墜入谷底。
“說什麽呢。”
就算舞哉這麽說了,你也沒多相信,你努力扯出一個笑,過去把舞哉扶起來,“絕不允許任何人傷害我的寶貝。”
你把他膝蓋上的傷治好,像以前那樣,抱他坐到坐墊上,揉了揉他的腦袋, “不要說胡話,知道嗎?”
産屋敷舞哉看着你,緊緊扯着你的袖子,他像是一個已經被摔碎的瓷器,渾身上下都遍布裂痕, 索性就癱在地上,任由血液滲落。
“我就是無慘。”
他看着你,像是小狗在求主人的誇獎,“姬君一直在找無慘,現在舞哉幫姬君找到了,是不是也派上了一點用場?”
你根本沒辦法接受、也沒辦法相信這回事, 但是舞哉認真極了。
他的臉上依舊是那樣執拗、天真的神色。
“舞哉不願姬君白白浪費時間,不願姬君再一次失望, 舞哉也想幫姬君做些什麽。”
他扯着你的袖子, 眼神和從前一樣純粹。
他喊你:“姬君, 姬君。”
“我不信。”
你攥住他的手, 你可能表情不太好看,可能語氣也不大好聽,以至于舞哉瞪大了眼睛,發起抖來。
你說:“我、不、相、信。”
“立束縛吧?”
舞哉擡頭看着你,一副無論如何都不肯讓你走的樣子,“姬君,和舞哉立下束縛吧,舞哉和姬君,都不要再說謊,好嗎?”
你沉默了一會,然後在他的面前坐下,“好。”
“那……這一次就由舞哉先問吧?”
你點頭,“你問。”
他看着你:“姬君在乎舞哉嗎?”
你有點無語,這小子搞得這麽鄭重,搞得好像生死大pk一樣,你以為他會問什麽。
結果他竟然問你,你在乎他嗎。
他是傻瓜嗎?從七歲到現在,你在舞哉身上花費的時間,你對他傾注的感情,比誰都要多。
大爺從不跟你讨東西,小狐貍和裏梅也很少開口,會鬧的只有舞哉。
他一直跟你哭,和你要糖吃,于是你一邊煩,一邊心疼,又一邊給。
你願意給,所以你當然在乎,“我在乎你。”
他眨了眨眼睛,摸着自己的心髒,感受到你們之間的束縛以後,他朝你露出一個燦爛的笑。
他像是下一秒就要死掉了那樣,像是在沙漠中找到水源的人那樣,迫不及待地問道:“姬君厭煩舞哉嗎?姬君喜歡舞哉嗎?”
你煩,你怎麽可能不煩,“你纏人的時候很煩。”
但是你喜歡啊,你怎麽可能不喜歡。
如果你不喜歡的話,你怎麽會冒着臺風去找他,你怎麽會整整七天守着他,你怎麽會答應按時回來見他。
你實話實說:“但是我喜歡。”
舞哉不可置信地笑,摸着心髒笑了好一會,然後突然撲進你的懷裏。
你沒有推開他,輕輕揉着他的腦袋。
他一遍又一遍地問你:“真的嗎。”
你一遍又一遍地說,“真的。”
直到他好像終于相信了你的話,你才開始問你的問題,“給我相信你是無慘的理由。”
他發着抖,像是在被淩遲,在束縛的作用下,他一點一點跟你說:“我在找青色彼岸花、我可以通過血液使別人變成姬君口中的鬼……”
舞哉慢慢說,你慢慢推開他,茫然地站起來。
是真的啊,他可能真的是無慘啊。
你只覺得從前你熟悉的寝殿、那張你睡過多次的那張床、眼前跪着的這個人,全部都好陌生。
他擡頭看着你,“姬君還有兩個問題。”
你問他:“十二的死,你知情嗎?”
他一愣,又笑,“他是我殺的呀。”
。
你低頭看,你的舞哉這麽小小一團,他還在哭,笑起來這麽可愛,他怎麽會殺人呢?
他還在說:“他很乖,死的時候在哭,問我小豆芽是什麽,我怎麽可能告訴他呢?”
十二也是小小一團,死的時候在哭,被你誇獎以後臉紅紅的樣子也這麽可愛,舞哉怎麽下得去手呢?
“為什麽?”
你感覺好冷,“你為什麽要殺了他!”
舞哉低着頭,手緊緊抓着地墊,将編制好的燈芯草扯亂,“我嫉妒。”
他的聲音很平靜,又好像在抖:“姬君碰了他。”
啊,好可笑,怎麽會這麽可笑?
到現在了,到這種時候了,舞哉竟然還在和你說,“姬君在家裏不能只看着舞哉嗎?”
他看不見那些人的屍體嗎。
他看不見那些人流的血嗎。
産屋敷家裏死了這麽多人,老人、孩子、包括他的母親。
他竟然還想抱你,還想扯着你的袖子,還在和你說:“姬君喜歡舞哉的話,今天可以留下來嗎,就只看着舞哉一個人,就只看着我,好不好,求您了。”
你哭,眼淚砸在他的額頭,你喊他,“舞哉。”
“那是你的媽媽啊。”
你想起幾次三番跪在地上求你的婦人,想起那個雨夜,她朦胧的、不斷眨動的眼睛。
“她是你的媽媽啊。”
你對他還心存幻想,你蹲下來,捧起他的臉,“你知道嗎,啊?你的媽媽,她也變成鬼了,家主怕你傷心,讓我不要告訴你,為了不讓你知道這個消息,她連葬禮都沒有……”
“舞哉知道呀。”
産屋敷舞哉笑,眼中滿是淚水,“可是姬君,她是第一個發現我是鬼的人,我該怎麽辦?”
他攥着你的手,眼睛慢慢變紅,“她說不會拆穿我,說會幫我掩藏身份,我怎麽可能相信呢?”
産屋敷舞哉盯着你,“就連身為神明的姬君都會說謊,舞哉又怎麽可能相信她呢?”
你好害怕,你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要說謊的,他怎麽可以這麽說,是你的錯嗎,是你的錯嗎?
所以是你嗎,是你害死她的嗎。
你想把手抽回來,可是他緊緊抓着你,讓你沒法動彈。
産屋敷舞哉朝你笑,像小貓一樣蹭你的臉頰,“天底下,沒有任何人值得信任,舞哉只能相信自己。”
好可怕,怎麽會有這麽可怕的人,你收不回你的手,你哭着用另一只手打他,舞哉輕輕松松就整個抱住了你。
你果然打不過無慘,就連在他懷裏掙紮你都做不到。
你剛想召喚宿傩,就聽見舞哉問你,“姬君要我死嗎?”
你愣住,“什麽?”
他吻你的額頭,“這樣的姬君好可愛。”
他慢慢撫摸你的臉頰,“姬君笑起來很美,舞哉以為那就是姬君最美的樣子了,可是現在舞哉才知道,原來姬君害怕到發抖,掉眼淚的時候更美。”
你想躲開他的手,你不知道他到底想幹什麽,他是瘋了嗎,這種時候為什麽還在說這些?
你看着眼前熟悉的臉,還沒有辦法把舞哉和無慘劃上完全的等號。
産屋敷舞哉勾起你的發絲,“想要我死嗎?”
他說:“我都聽姬君的。”
你有點茫然,你寧願舞哉攻擊你,寧願他傷害你,也不願意他這樣對你。
他像以前那樣哭,像以前那樣看着你。
“如果早一點變厲害就好了,就可以早一點知道,原來姬君是在乎舞哉、喜歡舞哉的。”
你聽見這些話,就更加迷茫了。
他跟你承認自己的身份,難道就是為了确認你在不在乎他,就為了确認你喜不喜歡他?
你沒辦法理解,你覺得好荒謬。
他就好像什麽事也沒有發生過一樣,跟你十指緊扣,牽着你走到門口,“姬君牽着舞哉去外面吧。”
他側眸朝你笑,眉目如畫,“就像姬君從前說的那樣,等舞哉好起來,然後帶舞哉去外面玩耍。”
你邁不出這一步。
為什麽會這樣,你理解中的反派,你想象中的無慘,他會有世界上最醜陋的面容,會和你來一場毫不留情的生死決鬥,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有長長的烏發、漂亮的眼睛、溫和的笑,然後牽着你的手,叫你帶他去外面玩耍。
僅僅是因為喜歡嗎?因為他喜歡你,就連自己的生命都願意舍棄嗎?
你真的、完全、沒有辦法,理解這種感情啊!
你看他,“騙你的是我,看別人的也是我,你為什麽要去恨別人,你為什麽不恨我!”
“因為舞哉做不到啊。”
不知不覺,他已經比你高這麽多了,他擡起手指,輕輕幫你擦眼淚。
“舞哉有怨恨過姬君,但是只要看見姬君,那些恨意就不見了。”
“姬君不帶舞哉去外面玩,是因為舍不得舞哉嗎?”
他笑:“那舞哉就死而無憾了。”
他力氣很大,牽着你走到陽光下。
“姬君有天底下最潔白無瑕的羽翼,不可以染上舞哉這樣的污漬。”
他低頭吻你,只短暫地停留了一秒,就立即彎起眼睛看你。
“下一世,舞哉要做姬君的貓。”
他的身影一點一點消散,最後一只手圈起的你頭發,慢慢繞。
他的聲音随風而卷,像是會一直飄,飄到很遠的地方。
“舞哉喜歡姬君。”
死了。
産屋敷舞哉死了,鬼舞辻無慘也死了。
太快了,太輕易了,舞哉的生命就像地上的落葉一樣,被風一吹就散開了。
怎麽會這樣,為什麽會是他,為什麽舞哉會變成這樣。
如果你多陪陪他,如果你一直看着他,如果你不嫌他麻煩,把他帶在身邊,如果你給他足夠的耐心、給他足夠的愛,這一切是不是都會不同?
你好迷茫,就像是一塊木頭一樣站在原地,直到天空下起了雨,直到烏雲遮住太陽,直到雷聲響在耳邊。
男人一頭白發,撐着淺紫色的蛇目傘走到你身邊。
他沒有說話,只是把傘移到你的頭頂,陪你站在雨裏。
你關掉巫女服的防水功能,偏頭看着他,“我想淋雨。”
他把傘收起來,“小生陪您。”
你在雨裏發呆,你在雨裏放空自己,你躲在雨裏哭。
你喜歡在雨裏哭,因為落下的淚水會融化在雨裏,不會被發現。
可是玉藻前捧起了你的臉,“主人。”
他的手好冷,深紫色的眼裏滿是憐惜,“主人給他的已經夠多了。”
他的尾巴圈住你的腰,給你帶來一些暖意,“主人不看小生、不和小生說話、亦是從來未曾如同心疼公子那般心疼小生,難道小生就可以以此理由去殺人,去作惡嗎?”
他問你,“小生可以嗎?”
你好冷,把手塞進他的大尾巴取暖,“不可以。”
“所以他生來就扭曲,這不是主人的錯。”
你低頭,“可是他死掉了,他沒有和我打架,也沒有逃跑,他就這樣死掉了。”
玉藻前尾巴圈緊你的腰,“小生好羨慕公子。”
“羨慕?”
你看他,“他都死了,你羨慕他做什麽。”
“可是主人會心疼他,會為他掉眼淚。”
他的耳朵在雨裏抖動,顫出細碎的雨水。
“若是主人給予公子的好,給予公子的目光,能有萬分之一放在小生身上,叫小生現在死也甘願。”
同類推薦

古龍世界裏的吃瓜劍客
放下助人情結,尊重他人命運!
那些主角不需要幫助。
好不容易穿越一次,除了一些意難平,剩下的就是經歷一些名場面,吃瓜看戲吐吐槽。
當然還有……
名劍,美酒,絕世佳人!

Destiny惡魔之翼
因為一個外星女警察的失誤,本來就壽命不長的他結束了在這個世界的生命。
作為補救,他被送到了另一個世界延續他的生命。
但是由于那個女警察的另一個失誤,另一個宇宙掀起了一場狂風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