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一只肥羊

葉青栀想了想，笑道：“茶葉倒也算了，你似乎很有錢？”

“啊？”昆煜笑道，“什麽意思？你難道沒錢？”

“你哪只眼睛看出來我有錢？”葉青栀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說道，“幫我買一點東西？好不好？”

“好啊，你要買什麽？”昆煜也不在意，随口問道。

葉青栀從書桌上拿起一支筆，順手拿過一邊的信箋，準備寫字的時候，她看着那疊粉色的信箋，突然就想要哭。

就在前不久，姚江玉就是用這信箋寫的遺言。

葉青栀在心中默默念叨着：“玉姐，但願你在天之靈保佑我，能夠早日找到殺害你的兇手，将他繩之于法。”

心中想着，她就在信箋上寫着。

“青栀，這都是什麽東西啊？”昆煜就坐在她身邊，好奇的問道。

“嗯……一些清洗瓷器的東西。”葉青栀笑道，“需要調配一些清洗液，但其中有兩種藥劑，不太好買。”

“哦哦？”昆煜聽了，當即點點頭，随即，他好奇的問道，“難道說——”

說着，他忍不住拍拍腦袋，說道：“青栀啊，你告訴我，那是藍色的瓶子，難道說竟然另有玄機？”

“我現在也說不準，試試吧，反正也不貴。”葉青栀也不便多說什麽，直接笑道。

“好吧，你喜歡就成。”昆煜看着她寫的一手好字，笑道，“倒看不出來，你竟然寫的一手好字？”

“哈……”葉青栀笑笑，說道，“小時候練過，我麻麻是老師嘛，我小時候可讨厭練字了，枯燥乏味。長大之後我發現，原來寫得一手好字，竟然能夠走出去裝逼。”

“現在字寫得好的，不多。”昆煜把那張信箋疊好，放在襯衣口袋裏面，說道，“現在電腦普及，什麽事情都是電腦手機，根本用不到手寫的機會。”

“對哦。”葉青栀聞言，突然笑道，“我也傻了，剛才我應該微信發給你啊。”

“你有我微信嗎？”昆煜突然問道。

“好像……木有！”葉青栀聞言，先是一愣，随即就笑了出來。

“加一下子？”昆煜摸出手機。

“好！”葉青栀也拿出手機，随即，她忍不住讪讪笑道，“對了，你這個手機多少錢，我用着感覺還不錯，不想還你了。”

“一個手機而已，還是二手，你以為這東西能夠做古董？別人用過的，還值錢了？”昆煜笑道，“你不嫌棄，拿去用就是。”

“謝謝！”葉青栀笑着。

“這……能不能給我說說那個賞瓶？”昆煜問道。

“賞瓶？”葉青栀遲疑了一下子，說道，“那個瓶子，看落款是一點問題都沒有。”

“什麽意思？”昆煜問道。

“那個落款是真的。”葉青栀輕聲說道，“那個瓶子，就下面一小部分是真的，餘下的，都是假的，現代造瓷高手的傑作。”

“啊？”昆煜愣然，忙着說道，“嫁接的？”

葉青栀點點頭。

“來來來，你跟我說說，你怎麽看出來的？”昆煜聞言，急急問道。

對于這個問題，葉青栀想了想，這才說道：“事實上，喜歡清代粉彩的人都知道，幹隆年間的粉彩，有一個獨有的特征，就是器物的口部和底部都施以松石綠釉，這種綠釉淺淡光潤，會出現一些細小的紋路。”

“嗯？”昆煜從她桌子上拿起紙筆，竟然一本正經的記錄着。

“青栀，我看過，确實有松石綠釉啊！”昆煜忙着說道。

“對，松石綠釉沒有問題，底部和口部都有，而且我認真的看過，底部和口部的綠釉色澤竟然一致，做這個瓶子的人，絕對是高手中的高手，但是——”葉青栀說到這裏，看着昆煜手中的那只筆，故意惡作劇的打住。

“但是什麽啊？”昆煜忙着問道。

“我為什麽要告訴你？”葉青栀反問道。

“我……我都不恥下問了。”昆煜笑道，“青栀……青栀小姐姐，你偷偷告訴我好不好？”

葉青栀原本只是惡作劇一下子，可是，她也沒有想到，昆煜會如此無恥，連着不恥下問都說了，還管她叫“小姐姐”？

“誰是你小姐姐來着？還有，你——不恥下問？”葉青栀忍不住瞪大眼睛，白了他一眼。

無奈她容貌清麗秀美，哪怕瞪個大白眼，看起來不但沒有一點點殺傷力，反而像是在賣萌，惹得昆煜忍不住“哈哈”大笑。

“好吧，你在上，你喜歡在上就在上好了，我在下。”昆煜忙着說道，“我不和你掙。”

“這還差不多……”葉青栀點頭，正欲說話，但随即，她忍不住咬牙叫道，“該死的，你胡說什麽啊？什麽上什麽下的？卧槽，你沾我便宜？”

“啊……哈……”開始昆煜就也是這麽一說，但話剛剛出口，他就感覺，這實在太過暧昧了。

“去你的！”葉青栀抓起原本擱在沙發上的一個抱枕，直接對着昆煜就砸了過去。

“口誤，口誤！”昆煜伸手接過抱枕，連連道歉。

“哼，勉勉強強原諒你。”葉青栀臉上的紅暈漸漸褪去，笑道。

“好了，好青栀，青栀小姐姐，你趕緊告訴我，為什麽松石綠釉沒有問題，反而不對了？”昆煜問道。

“松石綠釉确實沒有問題，顏色也一致，幾乎看不出來。”葉青栀說道，“但是，你難道沒有發現，那個瓶子，松石綠釉上面的紋路有些差別？上面的紋路，和下面的紋路，根本不一致？”葉青栀說到這裏，頓了頓，繼續說道，“你自己想想，同一個瓶子上面，同一個官窯燒制出來的瓷器，會出現這種情況嗎？”

“啊？”昆煜聞言，頓時如夢初醒，當即連連點頭道，“對，我怎麽就沒有仔細看看？”

“嫁接的東西，不管做得怎麽完整，總會有一些小破綻，留心一點就好了，只是可惜了。”葉青栀輕聲說道。

“可惜什麽？”昆煜不解的問道。

“可惜了那個貓蝶賞瓶。”葉青栀說道，“能夠把嫁接做到這種地步，應該是見過真品的，說不準就是照着真品做的，只是不知道那個瓶子，是真的破碎了，還是故意被人截肢了。”

昆煜又有些糊塗了。

“好端端的一個幹隆年間的粉彩瓶子，為什麽會故意被人截肢？”昆煜直接問道，“這人有病？”

“自然不是。”葉青栀搖頭道，“我們這麽說，幹隆年間的粉彩，也是要看的，具體價錢我不太清楚，假設——我們現在是說假設哦。”

“對，我知道，我們現在是說假設。”昆煜點頭道，“你趕緊說，不要灌水。”

“你又胡扯什麽？”葉青栀笑罵道，“何以見得我就是灌水騙字數的人？”

“看着有些像！”昆煜一本正經的說道。

“切！”葉青栀擡腳，輕輕的踹了他一腳，說道，“一個真品的幹隆年間的粉彩花瓶，如果價值八百萬，我把它截肢成三到四份，然後下點功夫做三到四個，真假摻半的，很多人一個不留神，弄不好就上當了。”

“對哦！”昆煜忙着說道，“這可是有部分是真的，弄不好，鑒定師也會打眼，這不……一下子這個賞瓶的身價就翻了幾倍啊，啊？青栀，今天幸好有你，否則，我就算今天不買，我也會聯系鑒定師，找人看了，然後再商議價錢。”

“那老頭不厚道得很。”提到這個，葉青栀微微皺眉，她記得，她當時說那句話的時候，那個老頭臉色有些不好看。

因此，葉青栀懷疑，那個老頭應該是知道那只賞瓶有問題。

“既然如此，那個老頭為什麽不想法子，把那個瓶子送拍賣會？這麽在大街上兜售，不會出問題嗎？”昆煜皺眉說道，“八百萬，可不是小數字，就算談談價錢，我也頂多壓倒六百萬左右啊！他就篤定，我一定買得起？”

“別人買得起與否，他未必知道，但是，你應該買得起吧？”對于這個問題，葉青栀偏着腦袋，托着腮，輕聲說道。

“為什麽？”昆煜不解的問道，“我難道就是錢多人傻的代表？我把‘錢多’兩字，頂腦門上了。”

“嗯，差不多了。”葉青栀聞言，抿嘴而笑。

“卧槽！”昆煜搖頭道，“何以見得？”

“我呢，确實是一個臉盲，情況還有些嚴重。”葉青栀輕聲笑道，“所以，我看人都是看衣服，看配飾。你自己看看，你手上的手表？你腰間的古玉？哦哦，還有哦，你手上這個戒指——啧啧，這顆鑽可真大，我說你一個大男人，你戴一枚這麽大的鑽石做什麽？你這不就是把‘錢多人傻’頂頭上了？”

“這古玉是我十歲時候的生日禮物，至于手表，衣服，都是社交必須啊，鑽戒……現在不都流行？”昆煜滿心委屈，說得他好像是一個大大的“傻子”一樣。

“你們的交際層，可能有時候确實需要一些這樣的東西。”葉青栀笑道，“或者，你自己喜歡，也有這個實力購買，那麽，你帶着也不妨礙誰。但是，作為一個古董商，看到一只肥羊，想要宰了也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