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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
後面的事情在我腦海裏已經非常模糊了,隔了一層迷霧就什麽都只剩輪廓。
我只是依稀記得他們搜查了我過去的寝宮,拿走了所有可以的東西,又把剩下的物品連同我本人一起移送進禁閉黑塔。
然後他們在外面布上結界,我昏天黑地的過了幾日。
直到第三天的時候,卧房中才有了可以對話的生物──歐恩,他奉埃利奧特的命令作為貼身侍衛照顧我。
其實更有可能是監視我。
我起初怒火中燒,三番五次用屋裏所有舉得起的物品砸門,還鬧絕食。
我只覺得這樣非常不公平,埃利奧特不應該不分青紅皂白就把我關起來,更何況他一直是疼愛我的哥哥,他不會讓我虐待自己。
更可怕的是,他開始針對我,甚至認為我可能是他未來的威脅。
我知道王世中親情可貴,我也一直在努力珍惜,可以哥哥還是無法相信我,平白無故被冤枉,我已經明白事情沒有那麽簡單。
它已經超出了普通的陷害,上升成了一場政治鬥争。
第一天絕食,因為身體底子好,除了肚子叫得兇一點外其餘還能忍受。心裏憋屈的要命,平時沒怎麽挨過餓,所有的疑惑都堆在腦子裏,差點讓我大腦當機。
埃利奧特命人将豐富的食物送到我的房裏,我除了瞟了一眼沒太大反應。
歐恩小屁孩著急:“伊甸殿下,我知道你難受,但是你不能不吃東西。您的身份尊貴,埃利奧特陛下也不願看到您受苦的。您看這是您平時最喜歡吃的甜點……”
笨蛋,我就是利用他這點才絕食的!
“不吃不吃,我哪有這麽嬌弱,餓幾天不會有大礙的,要吃你自己吃!”
第二天絕食,日子就不那麽好過了,美味佳肴的香味飄啊飄,飄到我的鼻孔裏,我對著那盤晚飯,口水都快彙成江河。
餓啊,真餓啊,但如果我現在吃了不久前功盡棄了麽。
“殿下,算我求求您了,您就吃一口好不好!只動一下奧利艾特陛下是不會發現的
!您今天臉色這麽差,再不吃飯會生病的,您平時對我這麽好,我怎麽能照顧也不好您呢!”
我就是要生病,我看埃利奧特能關我多久。
第三天絕食,胃裏就像千只魔爪在一陣亂攪,自小以來養尊處優的我終於什麽叫“胃裏空空如也”。
原來吃的東西消化的連油渣都不剩,我快昏倒在床上。美味照常送來,我連瞪眼的力氣都沒有了。
“嗚嗚,嗚嗚……殿下,您會死的!您別鬧脾氣了,您想想啊,當著那麽多人的面,埃利奧特陛下也一定是迫於壓力才禁閉您的。等事情水落石出了,陛下絕對會來看您的!”
別吵了好不好,我都快暈菜了。
……
結局很簡單,簡而言之,我失敗了。
在第四天、在歐恩灑下無數淚珠子之後,我被他強行灌了少許流食。然後有了些力氣之後,胃口大開,吃光了那天送來的所有的飯。
晚上胃疼,疼到死去活來。
關禁閉真的是慘無人道。但是事實證明,世界上不存在接受不了的事物,所有的事情都會成為生活的一部分,正如我在被關了半年之後,也漸漸習慣了這種生活。
看起來被禁閉室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實際上我還是很自由的,禁閉黑塔很高很大,換句話說很神秘,有許多探索的空間。歐恩不是被禁足的,時常還可以出去給我帶回新鮮新聞。
外面的天空沒有一絲變化,除了偶爾的下雨和薄霧,連陰天都看不見。
可是這樣的晴空卻覺得虛妄。
禁閉黑塔還附帶宅院,并不像我當初想象的那樣狹小,還不至於把人憋得暗無天日。比不上皇室花園那麽華麗,卻有幾分像我的玫瑰島,生機勃勃随性奮發。
我發現埃利奧特還是很好心的,他在禁閉的宅院裏建有多個藏書室。可惜裏面的書無聊的可怕,都是些英雄主義的老套故事。
我總會想起我的玫瑰島,我這麽久沒去,想必一定凋謝一大半了吧。當初認真虔誠的種下花種,真沒想到現在落得了無人照料而枯萎的結局。
想到這裏不禁出了一身冷汗,我還沒有真正想過,如果我一直被禁锢在這裏,直到生命凋殘,該怎麽辦。
像新生的玫瑰,還沒真正怒放就已終結。
時光就這樣走著,我在禁閉黑塔已經呆了一百年了,相同的日子連成生活。除了歐恩和幾位看守以外我鮮少見到其他人,其實已百年對於聖域裏的種族來說并不算什麽,有著萬年生命的我們,一百年往往只如指縫流沙般迅速。
但對於我則不然,有太多次,我都會伏在窗前,看著偏僻小路上偶爾走過的行人,想想自由是多麽美好。
小時候經常趴在哥哥的肩頭撒嬌,說細碎的玩笑和平淡的小事,有人關心有人愛,以為這樣的生活能靜谧一輩子。
我總覺得,我和埃利奧特之間有什麽誤會,他有錯,他不應該不信我。
但我亦認為,這些都是可以化解的,過不了多久他就會把我接走,好好跟我道一翻歉。他不想理我只是暫時的,我可以主動找他。
過了好久我才知道自己有多天真。
也許潛意識我并沒有如此天真,但是我一直不願面對。
這也是我一直的致命弱點。
那次出逃我策劃了好長時間,久經練習終於偷偷配出“麻醉妖姬”,一種很強的麻醉劑。
我晃晃悠悠形跡可疑的在禁閉黑塔的大門口轉悠,一臉俏皮笑的來到幾位看守面前:“哥們兒,也真難為你們了,天天守著這座死氣沈沈的黑塔看著我,也夠無聊的吧。嘿嘿,看你們每天禁欲的模樣……”
“最近你們吃的好嗎?其實埃利奧特哥哥也挺摳門的,看他天天給你們吃的都是什麽啊!我這個犯人都比你們強,至少成天山珍海味還是不成問題的。”
他們不愧是埃利奧特手下的得力助手,連眼皮都不帶往我這兒挪一下。
不過我并不心急,依舊無所謂的沒話找話:“呵呵,看在我是罪魁禍首的份上,我就不打攪你們了,免得一會兒你們看我不順眼再打我一頓,再見啊……”
鬼鬼祟祟,一邊打岔一邊把手上的東西盡量往背後塞。
“等等,伊甸殿下,您手裏拿的東西我們可以看一下嗎?”一位頗有經驗的侍衛終於開口,他練就了一雙火眼金睛。
“嘿嘿,沒什麽啦。。。”
“殿下您是知道的,陛下交代過我們,不準您私藏違禁物品。”
我吐吐舌頭,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良久才道:“哥們兒啊,您這眼睛也太毒了吧,我好不容易才托歐恩給我帶來的萬年美酒,這麽找就被你發現了!”
“這就可是從遙遠的奧森大陸傳來的,據說只要喝上一口,立刻飄飄欲仙猶如投入溫柔鄉……唉,我好不容易……!”
“……伊甸殿下,根據規定我們有權扣押這瓶酒,當然是為例行檢查……而且您還未成年,這種事情還應該請示陛下,請您配合!”
我仰天長嘆,迫不得已交出了美酒。
轉過身垂頭喪氣的離去。
嘴角奸笑卻慢慢浮現。
哪裏有什麽萬年美酒?不過你們喝吧,保你一口就醉得不省人事。
壓抑住狂跳的心條,我跑出了禁閉黑塔,幾乎沒想到這麽容易就逃了出來。一路往埃利奧特的宮殿狂奔,遇到了很多的巡邏隊。
我“叛國”的事已經滿城盡人皆知,但礙於我的身份,他們對我還是有幾分忌憚,攔也不是放也不是。
我一路毫無障礙的跑到埃利奧特的寝宮。皇室花園的花朵枯萎了許多,鳶尾花的花瓣點點飄落,凋零滿地。
埃利奧特的璧璃殿很大,辦公房的門關著,我沖到門口,無法使用通行魔法終於被制止了。
我毫無辦法只能沖裏面大喊,委屈得幾乎哭出來。
“我知道我私自偷逃出來時違反禁令的,但是我真的想要澄清!”
“你不來看我,你不給我機會,我也只能采取這種方法!!”
“埃利奧特哥,你出來,我有話跟你說!!!”我朝屋內大喊。然後轉過頭來對侍衛官說:“我好歹還是你們的殿下,我現在命令你們,把門打開,快點,我要見我哥!”
兩名侍衛互相看了一眼,沈默許久還是妥協了,他們放開原本制住我的手臂,為我打開了門扉。
埃利奧特坐在桌前,神情冷靜鎮定,但微颦起的眉間還是洩出了疲倦。他穿著一如既往的簡單,一副完全是合格領導人的樣子,認真正直,一絲不茍。
門口有道結界,使用的是實體結界,強力決絕,我連一步都滿不進去。
我用手拍著厚厚的結界壁,空蕩蕩的走廊裏,只有聲音能夠回蕩:“我知道我們有誤會,但我還是艾茨的皇室,我是不可能出賣艾茨的!”
埃利奧特聽得見我的聲音,但他連頭都沒有擡。銀色碎發遮不住水藍的額印,亦擋不住眉眼間的不耐煩。他緊抿嘴唇,神經掙紮憂傷,卻對門口的巨響和哭喊置若罔聞,絲毫不為所動。
卷宗翻動,屋內只能聽到紙張的聲音。我抽噎著,眼淚控制不住的向往外湧,肩膀微顫。
我的身體碰撞到防護結界上,有被撞回來,反反複複好幾次,淚水混了發絲,滑落到臉龐上。
我一直喊叫,直到聲音嘶啞。
不知道到底呆了多久,大殿混亂。
我似乎終於意識到,埃利奧特不是和我有誤會,他是在故意制造誤會,以求将我親手打壓。
……
最後又來了四個侍衛,一同将我押回禁閉黑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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