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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愛你。

這三個字，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變得平平無奇。

吳悠現在随便翻翻微博的評論，都能看到數不清愛。

她以為自己對這三個字早已經麻木了，就像一句話要有标點符號那般稀松平常。

可當何故春說出我愛你的時候，她整個人都懵了。

滿腦子只有。

啊啊啊啊啊啊啊！

等吳悠回過神來時，手機錄音的時間已經超過了五分鐘，她連忙按了暫停，緊接着小心翼翼的保存。

這不是她第一次被男人表白，最起碼在中學時代，面前的人就向他表白過。

然而吳悠就是覺得，這是第一次。

非常有高度的表白。

等等，是和她表白的意思嗎？除了我愛你，他也沒說做我女朋友之類的話啊。

吳悠擡眸，看向身旁的人。

在幽暗的頭等艙裏，他的面容有些模糊，可那與微光交融的輪廓依然精致，“你醒了？”

嗯？什麽意思？她剛才睡着了嗎？

是做夢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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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啊。

吳悠頭暈目眩的問，“我，睡了嗎？”

“你睜着眼睛，昏過去了。”稍微頓了頓，他又道，“我還以為你靈魂出竅了。”

“你……我……”

吳悠感到懊惱。

她情商不低啊，也算是能說會道，自認是個挺聰明的人，可現在怎麽連利利索索的說一句話都這麽難！

對待男女之間的感情，吳悠是個徹頭徹尾的新人，就像打網游，理論知識會很多，可卻在新手村裏迷了路，何故春現在在她面前就是滿級大號，逆天神裝，平A一下都能讓她回娘胎重新出生那種段位。

幸好，他們從來都不是見面要揮刀的仇人。

“想清楚，慢慢說。”他非常善良的幫助吳悠理清思路。

吳悠沒法感謝他。

暫時也想不清楚。

大腦短路了，得想辦法重新鏈接上。

吳悠喚來空姐，不自在的道，“請你，幫我拿瓶紅酒。”

吳悠聽見何故春笑了。

笑吧笑吧！

“好的，請您稍等片刻。”

空姐很快将紅酒送來，連同兩個紅酒杯，她還貼心的為吳悠開了一盞小燈。

等空姐離開後，何故春才問她，“借酒消愁？還是酒壯慫人膽？”

吳悠沒理他，她發覺自己的失态讓何故春膨脹了。

說她慫？

開玩笑。

吳悠穩住自己的手，将深紅色的液體緩緩倒入酒杯中，輕輕搖晃後抿了一口。

居然是巧克力的味道。

“你怎麽不說話？沒什麽想說的嗎？”

她的沉默終于讓何故春抛下了自己的冷靜自持，開始不斷追問她對于我愛你三個字的聽後感。

雙膝跪地的吳悠終于站起來了！

她給何故春也倒了一杯紅酒，刻意展現了些不可捉摸的笑，“你不是讓我想清楚，慢慢說嗎？”

“行。”

何故春面上淡定異常，卻将杯中酒一飲而盡，攢動的喉結暴露了他內心的急躁。

他這般姿态，吳悠就更踏實了。

看來，他确實對自己有那方面的意思。

當“影帝”還當上瘾了，裝的跟那回事似的，她還以為是……

這世界上只有吳悠知道自己剛才經歷了什麽，所以她難免生出一些想要找回場子的念頭。

這種念頭在她這個年紀，太過孩子氣。

她應該幹脆利落的攤牌，表明心意，要麽互相喜歡捅破窗戶紙，要麽是确定何故春是個愛撩體質不正經老處男，徹底擺正自己心态。

“咳。”吳悠輕咳一聲，将何故春的注意力全部拉扯到她身上，“我上初中那會，是怎麽拒絕你來着？”

“……不記得。”

吳悠竟然在他硬邦邦的反應裏，找到了那麽一丁點熱戀中才會有的趣味，“哦……你記憶力不是挺好的嗎？那麽多的法律條款都能背的滾瓜爛熟，還有……我初二政治分你也記得啊。”

他拿着酒杯的手指明顯緊了一下，“那你呢，你不也說自己記憶力好……不是還把我忘了。”

這是一場博弈，輪到吳悠接招，“可能你當時沒有什麽存在感吧，我比較早熟，你那會在我眼裏，就是小屁孩。”

“你人身攻擊我？”何故春說完忽然意識到話題被引導到了另一個方向，他皺了皺眉，“我剛才的話，你沒什麽表示嗎？”

哈哈！也該到你急了！

“嗯……我确實得表示表示，用給你發紅包嗎？”

何故春居然生氣了。

他把酒杯放到一旁，頭轉到了另一邊，合眼假寐。

什麽态度嘛！

吳悠也有點氣。

何故春就開玩笑似的說了一句我愛你，還想要什麽表示？

她回我也愛你，然後呢？

一個男人，就不能主動一點嗎？

還是怕她拒絕？

她剛剛都靈魂出竅了，像是會拒絕的樣子嗎！

越想越氣。

吳悠連喝兩大口紅酒，也學着他的樣子轉過頭。

這有些巧克力味道的紅酒意外醉人，吳悠的酒量差，不過幾分鐘就迷糊了，她靠着座椅，手擱在毯子上，虛虛的握着手機，泛起了困意。

算了，睡醒了在跟他說。

母胎單身二十六年，也不差這麽一會。

吳悠這麽想着，調整了一下靠墊，讓自己的姿勢更舒服。

旁邊的人也跟着動了，吳悠感覺到他在碰自己的手機，卻沒有睜眼。

很快，一只耳機塞進了她的耳朵裏。

裏面傳來何故春笑意滿滿的聲音。

是剛才的錄音……

“這件事非常重要，所以必須被錄制下來，我愛你，吳悠。”

重聽一次，吳悠驚訝的發現，他說的一點都不慢，甚至可以用幹脆來形容。

那她剛才為什麽會覺得，他在故意逗自己玩？

耳機裏靜默片刻後，何故春的聲音再度響起，他喃喃的重複道，“……吳悠，我愛你。”

“這世上只有你能讓我心動，讓我想要保護你，想要陪伴你，想要為你不顧一切，想要成為生命當中的一部……”

“從年少迄今，餘生也是如此。”

她、剛、才、為、什、麽！

眼聾耳瞎了！

還是失憶了！

吳悠一把扯下耳機，轉過頭揪住何故春的衣服，雙眼噌噌放光的看着他，“何律師，我，我想表示表示。”

何故春很不耐煩的掙脫她的手，“發紅包吧。”

“……”

吳悠空抓了兩下手，讪讪的笑，“……我剛才沒聽見，真的，誰撒謊誰頭頂長瘡腳底流膿上廁所永遠堵馬桶。”

“呵，你還想不想知道自己是怎麽拒絕我的了？”

“不想不想，過去的事還說什麽呢，就讓它永遠的過去吧。”

吳悠承認，剛才那出是她不對，擱誰看來都是她聽到人家表白以後還故意玩弄感情，何故春真是個好脾氣，居然還能忍着和她胡說八道了這麽久，要是換做她，早就一巴掌抽過去了。

所以何故春現在不理她，她非常理解。

吳悠湊過去，趴在兩人座椅中間的小桌子上，搓着手掌可憐兮兮的望着他，“何律師，我錯了。”

吳悠醉了，她大概不清楚自己現在是什麽模樣。

何故春掃了她一眼，細而柔軟的卷發半遮着酡紅的臉頰，眼裏蒙着一層潋滟的水霧，紅潤的唇瓣微微嘟着，讓他的心軟成了一灘水，溫溫的流淌，“你真的沒聽見？”

雖然猜測她可能沒聽見自己說的話，但是何故春還是有點不敢相信，這人居然能在他深情表白的時候靈魂出竅。

幸好是錄了音。

“我真沒聽見，我毒誓都那麽毒了，你得信啊。”吳悠說，攥住他的手指，皮膚的觸感和溫度化作電流，來回流竄，他的手竟開始發燙了。

吳悠攥不住，想要松開，又被他反手握住，十指相扣，嚴絲合縫，“別人不一定信，我一定會信。”

他說的鄭重。

吳悠管不了那麽多了，她湊過去，吧唧一口親在他的臉頰上，像是在合同上蓋了個戳，“行了！”

“什麽行了？”

吳悠沒有回答他，只是身體軟軟的栽過去，倒在他的肩膀上，用一只胳膊很勉強的環抱住了他，美滋滋的傻笑起來。

嘤嘤嘤~蒼天啊，大地啊！她終于脫單了！

男朋友還超帥……

臉蛋超滑溜……

豆腐似的……

……

吳悠醒來時，是躺着的，她的座椅不知什麽時候被放了下來，身上蓋着一條毯子和男人的外套，身體被捂得嚴嚴實實，她熱的渾身發幹，眼睛疼頭也疼。

那瓶紅酒……勁兒怎麽這麽大。

空姐不怕她耍酒瘋嗎？還是她看上去很能喝的樣子？

不對！

吳悠撲騰一下坐起來，吓到了一旁的何故春，他手裏的蛋糕也掉在了褲子上，奶油蹭的到處都是，便有點無奈的說，“你詐屍嗎？”

他怎麽這副口吻？

吳悠感覺自己下飛機第一時間要去醫院檢查一下腦子，她可能是病了。

睡着之前？親他來着吧？

難道是做夢嗎？

錄音錄音。

吳悠帶上耳機，點進那段錄音，從頭到尾的聽了一遍。

哎呀，她可真是有先見之明。

“你到底打算聽幾遍？”

吳悠轉頭看過去，何故春正在擦自己的褲子，低着頭說話，“我，就随便聽聽。”

何故春将紙巾整理好，扔進袋子裏，随即轉過頭，眼裏含笑的看着吳悠，“你睡着之前，最起碼聽了二十遍。”

五分鐘的錄音，二十遍就是……那麽長時間嗎？

她難道沒有很快就睡？

吳悠試探着問，“那我除了，聽這個，還幹嘛了？”

何故春俯身，靠近她，近到吳悠感覺他的睫毛都快碰到自己的額頭，“就這樣。”

“嗯？”

何故春輕輕的在她唇上落下一個吻。

砰——

是煙花，在心裏炸開，絢麗至極。

作者有話要說：

我換了新封面，好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