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神現

毫無疑問, 糖糖被無情地拒絕了。

澤維爾面無表情說：“不可能。”

糖糖失望，皺着小臉，有些難過地問：“為什麽呢？爸爸不喜歡崽崽嗎？”

澤維爾：“……”

這是喜歡不喜歡的問題嗎？而且, 一個幼崽就夠他煩的了, 再來一個, 他真的會瘋。

澤維爾揉了揉自己的額角，感覺頭都在疼了。他說：“我沒辦法生孩子。”

糖糖聽懂了似的, 哦了一聲, 然後不知想了什麽, 果斷脆聲說：“沒關系，我生。”

說完，他還很貼心地安慰澤維爾說：“爸爸，你不要難過。”

澤維爾心口一戳, 有種想吐血的感覺。他才不會為生不了孩子難過！

他咬牙說：“你也沒辦法生，你是雄龍, 雌龍才能生龍蛋。”

結果糖糖聽完之後，更失望了, 長長地嘆了口氣。

澤維爾無語到了極致，伸手直接蓋住他的眼睛, “不準再問了, 趕緊睡。”

糖糖明白自己成為大孩紙的pnB也失敗了，只好睡覺。

但他還是忍不住想這想那, 小腦瓜忙碌得不行，薄薄的眼皮下眼睛也在滴溜溜轉。

澤維爾把幼崽按進懷裏，警告說：“再不睡, 你明天的奶就沒了。”

這個威脅非常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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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糖立馬鑽進他懷裏, 乖乖閉眼, 不亂動了，還急巴巴地奶聲強調：“我睡着了！”

生怕澤維爾真克扣他心愛的奶。

澤維爾低頭看着懷裏幾乎可以說是一秒睡着的幼崽，滿腔情緒，最終都化為了一個無奈的淺笑。

第二天。

糖糖醒來，第一件事就是要奶喝，即便還沒完全清醒，迷迷糊糊的，也要抱緊自己的小奶瓶，一邊含着奶嘴咕咚喝，一邊分心偷偷看澤維爾，像是怕他會搶自己的奶。

澤維爾想說不稀罕他的奶，結果剛向前走一步，還沒張嘴，糖糖立刻就更加用力抱緊奶瓶，大口大口喝奶，臉頰鼓鼓，還挪動小短腿，轉過身去，背對他。

澤維爾沉默了一瞬，本來沒什麽想法的，這會倒是忍不住了。

他伸手一把揪住幼崽的龍尾巴，拖過來，搶走奶瓶。整一套動作如行雲流水，十分流暢輕松。糖糖倒是想攔，但崽崽那點力量哪裏敵得過大龍，只能眼睜睜看着奶瓶離自己越來越遠。

澤維爾把奶瓶遞到嘴邊，做出要喝的假動作。

糖糖呆住，眼圈一紅，立刻就哭了。

眼淚一顆一顆不斷往外湧，看起來可憐極了。

“嗚嗚嗚……”

澤維爾看着，卻有些想笑，就要把奶瓶還給他，“行了，我……”

話剛說出口，沒想到奧爾登忽然走進山洞，看到了眼前這一幕。

奧爾登一頓，然後摸着自己長長的須髯，搖了搖頭，“澤維爾，你怎麽還跟崽崽搶食，真是太幼稚了。”

澤維爾：“……”

這是說什麽都解釋不清了。

澤維爾面無表情，直接放棄。

糖糖趁着他分神，偷偷爬起來，小爪子伸向小奶瓶，飛快地搶回來抱緊，含住就大口大口喝，跟吃了這頓沒下頓似的，還有點得意于自己騙過了爸爸。

實際上，澤維爾根本就沒想攔，餘光瞄向幼崽。

糖糖剛被搶了奶瓶，也不記仇，喝完就把空奶瓶遞給澤維爾，還歡快地打了個奶嗝，吃得飽飽的，很滿足。

奧爾登來，是給糖糖送玩具的。

那是一個小紅龍模樣的玩偶，但加了魔法，會模仿一些簡單的動作和聲音。

糖糖瞪大眼睛，指着玩偶說：“它好像我。”

玩偶立刻跟着說：“它好像我。”

而且也指着糖糖。

糖糖毫無防備，被吓到了，整只龍都抖了一下，小小地啊了一聲。

玩偶也跟着啊。

糖糖嘴巴張成一個O形，一臉不可思議，轉頭跟龍家長告狀：“它學我~”

奧爾登慈愛笑道：“對，崽崽覺得好玩嗎？”

糖糖點頭，兩眼放光，對着玩具就嘀哩咕嚕，哼哼唧唧，說很多很多話。

奧爾登看他那可愛的樣子，忍不住就摸摸頭，揉一揉軟乎乎的小臉蛋，沉迷吸崽。

糖糖也不拒絕，還仰頭笑着說：“謝謝奧奧的玩具！”

奧爾登笑：“崽崽喜歡就好，以後還想要什麽，就跟我說。”

糖糖點頭：“嗯嗯。”

玩了一會，他忽然想到什麽，又蹦到床下，說：“我找哥哥一起玩！”

一陣旋風似的，卷出了洞口。

今天是糖糖放假的日子，不用上課。

幼崽當然都喜歡放假，可以放肆玩了。

糖糖剛得了個玩具，想都不想就跟哥哥分享。

兩個小龍崽一起對着玩具，叭叭叭說話，又手舞足蹈，擺各種動作，忙到玩偶都不知該模仿誰了，一陣發瘋亂晃，最後直接擺爛罷工，不動了。

糖糖和艾倫玩得興起，看到它不動，很疑惑，伸爪戳了一下，又拍拍，但都還是沒有反應。

“它累了，在睡覺。”糖糖猜測着，把小爪子攏在嘴邊，悄咪咪說。

艾倫下意識也跟着壓低了聲音，“可能是……為什麽我們要那麽小聲說話？”

糖糖小聲繼續道：“我，怕，吵醒它。”

“噢——”艾倫明白了，覺得很有道理。

于是，他們兩小只，一起給玩偶找了個睡覺的好地方，還很貼心地幫它蓋上了厚厚的一層樹葉被子。

然後，他們拍拍爪子，跟玩具說拜拜，跑去別的地方玩了。

等奧爾登路過，看到樹下疑似被埋起來的玩偶時，一頭霧水。小龍崽這是幹什麽？想埋個玩具進去，種很多個出來嗎？

玩偶安靜地躺在樹下，明明是個沒有生命的玩具，卻莫名透出點生無可戀的感覺，心裏說不定還在罵罵咧咧。

兩只小龍崽沒有種玩具，但他們确實在種別的東西。

他們看黃洋成功種出了綠油油的蔬菜，也心動想玩了。

吃西瓜收集了一把黑黑的籽，還特意留了一個愛吃的刺梅果，分別都挖坑，埋到土裏。

兩小只埋土時，還一邊鏟土，一邊饞得咽口水。

畢竟刺梅果本來就很少，是很艱難才從嘴邊留下珍貴的一個。他們都可想吃了。

糖糖舔舔嘴巴，自我安慰：“沒事，以後，可以吃很多很多了。”

艾倫用力點頭，刷的一下鏟了一堆土蓋到刺梅果上，擋住它，不然他就要忍不住撿起來吃了。

種下去後，糖糖和艾倫每天都要來看，看它們什麽時候發芽，天天盼着結果，然後嗷嗚一口吃掉。

但開花結果，是一個過程，并不是一蹴而就的，還需要種植者的悉心照料，非常考驗耐心。

接連蹲了好多天，都還是沒看到一點綠芽尖尖，泥土本來是什麽樣，就還是什麽樣。

艾倫失去耐心，看了一眼，便跑到一邊去玩。

可糖糖有些執着，依然堅持每天打卡觀察，小心照料，還會問有種植經驗的黃洋，為什麽它還不發芽呢？

黃洋其實只是小時候跟爺爺奶奶學了點種菜，種的還都是簡單易活的蔬菜，他也不太懂，只好搖了搖頭，說不知道。

糖糖失望低頭，尾巴都沒什麽精神地耷在了地上。

龍家長們當然也有關注這事，他們不想糖糖難過，背地裏抓了森林裏的妖精，讓它們用魔法，加速種子的生長。

妖精們驚恐尖叫，差點以為龍族發瘋，要生吃了它們。在得知龍族是要它們讓種子發芽生長時，它們心裏疑慮萬分，以為其中有什麽陰謀，心不甘情不願，但為了活命，還是瑟瑟發抖照做。

結果，發芽，開花，結果，長出了……一片西瓜地？還有一株刺梅果樹？

這些龍，沒事吧？

妖精們不禁懷疑，龍族在漫長的歲月中，終于熬壞了腦子，真是可喜可賀。但它們還沒來得及高興一下，龍族就很爽快地用完就扔，說它們可以走了。

妖精們氣得叽裏咕嚕直罵，還是菲奧娜出面，遞上了許多新鮮可口的蘑菇果子，才勉強消了它們的火。

菲奧娜的想法很簡單，她覺得以後崽崽肯定要去森林玩的，到時候這些小妖精因為這事遷怒罵他，他肯定會難過，不如現在解決了。反正也不是多麻煩的一件事。而且，她也不讨厭這些妖精，很好哄騙，蠢得可愛。

小妖精們吃了菲奧娜的果子，沒那麽生氣了，嘀咕說：“還是有個正常龍的……”

菲奧娜溫柔微笑：“抱歉啊，他們也不是故意的，就是一時心裏着急，這些西瓜和刺梅果是我們龍族幼崽種的，因為遲遲不發芽，崽崽心裏難過，我們是為了崽崽開心，才想請你們幫忙，畢竟你們最擅長木系魔法了。”

小妖精們被這麽一誇，臉都紅了，“……我們，也沒有你說的那麽厲害啦。”

妖精們單純，不谙世事，而且天生喜歡幼崽，聽說是為了幼崽才這樣，它們很快就原諒了龍族的魯莽舉動，扇動翅膀，愉快離開了。

菲奧娜搖了搖頭，“真是好騙。”

都不需要費什麽心思。

後來，糖糖再跑去看自己種的東西，驚訝地發現，地上都是又圓又大的果實。刺梅果樹雖然沒結果，但也開了小小的花苞。

“哇——”

糖糖瞪圓了眼睛，格外高興，叫來了艾倫米娅，和所有的龍家長。

“看！這是我和哥哥種出來的果果！”

他語氣激動，尾巴亂甩，眼裏閃爍着璀璨的星光，快樂極了。

龍家長們早就知道了，卻還是故作意外，驚喜誇贊：“你們種出來了，真厲害。”

糖糖驕傲地挺起小肚皮，走過去蹲下，拍了拍圓圓的大西瓜，奶聲奶氣說：“你們一看，就是好好吃的~”

西瓜：……就是欺負我們不會說話！

龍家長切了許多個西瓜，大家一起分了吃。

瓜又脆又甜，肉嫩多汁。

而且因為是小奶龍種的，吃起來感覺更不一樣。

糖糖大口吃瓜，嘴角沾了不少汁水，對着家長們可愛地笑。衆龍也不禁跟着笑了。

氣氛美好而溫馨。

只是，糖糖吃到一半，忽然想起來，“芽呢？爸爸，我怎麽沒有看到發芽？突然就變果果了。”

崽崽一臉迷茫不解。

話音剛落，在場一片安靜。

衆龍停下動作，看着糖糖，甚至有點緊張。能讓一群龍族同時緊張，這着實很不容易，也就幼崽能做到了。

正在吃瓜的黃洋突然感覺到周圍的視線，頓時額頭冒汗，壓力極大。

衆龍覺得幼崽是被他吸引了才跑去種果子，他理所應當拿出一個能說服幼崽的解釋。所有龍家長都不想當這個騙崽的大冤種。以後糖糖因此對他們印象不太好怎麽辦？

黃洋只好站出來，做這個冤種。

他對着幼崽清澈的眼睛，硬着頭皮，幹巴巴說：“西瓜，它……就是長得比較快，在你睡覺的時候，突然，它就偷偷長大結果了。”

糖糖擰眉：“可是，湯之前說要好多天的。”

黃洋勉強微笑：“那是因為……糖糖你照顧得很好，你太想它長大，它就刷的一下，開花結果了呢。”

糖糖托着下巴思索，就在黃洋以為他不信，還要繼續問，不知該怎麽瞎扯時，糖糖一臉可惜說：“我都沒有看到，發芽，還有花花。”

龍家長們這時開口：“沒事，崽崽種出的瓜好吃，就最棒了。”

糖糖被誇贊，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又很開心，拍了拍艾倫的爪子就說：“哥哥，我們就是很厲害的。”

艾倫一心忙着吃瓜，滿臉汁水，連誇誇都顧不上了。

不過，糖糖還是有些可惜。他咬了一大口西瓜，臉頰鼓鼓說：“我們再種一次吧，這次，要看發芽。”

龍家長們沒有阻攔，點頭應了，心裏想着大不了再把森林妖精抓來。只是這次，得要求它們別讓種子長那麽快，要一步步來。

于是不久後，糖糖蹲着看自己種的那塊地，眼睜睜看着一個嫩綠色的小芽尖尖破土而出，顫巍巍地伸展葉子。

他驚喜地哇了一聲。

一個，接一個，嫩芽慢慢探出。

糖糖很有代入感，下意識就想幫西瓜芽一起使勁，握緊拳頭，皺着一張小臉。

當小芽都成功破土時，他歡喜地蹦起來，踮起jiojio，舉高自己的爪爪，激動喊着：“發芽！長高高！長高高！”

艾倫被感染了，也是舉高爪子，連蹦帶跳，還拉上了米娅一起。

米娅不想參與，她平靜說：“怎麽可能因為你喊兩句話，剛長出來的芽就長高長大……”

話還沒說完，她就看到西瓜嫩芽還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不斷長大，震驚地瞪大了眼睛……居然真的有用？！

米娅成功被忽悠進去，一起不斷重複踮腳舉高雙爪，看到小芽随着自己的動作長高，也不禁彎起雙眼，笑了起來。

躲在茂密樹葉間的妖精們看到，三個龍族崽崽因為他們的魔法而露出笑容，也很高興。

一衆龍家長站在一旁，笑着看幼崽們鬧。

這事之後。

三小只更加勤快跑來看西瓜苗，還會聚在一起叽裏呱啦聊天。

這天，他們聊起了自己的爸爸，還莫名其妙地比較起來，争論誰的爸爸最厲害。

按理說，在每個崽崽眼裏，肯定都是自己的爸爸最棒。

但龍族實力是有明顯差距的，尤其是五色龍和寶石龍之間。糖糖的爸爸澤維爾是龍族中實力數一數二的紅龍。

艾倫慕強，很崇拜澤維爾，就算在面對對方冷冰冰的眼神時，會忍不住畏懼發抖，也依然想要變得像他那樣霸氣。

甚至在這次争論後，艾倫回到山洞，還很豪邁地拍拍自家老爹的肩膀，說：“爸爸，你雖然沒有紅龍澤維爾強，但我是個好龍，不會嫌棄你的。”

結果，自然是被他爸按住狠狠胖揍了一頓。

米娅則是理智派，她不追求最強，一心專注于自己喜歡的事物。即便父母不如其他龍強大，她也不覺得有什麽，只是擅長的東西不同罷了。

糖糖也是通過這次，才知道原來自己的爸爸是那麽厲害。

在睡覺前。

他抓着小毯子，對澤維爾笑得燦爛可愛，糯糯道：“爸爸，你就是最棒的，我以後要像你一樣。”

澤維爾毫無預兆被彩虹屁一砸，不由愣住，但心裏确實控制不住湧起了幾分愉悅。

他有些粗魯地給幼崽蓋上毯子，面色不變，“快睡覺。”

仿佛這話對他毫無影響。

但等糖糖閉上眼睛，乖乖睡覺。他的嘴角就不易察覺地翹起，笑了。

***

與此同時。

約書亞在忙完一系列事情後，飛回天界。

很快，就有天使跟他說了龍族鬧上來找他的事，還抓走過幾個天使。

約書亞正要細問，卻在這時，一個天使在他面前降落，笑着說：“約書亞，神召見你。”

神的旨意自然是最重要的，其餘天使當即紛紛讓開，同時還有些羨慕地看向約書亞。

約書亞依言前往神殿。

神殿恢弘壯麗，聖光照耀，聖樂回響。

離神殿越近，身心就越像是從頭到尾被清洗過一遍，變得平靜溫和，沒有了激烈的情感波動。

約書亞神情平和，一路走到殿前。

神座之上，神被聖光籠罩，無法窺探容貌。只能感覺到無邊的冷意，和不容冒犯的神威。

約書亞下意識低頭。

神不言，輕輕擡手，一團朦胧的光球就從約書亞心口輕輕飄出，飛到神的掌心上，随後，融入其中。

祂看到了自己的化身之一，約書亞所經歷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