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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如洗，浸着絲絲寒意，可葉楠檸卻覺得心髒滾燙，快跳到燙到嗓子眼了，說話都不利索：“杜總，你、你你什麽時候戴上去的？”

“你送我的那天吧。”杜溪冉回想道。

那日她在酒吧和章覓雙喝醉了酒，卻朦胧地探尋到了自己的感情，又在葉楠檸送她回家，說想要吻她時，心髒不受控制地加速起來，呼吸都亂了，于是落荒而逃，回到家後便戴上了項鏈。

“好看嗎？”杜溪冉問。

“好看。”葉楠檸欣喜道，“戴在你身上，最好看了。”

杜溪冉笑了笑，望着對方，忽然不知道說什麽了。

兩人對視良久，葉楠檸漸漸紅了耳朵，于是低頭繼續看她脖子上的項鏈，在鎖骨處有輕微的凹陷，她看了半天，身體越來越燥熱，慌亂地扭頭看向外面的萬家燈火。

杜溪冉看着她隐忍的側臉，正要說話，陽臺門突然打開，杜河若趴在門口：“你們咋都沒有睡？是不是睡不着？要不要來鬥地主？”

氣氛被打斷，兩人同時回過頭，看着頭發亂糟糟的杜河若，無奈地相視一笑。

三人坐在杜河若的床上，玩起了撲克牌，杜河若舍不得拿錢跟她們玩，于是誰輸了就在臉上貼條子。

然而杜河若怎麽可能鬥贏杜溪冉這老奸巨猾的老狐貍，而葉楠檸的牌運又很差，兩個人輸的一敗塗地，臉上貼滿了紙條。

看着她們倆的醜态，杜溪冉捧腹大笑，笑到腦袋栽倒在床上，然後往旁邊一倒，順勢就躺下來，還在笑個不停。

“哎呀，你把牌都弄下去了。”杜河若下床去撿牌。

葉楠檸聽着杜溪冉的笑聲，眼裏不自覺也染上了笑意，專注地看着她，忽然間一只腳踢到了她，她下意識按住了那只腳的腳踝，而後忽然一愣—— 意識到杜溪冉就躺在她的面前，而她還握住了對方的腳踝，仿佛一用力，就能将人拽到自己面前來......

臉上貼了太多紙條，所以杜溪冉并沒有察覺到她危險的眼神，笑着坐起來：“不好意思啊，踢到你了。”

“沒事。”葉楠檸喉嚨發幹，緩緩收回手，有意無意地在她腳背上摩挲了一下。

“你撿好了沒？”杜溪冉扭頭催促杜河若，“撿個東西撿半天。”

“哎呀，你好煩！明明是你把牌蹭下去的！”杜河若本就輸了牌，又被她好一頓嘲笑，現在還被催促，火氣一上來，扯掉臉上的紙條，扔掉牌就往床上蹦，眼疾手快地把杜溪冉壓倒，“哼，我讓你欺負我。”

杜溪冉笑得嗆了起來：“自己牌技差，還賴我了？”

“你才牌技差呢！你使詐！你出老千！”杜河若拿着枕頭去捂她的臉。

葉楠檸哪見過這陣仗，臉都吓白了，連忙拉住杜河若的胳膊，把枕頭奪過來：“不要這樣，她是你姐姐。”

杜河若震驚地看着她：“你居然幫她？她可是地主！” 說着，杜河若突然反撲，把葉楠檸也給按倒了，“哼哼，你倆狼狽為奸，今日就讓我為民除害吧！”

“行了，你還沒完了還，怎麽能欺負客人呢。”杜溪冉得了空，若無其事地踢了踢杜河若。

杜河若玩心大起，拿起枕頭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一頓亂打，杜溪冉迅速拿起另一個枕頭反擊，兩人在床上打了起來。

幾分鐘後，二人氣喘籲籲地坐在床上，看着将被子裹作一團的葉楠檸，露出一雙茫然且驚恐的眼睛，不由同時笑出了聲。

杜河若倒在她旁邊，咯咯直笑：“小葉姐姐，你不會以為我們是在真打架吧？”

“不、不是嗎？”剛剛那架勢可把葉楠檸吓壞了，以為她們要拆家，生怕把老人家給吵醒。

杜溪冉也在她另一邊倒下，喘着氣說：“只是松松骨而已。”

葉楠檸：“我沒見過你們這樣過。”

杜溪冉：“因為這是在家。”

葉楠檸：“哦......真好。”

杜溪冉眉心一跳，忽然意識到這種姐妹間的行為對她來說可能并不熟悉，她翻了個身，一手撐着腦袋，另一手拍了拍葉楠檸的被子：“快睡吧，晚安。”

葉楠檸看着身側之人，眸光潋滟，眼裏帶着盈盈笑意，柔聲道：“晚安。”

杜河若看着她們溫情脈脈的互動：“......喂！這是我房間，你倆給我出去！”

葉楠檸恍然驚醒，尴尬地回了杜溪冉的房間，但是卻開心得睡不着覺。

一想到杜溪冉貼身戴着她送的項鏈，還是別有寓意的吊墜，就讓她血脈噴張，完全失去困意。

天色微微亮，她就醒過來，在床上玩了一會手機，聽到外面有人走動的聲音，趴在門口聽了一會，發現是兩位老人的聲音，不太敢出門，又縮回床上去了。

沒玩一會，就聽見杜溪冉的聲音了，她立即打開門，看見杜溪冉站在客廳裏一邊刷牙，一邊跟杜媽媽說想吃什麽。

聽到葉楠檸的動靜，她扭過頭來，含糊道：“起來啦，快來刷牙。”

“哦好。”葉楠檸馬上跟着她一起去洗手間刷牙洗臉，兩人并排站在鏡子前，空間狹窄，但是畫面格外溫馨。

葉楠檸忍不住沖鏡子傻笑了起來，見狀，杜溪冉也笑：“你笑什麽？”

葉楠檸反問道：“你笑什麽？”

“我笑你。”

葉楠檸笑得更歡了。

吃早飯的時候，還缺了個杜河若，杜媽媽說：“不用管她，成天睡到大中午。不過冉冉今天也難得起早床，看來還得是家裏來客人才能讓你起這麽早啊。”

杜溪冉裝作沒看見葉楠檸竊喜的眼神，三兩口吃完早飯，問：“你還想去哪玩嗎？”

葉楠檸回想道：“你昨天說榴蓮披薩？想吃嗎？”

“哦對，家裏正好買了榴蓮。”杜溪冉慶幸昨天在超市裏買了幾盒，忙拿出來擺在她面前，“吃吧。”

“不是要做披薩嗎？”

“麻煩，我就随口一說，你直接吃這個吧，應該沒壞。”杜溪冉說道。

“不麻煩，我還是做披薩吧。”葉楠檸知道她更愛吃披薩。

杜媽媽站在廚房門口，跟杜爸爸小聲嘀咕：“你說，讓客人來家裏做披薩，真的好嗎？她可是河若的家教诶。”

“沒什麽關系吧？”杜爸爸看着廚房裏的兩個人，一個負責做披薩，另一個在一旁幫忙，順便請教做法，時不時傳來一陣歡聲笑語，“估計這樣才自在吧，她們這不玩得挺好？”

披薩做好後，幾個人都嘗了嘗，杜媽媽豎起大拇指：“好吃，榴蓮都不臭了！”

杜爸爸連連點頭，一口氣吃了兩塊，加上早餐，已經撐得在沙發上站不起來了。

杜溪冉帶着葉楠檸去市區逛了一圈，在外面吃的午飯，然後問她想去哪裏玩，葉楠檸說想去她的母校看看。

學校已經放假，周邊的店鋪也暫停營業回家過年了，街道上很冷清。

兩人站在寒風裏，望着校門，然後蕭瑟地沿着街邊的道路行走。

偶爾想起什麽以前的校園趣事了，杜溪冉就提一嘴，葉楠檸就會忍不住笑，根據她描述的小事裏面勾勒出她少年時期的模樣，只恨自己晚出生了幾年，沒能遇到小時候的杜溪冉。

走到十字路口的時候，杜溪冉忽然眼睛一亮，拉着她的手往對面跑去。

葉楠檸壓根沒看路，只顧着低頭看兩人相握的手了，以前杜溪冉着急的時候也會拉她，但幾乎都是拽胳膊或者拉手腕，還從來沒牽過她的手。

“這家店居然還在營業。”杜溪冉指向前面的店鋪，“很多年的甜品店了，帶你去吃吃。”

說是甜品店，但其實什麽都有，還有很多泡面可以在店裏泡、小零食和玩具文具之類的都有賣售賣，都在各自分類的小貨架上面，簡直像個小百貨超市。

杜溪冉點了兩份雙皮奶，然後帶着她在窗邊的板凳上坐下，看着窗外的景，說：“上學的時候這裏的位子可難等了，好多人一坐就是一半天，壓根不讓座。”

葉楠檸四周看了看，注意旁邊的牆上貼了很多便利貼，上面寫了很多人的心願，字跡也都千奇百怪，旁邊還挂着一沓沒寫過的便利貼。

“我上學那會還沒這堵牆呢。”杜溪冉感慨道，然後走過去看了幾眼，笑得不亦樂乎，“這個好好玩，你來看。”

葉楠檸湊過去看，只見紙上寫着“看這裏的人都是笨蛋”幾個大字。

兩人笑着四處看少男少女們留下的痕跡。

老板娘喊雙皮奶好了，杜溪冉轉身去拿甜品，回來的時候，看見葉楠檸鬼鬼祟祟地将一支筆放進了包裏。

她眼睛閃了一下，不動聲色道：“嘗嘗這個，很便宜，但是味道不錯，學生們最愛這個了。”

“好。”葉楠檸故作淡定地吃了起來，然後點點頭，“好吃。”

吃完後，杜溪冉問道：“你去不去洗手間？”

“好。”

杜溪冉把她帶去洗手間後，然後來到那堵許願牆前，站在剛剛葉楠檸呆過的地方，快速地掃視起來，很快就在一堆小學生字體裏發現了葉楠檸的字跡，一筆一劃，煞是好看。

滿牆大大小小的心願，杜溪冉卻只在意眼前的心願貼，上面寫着——

【要是能早點遇見杜溪冉就好了。】

“杜總，我好了。”

“嗯。”

葉楠檸從洗手間裏走出來，看見杜溪冉在不遠處等待，連忙小跑上去，和她一道出門。

時間已經三點多了，得準備出發去機場了。即使再想留下來晚幾天，葉楠檸都不得不趕回去了，因為明天是除夕，于情于理她都應該回去。

途徑一個商場時，杜溪冉問她要不要去買點特産給家人。葉楠檸點頭同意，和她匆匆忙忙地去購買特産。

選了一陣，她突然發現杜溪冉不見了，在特産店裏四處尋找一番，才看見地杜溪冉從門口走進來，奇道：“你剛剛去哪了？”

“四處看看。”杜溪冉說，“買好了嗎？”

“嗯，差不多了。”葉楠檸提着大包小包，準備往後車廂去放下。

杜溪冉卻先一步打開了後座車門：“放這裏吧，等會好拿。”

葉楠檸不明白放後座有啥好拿的，但也還是乖乖照做了。

一路上葉楠檸都在看時間。

“這麽迫不及待想回去呀？”杜溪冉打趣道。

“不是......”葉楠檸解釋說，“我感覺一直盯着時間的話，它就會過得慢一點。”

杜溪冉嘴角彎了起來：“葉楠檸，你應該誠實一點的，總感覺你憋着很多心裏話，但總要說出來才痛快啊。”

葉楠檸：“我......盡量吧。”

“嗯，你以後可以跟我說，不管是正面的還是負面的情緒，都可以告訴我。”杜溪冉說。

葉楠檸：“我怕你嫌我煩。”而且她已經習慣了情緒不外露。

杜溪冉沉默半晌，道：“未必。”

葉楠檸心裏一暖：“謝謝杜總。”

車子停在機場，葉楠檸從後座艱難地拿出幾袋特産，關上門，看見杜溪冉站在後備箱旁，說：“杜總，就送到這吧。”

她怕萬一送到裏面去，又舍不得了，或者淚灑當場，也太窒息了。

“好。”杜溪冉說，“過來，我問你點話。”

葉楠檸疑惑地走到她面前：“什麽話？”

杜溪冉直視着她的眼睛：“放假這幾天，明霜有聯系你嗎？”

葉楠檸眼神躲閃，下意識想回避這個話題，杜溪冉說：“照實說吧。”

“......有。”

“找你約會嗎？”

“嗯。”

“你去了嗎？”

“沒有。”

“為什麽？”

“我又不喜歡她。”葉楠檸嗫嚅道。

“那就好。”杜溪冉松了口氣。

葉楠檸疑惑地看着她，眼裏劃過一絲疑惑，心裏莫名冒出個令人欣喜的念頭，可又覺得不太可能，生生給按了回去。

“難為你大老遠來玩一趟，給你送個臨別禮物吧。”杜溪冉打開後備箱，裏面放置着一捧玫瑰花，“你之前說喜歡玫瑰，不知道現在還喜不喜歡？”

葉楠檸呆若木雞地看着嬌豔欲滴的玫瑰花，說話都有些結巴了：“喜、喜歡的，你送我什麽都喜歡。”

“別的花也都喜歡嗎？”

“嗯嗯！”

“那你之前說最喜歡玫瑰。”

“那是我......”葉楠檸想起杜溪冉在車上說的話，要大膽說出自己的想法，也許杜總不會生氣，于是她小心翼翼地道出自己的小心思，“那是我騙你的，我就是想找個理由，收到你送的玫瑰花而已。”

“以後不用找理由了。”

葉楠檸一驚，正想說你不是不生氣的嗎，就見杜溪冉将玫瑰花遞到她懷裏，眉眼間皆是笑意：“葉楠檸，我們交往吧，你想要多少玫瑰花都可以。”

接二連三的驚喜給葉楠檸砸懵了，她僵在原地，直到臉頰被人捏住，才如夢初醒，發覺并不是夢，而是真的，杜溪冉跟她說交往了！

“真的嗎？”葉楠檸捂着小心髒，難以置信地問道。

“嗯，是真的。”杜溪冉看看時間，隔着玫瑰花輕輕擁抱了她一下，“快檢票了，進去吧，提前祝你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葉楠檸一步三回頭地看着杜溪冉，直到再也看不見身影了，才恍恍惚惚地往前走，仍是不敢相信事實。

不經意間一瞥，她腳步一頓，猛然拿起玫瑰花裏夾着的紙條，是甜品店裏的便利貼，上面寫道：【不早不晚，剛剛好。】

——要是能早點遇見杜溪冉就好了。

——不早不晚，剛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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