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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人忙活了三個多小時,整個鋪子加後院才收拾出個樣。

擦幹淨的門窗露出原本的木色,看起來很舒服,就是屋子裏頭太空了一些,除了空蕩蕩的床就只有一桌子和一個櫃子,做飯的小廚房連個碗連雙筷子都沒有。

林真來看鋪子的時候就想到這些了,鋪蓋碗筷這些生活用品出門就能買,手裏有銀子就不廢功夫。

只是擺在店裏的桌椅板凳,要按照自己的想法重新定做。

而這他之前看完鋪子就跑了一趟馬木匠家,把畫的圖紙給馬木匠了,等馬木匠過兩天把桌椅板凳送來,就能開張。

他對林父林阿爹道:“阿父阿爹,歇息一會兒咱們去吃頓飯吧,你們也忙了一下午了。”

鎮上就有吃飯的地方,便宜的小飯館,貴一點的酒樓,不過酒樓只有兩家,一家在乍子街入口,做中低檔生意,一家就在林真租的鋪子的對面不遠處,做高檔生意,生意都還不錯。

林父兩只袖子都撸了上去,聞言道:“歇息一會兒我和你阿爹,還有你大哥二哥二嫂他們就要走了,飯就不吃了。”

林真哪能讓他們忙到現在都沒口熱飯吃,連忙道:“都這個時候了,你們吃頓飯明天再回去正合适,屋裏頭有大嫂呢,幾個小的沒事的。”

林父還是堅持自己的想法:“我們這麽多人,晚一點到家沒事的,你剛租了鋪子,還要添置東西,用銀子的地方還很多,就別花在這些沒必要的地方了。”

說着,臉上汗水幹了的林父站起身,“好了,這屋裏也收拾好了,剩下的你和小幺帶着他們三個小的歸置歸置。”

“他阿爹,咱們該走了。”

“唉,當家的,”林阿爹站起身拍了拍林真肩膀,“阿爹不懂做生意,幫不上什麽忙,要是遇着什麽困難了,別一個人藏在心裏,哪怕阿爹不懂,也能聽你說說,知道不。”

“阿父……阿爹……”林真想說自己銀子還多,哪能租一個鋪子就窮了,但是林阿父已經走到後院與前面鋪子連接的門那兒了,一副絕對不會讓他花這頓飯錢的模樣,讓林真知道他的決心。

他點點頭,只能對林阿爹道:“好,我知道的阿爹,您放心,我不會只報喜不報憂的,有什麽事兒跟你們商量着來。”

“我送你們出去。”林真帶着林小幺還有顧栓子林石頭林柱子三個,送林阿父林阿爹他們出鋪子,直到看不見幾人的背影了,才收回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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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跟林真站在一塊兒的林柱子還有林石頭雖然一直強忍着,但眼睛都有些紅。

兩個小孩兒從小到大就沒有離開過家裏,去哪兒玩也就是幾個小時半天的功夫,剛才幹活的時候還不覺得,現在突然就意識到這裏不是鯉魚村了,他們要好多天才能回家,才能見到爹娘,心裏別提有多難受。

只有顧栓子,他目光一直都沒什麽變化。

林真望着他們四個,叉開話題道:“去洗把臉擦個汗,跟我去買鋪蓋,順便扯兩匹布,給你們做兩身衣裳。”

“做新衣裳啊?”林石頭這孩子估計繼承了林二哥林二嫂的粗神經,這會兒已經緩過來了,睜着一雙微微紅的眼睛望着林真。

林真點頭:“以後咱們鋪子就叫真有味麻辣燙,穿得規整得客人看着也舒服。”

“謝謝姑爹!”林石頭身上穿的衣服是他自己最好的一身衣裳,去年過年林二嫂咬着牙終于做的一身,但是林石頭個頭竄得快,肩背和褲腳那兒已經有些短了,穿起來有些拮據。

要是在家裏,這身衣裳再過幾個月就要到槐香身上了,兩人是兄弟,又還小,不分小子還是哥兒。

林柱子雖然只比林石頭大一歲,但要細膩一些,心裏頭已經有自己的些許想法。

他沒有林石頭這樣高興,但同樣很喜歡林真這個姑姑,兩兄弟一前一後地跑去後院打水洗臉擦汗。

就顧栓子,一點也不見動靜,跟林真和林小幺一道。

洗了臉擦了汗,把各自屋裏的東西拿出來放好,林真盤點一下需要的東西,心裏頭拉了張表,帶着幾人去街上。

此時天色不算早,太陽已經有些西沉,挨着的那片霞光染上了些許豔色。

要是以往,林真和林小幺已經和林大哥或者林二哥推上小推車,在飛速趕回家的路上,但現在他們慢慢地在街上走着,到處看着兩邊的鋪子。

乍子街一些掌櫃的小二都光顧過他的生意,知道他擺攤收攤的時間,看他現在這個時候居然帶着幾個小孩子在街上逛,不由得驚奇地問:“林哥兒,今天不忙啊,再過一會兒天就要黑了,怕是不方便回家!”

林真笑着回那個站在鋪子門口的人:“在那邊租了個鋪子,以後早上巳時一刻開門做生意,天黑關門,到時候還請你這位老客去光顧光顧啊。”

“租鋪子了,恭喜恭喜!”說話的這個是做瓷器生意的,只要是陶瓷制品,都賣。

林真本來就打算買一些碗碟,現在有了鋪子不比之前,除了外帶的還用竹筒裝,在鋪子裏吃的就要換成碗筷了。

他對瓷器鋪子的掌櫃道:“謝掌櫃的喜,我那鋪子還缺不少碗碟,我過會兒來。”

“好啊,那我就等着林哥兒了。”

鎮上現在還是熱鬧的,街面上人不少,有生意的忙着做生意,沒生意的或是在訓自己店裏的小二,或懶洋洋地打瞌睡,或被賬目折騰得頭疼。

林真和瓷器鋪子掌櫃的說話聲激不起多少浪花。

而一個背對着街面,正試着胭脂的年輕女子聽到那句林哥兒,眉頭不由得皺起,鬼使神差地回過頭去,一眼便看到人群裏也十分打眼的林真。

生得是真的好,雙眉修長,兩眼微圓,鼻子秀麗挺翹,嘴唇微微豐潤。

給她的第一感覺就是妖精,勾男人魂兒的妖精。

讓她不由得想起自己聽到的一些話,随口問胭脂鋪子的老板娘:“那個哥兒是哪家的,好似沒見過?”

胭脂鋪子老板娘就是之前給林真指路錢莊的那個,她可是知道眼前這個女子的身份的,錢少爺前年娶的夫人,聽說娘家在府城那邊,其父是衙門裏的一個小吏。

前頭個丈夫生病死了,不知怎麽的就看上了去府城念書的錢少爺,嫁進了錢家。

但是因為錢少爺還想考個功名,在府城念書,也跟着住在府城那裏。

這次回鎮上好像是錢老夫人身體不太好,想錢少爺了才跟着來的。

做這門買賣,老板娘知道的事兒比尋常人多些,她這一年多也去林真攤子上吃過麻辣燙,對林真的觀感不錯,實在不想林真這個錢家下堂哥兒對上眼前這個府城來的官家小姐,所以打馬虎眼道:“回夫人,咱們鎮上的人家我幾乎都熟,沒聽說過哪家有這哥兒,估摸是鄉下來的吧。”

“鄉下來的……”蔡金珠意味不明地說了一句,指着自己剛才試的七八盒胭脂,“這些我全都要了。”

一盒胭脂能用一年半載,七八淯析盒也不知道要用到猴年馬月去。

胭脂鋪子老板娘心頭感嘆不愧是府城來的官家小姐,荷包裏的銀子就是多,她二話不說把蔡金珠指着的胭脂妥帖地用小巧精致的盒子裝好,再用大盒子裝上遞給蔡金珠身旁的丫鬟:“夫人慢走。”

蔡金珠看也未看她,甩了下帕子走了。

站在臺階上的時候,蔡金珠不由自主地看向已經往前走了一段,只看得到背影的林真,想起自己打聽到的一些消息。

她那丈夫前頭娶的就是一個哥兒,也姓林,說是長得極好,要不是婆母不停地往丈夫放裏頭塞丫鬟,又借着那哥兒一年無所出的由頭把他休了,說不定兩人現在還你侬我侬呢。

蔡金珠的父親是府城衙門裏專門管田地這一塊的不入流的小吏,雖然聽着不好聽,但已經和尋常的百姓家不一樣了。

要不是因着錢和是讀書人,還在府城最好的學堂裏念書,他爹也不會答應和錢家這樣的土財主結親。

而她呢,也是貪圖錢和生得好,瞧着和她前頭那個死鬼丈夫不一樣,不到處拈花惹草,對錢少爺生出意思。

但是成了親,她偶然從錢和的夢話裏知道了他前頭那個哥兒的存在,才知道錢和還對前頭那個哥兒念念不忘,氣得她牙癢癢。

林真還不知道自己在錢少爺妻子那裏挂了名,叮囑林小幺和顧栓子林柱子林石頭三個:“小幺你走他們三個後頭,以免他們看東西看迷了不知道走路,跟我走散。”

“這裏不比村裏,走散了就麻煩了。”

“好。”林小幺來鎮上一年半就聽過好幾起孩子被拍花子的拍走的,雖然林柱子他們三個身板看着大一些,但芯兒還是孩子,謹慎一些沒壞處。

林柱子和林石頭從小到大很少來鎮上,加起來一只手都數得清,而且他們多是在三岔路口那裏逛,從來沒來過乍子街,此時看到乍子街的鋪面,裏面賣的各式各樣新奇的東西,眼睛都用不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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