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吹笛

如發現文字缺失,關閉/轉/碼/或/暢/讀/模/式/即可正常如發現文字缺失,關閉轉/碼或暢/讀模式即可正常在海莉小公主和幾個貴族小少爺小小姐都紛紛表露态度後, 在場的其他人,自然也敏銳地嗅出了點什麽,知道塞缪爾不容輕視。

傑登就是個很好的例子,太過沖動, 給他們探過路了。

所以, 就算是為了利益, 他們都不會傻乎乎地去欺負塞缪爾。更別說, 塞缪爾長得白嫩可愛,笑起來更是甜滋滋的, 被傑登找麻煩時,都不懂得反擊,這麽單純的一個孩子, 欺負他良心上都過不去。

一衆貴族少爺千金都圍到了糖糖身邊, 跟他聊了起來。

糖糖自認為是個超乖的崽,愛交朋友,沒人招惹他的時候,當然不會随便跟別人發生矛盾。他很自然地跟其他小孩玩,放松愉快,聽到有趣的話, 就會眉眼彎彎,露出小酒窩來, 笑聲也奶乎乎的。

這樣一個漂亮可愛的小團子,誰會不喜歡呢?

在場好些個少爺小姐,都恨不得讓媽媽再給他們生個可愛的弟弟了。要求不高,像塞缪爾那樣就好。

時間過得很快, 管家敲門進來, 恭敬道, 晚宴已經準備好了。

所謂宴會,其實就是大型社交活動。

主旨是給海莉小公主慶祝生日,同時,也是各個家族多加往來,聯絡感情,從小培養人脈的機會。

小孩子們穿着禮服,挺直腰背,稚嫩的臉上還帶着明顯的嬰兒肥,卻擺出一本正經的小大人模樣。言談舉止,無一不經過嚴格練習,要将高貴優雅刻進骨子裏,同時,也失去了孩子該有的天真無邪,像被硬生生套進了大人模板的殼子裏。

大人站在宴會廳的一側,端着酒杯,言笑晏晏,絲毫不覺得眼前這一幕有什麽不妥,反而為此驕傲,露出幾分滿意的笑容。

他們暗暗比較着自己的孩子和別人的孩子,如果發現有不足,回去之後,便會嚴厲斥責孩子,并要求禮儀老師加強教育。

這樣一來,糖糖倒成了其中的異類,顯得有些突兀。

他沒有經過統一的貴族禮儀培訓,一舉一動,都發自內心,情緒笑容不會過多遮掩,笑起來燦爛可愛,表達喜惡也非常直接。

但因為他長相出衆,圓嘟嘟的小臉蛋,白裏透粉,看着人的時候,一雙熔金色的漂亮眼睛像是落滿了星星,行為就算不符合禮儀,也不顯粗魯失禮,反倒透着率真可愛,讓人看着就忍不住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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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糖在這場宴會裏,簡直如魚得水,沒有一點不适應,玩得很開心。

或者說,他到哪裏都是這樣,總是個小團寵。

糖糖坐着休息一會,那些小孩看他一個人。

一個女孩就走過來,在他面前桌上放下一碟小蛋糕,然後若無其事離開。緊接着,一個男孩也過來,放下一塊奶酪餅,一個接一個,沒過多久,糖糖面前就堆了不少好吃的。

這一切,只是因為前面糖糖嘗了一個甜點,兩眼亮晶晶的,吃得津津有

味,嘴角滿足地翹起來,周身都冒出了快樂的小花花。

他吃得那麽開心,讓人控制不住想要投喂,讓他多吃一點。

吃到後面,糖糖摸摸肚子,感覺明顯鼓起來,有點吃撐了。

他跳下椅子,打算出去散一下步。

要去門口,不可避免會經過成人那邊,不過隔着一段距離。糖記糖長得小小一團,矮矮的,不認真看很容易被忽略。

在這樣悠閑的場合裏,大人的話題并不嚴肅,随意地聊着近來的新鮮事。

新上的歌劇很精彩,流行了什麽新帽子,還有裏諾城最近發生了許多孩子

失蹤的事件。

“小孩怎麽可能憑空消失?他們頑皮偷跑出去玩了吧?孩子必須好好管教,不然一定會惹出禍事來。”

“我聽說,是半夜不見的……父母親眼看着孩子躺床上睡着了,但第二天,房間裏空蕩蕩的,人不見了。”

“天啊,這太可怕了。出事的是平民還是貴族?”

“都是平民。”

“那還好,肯定是平民的孩子不幹淨,被邪魔盯上了。我們的孩子那麽好,不會出事的。”

“自然,那麽多仆從侍衛看着呢,一只蚊子都不容易飛進來。”

他們沒太在意,很快就轉而聊起了香水。

糖糖對那些貴族大人不感興趣。雖然他們手裏拿着酒杯,淺色酒液在水晶燈下搖晃,泛着瑩瑩光澤,看起來挺好喝的樣子,但糖糖總感覺味道是苦的,嘗一口就會皺臉,吐舌頭。

因為他更小的時候偷偷用手指沾過一點喝,只是他忘記了,那苦澀難喝的味道倒記得很牢。

糖糖剛要踏出宴會廳,一個穿着端莊嚴謹的男人邁着大小一致的步子,來到他面前,恭敬地彎腰俯身,“塞缪爾小少爺,您是想到花園走走嗎?請允許我的陪同。”

這是海莉的管家,看着她出生到一點點長大,幾乎可以說是親人一般的存在。因為海莉重視塞缪爾,管家自然也看重這位小客人,務必讓他受到最好的接待。

剛才,糖糖吃東西時,也是他站在一旁,細心地調整了食物順序,讓糖糖最大限度嘗到甜點本身的味道,并适時地遞上果汁解膩。

宴會中,先吃什麽後吃什麽都有講究。只是貴族小少爺小小姐們還未到完美禮儀的程度,他們忍不住想把自己認為最好吃的,給糖糖也嘗一下。

糖糖歪了歪頭,看着他,還沒說話,管家卻已經領會到了他的意思。

“您想一個人散步嗎?”管家禮貌詢問。

糖糖點頭。

管家介紹了一下花園內的景色,短短幾句簡練的話,便讓人腦海中浮現出畫面輪廓。

“塞缪爾小少爺,為了您的安全,請您在附近散步,盡量不要走太遠,明日我再陪您細細欣賞美景。”

糖糖好奇問:“你有讀心術嗎?”

管家愣住。

糖糖圓溜

溜的眼睛看着他,有些驚嘆:“我還沒說話,你就能立刻明白我需要什麽,太厲害了。”

一向嚴肅的管家不禁笑了,多了幾分柔和,“多謝小少爺誇獎。我并沒有這樣神奇的能力,只是一心關注賓客,希望奉上周到的服務,讓客人滿意。”

糖糖哇了一聲。不是能力,而是憑借自身努力做到的,更厲害了。管家都這麽棒的嗎?他都想要一個了。

他揮揮小手,跟管家短暫道別,去花園逛逛。

天空昏暗,花園也被夜色籠罩。

糖糖屁颠屁颠地散步,小短腿踩着地上的光斑玩,左一下,右一下,有的光斑距離有些遠,他就停下來,擺出起跳的動作,鼓起包子臉,腳用力一蹬,跳躍到下一個光斑上。

身體站不穩,搖搖晃晃,差點跌出光斑邊緣,他慌忙張開小短手,穩住身形。

幸好,沒掉下去。

糖糖有模有樣地行了個謝幕禮,像是剛進行了一出驚險的表演。

嘿嘿一笑,自得其樂。

走了一會。

糖糖突然聽到低低的哭聲,隐隐約約傳來。

他左右看看,循着聲音走了過去,在一片花叢角落發現了蜷縮成一團的身影,小小地顫抖着。

是個跟他差不多年紀的小男孩。

“你怎麽啦

?”糖糖在他面前蹲下,湊過去,關心問。

小男孩猛地擡頭,小臉哭得紅紅的,滿是淚水,驚慌無比地連連後退,結巴說:“你、你是誰?”

糖糖笑着說:“我叫塞缪爾。”

小男孩緊張地揪着衣擺,眼睫顫抖,怯生生問:“你,你也是來參加公主生日會的,客人?”

“你也是?你怎麽在這裏哭?”糖糖疑惑。

小男孩動了動嘴,顯然不太想講這件事。他雙手抱着膝蓋,頭埋得低低的,像只小鴕鳥一樣,帽子也因此掉了下來,露出了頭頂的兔子耳朵。

雪白的毛絨絨,中間透着些粉色,沒什麽精神地耷拉下來。

糖糖驚訝出聲,“你……”

小男孩反應過來,慌忙撿起帽子戴回頭上,手用力壓着,着急解釋:“你看錯了!什麽都沒有!我不是怪物!”

他眼睛通紅,又快要哭出來了。

糖糖理所當然說:“為什麽是怪物?兔耳朵那麽可愛。”

“……嗯?”

小男孩不敢置信,淚水在眼眶裏打轉,都忘了哭,“你說……可愛?”

“對啊,我最喜歡毛絨絨了,你有那麽好看的兔耳朵,為什麽要藏起來呢?”糖糖很認真地發出疑問。

小男孩看得出來,他沒有撒謊,他不像其他人,會用惡意的視線打量自己的耳朵,還故意去用力拽,看他

疼哭了,就嘲諷大笑。

“你真的這麽覺得嗎?”小男孩偷偷看他。

“對啊。”糖糖毫不猶豫點頭,彎起嘴角一笑,“我很喜歡,不過我沒有,你可以給我摸一下下嗎?”

笑容甜得像是融化的蜜糖,又像是溫暖的小太陽。

小男孩抿緊嘴唇,眼睫輕顫,猶豫了一會,還是小幅度地搖了搖頭。

糖糖頓時失落,兩只小手扶着膝蓋,下巴擱在手背上,歪頭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小男孩被盯得耳朵都紅了,慌裏慌張地看地面,飛快說:“我要走了。”

他從口袋裏拿出什麽,塞到糖糖懷裏,然後就逃似的跑走了。

糖糖低頭一看,是一枚糖果,還是兔子形狀的。

“哇,好可愛~”

精致小巧,讓人都有點舍不得吃掉了。

糖糖盯着看了好一會,然後扔進嘴裏,嗷嗚一口吃了。

好甜。

糖糖晃記了晃腦袋,站起來,拍拍衣服,沒逛多久,就回了宴會廳。

宴會結束時,有些晚了。

親王邀請客人留宿一晚,明天一起欣賞花園,裏面有花匠精心打理的玫瑰,十分嬌豔美麗。

糖糖也住了下來,海莉跟他約好明天繼續一起玩。

城堡內房間無數,客房也有很多,有仆人定期打掃。

糖糖正準備去洗漱,房間的玻璃窗卻突然被敲響了。

這裏可是五樓。

窗外影影綽綽,依稀看到猙獰的黑影,一下下撞擊着窗戶,像是要硬闖進來。

“叩。”

“叩,叩。”

糖糖不知道害怕,噠噠噠走過去,刷拉一下打開窗。

巨大的黑影……

原來,是小金鳥。

站在窗臺上,小眼睛巴巴地看着他。

“小鳥,不是說傷沒好,要跟啾啾乖乖待在宿舍等我嗎?”糖糖繃着小臉,有種故作嚴肅的萌。

小金鳥:“啾啾。”

“好吧。”糖糖的嚴肅只持續了短短兩秒,他摸摸小金鳥的頭安撫,“你怕做噩夢,那我們一起睡。有我在,不用擔心

嗷~”

他捧着小金鳥,小心翼翼地放到枕頭旁,給他堆了個臨時小窩,還提醒他不要亂動,小心傷口,然後才去洗漱。

等回來了,糖糖卻意外看見——小金鳥昂着頭,在床上繞着圈走,跟國王巡視自己的領土一般。最關鍵的是,它的腳看起來一點事都沒有。

糖糖問:“小鳥,你的傷好了?”

話還沒說完,小金鳥當場僵住,立刻又開始一瘸一拐。

但它受傷的明明是右腳,現在瘸的卻是左腳。

這下,沒有幼兒園文憑的糖糖都看出問題了,不敢置信地瞪圓了眼睛,氣呼呼說:“你騙我!”

小金鳥翻車了。

;>它慌了,撲騰着翅膀飛過去,湊到糖糖面前,有些讨好地啾啾兩聲。

糖糖抱着手臂,憤憤轉頭看向另一邊,用後腦勺對着小金鳥。

小金鳥又飛過去,用翅膀尖尖碰他的臉,讓他随便摸毛毛。

但糖糖不要碰,他鑽進被窩,臉埋進枕頭裏,閉眼裝睡。

小金鳥急了,圍着他打轉。

糖糖氣哼哼說:“道歉也沒用!我那麽擔心你,你騙我,這是非常壞的行為!我不要跟你玩惹!”

埋在枕頭裏,聲音悶悶的,不高興又委屈。

小金鳥蹭蹭他,堅持不懈啾啾,叼住糖糖的發絲輕拽,想讓他擡頭看看自己。

糖糖依舊埋着臉,打定主意,這次三天……不,一個星期都不要理小金鳥。

他真是非常不高興了。

然後,他生氣着,生氣着,不知什麽時候睡着過去了。小金鳥黏在他枕邊,也窩着睡了。

直到半夜,神秘悠揚的笛聲,像霧氣一樣鑽入腦子裏,蠱惑神智,讓人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

糖糖迷迷糊糊,無意識地爬了起來,睜開眼睛,左右看了看,發現窗外一片漆黑。

枕頭邊,小金鳥睡得很沉,像被催眠了,推它也不會醒。

半夜吹笛太不正常了,而且其他人像是沒聽見,沒有人抱怨。

糖糖悄悄打開房間門,走了出去。腦子裏有一種沖動,讓他這麽做。

有人也開門了,托馬記斯穿着睡衣,一臉沉迷陶醉的表情,往樓下直直走去。

糖糖跟了上去,剛想問他怎麽回事。

吱呀一聲,其他門也開了。

出來的都是孩子,海莉也在其中,臉上是同樣的表情,提線木偶一般,朝着同一個方向走。

糖糖叫着他們的名字,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太奇怪了。

糖糖混在孩子隊伍裏,跟他們一起走到了街上。越來越多的孩子從家中走出來,隊伍不斷壯大。

夜晚的街道寂靜空蕩蕩,笛聲顯得更加清晰。糖糖不喜歡這個聲音。

他思索一下,走到托馬斯面前,用力一頭撞上他的額頭。

咚一聲巨響。

托馬斯被迫停下,雙眼瞬間恢複清明,一臉痛苦地捂住頭,“操,誰打我……”

他猝不及防對上糖糖的視線,十分不解:“塞缪爾,你?等等……我怎麽在街上?”

因為他停下,後面的小孩撞了上來,像卡機了一樣,執着往前走,撞一下撞一下。

笛聲依舊不停不歇。

托馬斯看向遠方,眼神又變得陶醉起來,朝聖一般向前。

龐大的孩子隊伍往城鎮外走去。

越來越遠。

穿過草地,石子路,淺淺的河流。

糖糖嘆氣,生活不易。

這些小孩跟感

覺不到

累一樣,他都不想走了。如果這笛聲用在寫作業上,他肯定一下就做完了。

一直走到了郊外,踏進一間灰撲撲的舊房子。

所有孩子主動乖乖走進牢房似的房間,被鐵欄杆隔絕。

糖糖也終于看到了吹笛人。

他看着對方,直接問:“你是誰?是你用魔法把大家引來這裏的嗎?”

吹笛人一愣,不自覺停下來。笛聲消失,那些孩子都像被切斷了線的木偶,軟綿綿倒地,陷入昏睡。

他很震驚,竟然會有小孩脫離控制,“你怎麽能清醒過來?!”

“我先問的,你應該先回答我。”

糖糖自認為是個禮貌的好孩子,講究先後順序。

吹笛人嗤笑,拿起笛子,再次吹了起來,只是這次換了首曲子,迷惑性更強。

糖糖明亮的眼睛變得恍惚,空洞呆滞。

吹笛人滿意地笑了起來。

但不過幾秒,小團子眨了下眼睛,不依不饒又說:“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笛聲戛然而止。

吹笛人不敢置信,不甘心地再次換曲。

“你很喜歡吹笛?不能先回答了我,再繼續吹嗎?”糖糖茫然皺眉,還很耿直說,“你的笛聲有一丢丢難聽,是該多加練習。”

說完之後,他覺得這話可能會傷到對方的小心髒,就又加了一句,鼓勵說:“但沒事,失敗是成功的媽媽,你要加油嗷~”

吹笛人吹了那麽久的笛子,又換了高級魔曲,對自身消耗不小。他的胸膛劇烈起伏,狼狽地大口喘氣,感覺喉嚨和肺部都在被烈火灼燒,快斷氣了。

可聽完幼崽那兩句話後,他不止是斷氣,甚至要吐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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