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命運之星的啓示,幸福可能很短暫,但是它還是幸福。
——哈瑪利爾
醫院固然不是什麽美好的地方,但是前院的風景确實可以帶走許多不安的情緒。四季常青的樹木,香味清淡顏色清新的花圃,精致小巧的噴泉,奇形怪狀的石子走廊,永遠回響着孩子笑聲的秋千,還有代表希望的參天大樹,樹上挂滿了紅色的心願紙條,寫着一個一個可愛純真的願望,随着微風左搖右擺,好似跳着一支活潑的舞蹈。
終于可以下床走動的本鄉在神木的陪同下,到外面呼吸一下新鮮的空氣。穿着醫院的衣服的本鄉,看起來比平時要溫柔呢,或許是因為他開心的笑容遮掩了平日的冷漠吧。神木還是帶着他那一貫天使般的笑容,然而,那卻是與以前截然不同的,發自內心的笑容。
是誰改變了誰?這一點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是為彼此而改變。
本鄉背靠着許願樹,深吸了一口氣:“果然,還是進行一下光合作用的感覺比較好。”
“你要是真的會光合作用就不會變成‘小面癱’了……”似乎,神木不知不覺學會了調皮,學會了親近他人。
“喂!你不要受我哥影響太深行不行?”本鄉一臉的不爽,覺得十分郁悶。
“tomo哥哥人很好的哦,而且很關心你!他還願意讓我直呼他的名字呢。其實這樣也好,不然要是叫‘本鄉哥哥’的話就會很別扭了,對吧?”神木似乎自顧自地假裝煩惱了一下,然後就笑了。
“他其實姓柳下。”本鄉沒頭沒腦地冒出一句話,表情有些無所謂。
“哈?”神木蒙住了。
“柳下大。”本鄉繼續說。
“啊?”神木繼續蒙。
“我們是同母異父的兄弟,其實。”
“……”神木突然有點後悔自己問的太多。
“沒事,傻瓜。”本鄉用食指輕輕戳了神木的額頭,“我們可不是什麽家庭變故,而且也相處得非常好,完全沒有問題,況且大人的事情我們不懂……”
神木覺得很想笑,明明總是裝得一副少年老成,跟大人似的本鄉奏多,還好意思發出這樣的感慨。想着想着,他就真的笑了。沒有出聲,但是一臉的燦爛。
那可愛的舉動定住了本鄉的目光,于是他們又進入了沉默。
神木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他的胸膛出現了一次劇烈的起伏,然後怯生生的聲音進入了本鄉的耳朵:“本鄉君,我……願意跟你交往。”
他清新好聽的聲音不斷地在本鄉的耳邊回響,而本鄉則用了足足一分鐘的時間來反應他夢寐以求的這句話。
“你……說什麽?”本鄉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聽覺。
而後神木的臉變得很紅很紅,可是對方竟然還要自己重複一遍,這太不可能了。他努力地擡起頭去對視本鄉的眼睛。微風掠過,撥亂了他們的頭發。神木沒有說話,他只是笑着,只是看着他。而後本鄉驚訝的表情漸漸地轉為欣喜,內心的激動與滿足更是無與倫比的。他似乎笑着又似乎喘着氣,看看神木然後把目光移開,轉過身去又轉回來,繼續盯着神木。最後,他深吸了一口氣,表情堅定地向神木走了過去。
當本鄉的雙手扶住神木的胳膊的時候,神木不由自主地顫了一下,然後他什麽也沒有再想就自然地閉上了眼睛。
首先是彼此的心跳聲,接着是彼此的呼吸聲,最後是彼此的愛。
世界似乎靜止在這一刻。
本鄉奏多與神木隆之介的初吻,很簡單,很甜,很美。
“我走了,父親大人,母親大人。”重複了七年的語言,重複了七年的動作,神木的生活似乎沒有任何的改變。然而,在他踏出門口的那一瞬間,他的生活的的确确已經走上了不同的發展軌跡。
神木每一天最燦爛最可愛的笑容送給了那個倚着車子等待他的本鄉奏多。本鄉的身體已經完全康複了,穿着他一貫的白襯衫與西裝,還有打得潦草的領帶,展露的表情是只對神木的溫柔。
“早安。”本鄉看到了神木,顯得十分開心,打了個招呼就幫他打開了車門。
“早上好,奏多。”神木笑着坐進了副駕駛的位置。
然後,那輛豪華精致的奔馳開始在道路上沖刺,輕快而優雅。它終于可以完美地完成使命了。在到達櫻花路的時候,本鄉把車子停了下來,因為神木執意要走這一段路,這裏有他的思緒,有他的希望,他的記憶,這裏還有他們的相遇,他們的身影,他們的回憶。
一個月前,他們走在這一條路上,他面對一份強勢的感情,心煩意亂;他面對一份不被接受的感情,手足無措。而現在,兩個人的生命已經交彙,幸福不過是唾手可得,
此時的櫻花路再看不見任何櫻花了,可是與花期剛過的那個時侯不同,枝幹上長出了很多很多新葉,綠意盎然,枝葉繁茂,就和翡翠一樣的漂亮,仿佛這是第二個春天。
“隆,頭發亂了……”本鄉動作輕巧地将神木被風吹亂的額發撥開,他的手指修長而骨節分明,順着神木眼角與側臉的輪廓滑下,聲音溫柔猶如呵護一顆玻璃心。
“恩。”神木有些不好意思地低着頭,面對本鄉的依依不舍,他還是很理性地給了他最甜美的笑容,“放學見。”
本鄉站在原地,一直等着,直到神木的身影消失在學校的人群中,他轉身往回走,臉上帶着以前從沒有過的幸福。
高雅潔淨的美術室,安靜深沉,神木依然專注于畫板上那個似有似無的天使。
“奏多,我記得你上次說它很悲傷?”神木沒有轉身,只是停下手中的動作,突然跟一直坐在後面安靜等待的本鄉說起了話。
“啊……”本鄉有些尴尬,基本上他上次是為了挽留住神木才随便拉來的話題,當他不知如何回答才好而看了看那幅畫的時候,他發現,他并沒有說錯。
畫的背景已經被神木塗上了一片絕望——灰色的天空以及渾濁的大地。
“也許這就是藝術吧。”本鄉給它下的定義簡單而模糊。
神木低下頭,眼睛有那麽一瞬間失去了光彩,他輕輕地咬了一下嘴唇,說:“我希望她可以穿過這一片絕望,到達幸福的彼岸……”
這時本鄉已經不知不覺來到了神木身後,從背後慢慢地抱住了他:“一定可以的,不是嗎?”
“恩。”神木順勢将頭靠着奏多的頭,微笑着閉上了眼睛。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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