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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栓子原本的打算動搖了些許,他想,至少讀到林真要出去那會兒,從林真肩上擡起頭:“我們下午不用去學堂,明天早上才去。”
“不過林叔你不用去,這事我自己會處理好。”
“你要怎麽處理。”八歲的孩子遇到學堂霸淩,林真想不出特別好的辦法,除非自己和徐有達出面。
顧栓子望着他:“能處理好的。”
“……”他的話語不是在開玩笑,林真片刻後只能選擇相信自家小崽子,“好,那我就等着栓子的好消息了。”
放在櫃臺後邊的椅子是林真在馬木匠那裏定做的,比一般的椅子要寬,椅背往後延展,符合人工體學,上面還鋪了棉花墊子,軟乎乎的,生意不忙的時候往上面一躺,美滋滋。
但是抱着顧栓子起來的時候就有點使不上力,還越躺越深。
林真只能先把顧栓子放到地上,然後從椅子上撐起身:“我給你燒點水,你去拿身幹淨衣服擦一下身上,上點藥油。”
林真還有林石頭林柱子知道顧栓子去學堂跟人打架了,紛紛出來瞧,林小幺幫忙提水,問林真:“栓子沒事吧,有沒有傷到哪裏,需不需要去醫館看看?”
“我剛剛摸了,都是些皮外傷,就臉上那兒看着最吓人。”林真一開始也是怕他傷到骨頭,直到全身都摸了,才打消帶他去醫館的念頭。
林小幺松了口氣:“那就好,沒傷到重要的地兒就好。”
“栓子這孩子連話都不喜歡說,怎麽會和人打架?”
“那些小破孩兒說他名字不好聽,找他麻煩。”林真把素的那口鍋沖洗一下,提水倒進去,直到有大半鍋才停下來。
林小幺沒想到會是這個理由,皺着眉:“栓子有什麽不好聽的,咱們家還有柱子,石頭鐵蛋,村子裏還有叫糞球的,也沒見比別人傻比別人差。”
林真沒說話,他的想法和林小幺一樣,叫什麽名字有什麽關系,做什麽事說什麽話才是衡量一個人的标準。
熱水很快燒好了,林真兌好熱水,提到顧栓子的左廂房裏,等他洗完澡換完衣服後拿着藥油下去,把他身上的淤青都擦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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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就在他給顧栓子擦臉上的淤青時,顧栓子問他:“林叔,我想換個名字。”
“?”
林真手底下的自制棉簽頓了一下:“是因為那些學子的話嗎?”
“不是,”那些人才影響不到他,顧栓子只是覺得,他應該改一個名字,現在的這個名字是顧大取的,他想要一個林真起的,“林叔給我起一個名吧。”
“我?”林真沒想到自己能輪到這樁事,他停下手裏的動作,望着顧栓子,“你說真的啊?”
“嗯。”顧栓子點頭。
林真心裏突然有種莫名的高興,他伸手攬過顧栓子,臉上帶着笑,“那我可要好好想想。”
他在現代交往過女朋友,但是都沒有走到結婚那一步,自然也沒有自己的孩子,第一次見顧栓子,他只覺得這孩子可憐,小小年紀就要失去自己的父親。
在顧大墳前再見到他的時候,他心疼顧栓子,然後将他帶回林家,給他置辦住處,買新衣,看着他身上的傷一天天好起來,個子也長高了一些。
這是林真以前從來沒有體會過的,很新奇,也很舒服。
而現在,顧栓子讓他給他取名,兩人之間的羁絆似乎更深了一些。
林真琢磨了好一會兒,低着頭對顧栓子道:“叫顧凜如何?”
“希望你以後順心順意,縱遇坎坷都能凜冬散盡,星河長明。”
顧栓子點頭:“好,以後我就有兩個名字了。”
第二天,林真也和昨天一樣送顧栓子去學堂,他沒有進去,只站在院門那裏目送顧栓子進去。
顧栓子來得早,學堂裏人還不多,黃玉文就是其中之一,他着急忙慌地走上來,皺着眉看着顧栓子擦着藥油顯得更加嚴重的臉上的淤青:“昨天我追出來沒看到你,只看到王欽陳幸他們,怎麽打得這麽嚴重?!”
他伸手想碰碰顧栓子的臉,被顧栓子退後幾步躲開。
顧栓子望着他,跟他說了第一句話:“你家裏人''知道你在外邊亂認親戚嗎?”
黃玉文抓抓臉:“我是不是太自來熟了?”
顧栓子用眼神告訴他,你這不是自來熟,是已經自來成粘糊的粥了。
黃玉文道:“我就這性子,難改,反正我覺着你不是王欽那樣的——”
“我這樣的怎麽了?”帶着兩個學子進來的王欽看着黃玉文,“虧你家和我家是鄰居呢,在背後說人小話,小人行徑。”
黃玉文氣不過:“誰叫你打顧栓子的,他又沒招你惹你,你吃飽了撐的。”
“嘿我說你是不是皮癢啊——”王欽正撸着袖子說狠話,背對着他的顧栓子轉過身,他嘴裏還沒說完的話硬生生憋了回去,往後退了兩步。
他一下子就想起顧栓子打架時候的樣子了,揍他跟揍死豬一樣。
王欽色厲內荏地望着顧栓子:“你瞧什麽瞧,你昨天踹我那麽多腳我都沒有跟我爹娘說,你別以為我怕了你了!”
說着說着他突然覺得有點委屈,明明他和一幫好哥們傷得比較重,顧栓子只是臉上看着吓人了一點,憑什麽黃玉文就說自己欺負他,明明是自己被欺負了好嗎!
顧栓子黑沉沉的目光看着他,對他嘴裏說沒有告訴爹娘還算滿意。
他想起自己對林真做的保證,道:“下完課去我家吃飯,我請。”
“???”已經打算和顧栓子勢不兩立的王欽一臉懵,他聽到了什麽,顧栓子居然邀請自己去做客!
在顧栓子身後的黃玉文也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這兩人昨天不還打了一架嗎,現在是什麽情況。
望着傻愣愣的王欽,顧栓子眉頭皺了一下:“不想去。”
“不,不是……”只是有點沒反應過來的王欽搖頭,他道,“你,你真的要我去你家啊,就,不打我,只吃飯?”
他看着顧栓子的臉,咳了咳,端着架子:“既然你邀請,那我就去了,”末了他補一句,“以後請你去我家。”
顧栓子順便跟背後的黃玉文說一聲,然後直挺挺地坐到凳子上,想,完成跟林真的保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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