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撩二十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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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大的屋子裏響起童童奶聲奶氣的聲音, 猶如一道驚雷般炸在宋昭意的耳畔。

她端着盛蛋糕的盤子，手微微一抖。

宋昭意活了二十多年，不知道小孩子的童言無忌, 竟也可以變成虎狼之詞。

“爸爸媽媽親一下！親一下！”

童童歪着腦袋, 奶呼呼的小臉蛋上溢滿甜甜的笑容, 表情天真又爛漫。

宋昭意咽了咽嗓子，試圖轉移話題。

“童童，你看這個蛋糕多好吃啊。”

她手執勺子徑自嘗了一口蛋糕, 嘴角沾上了丁點奶油都沒發覺。

宋昭意朝童童緩聲道：“我們還是吃蛋糕吧。”

童童皺了皺眉頭，目光從草莓味蛋糕上流轉至宋昭意的臉頰，心裏生出了十萬個為什麽。

“為什麽媽媽可以親童童，童童可以親爸爸, 爸爸卻不能親媽媽呢？”

“……”

“到底為什麽呢？”

宋昭意覺得這是一個世界級的難題。

救命，她根本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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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裴焰冷冽的嗓音就倏地落在她的耳邊。

“童童說得有道理。這是個好問題, 為什麽爸爸不能親媽媽呢？”

裴焰歪了下頭，笑得促狹，語調輕緩卻帶着點頑劣的味道。

宋昭意瞪大桃花眼看向他，可他卻直勾勾地盯着她, 眸光潋滟得宛如泛起波瀾春水。

裴焰慢條斯理地說：“我希望媽媽能幫我們解答這個問題。”

“這個嘛……”宋昭意咬咬唇，開始在腦袋裏搜刮着解答的方法。

她還沒想好, 裴焰的聲音就将她混亂的思緒打斷。

“如果媽媽解答不了的話, 那就……”

“那就怎樣？”宋昭意等着他的下文，剛剛啓唇, 一道身影就朝她覆了過來, 唇瓣已然嘗到一股清甜柔軟的冰涼。

裴焰吻上她的嘴角，将她唇邊那抹白色的奶油輕輕舔舐掉, 徒留下香腮的雪色。

裴焰眉梢微挑：“那就由我來解答。”

他漆黑的眸裏笑意漸濃，“爸爸親媽媽，天經地義。”

直播間裏的觀衆們看見這一幕，完全不淡定了，彈幕瞬間被刷爆。

【卧槽！！！這是什麽神仙畫面！！！】

【這個奶油吻也太絕了叭！！裴焰好會吻！！！】

【媽呀，你們是想磕死我，好繼承我餘額寶裏的520塊錢嗎TvT】

【啊啊啊啊他的DNA動了！！我都看到他伸舌頭了（？）！！！】

彈幕區裏像是捅了什麽窩似的，全在尖叫。

而作為當事人的宋昭意腦袋一片空白，身子完全怔住，心髒也急速跳動，都快跳出胸腔了。

“噗通噗通——”

她極力地掩住自己劇烈的心跳聲，擡高音量道：“裴焰，你……”她難得溫吞，“孩子還在看着呢。”

最後一句話她撚轉在唇間，倒是說得越來越小聲。

裴焰舔舔唇：“我其實也沒做什麽啊，就是吃了點奶油。”

他表情坦蕩，但那點勾人的意味兒卻愈發明顯。

他轉頭拉攏身邊的助陣小兵，問：“是吧，童童？”

童童嘿嘿樂了，捂住嘴巴，笑得特別開心。

“爸爸媽媽吃奶油了，我也想吃！”

“好，爸爸拿給你。”

裴焰潇灑地揮起塑料刀，給童童又切了半塊帶草莓的奶油蛋糕。

得了。

宋昭意心說，她算是看出來了。

這父女倆結盟了。

而直播間裏的觀衆們也懂了。

這對父女聯盟的目标就是——“殺”狗取樂。

—

時間翩跹而過，轉眼間就來到了錄制“新婚夫婦”主題的最後一期。

今天錄完節目後，童童就要離開，與宋昭意和裴焰他們分道揚镳。

彼時她坐在兒童椅上，認真地吃着宋昭意給她煮的馄饨。

白菜肉餡的小馄饨一口一個，吃起來非常滿足，可童童卻吃得很慢。

她知道，這是她最後一次吃意意媽媽為她準備的食物了。

宋昭意在一旁看着她，時不時地拿起濕紙巾為她擦拭嘴角。

等到童童吃完飯，裴焰就将她從兒童椅上抱下來。

兩只小腳丫落地的那一刻，童童的眼珠子轉了轉，擡手悄悄地拉了拉裴焰的衣角。

裴焰蹲下身子，和她平視：“怎麽了，童童？”

童童湊到他的耳邊，和他說悄悄話。

“爸爸，我有禮物想送給你和媽媽。”

裴焰的眼裏劃過一絲訝異，挑起嘴角問：“是什麽禮物啊？”

“你跟我來。”童童面露神秘，帶着裴焰悄悄地走進書房。

窗明幾淨的書房裏，童童的粉紅色小書包正靜靜地擺放在飄窗上。

童童走過去，拿起自己的kitty貓圖案的小書包，從裏面掏啊掏，半晌掏出了一張水彩畫。

這是她為宋昭意和裴焰專門畫的。

她軟乎乎的小手攥緊那副畫，睜着水靈靈的眼睛看向裴焰：“爸爸，你說媽媽會喜歡嗎？”

裴焰的心裏微微一軟，朝她輕聲開口：“媽媽肯定會喜歡的。”

聞言，童童露齒一笑，揚起了可愛的小酒窩。

她撒開腳丫，匆匆地跑到正在客廳裏幫她收拾行李的宋昭意身邊。

“媽媽，你看這個！”

童童攤開手裏的水彩畫，只見那張白紙上畫着一間藍色的小屋子、紅色的草坪、黃色的天空。

兩大一小的三個小人彎着笑臉，手牽手在一起。

小孩子的畫風稚嫩，但一筆一劃嵌進白紙裏，看得出卯足了力度，畫得特別認真。

宋昭意的喉嚨微微發澀，伸出手臂抱住了面前的童童。

“謝謝你，寶貝。”

童童的小圓臉染上紅撲撲的彤雲，表情既害羞又高興。

裴焰走到她倆的身邊，冷冽的眉眼間染上一層暖意。

他朝童童輕聲道：“爸爸媽媽都很喜歡這個禮物。”

他俯下身，伸出長臂輕輕地攏住她們。

窗外的日光輕輕淺淺地透過諾大的落地窗，灑在他們的身上。

仿佛将他們揉進一片細碎的光影裏，靜谧又溫暖。

【嗚嗚嗚嗚這種畫面太讓人破防了TvT】

【舍不得童童，我的小寶貝以後要健健康康地長大，天天開心！】

臨近錄制結束的時間，童童背起自己的kitty貓小書包，眼圈紅紅的，水汪汪的眼睛裏滿是不舍。

她站在公寓的門口，身後的姥姥早已來到這兒接她回家。

童童朝宋昭意和裴焰揮揮手，剛喊了一聲“爸爸媽媽”，身邊的姥姥就低聲提醒她。

“童童，該和哥哥姐姐說再見。”

節目即将結束，他們也該回歸正常的軌跡去生活。

她再也不能喊他們作爸爸媽媽了。

一想到這兒，童童委屈得眼眶更紅了。

豆大點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宋昭意趕緊蹲下身，伸手抱了抱她。

她輕拍童童柔軟的後背，柔聲道：“童童別哭，以後我和裴焰爸爸會一起去看你的。如果你想我們了，就給我們打電話好嗎？”

“可以嗎？”童童眨着水汪汪的眼睛，甕聲甕氣地說。

“可以。”裴焰傾身上前，摸摸她的小腦袋，“別哭了，再哭我和媽媽該陪你一起哭了。”

他玩笑似的一句話令童童咧起嘴角，破涕而笑。

她白嫩的小手擦了下眼角的淚，朝裴焰道：“裴焰爸爸，你以後要好好對意意媽媽噢，不能讓她哭。”

“我知道了。”裴焰點頭應和。

童童眨眨眼睛：“我會來檢查的。”

“遵命。”裴焰擡手比了“敬禮”的手勢。

諾大的屋子裏重新蕩漾起陣陣笑聲，微涼的夜風透過窗梢吹拂而入，但他們的心卻暖洋洋的，感受不到一絲寒意。

—

《完美搭檔》這檔節目錄制以來，每次發布的角色任務都很有看頭。

如今節目臨近尾聲，節目組也使出了最終的“殺手锏”。

這最後一期的角色任務可謂是重中之重，承載着歷史厚度與時間深度，令人想不到也猜不透。

彼時宋昭意坐在公寓裏的沙發上，接過節目組工作人員遞來的任務卡。

她自顧自地念道：“請嘉賓們作為家裏的後輩，與爺爺奶奶們展開一場夏日旅行。”

這次節目組專程邀請了一群老人家，分為三個老人組與三對嘉賓共同錄制節目。

“這是讓我們帶爺爺奶奶們出去玩嗎？”

宋昭意握着手裏的任務卡，微微有些緩神。

不得不說，節目組是真的會玩。

他們為宋昭意和裴焰提前制定了旅行攻略，将攻略交到他們的手裏。

“接下來就由你們帶領爺爺奶奶一起出發，旅行的目的地和解說詞都在裏面。”

宋昭意和裴焰：“……”

他們這次扮演的究竟是後輩，還是導游啊。

鑒于時間已經不多，與爺爺奶奶們見面的時間點越來越近了。

宋昭意考慮到他們這次旅行的行程都是一天游，在濱城的周邊活動，不用帶太多的行李。

于是她和裴焰各自換了一套輕便出行的衣服，背上背包，穿上小白鞋。

兩人輕裝上陣，一路走到公寓樓下，等待車子的接送。

不一會兒，一輛淺藍色的大巴車就緩緩地駛到他倆的面前。

放眼望去，車身上描繪着“《完美搭檔》夏日旅行老少團”幾個大字，可見節目組的用心。

宋昭意和裴焰：“……”

他們确定不是來參加戶外旅行節目的嗎？

兩人邁步上車，彼時車上已經坐着六位年邁的老人家。

宋昭意擡起眼睫，目光立刻撞上一抹熟悉的身影。

“爺爺？！”

宋昭意的心裏咯噔一跳，只見沈沛山正坐在大巴車的後排，滄桑的眉眼間布滿細密的皺紋，但看起來氣色不錯。

宋昭意怔了兩秒，這才快步走到沈沛山的面前。

她朝他打了聲招呼，忍不住問：“爺爺，你怎麽來了？”

“我瞞着恬恬他們來的。”

沈沛山望向宋昭意，眼裏含着慈祥的笑意，“爺爺挺想你的，自從你……”

“離婚”二字還未吐出，沈沛山就記起自己已經戴着耳麥，完全進入錄制模式。

他頓了頓道：“我知道你工作忙，爺爺想見你一面不容易，就自個兒報名來參加節目找你玩了。”

宋昭意覺得這信息量也太大了。

她緩了會兒神，道：“您的身體不要緊嗎？”

他們需要全天出外景拍攝，沈沛山一直患有舊疾，她不知道他的身體吃不吃得消。

沈沛山笑着打消宋昭意的顧慮：“我現在的身體硬朗着呢。”

他拍了下胸脯，挺直腰板道，“之前恬恬經常帶我出去鍛煉身體，你放心！”

最近沈傾恬就快高考了，她一直留校寄宿認真學習。

沈沛山一個人待在家裏實在悶得慌。

一聽說宋昭意錄制的節目要邀請老人出演，他立刻就找上了節目組。

原本這次《完美搭檔》節目組是想邀請圈內的老戲骨、老藝術家們來一起錄制節目，沒打算請素人。

但沈家勢力極強，沈沛山主動提出要帶幾個老朋友來參加節目，還追加了贊助費。

節目組對此喜聞樂見，便應允了。

宋昭意消化了一切後，和裴焰一起朝幾位老人家打招呼，随即坐到了大巴車的後排。

這幾位老人家都是沈沛山的好友，宋昭意曾經跟他們見過面，彼此熟稔地聊起了天。

裴焰坐在一旁，不免顯得有些拘謹。

【裴焰真的像極了不會和老年人相處的我[笑哭]】

【焰寶：別cue我，沒結果。】

【意意和這幾位老人家好像認識啊，特別是和那個沈老伯很熟的樣子。】

【我立馬去百度了！這個老伯好厲害，是沈氏集團的創始人。媽耶，這些老人家全都非富即貴！！】

【宋昭意以前的家境很好的，這個八卦組之前扒過。不過後來她結婚了，那些帖子就全都沒了。】

【神秘的人間富貴花~怪不得宋昭意這麽有氣質，出身豪門就是不一樣。】

直播間裏掀起陣陣讨論，而宋昭意他們一路乘車，終于抵達了今天的目的地——濱城聲音博物館。

彼時車子駛到博物館的門口，宋昭意和裴焰領着幾位老人家下了車，一起踏進博物館的大門。

空曠的博物館展廳裏陳列着許多聲音設備，牆上挂着各種壁畫。

有街邊小攤販賣的繁榮勝景、舊時三輪車穿梭街道的畫面、鴿子飛越天空的景象。

宋昭意早已提前了解了這座聲音博物館，向各位爺爺奶奶進行簡單講解後，大夥就分散到館內的四處參觀。

宋昭意走到一臺聲音的設備機器前，戴上耳麥，按下了其中的播放鍵。

一段賣冰糖葫蘆的吆喝聲驀地傳進她的耳畔。

“蜜嘞哎嗨哎———冰糖葫蘆嘞！”

還挺有意思的。

宋昭意擱下耳麥，就聽見沈沛山喚她的名字。

他指着牆上的三輪車壁畫，朝宋昭意道：“意意啊，我和你爺爺以前那個年代到處都有這種三輪車。那時我們兩家開着相鄰的鋪子，一起搭三輪車出街去談生意。你媽媽就坐在店鋪裏，跟着你奶奶學撥算盤，然後等你爺爺回家。”

“……”

“那時的日子比現在苦得多，但一家人都是團團圓圓的，真好。”

宋昭意聽着他的話，眼裏染上了幾分落寞的神色。

她的家人，沈墨歸的家人，如今很多都已不在了。

那些舊時光裏的聲音仿佛承載着歲月的重量，一下子就将人拉回到舊日的回憶裏。

那些撥珠算盤的聲音、三輪車的腳踏聲、悠揚的吆喝聲、清脆的響器聲，聲聲入耳，令人感概萬千。

沈沛山的目光落到一旁的裴焰身上，揚起了眉眼。

“小夥子，這些聲音你應該都沒聽過吧？”

裴焰：“沒聽過。”

沈沛山輕笑一聲：“你這個年紀還是年輕，得多歷練歷練。”

他拍了拍裴焰的肩膀，徑直朝前走。

裴焰微微擰了下眉，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這個沈老伯不太喜歡自己。

片刻後，他們一行人來到了一間拟音室。

這個房間裏擺放着各式各樣的物件，可以為游客提供拟音體驗。

宋昭意知道在影視作品中除了人物說話的配音，其他發出的聲音都需要依靠拟音來進行後期制作。

在博物館工作人員的示範下，她和裴焰站到諾大的屏幕前，決定嘗試一次拟音。

他們目光如炬地盯着眼前的屏幕，只見畫面中出現了幾個街頭混混，正在雨幕中打鬥。

“我來模拟下雨的聲音，你負責打鬥聲。”

宋昭意朝裴焰說完，拿起了桌上的一把綠豆。

她将綠豆灑落進一個塑料盒子裏，發出了與畫面中相契合的沙沙雨聲。

裴焰想了想，拉了一把旁邊的竹椅，一邊晃動椅子一邊用裹着毛巾的小棍輕敲在竹椅上，發出了衣服摩擦的打鬥聲。

他倆配合默契，将模拟的聲音完全融進了屏幕裏的畫面。

緊接着，畫面裏出現了一個穿校服的女生。

宋昭意秉持着職業習慣，在靜默的拟音室裏為女生配音。

“你為什麽要救我，要為了我和那群混混打架？”

畫面裏的小混混支支吾吾許久，最後輕吐出聲。

裴焰說：“因為我喜歡你。”

他望向宋昭意，漆黑的眼裏帶着幾分隐晦不明，跟随畫面中的臺詞一字一句地說：“雖然你早就把我忘了，但我一直把你放在心上。”

“我真的很喜歡你。”

裴焰一眨不眨地凝視着宋昭意，眼裏帶着她從未見過的認真。

那一刻，宋昭意的心微微顫動了一下。

她恍恍惚惚間，竟有些分不清現實與虛拟。

有一位老奶奶全程觀察着宋昭意和裴焰，她的臉上露出會心的笑容，忍不住開了口。

“你們這兩個孩子真般配啊！”

真是讓人越看越喜歡。

老奶奶正想繼續說話，站在她身旁的老伴就擡起手肘點了她一下。

老爺爺眼裏的意思不言而喻——正在錄節目呢，克制一點。

彈幕區一下子就刷瘋了。

【這奶奶像極了磕CP的我！！！】

【裴焰這段告白戲好絕啊。那眼神、那氣場，就像真的暗戀宋昭意好多年的樣子！！】

【嗚嗚嗚嗚嗚鑰匙已經被我給吞了，你倆鎖死叭，錄了節目別下車！！】

【我可太喜歡看帥哥美女談戀愛了！！！】

站在一旁的沈沛山面無表情地看完整場戲，最後清了清嗓子，咳嗽了一聲。

原本沉迷于磕CP的老太太感受到他的目光，彎起的嘴角弧度不由得壓了下來。

她知道沈沛山一直将宋昭意當作自己的孫媳婦。

但誰讓他家孫子沈墨歸脾氣壞、不會疼人，把人家姑娘給氣跑了，這下想追都追不回來咯。

反正老太太覺得裴焰這孩子挺好的，和宋昭意也很般配，真是越看越喜歡。

沈沛山好似也意識到這個點，他的心裏響起了警鈴。

于是當天節目錄制結束後，沈沛山悄悄地将宋昭意拉到一旁。

年過七旬的老人難得遲疑，低聲朝宋昭意道：“意意，我聽說你和那個裴焰每次都在一間公寓裏錄節目，那你們待會兒是不是要一起回家啊？”

宋昭意愣怔了下，沒想到沈沛山會問她這個問題。

她如實地說：“不是的，爺爺。我們錄完節目就下班了，各自回家。”

聞言，沈沛山默默地松了口氣。

他朝宋昭意彎起眉眼道：“那爺爺明天再來找你玩。”

“好的，爺爺。”

隔天早上，他們一行人就前往濱城市郊的礐石山進行節目錄制。

此時山上雲遮霧繞，蔥茏的樹木與藍天白雲融彙在一起，繪成了一副絕美畫卷。

宋昭意舉着一把節目組事先給她的小旗子，有模有樣地擔任這次“夏日旅行老少團”的領隊。

她踏着石階一路向上攀，不忘朝身後的一行人揚聲道：“各位爺爺奶奶慢點兒走，這裏山路雖然平緩，但臺階很多，我們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

“沒事，我們經常鍛煉，爬過的山和走過的路一樣多。”

其中一個老爺爺高聲道。

沈沛山笑着搖頭，忍不住揶揄旁邊的同伴。

“老紀你又吹牛了！”

“爬山都堵不住你這張愛吹牛皮的嘴。”

身旁的紀奶奶也給他拆臺。

衆人互相打趣，歡聲笑語蕩漾在青翠的山谷間，響起了陣陣回聲。

半晌，他們順着階梯一步步地往上攀，突然發現前面的涼亭裏正立着兩個在演奏的吹笛人。

清脆悠揚的笛聲宛若溪水般潺潺地流入衆人的耳畔，悅耳又動聽。

紀奶奶不禁開口問：“他們這吹的是什麽啊，真好聽。”

“是司馬相如的《鳳求凰》。”

裴焰啓唇，随口念道，“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這首曲子是在抒發對心儀之人衷切的情意。”

裴焰對音樂十分精通，貫穿古今，無論陽春白雪還是下裏巴人，他都信手拈來。

彼時他念完這首《鳳求凰》，目光若有似無地落到宋昭意的身上，卻被一旁的沈沛山捕捉到了。

他們走到涼亭處休息，裴焰邁步走向宋昭意，開口問：“你要不要喝水？”

宋昭意嘴唇翕動，還未回答，一旁的沈沛山就走了過來。

他掏出自己背包裏的礦泉水，朝宋昭意笑了笑：“意意，爺爺記得你只喝這個牌子的礦泉水，我給你帶來了。”

話音落下，他和裴焰正好将手中的礦泉水都遞到宋昭意的面前。

兩瓶礦泉水，竟是同一個牌子。

宋昭意怔然，望向裴焰的眼裏帶着點惑色。

難道是巧合嗎？

裴焰攥緊自己手裏的礦泉水，細長的眼睫顫了顫，等待宋昭意的選擇。

宋昭意斟酌許久，最後還是選擇尊重老人家。

她伸手接過了沈沛山手裏的礦泉水。

宋昭意側眸看向裴焰，朝他輕聲道：“你自己也喝點水。”

“這就對了嘛。”沈沛山籲出一口氣，“年輕人就要多喝水，補充體力！”

語畢，他笑着去找別的同伴聊天了。

裴焰攥着手裏的礦泉水，濃密的黑睫低垂下來，遮住了眸裏的神色。

衆人在涼亭裏休息了一陣後，就繼續向上攀爬。

按照節目組事先的安排，等到他們登到礐石山頂，衆人一起迎着山風，齊齊地喊出“完美搭檔，完美收官”八個字，就正式結束這檔節目的錄制。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距離《完美搭檔》的收官越來越近。

直播間裏的觀衆們已經在刷彈幕了。

【進度條撐住啊！！我還想繼續看意意和焰寶5555！！！】

【雖然節目組選了這麽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作收尾，但我還是好舍不得啊[大哭]】

【最後的最後，能再讓我們磕點糖嗎TvT（來自CP粉的卑微呼喚）】

夏日的微風輕輕地吹拂而過，宋昭意登上山頂的那一刻，将吹散的發絲攏到耳後，微微喘了口氣。

下一刻，節目組的編導就朝她走了過來。

“宋老師，節目臨近收官，我們想對你和裴老師做個采訪，你先開始好嗎？”

“好的。”

宋昭意面對攝像鏡頭，根據編導的問題一一做了回答。

她聊了這些天錄制節目的感受與心得，然後就聽見編導問出了這次采訪的最後一個問題。

“那請問你對你的搭檔有什麽想說的嗎？”

宋昭意不自覺地望向不遠處的裴焰。

他正站在山頂，微微低垂腦袋，和幾個老人家聊着什麽。

他的眉目清俊，周身仿佛浸在一片細碎的光影裏。

猶如和煦的暖陽般，柔和燦然。

宋昭意的腦袋裏頓時像走馬燈似的，掠過這段時間和裴焰相處的點點滴滴。

她思忖良久，最後才将目光挪回鏡頭前。

她彎起嘴角道：“我想對他說……”

話音未落，一陣“嘭”的聲音猛然響起。

宋昭意的耳朵就像變成磨刀石，周圍人的尖叫與驚呼聲一下子似刀子割得她生疼。

她擰起娥眉，猝然望去。

當看見不遠處的畫面時，宋昭意的瞳孔緊縮，心髒完全亂了節拍，臉色也變得煞白。

那一刻，她不管不顧地朝衆人圍觀的方向，疾速跑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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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附注：“蜜嘞哎嗨哎———冰糖葫蘆嘞”這句吆喝來源于網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