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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來這裏有什麽讓林真一直習慣不了,那就是洗澡和上廁所。
前者太麻煩了,又要燒水,又沒有方便的容器,都一年多了,他還是用盆或者木桶,澡都沒泡過一回。
後者……
別提了。
旱廁的威力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林真每次上的時候都卯足了勇氣。
他關上中間正屋的門,從櫃子裏找出一身幹淨的衣服和褲子,幹脆利落地把沾了汗水粘噠噠的衣服扔到裝髒衣服的籃子裏,擰了帕子先擦了幾次臉,再把散發着些許熱氣的帕子捂在臉上。
“唔……好舒服……”
林真坐在一張矮矮的小凳子上,享受地仰着頭。
失了粗布衣裳的遮掩,他一身白生生的皮肉露出來。
纖細的頸子,薄薄的脊背,因着往後仰,胸順勢往前挺出來一些,将腰腹和臀凹成一彎弓。
帕子上本就不多的熱氣消散得差不多了,他取下來放進兌好的水裏,懶懶在凳子上轉過身,露出與瘦薄的腰背十分不符的又肉又圓的tun……
一個澡洗了半個小時,搓得皮膚都紅了,林真才覺得幹淨了,換好衣服出來,順便用剩下的水洗了頭發,邊抓着肩上的濕發邊對又在看書的顧栓子道:“你們想吃什麽?”
顧栓子看向他,眉頭微不可見地皺着:“林叔,你頭發還濕着。”
“吹吹風就幹了。”林真剛剛已經把洗澡的水倒掉了,這時候滿身清爽,仿佛整個人輕了十幾斤。
他撥弄着自己的頭發,“我剛剛燒水的時候瞧見還有點面粉,咱們煮碗面吃吧,做飯太費時間了。”
“對了,柱子和石頭呢,怎麽沒瞧見?”頭發實在是密,林真甩了甩頭,想着它再長一些就更不好打理了,剪短一些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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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不能叫林小幺他們瞧見,不然肯定要念叨自己頭發的重要性,身體發膚受之父母,萬不可損。
顧栓子道:“柱子在屋子裏,除了早上吃飯的時候出來再沒有出來過,石頭剛剛在院子裏跑了幾圈,說去睡會兒。”
聽他說完,林真的眉毛皺了起來,雖然這幾天忙着,但是他一直關注着林柱子,覺着林柱子這樣下去不好。
林真轉過身想要去看看,顧栓子叫住了他:“你還是坐着。”
“柱子原就覺着對不起你,你對他越好他心裏越不平息。”
“……”不得不承認,顧栓子說的是對的,對林柱子這樣敏感細膩的人來說,自己這時候去無異于是增加他的負擔。
他對顧栓子道:“你們年紀差不多,跟他玩兒的時候多多跟他說說話,別讓他一直陷在裏頭。”
“我會的。”
手裏邊的事情都做完了,林真也就閑了下來,只等着林小幺那邊帶回來消息。
晚上,他穿着今天洗完澡剛換的那身衣服,趴在床上把事情從頭理了一遍。
麻辣燙要做,麻辣燙拌面要做,涼面也要做,原本他是想多想兩樣差不多的吃食,但是加了奶茶的生意,有這三樣就差不多了,貪多嚼不爛。
麻辣燙,麻辣燙拌面還有涼面小幺帶着孩子就能做出來,原定好的酸梅湯也沒問題,提前煮好舀出來就行。
只有奶茶,需要他親自動手。
“唔……”林真翻了個身,望着屋頂,想奶茶到底要怎麽個賣法。
按照他之前的想法,奶茶應該是比麻辣燙還要高端的産品,不僅包裝要跟上,賣的方式也要跟上。
但是用瓷器來裝成本太高,又沒有玻璃塑料這些便宜的替代物……
天氣開始熱起來了,晚上不開窗戶悶熱得人身上出汗,但是開了窗又有飛蛾蟲蟻,更叫林真受不了。
從褲腿裏滑出來的兩條腿剛放在床上一會兒,就被床鋪蘊出熱意,腦子理不出頭緒的林真把腿換個沒被他體溫蘊熱的地兒,心想,哪天去瞧瞧有沒有竹席,一定比布做的床鋪涼快。
!!!
竹席。
竹子。
林真突然從床上爬起來,盤腿坐在床上,他怎麽就忘了自己用了那麽久的竹子,竹筒就是天然的盛東西的好東西,拿來裝奶茶的話,做得精細些就成。
而且要是用竹筒的話,銷售方式也可以解決了,盲盒呀。
做竹筒的時候在節點下邊留出一節,往裏邊會引起大家興趣的東西,不僅好喝,還好玩。
林真越想腦子裏的想法越多,幹脆坐起來掏出自己的小冊子,在上面勾勾畫畫。
很快,一個立體的竹筒浮現于上,在林真的設計裏,裝奶茶的上半截竹筒不用太高,太高下面空肯定會倒,而且一杯奶茶太多自己也賺不了多少錢。
然後是竹筒上的設計,林真不自覺地捏着手裏的炭筆,最後定下兩款。
一款是刻着寥寥幾筆就勾勒出具體形象的梅花的梅花竹筒杯,一款是刻着幾柄寶劍,還有一個只比火柴人好一點的人的背影。
林真打算來個全套,梅花杯的盲盒就是由跟梅花相關的故事殘片,寶劍杯就是适合男性閱讀的故事的殘片。
買奶茶的人随機得到這兩個故事的殘片,至于這些殘片重不重複,全憑運氣,并且集齊十個杯子就能換一杯奶茶。
林真望着小冊子上逐漸完善的計劃,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頭,賣了一年多的麻辣燙,他都快忘了自己也是個受過多年文化教育的人了。
不過這樣過度包裝的奶茶,自然與大多數民衆走遠了,徹底成為鎮上高消費人群的手中物。
在這個時代能讀得起書,看得懂字的,不多,且大部分是有錢人家的子弟。
事兒一想通,剩下的就順利多了,林真把接下來幾天要做的事情列了一下。
一要去瓦窯村石娘子那裏定做一批符合自己要求的竹筒杯子,拿去找馬木匠,看他能不能做出自己想要的樣子,做不出就要來鎮上重新找匠人。
二要把兩個做盲盒的故事寫出來,不用寫完,有個吸引人的開頭就成。
三要找人抄兩個故事,由于奶茶杯是價格比較高的東西,單價貴,買的人勢必不會太多,所以也不用抄太多,有個幾十份就行。自己那雞爪字肯定是不行,他都覺得醜。
今天剛剛忙完,才歇息幾個時辰,林真又給自己找了不少事兒做,他雖然好一點差一點兒都能過,但還是喜歡折騰。
老了想折騰還折騰不動呢,趁現在多折騰折騰。
接下來幾天,林真和林小幺忙得腳不沾地,羊奶已經定下來了,由于路途遙遠,不好運送,價格定在了一百二十文一桶,先送兩桶過來試試,看奶茶的銷售量酌情約定送奶的時間和量。
然後林真特意跑了一趟瓦窯村石娘子家,讓他家兩口子按照自己的要求,将竹筒砍成自己想要的樣子運到馬木匠那兒。
林真畫的圖紙馬木匠也看了,聽了他的描述後道:“能做,只要把竹筒上面的青皮刮去一淺淺一層,在火上稍微烤一下就能有不錯的效果。”
然後道:“你畫的圖也不難,不廢功夫。”
但是竹筒杯下面裝盲盒小紙卷的地方有些困難,封起來的話就只能用薄薄的木板或者竹片,可那樣又不利于打開,一點兒也不便捷。
最後林真抓破了腦袋,幹脆用油紙,姜黃色的油紙剪成剛好合适的形狀,貼在下頭,但是這是個需要細心的活兒,貼歪了不美觀。
還有抄寫故事的事兒。
林真圍着圍裙,在竈房裏把水和糖完全煮開,然後把前些天買的木薯粉倒進去,攪得差不多了倒出來,對旁邊的林小幺道:“趁熱搓成小丸子,小拇指尖兒那麽大就成。”
林小幺聞言立馬動手,顧栓子林柱子林石頭也圍上來幫忙。
屋檐下面正糊着油紙的陳娘子看他們這麽忙,道:“林哥兒,要不我過來跟你一起搓吧。”
“不用嬸子,你忙手裏頭的活兒就成,”林真聲音爽朗,掌心被丸子燙得微微發紅,他道,“小嚴還沒來?”
“還沒——”陳娘子剛要說話,就看到抱着一疊紙進來的鐘嚴,立馬跟林真道,“說着呢就來了。”
搓着珍珠的林真聽到鐘嚴來了,連手裏的丸子都放下了,快步走出來。
大太陽下走了一會兒的鐘嚴雖然臉上冒了汗,但還是那副對什麽都淡淡的模樣,他對着林真颔首:“林叔,其他兩個同窗抄寫的《梅娘》和《仙途》已經拿來了。”
沒錯,林真把那兩個故事憋出來了,梅花杯的叫《梅娘》,寶劍杯的叫《仙途》。
故事寫出來後他想了一圈,就帶着這個活兒找到了鐘嚴,鐘嚴已是秀才,抄寫故事不在話下。
而且林真現在還記得,鐘嚴聽聞自己的來意,同意抄寫後拿到這兩個寫了一小段的故事的表情。
那雙冷冷淡淡的眼睛罕見地浮現一絲疑惑,故事是個好故事,怎的寫得這般……糙……
望着他的表情,林真摸了摸鼻子,他學的是白話文,硬憋都憋不出來文言文,在鐘嚴這個十二歲就考中秀才的天才眼裏,可不就是糙。
然後鐘嚴就給他潤色了,現在的就是鐘嚴潤色的版本,林真看過,當場就給他豎起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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