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章節

說時，朱言清感覺到衣袖一緊，被袖上傳來的力氣拉的一個踉跄。還未反應過來，他便已經被拉到了樹下。

“你這是做甚！”朱言清扯回被拉住的衣袖，眼中的寒氣已消失不見，剩下的是惱火的怒氣。他好意給她解釋禮佛，她卻如此戲弄于他，究竟是何居心！

“禍從口出！”莫桃夭睨了眼面沉如墨的朱言清，冷淡道，“方才你可是想講些大逆不道之事？那裏百姓居多，防民之口勝于防川，若是不想某日有何風言風語不利于己，就給我記着輿論可危，隔牆有耳！”

如同一盆冰冷的冷水，将朱言清澆了個措手不及，心中的惱怒也是熄了下去，只感覺身上一陣冰冷，毫無七月酷暑之意，只有那由心底緩緩升起的寒意。是了，他怎麽能忘記口不擇言則會禍從口出。即便遠在千裏之外，亦是要有顆防人之心，這安逸的幾年，讓他忘記了這些生存的規矩。

看着女子清冷的面容，朱言清才發現，自己是第一次如此心平氣和認真的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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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往事秘辛

感覺到朱言清放在自己身上的視線，莫桃夭不舒服的皺了皺眉，卻是沒說什麽。她知道他并非刻意，他只是需要緩和的時間罷。

良久，身前傳來一陣笑意，莫桃夭莫名擡頭，只見那花蝴蝶又恢複了曾經那個纨绔不羁的模樣。

“多虧了妹妹，否則恐怕斷頭臺上馬上要多了一個小爺的頭顱了。”朱言清笑道。

“既然知道那便好，日後注意着些！”莫桃夭瞥了眼笑嘻嘻的朱言清道，“花蝴蝶，你繼續說。”

聽着這熟悉的稱呼，朱言清嘴角微翹，他還是第一次這麽心情愉悅的接受這個外號。

“之前小爺說到哪了？恩……哦，對了，方才我說到表面上的禮佛。”朱言清壓低聲音，湊到莫桃夭耳邊小聲道。

莫桃夭想要後退拉開距離，卻在朱言清下一句話後生生停在了原地。

“你剛才也說了，要小心隔牆有耳，這樣倒是不必那麽擔心了。”朱言清壓着嗓子道，在莫桃夭看不到的地方，眼中閃過一道不為人知的笑意。

“咱們現在這個皇上可是坐的名不正言不順的呢！”莫桃夭一驚，下意識的看向周圍，心中也是發寒。這大逆不道的話若是讓人聽見可是了得，好在之前她反應及時，将他遠離人群，否則現在……

“如何名不正言不順？”

“這皇位先皇本有意傳給齊王殿下，可咱們這位皇上在先皇駕崩之前，竟帶着禁衛軍前去逼宮，不知先皇受到了皇上的什麽要挾，既然在最後改了旨意。不得不說，咱們現在這個皇上可是藝高人膽大啊！皇上登基是衆臣所沒想到的事兒，齊王愛民如子，又會禮賢下士，有着不少的追随者以及好名聲。皇上也是個心狠手辣之輩，既然将那些忠于齊王的臣子一個個以莫須有的罪名給壓入天牢，朝堂之上一片嘩然，除此之外，民聲也是不好。”

“就在這個時候，京城廣受百姓尊敬的靈臺寺主持出來主持說道，當今天子乃是天命所歸，德高望重的主持開口，便是佛主的旨意，百姓也就沒有那麽難以接受了，民間的雜亂紛說也是淡了下去。主持的相助讓皇上省了心思，也讓朝堂上的臣子無理由再争論什麽，這才慢慢平息下去。”

朱言清說的很慢，也說的模糊，但莫桃夭心中卻清明一片。

“所以你想說的是，那所謂的禮佛節，是皇上為了感謝靈臺寺主持相助才會出現？”

“禮佛節本就有，但是卻一直不受重視，直到現在的皇上這一代才開始傳出，才會如此莊嚴盛大。”

“難道就不能是那主持與皇上勾結，故意有此一說？”莫桃夭蹙眉問道。

“若當真如此簡單，當年也不會這樣不了了之，怎麽說也要将皇上拉下馬，讓齊王坐上那個位置。別忘了，當初可是逼宮得來的位置！”朱言清道，“這其中的細節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那靈臺寺的主持，并非當今陛下之人。”

莫桃夭沉默不語，這裏面的彎彎繞繞，權與利錯綜複雜，想要将那段秘辛完全弄明白也不是件易事，只是……

“據我所知，當初皇上逼宮登基，你可還沒有出生。你怎會知道的如此詳細？既然是秘辛，想必現在這麽多年過去了，也沒人再敢議論。”

“小爺是誰？山人自有妙計，得知這些往事又算的了什麽，小爺知道的秘辛可多着呢！”朱言清驕傲道，揚起脖子，如同一只驕傲的花孔雀。看了花蝴蝶這個稱呼不再适合他了……

與另一邊的喧鬧不同，樹下靜谧，偶有遠處雀莺啼鳴；蟬聲起伏，悠遠而綿長。暖風拂面，帶來的是夏日的暖香，樹影斑駁，光暈透過那層層縫隙，灑落土地，粼粼金光，如此華美。

歷史的厚重感，以及那史書上的一筆，其實又掩藏了什麽。在奪嫡的路上，無對無錯，看的不過是兩兩兵刃相接，誰勝誰敗罷。即便是詭計層出，再聰明之人一旦無法應對，也便是淘汰之人，無從選擇。這便是奪嫡的真相，亦是奪嫡的兇殘之處。

權力無邊，有野心之人都想将那權勢牢握。即便滿手血腥，淌血踏屍而來，也要坐上那讓無數人眼熱的寶座，去享受衆生膜拜，那至高無上的榮耀與權力。兄弟親人的血緣之情，豈能成為那絆腳之石？用盡該利用之人，殺盡反抗之士，謀權者，信奉的是順我者昌逆我者亡，魔擋屠魔佛擋殺佛罷。

站在謀權奪位的這條路上，無疑如履薄冰，腳踩刀刃；步步驚心，步步要命！

“看來這靈臺寺所信奉的佛，是那權力之‘佛’。”莫桃夭略帶諷刺的聲音，如刀片一般劃過朱言清的耳朵。

與其說是佛，倒不如說是魔。被權利蒙蔽了雙眼，自是會從那九重天上墜落無邊的阿鼻地獄……

“妹妹倒是看的清！”朱言清贊賞一笑，他與她說這些話并不是沒有原因的。既然這丫頭選擇了紹離，那麽這些事情遲早都會知道，晚知不如早知。反正他也沒有将所有的事情都說出來，關于更深的秘密，她還是不要知曉的為好。

“既然如此，你們可曾去調查過那靈臺寺？”莫桃夭知曉朱言清對她話中的意思心知肚明。他與紹離相識，又為好友，在他還在京城時，想必就是一路人。何況，她的那個素未謀面舅舅，早早離世的原因，恐怕和這段秘辛也有着不少聯系。

朱言清幽幽嘆了口氣，有些無奈道，“和聰明人說話雖好，但總是有種心思被看透的感覺，也沒了那所謂的神秘的氣氛。以後小爺還是找個笨女人為好，這樣小爺在外花天酒地，想必她也是不知。”

莫桃夭不可置否一笑，等着他的答話。

“靈臺寺确實去調查過，可是卻沒有發現任何蛛絲馬跡，想來那老禿驢藏的好。小爺離開京城也有好幾年的時間了，現在如何倒是并不知曉，若是……”

話還未完，朱言清便止了聲，身後簌簌聲讓二人回頭。

“小姐，表少爺，夫人讓奴婢來告知二位可以上山了！”秋菊恭敬道。

“今日就到此，還是上山好好禮佛罷。”說完，朱言清拂袖笑眯眯的向馬車走去。

得知這段秘辛，莫桃夭擡頭看向那半山腰的靈臺寺，心中冷然。她雖不信佛，但佛中的禪機卻是有理，也是她平素愛看的，不過這樣的‘佛’，倒是添了一筆污墨……

77、佛曰：衆生平等

靈臺寺

與山腳的人群吵嚷不同，入了山梯，百姓懷着一顆虔誠之心緩緩而上。

廟外，清香濃郁的檀香從廟內散發。

耳邊，萦繞着的是誦經禮佛之音。飄渺空蕩，似九天外迷離的呼聲，朦朦胧胧卻撞于心間。佛樂讓心平靜，了卻凡塵，心明如鏡，只剩那看淡世間一切凡俗，跳脫萬物之感。

“阿彌陀佛，這位小師傅可知方丈大師在何處？”

門旁，除卻前來上香之人外，只有幾名掃地的小和尚。陸雙雙上前，雙手合十道。

那小和尚擡頭，只見一素衣婦人站于身前，不失禮恭敬道，“想必這位就是莫夫人了，方丈已經在禪房等待，還請莫夫人随明鏡前往。”

“如此一來還需麻煩小師傅了。”

莫桃夭沉默的跟在身後，眼角飄過一抹鮮豔的衣角，莫桃夭忍不住輕聲開口道，“你這一身花花綠綠的衣裳，就不怕亵渎佛祖！”

她意下為不要過分引起關注，朱言清自是聽的懂她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