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取名
幼崽吃得認真,咬了一口,腮幫子鼓起,一動一動,中間不小心,有一小塊蛋殼掉下來,落在肚皮上,他撿起來塞進嘴裏,繼續吧唧吧唧。
一大塊吃完了。
龍家長們又紛紛遞上。幼崽兩只爪爪各拿一塊,左邊咬一口,右邊咬一口,吃得津津有味。
最後,一整個蛋殼都吃光了,一點不剩。
幼崽舔舔嘴巴,捧着肚子,打了個飽嗝,小臉上全是滿足。
衆龍卻看得意猶未盡,還想接着看幼崽吃。
不過,幼崽還小,不像成年巨龍,一頓就能吃下一千多磅的肉。那都是幼崽的十幾倍重了。
巨龍們只好等下次吃播,現在先專心給幼崽取名。
終于,在一番争吵鬥毆後,很是不容易地定下了名字。
——塞缪爾。
寓意是陽剛,聰慧,具有攻擊性的戰士。
同時,它還有幸運,被神祝福的含義。
不過,第二個并不重要。
龍族自尊傲慢,足夠強大,并不信仰神,自然也不會追求光明神的庇佑和祝福。
除了塞缪爾之外,龍家長還給幼崽取了個可愛的小名。
小酥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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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算是龍族的傳統了,也是老龍的一點惡趣味。可可愛愛的小名和幼崽挺搭,但等幼龍長大,在他們最威武霸氣的時候,笑眯眯地喊出萌萌,軟軟,小甜甜之類的名字,欣賞小輩氣到炸鱗的樣子,實在太有意思了。
“糖糖~”
龍家長一臉慈愛,摸了摸幼崽的頭。
吃飽了的小酥糖有些犯困,打了個哈欠,小腦瓜一點一點的,沒一會,就身體一歪,趴倒在地上睡着了。
小小一團,随着輕淺的呼吸,小肚皮微微起伏。
可愛極了。
巨龍們不由得安靜下來,默默地看着,心裏不約而同想着——
崽崽這麽可愛,必須培養成最兇殘的惡龍。
奧爾登輕輕托起熟睡的幼崽,送到澤維爾的山洞裏。幼崽沒有住所,又是紅龍的兒子,住他那裏理所應當。
洞口不大,但一進去,就會發現裏面別有洞天。
寬敞廣闊極了。
還到處都堆滿了金銀珠寶,光芒璀璨,亮若白晝。
不愧是最會收藏的貪婪紅龍,寶貝多到讓龍都要眼紅。幾只巨龍站在洞口,搖頭啧嘆,然後若無其事地順了好幾樣喜歡的珠寶。
龍族的事,怎麽能叫偷呢?
在遠處的另一座高山上,澤維爾隐約能聽到巨龍為幼崽取名吵架的咆哮,被吵得揮爪子甩尾巴,把山削矮了一截,然後煩躁地趴在地上,用爪子捂住耳朵。後來好不容易終于安靜些了。但他并不知道,那是因為他被偷家了。
幼崽嗜睡,糖糖也不例外,睡了半天,才慢吞吞地睜開眼,還沒有完全清醒,迷迷糊糊地過了一會,終于爬起來坐着,小爪子揉眼睛,左右看。
他的周圍是十分寬大的絲綢布料,像雲朵一般柔軟。躺在上面睡一覺,舒服得不可思議。
小小年紀,就達成了在五百米的大床上醒來的成就。
可小酥糖并沒有高興,因為……
“咕——”
他的肚子餓了。
幼崽一眼看去,周圍全是金光璀璨的稀世珍寶,随便拿出一個來,都價值連城。但那都不是吃的,根本吸引不了他。
糖糖垂下小腦袋,眼裏浮現水光,抱住自己的尾巴咬,委屈得想哭。
洞口外的黃銅龍聽到聲音,立即進來,看到了掉眼淚的幼崽。
哇哇大哭嚷嚷叫的小孩會讓龍煩躁,恨不得拎起來揍一頓,但小酥糖哭起來,只有眼淚啪嗒啪嗒,哭得無聲無息,偶爾吸一下鼻子,還用小爪子摸着扁扁的肚皮安慰自己,像是在說,不餓不餓,我好飽的。
黃銅龍看着,只覺得自己的心髒像是被戳了一箭,不能呼吸了。
他輕摸了一下幼崽的頭,溫柔哄着說:“寶貝不哭不哭,馬上就有奶喝了。”
然後,一轉頭就變臉,粗聲咆哮:“羅茲那家夥怎麽還沒回來!小酥糖都餓哭了。只是去找點奶,那麽久,是死在半路上了嗎?!”
其他龍一聽,紛紛探頭往洞裏看。果然看到了臉上挂着淚,可憐巴巴的幼崽,讓龍心都要化了。
幼崽看到那麽多龍,慢慢不哭了。雖然一開始看到龐大怪物一般的巨龍,被吓哭過,但巨龍們對他表現出善意,同族之間又有着天然的親切感,他已經不會怕了,反倒透出了幾分幼崽特有的膽大無畏。
他用兩只小爪子撐着床,試圖學着像巨龍們那樣站起來,但小短腿能力有限,伸直了忍不住打顫,爪子一拿起來,就軟綿綿地向前撲倒,陷進柔軟的被窩裏,像是湯圓裏甜滋滋的餡。
衆龍看着,不禁為他可惜。就差一點點!
幼崽失敗了,小短腿一蹬,又努力爬起來坐着,朝眼前的巨龍們伸出小爪子,掌心朝上,眼巴巴的。
衆龍被這濕漉漉的小眼神看着,心裏只有一個想法。
給你給你,什麽都給你!
簡直只恨自己為什麽不能當場産奶了。
小酥糖伸着爪爪好一會,卻什麽都沒得到。他終于意識到,沒有東西可以吃,只好失落地放下爪子,抱着自己的尾巴咬,解解饞,口水都流下來了,肚子還在咕咕叫。
衆龍不禁自責,再次罵起了羅茲。
格雷戈坐不住,蹲下來,低着頭朝幼崽伸出爪子,輕勾一下糖糖細嫩的小爪。
小酥糖下意識握住不放。不過他的爪爪太小,彎起來也只能握住巨龍的一根手指。
然後,他松開咬着的尾巴,仰頭朝格雷戈笑了,小嘴彎彎,奶乎乎的。
格雷戈瞬間感覺自己的心髒用力跳了一下,又像被貓爪子輕輕撓了一下,心癢得不行,很是難受。
終于,格雷戈忍不住了。他小心地收回自己的爪子,慢慢向後退了兩步,然後沖出洞口就張開翅膀飛了出去,繞着山脈狂飛兩圈,大聲咆哮,驚起一堆魔獸紛紛逃竄。不知道的還以為發生了什麽可怕大災。
他也不想這麽激動的,但幼崽對他笑了哎。
不狂飛兩圈,根本發洩不了滿腔的激動,會憋死的。
“像個傻子一樣,真是沒眼看。”銀龍菲奧娜扶額,優雅搖頭,然後笑眯眯說,“不過也能理解,幼崽可沒對別的龍這樣笑過,他是第一個。”
此話一出,好幾只龍同時不屑嗤笑。
“就他?”
角冠高揚最是好鬥的綠龍反應最大,心裏很不爽,覺得黃銅龍那個破話痨有哪裏好了,聽到遠遠傳來的亢奮咆哮聲,更是爪子發癢,閃過一道寒光。他自然也不憋着,直接就朝着格雷戈的方向飛了過去,一個龍息噴去,吐出大團詭異幽深的綠霧。
格雷戈慌忙避開,綠霧劇毒就都噴在了山上的花草樹木上,幾乎瞬間,變黑枯萎,生命力凋敝。
格雷戈大聲吼叫,立刻也不客氣反擊,将夏普撞到山上,轟隆巨響,岩石上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龍形凹坑。而綠龍毫發無損。
白龍雙手交疊站在一旁,一臉冷淡地看着,對他們為幼崽而發生的鬥争頗為不屑。
剛破殼的塞缪爾是備受喜愛,但也不是所有龍都喜歡幼崽。蘭斯最反感那些吵鬧不休無法理解的小怪物,之前寶石龍生下的那兩只,帶回來時就是人憎狗嫌的脾性,像不長毛的猴子,滿山遍野的尖叫跑鬧,吵得要死,只想把他們一腳踹到山底下去。
所以,蘭斯實在無法理解,一只惹龍煩的幼崽有什麽好的,值得他們這樣發瘋。
蘭斯忽然感覺尾巴有點癢,低頭看去,發現是那只小家夥不知什麽時候爬過來,握住了他的尾巴尖。爪子很小,卻帶着不容忽視的溫熱,不斷隐約傳來。
白龍皺眉,果斷收回尾巴。
幼崽卻以為他是在和自己玩,被拒絕反倒咯咯笑了起來,笨拙地爬過去,又要伸爪爪去抓。
就要碰到時,又被躲開。
小酥糖被吸引着,不斷往前爬,像被逗貓棒吸引的小奶貓一樣,追着玩。
撲空好幾次後,他又累又餓,趴在地上,攤成一張軟軟的龍餅餅。
蘭斯看他不動了,有些不滿。身為龍族,竟然這麽輕易就放棄了。
下一秒,小酥糖發現,眼前突然出現了大大的白色尾巴。他翻了個身躺着,舉起四肢揮舞,咿咿呀呀。白尾巴移到哪,他的爪子就跟到哪。因為總是差一點,就是碰不到,幼崽急得眼裏浮起一泡淚,欲落不落。
又一次,尾巴晃到幼崽面前,他費勁地伸爪去夠,對方卻突然提了個高度,堪堪從他的小爪子邊緣擦過。幼崽眼裏裝不住淚,兩顆晶瑩的淚珠湧出眼眶,終于嗚的一聲哭了出來。
“蘭斯,你在幹什麽?”銀龍湊過去問。
白尾巴一頓,蘭斯若無其事地收了回去,神色漠然。
“好玩吧?小孩子就是生來玩的。而且,我從來沒見過小酥糖這麽可愛的幼崽。”銀龍笑眯眯,語氣可惜,“不過吧,這是一只小紅龍。如果是我的崽就好了。”
蘭斯下意識就将塞缪爾腦補成銀龍的樣子,然後否決,覺得白色更好看。紅色又豔又土,比白色差多了。如果塞缪爾是一只小白龍,他一定會将他教育成最高冷矜貴,能輕輕松松凍住一座城的龍。
但他是一只噴火的紅龍。
蘭斯移開視線準備離開,面上似毫不在意。
“羅茲回來了!”
洞口的身影忽然一頓,又停了下來,他看到羅茲急急地沖進來,大爪子捏住個小瓶子,送到幼崽嘴邊投喂。
小酥糖餓得厲害,有吃的立即忘了哭,用兩只小爪子抱住奶瓶,迫不及待地吸了大大一口,腮幫子都圓鼓鼓的,然後——
“yue——”
幼崽皺着一張小臉,吐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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