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池霁月對這些事情興致寥寥。
她的關心不是為了改變,而是為了确認自己的安穩日子。
在退出了與冬暄的對話框後,池霁月又聯系了私人醫生,确認一些情況。
傍晚的時候,下了一場窸窸窣窣的小雨。雨水朦胧了玻璃窗,外頭彌漫着一層淡灰色的雨霧。隔壁的高樓燈光昏黃,但是在這逐漸濃郁的霧中,慢慢地變得不再清晰,等到後面,變成了螢火蟲的微光。
池霁月不喜歡霧天。
她想起了焦土中灰霧彌漫的夜,想起了那代表着不祥的霧氣。
馬路上,一輛輛車有序地穿行,時不時傳出了車喇叭的長鳴。
可是慢慢的,那汽笛聲像是變了調,碰碰的巨響中迸射出了橘紅色的火光。
“真是夠倒黴的!怎麽就起霧了,這能見度……看得清個什麽啊?!”
“卧槽卧槽!停車——”
對話在撞擊聲中戛然而止。
晚上8:00。
異管局中,周沉拎着外賣進入了辦公室。
往常局裏基本沒有什麽事情,用不着加班,但是“懸河焦土”出了那麽大的事情,整個異管局都陷入了異常的忙碌之中。
“南城公路出現了車禍……今夜起霧,能見度低,建議大家不要外出……”
同事正在刷視頻,周沉聽到了聲音後只是略一擡頭,沒有将車禍放在心上。他拆開了外賣盒扒拉了幾口後,突然問道:“澹臺和陳正覺怎麽樣了?”
“還在治療中。”
周沉忽又問道:“那楊青楓呢?他被逮捕的時候,狀态并沒有太糟糕。”
同事擡起頭盯着周沉片刻,笑了笑道:“周哥,你應該知道,楊先生的事情用不着我們來操心。他的身份特殊,不可能留在局裏。”
周沉面色一沉,神情陰郁。
他又道:“什麽都沒有問出來嗎?他怎麽進《穿越焦土》節目組的?道具是不是他放的?那只脫逃的異種跟他有沒有關系?”
同事意味不明地望了周沉一眼,道:“你不是有答案了嗎?”
周沉眼中掠過了一抹狠戾,憤憤地咬動口中的食物,片刻後一拳頭敲在了桌子上,他問道:“楊青楓接觸了異種?他為什麽會被邪染。”
“這個他倒是招了。”同事聳了聳肩道,“說是碰到了‘三大顫栗’,至于所謂的‘三大顫栗’是什麽,他也不清楚。只是說那東西通過精神領域将這四個字烙進了他的腦海。”
周沉聽了這話更是吃不下飯,他與同事對視,沉聲道:“又是S級異種。”
同事手一交叉,哼了一聲道:“可能比這更糟糕,接下來準備好在局裏打地鋪吧。”
周沉的話題又轉了過來,他道:“楊青楓要放?”
同事嘆氣道:“你別問了,連局長都沒辦法。紅月系列生産出來後,上邊可是将楊青楓當作了寶,下了不少訂單呢。”他語氣一頓,眸光轉了轉,又道,“你難道不想換武器嗎?”
周沉沒吭聲,踢了一腳凳子,仿佛是發洩。
這一場雨下到了半夜就停了。
但是籠罩着城市的霧氣始終沒有消散。
池霁月縮在被窩裏打游戲,忽然間傳來的碰碰聲吓了她一跳。
仿佛是什麽東西發出的撞擊聲。
池霁月的心因為這一場雨霧本就顯得陰郁,此刻下意識往窗外一掃,見沒有什麽詭異東西出現才輕輕地松了一口氣。
既然不是外頭,那鐵定是屋子裏另外一個人搞出來的動靜。
池霁月擰了擰眉,最後選擇扔下了手機,披了件薄外套起身。在視線掃過床頭櫃的時候,她看到了白天周沉離開時候留下的通訊器,順手将她抄入兜中。
保不住是衛觀星出現了什麽問題。
客廳裏、樓道裏的燈都亮着。
池霁月伸手遮了遮眼,片刻後才緩過神來。她擰着眉往四面望去,發現了一盆倒在地上的花。
不過此刻的池霁月無暇理會樓道的花盆,嗅到了一股信息素的味道後,她擰眉,快步地下了樓。
果然是衛觀星幹的。
她的狀态不好,腳步虛浮,電視櫃下的抽屜打開,一片混亂。
她是要尋找什麽嗎?池霁月有些納悶,她搜尋着衛觀星的身影,最後發現她正踉跄着腳步往廚房走去。池霁月猛地想起了那一日她舉刀的場景,眼皮子狠狠一跳!
“衛觀星!”
被喊了名字的人停止了。
她緩慢地轉身,面上紅雲濃郁,眼中水汽氤氲,像是一朵被雨水打濕的玫瑰。
池霁月快步地跑向了衛觀星,只是在與她約一丈距離的時候停步,她蹙着眉,面上籠着一抹陰雲,抱着雙臂不悅地開口:“你幹什麽?”
“刀。”衛觀星受情/潮的影響,語調比之往日綿軟。
她上次拿到刀的時候血濺三尺,難道這一回也橫刀自刎。
池霁月心态有些不穩。
大晚上的,她不想被衛觀星的鮮血糊眼。
衛觀星的異常可能與焦土有關,可那種異常又因為她自身的身體而發生了異變。按理說,池霁月應該按下紅色的按鈕第一時間聯系周沉,然而這個想法才升起就被池霁月壓下。
池霁月定定地凝視着衛觀星,唇角勾起了如春風骀蕩的笑。
“衛觀星,你很難受是麽?”
腺體像是一塊發燙的烙鐵。
衛觀星敏銳的精神力捕捉到了Omega信息素的微弱氣息,陷入了躁動之中。她身上的難耐因池霁月的到來而加重,那種難以言明的欲/念催動着她往池霁月的身上貼去。
那裏有與她契合的、與她相知相伴很久的……人。
衛觀星昏昏沉沉的,拖動着腳步往池霁月湊去。
池霁月始終觀察着她的動作,忙不疊地後退了一步。
交纏的氣息越發濃郁了,它催動着人聽從本能行事,永恒地在欲/念中沉淪。
那是劫。
衛觀星猛然間醒轉過來,她發狠地咬了下唇。
鮮血流淌,更是染出了幾分凄豔與妖嬈。
她望了池霁月一眼,視線清淩淩的,可這樣的清明并不能維持多久。
與其如此被支配,還不如死!
衛觀星一轉頭就要去廚房拿刀。
池霁月在這一瞬間明白了衛觀星的意圖,那股不想見血的念頭占了上風。她猛地往前一步,用力地将衛觀星拉了回來。接着一松手,看着衛觀星無力地跌倒在地。
“抱歉。”池霁月開口,可這兩個字明顯沒有什麽誠意。她居高臨下地望着衛觀星,認真道,“需要我幫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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