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符正騰病了，病得有些嚴重，面容一下子蒼老許多，将滄桑老人的姿态表現得淋漓盡致。

他老了，卻還想手握權力，駕馭天下。

符正騰不願退位，符元宸也樂得清閑，每天能調戲八弟是人生一大樂事，當皇帝又有什麽好的，不過是萬人之上享受天下榮華富貴。

但，即使現今他身為太子，依舊權力緊握，毫不遜于皇帝。

人一旦老了，心裏就有更多的事放不下。

符正騰雖也為宮中人，卻并不那麽無情，病榻中，日益思念那逝去的大皇子，轉而也想起那離宮半年之多的五皇子，對這個兒子他也很是滿意，同樣優秀，為人卻是太過冷漠，将人拒于千裏。

也正因為如此，符正騰越覺得那兒子不會皇宮來見他這個所謂的父皇，他只不過是人生一個過客罷了。

每天躺在龍床上，即使思念至深，也不願開口說一聲，直到有一天，房外林公公那熟悉的聲音響起，“皇上，五皇子求見。”

老人那無神的眼神突然閃爍着，欣喜地看向門外，但随即又恢複那淡然的樣子，“進來吧。”

符元睿推門，走進房內，整個房間都是藥味，有些嗆鼻，只是他卻毫無反應，“兒臣參見父皇。”

“回來了？”

“父皇生病，兒臣自是需要回宮看望。”符元睿語氣從未變過，依舊淡然。

符正騰半嗑着眼，內心有千言萬語，卻無一說得出口，“回來便好，回來便好。”

符元睿面色動容，替皇帝撚好被角，“父皇好生養病，兒臣會在宮中住上一小日子。”

“嗯。”老人的聲音輕了下去，随之便是輕緩的呼吸聲。

望着自己父皇那布滿皺紋的臉，符元睿只是微微感慨，即使年輕多風光，多厲害，到老了也不過更加追憶當初，恨不如當年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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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了便無能，說的便是這樣的人吧。

符元睿起身，走出房間，從頭到尾，都沒有聲音，可見那輕功進步許多。

他回了五皇子殿，見殿中多了一人。

“二皇兄可真閑，到五皇子殿來做客？”

符元宸眼神不善地看着來人，“五弟回宮了，皇兄真心高興呢！”

“若是二皇兄高興，怎麽沉着臉？”符元睿抿嘴冷笑，“二皇兄近來可好？”

符元宸同樣冷道，“你沒來之前，挺好的。”他眼睛微微眯起，有些危險，“不過，你可別想從我身邊帶走他。”

“......”符元睿瞬間就不想和他說話，他回頭，符元熠剛好走了進來，“五皇兄？！你回來了。”少年很是欣喜，許久不見他五皇兄，倒是很想念。

“嗯，這些日子過得可好？”符元睿看着少年的樣子，很是滿意，半年不見，長大不少，身子也沒有之前那般單薄，臉色也紅潤不少，看着他那二皇兄對他不錯。

“我...”

“八弟自然過得很好，五弟難道看不出？”符元宸拉過符元熠的手，順勢環住他的腰，挑釁般說道。

符元熠略無語地瞪着青年，“五皇兄，我過得很好。”符元睿看着他們兩人抱得那麽親密，倒也沒有說什麽，“好就行，我會在皇宮住些日子，八弟，可否要回來住？”

符元熠見到五皇子極其興奮，在那太子殿雖說過得不錯，但似乎總是被那人調戲，也害得他忘記寫信與五皇兄，每次都盼望早日見到五皇兄，與他一同離開，可此時此刻，心卻是微疼。

“怎麽？你不願？”符元睿見他猶豫，在心裏暗暗嘆氣，果然孩子長大就要離開的。

“不，怎麽會呢？我日日都盼望五皇兄來接我。”符元熠有些慌亂，不敢擡頭看身邊那人“只因我在那裏也住了一些日子，與他們也相熟，倒有些不舍。我現在便回去收拾東西，便會回來。”

“不急，過些日子有些事與你商量，到時再收拾。”符元睿看了符元宸一眼，淺笑着，“二皇兄，你介意不？”

符元宸摟着少年的手微微收緊，眼神很是不滿，“随意。”

符元睿收起笑，“那你們也随意。”說着，便離開了房間，往自己的房間而去。

“八弟，你當真要回來。”符元宸讓少年正對着自己，似笑非笑看着對方。

“我...”符元熠避開青年的視線，有些不自在，“我以前就是住在這裏，自然是要回來。謝謝二皇兄這半年多來對我的照顧，如果以後用得着我的地方，我會盡力的。”

符元宸擡頭，望着他清秀的臉，突然挑眉笑道，“恰好皇兄現在就需要八弟的幫助，八弟意下如何？”

“不知皇兄所指？”符元熠看着他笑得優雅，突然感到一股不對勁，果然符元宸環住他瘦小的腰，兩人的身高差有些大，符元宸需要微彎腰才到他的耳際，伴着熱氣，語氣十分暧昧，“自從抱着八弟入睡後，皇兄就迷上八弟那軟軟的身子，非八弟不可，八弟你說，是否應該幫皇兄？”

符元熠臉發燙憤憤地掙脫開他的手，“白，白癡。”便迅速逃離了房間。

符元宸雙手負後，勾起一抹笑，八弟，你可別想從本太子身邊逃走，若是跑了，本太子也會把你抓回來的。

符元宸走後，少年獨自一人坐在院中發呆，樣子有些苦悶。不過是分開不久，自己倒是很不習慣這般安靜。

符元睿遠遠看着，這些日子少年苦悶的樣子自己都看在眼裏，對自己這個八弟倍感無奈，自己算是看着他長大的，對他有着深刻的感情，明知道他喜歡上二皇兄，自己也無放下心将他交與他吧，畢竟皇家人沒有真情，若是那麽草率，怕是會害了八弟。

可又看不慣他這麽失落。

符元睿現在的情況有點像為人父擔心自己的孩子被騙的煩惱。

晚膳後，符元睿叫住符元熠，“八弟，過些日子我要出宮，你可願随我出去？”

符元熠有些吃驚，五皇兄回來不久，怎麽又要出去？而且還想要自己随他出宮，“那個，五皇兄，我…”

“你在宮內也沒什麽可牽挂，不如到宮外見識下，這樣以後在宮外生活也不會那麽難了。”符元睿打斷他的話，似乎打定主意要他出宮。

沒牽挂麽？少年緊緊皺着眉，若是以前，倒是沒有，可現在…一想到那個笑得幾分灑脫與不羁的青年，他的心便疼了。

“可是，五皇兄，我…”他咬緊下唇，思考着該說些什麽，“我還不想出宮，因為，因為…”

“因為二皇兄？”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怎，怎麽可能，我只是…”

“只是什麽？”問他的不是符元睿，而是太子，此時的他正沉着臉，倚在門口，冷然望着他。

是情窦初開還是其他，符元熠不懂，他只知道，見到他心會如此激動，好似想念一個人許久終于相見的感覺，只是，他不知該如何？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