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康複

秦浩看見熟悉的食盒,兩眼放光，接過去掀開蓋子忙不疊地抓了一個塞進嘴裏。

丁俊逸拿出錄音筆，今天的筆記作業攤在桌上。

秦浩擦了擦手,把盒子放到一旁,提過書包掏出了文具。

丁俊逸通訊器上點了幾點,撥通了寧圓源的號碼，怼到秦浩面前：“球球不放心,要看看你。”

BETA護士端着一杯液體的藥劑走進來,在寧圓源的共同監督下,秦浩一口氣吞了下去。

護士收起杯子，轉述蘇醫生請雲靳文去趟辦公室。

“就我一個人嗎？”

“是的。”

秦浩頓時緊張起來，拉着雲靳文叮囑：“要是我治不好了,你得告訴我。”

雲靳文一把拂掉他的手：“你想多了,我媽現在還沒通知俞姨呢,你要是要死了,肯定會讓你爸媽趕來見最後一面的。”

秦浩咧開嘴笑了起來：“對哦，我是他們唯一的兒子，我還是個ALPHA！好的,好的，我知道了,等我啥時候看見我爹媽我就要死了。”

這下連一向穩如泰山的丁俊逸都忍不住朝天翻了個大白眼。

雲靳文推開蘇淑的辦公室門，外間沒有人。蘇淑在休息間叫他進去,撩開簾子,他本能低退了出來。

“傻孩子你躲什麽，進來跟你爸爸說兩句話。”

雲靳文硬着頭皮再次走了進去，站在蘇淑身後和雲鼎打了招呼。

雲鼎面無表情，嗯了一聲,等着雲靳文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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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靳文站在蘇淑身後，半天沒有開口的意思，空氣安靜得令人窒息。

“你們爺倆怎麽都不說話？還要我主持嗎？”蘇淑笑着說。

雲鼎清了清嗓子：“你考慮好了？”

“啊？”雲靳文一臉懵，雲鼎說的是什麽。

“靳泓跟我提了你的想法，我和你爸爸商量了下，現在想聽聽你的意思。”

面對惜字如金的老公，嘴巴緊得像保險箱的兒子，蘇淑只能承擔起翻譯，主持的重任。

“嗯，想好了。”

“不後悔？”雲鼎問。

“不後悔！”

雲鼎萬年不變的撲克牌臉終于有了細微變化，再開口語氣沉重。

“兒子，你可要想好了，如果以後你要有什麽問題，可就得自己承受了，國家福利不可能肆意消耗。”

“想好了。”雲靳文吞下了那句，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

和他父親說話，說多錯多。以後還有多久他也不知道，說不定到時候他好了呢？或者秦浩好了呢？

雲鼎嘆了口氣，說了兩個字：“好吧。明天你母親陪你去辦理。”

雲鼎說完直接挂斷了電話，這在以前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雲靳文擔心地問蘇淑。

“爸爸是不是生氣了？”

“沒事，你爸爸就是擔心你而已。你放心，媽媽好歹醫生呢，你和小浩以後誰有問題，我都管到底。”

第二天一早，雲靳文請了一天假，和蘇淑一起去了軍部後勤部。

軍隊內部，蘇淑擁有極高的知名度，不是因為雲鼎，而是無論級別高低的軍人，她救治過不少。

主管重要物質的工作人員聽說來意，二話不說辦理了登記核驗認證，好心叮囑雲靳文注意事項，恭喜蘇醫生家裏即将再出一員猛将。

蘇淑笑着說謝謝，離開後勤部時，蘇淑手裏多了一個深藍色做工精致的小盒子。

那裏面裝着，關系雲靳文和秦浩兩個人未來的重要東西。

“你是去學校還是去醫院？”

“我今天請了一天假。”

“我就知道沒有結果，你不會放心的。走吧，咱們盡快。”

回到住院部，雲靳文被留在了走廊上，蘇淑帶着醫療團隊進入了隔離室。

空蕩蕩的走廊裏，雲靳文低着頭來回踱步，他的腳步聲和他的心跳聲無限放大，一次次震動着耳膜。

“雲兒，我沒事了。”充滿喜悅的聲音打破了有節奏的心跳，雲靳文擡起頭，日光斜照的午後，穿着校服的ALPHA揚起左手，笑顏如花。

卷了幾圈袖口的左手腕上有一枚精致的深藍色手環。

雲靳文不疾不徐的朝着ALPHA走過去，每一步用力呼吸。

湧入鼻腔的永遠是帶着消毒水味道的空氣，沒有涼意，沒有辛辣刺激，也沒有薄荷香氣。

一臉輕松的蘇淑從隔離室走出來，把手裏的藍色盒子遞過來。

“這裏面是小浩的隔離環，還是好的，功能正常。”

雲靳文正欲接卻被秦浩搶了先：“放我這裏，等我好了就換下來。”

走廊那頭走過來一位，口罩只挂了一側耳朵垂在臉邊，提着小紙袋的護士，她微笑着把手裏的東西遞給秦浩。

“這是這兩周的藥，記得按醫囑吃，然後就診時間會發到你的通訊器上，記得按時複診。”

秦浩開着車直奔學校，還可以趕上至少兩節課，最重要的是，他聽到丁俊逸講述那天的狀況後，他直覺他應該盡早回歸校園。

距離他離開學校不過兩天，再次踏入校園正好是大課間。

室外活動的同學很多，見到他紛紛躲避。

秦浩能想象關于他的流言，可能經過幾次加工傳播早已經偏離了事實，但是他現在都好好回來了，這不是最好的證明嗎？為什麽這些人反應這麽大？

“雲兒，他們背後又怎麽說我了？”

“說你有精神力傳染病，沒分化的會像我這樣永不分化，分化了的會被你同化成神經病。”雲靳文一句話提煉出了核心。

“放屁！”

暴躁的秦浩眼睛死盯着那些匆匆散開的人，一只帶着棕色抑制環的手随着奔跑在不遠處前後晃動，他緊走幾步一把抓住了對方。

“诶，你幹嘛！”稚氣未脫的ALPHA一回臉發現是秦浩，立刻收聲。

秦浩把自己的手腕怼到他的鼻孔處：“聞，使勁聞，聞到了什麽？看看你會瘋不！”

ALPHA強作鎮定：“聞不到，我什麽都聞不到。”

“所以別瞎傳留言，靠近我不會瘋。”

他一松手，ALPHA大呼小叫狂奔而去：“快跑啊，瘋子進校園了……”

……

雲靳文不放心，陪着他回到A2班。

站在教室門口，本來喧嚣的班級像被按下了暫停鍵，大家盯着突然出現的秦浩鴉雀無聲。

小樂和陸恒最先反應過來，笑着跑過來一拳打到秦浩肩頭。

“你小子，沒事了吧。”

“沒事啊，好好的啊。”秦浩攤開雙手轉了一圈，兩人一人勾着他一邊脖子，把他帶進了教室。

小樂不忘記回頭跟雲靳文說，交給我們你放心。

兩人身體力行告訴了大家，靠近秦浩不會有事，班裏的同學紛紛上前關懷。

A2班本就沒那麽複雜，所有的表現都只是下意識的反應，規避不确定的危險，迎接康複歸來的同學。

雲靳文沒帶書包，請了一天的假，這會也不想去教室，想了想走去了孫堯的辦公室。

孫堯剛剛接到門衛的通知，說秦浩回來了，這會正準備去班裏，看見雲靳文，又坐了回去。

“秦浩沒事了？”

秦浩那天被送去哪家醫院，孫堯一無所知，問丁俊逸，對方三緘其口，只肯說正規醫院絕對保險。

秦浩離開後，學校表面恢複了平靜，而他卻被校長，教導主任幾次請去談話，了解當時的情況。

這樣偷偷摸摸，卻又明顯感覺到上面非常重視的專項調查，讓他忍不住想起了曾經傳過的流言。

雲靳文有軍方背景。

現在看來，有軍方背景的怕不是雲靳文而是秦浩吧。

“算是沒事了，不過得吃一段時間藥調整，他屬于嚴重過敏。”雲靳文輕描淡寫。

孫堯還沒來得及問雲靳文找他什麽事，通訊響起，校長叫他帶着秦浩過去辦公室一趟。

孫堯挂了電話，招呼雲靳文一起。秦浩的事情，雲靳文沒聽到就算了，聽到了不用說肯定要參與，反正多帶個人也沒什麽。

三個人走進校長辦公室，校長，教導主任都在，還有兩位穿着警服的ALPHA，一個瘦弱的男生站在角落裏，低着頭看不到樣子。

雲靳文掃了眼他的手腕，一塊淺色的隔離貼，是個BETA。

“關于高二A2班前兩天發生的事情，我們請求警方介入，現在有了初步調查結果，鑒于秦浩同學受到的影響最大，算是典型受害者，所以叫你們過來聽一下情況，順便說下校方的處理結果。”

校長做了簡單的陳述後，ALPHA警官開始講述調查結果。

在秦浩他們上體育課時，高一B系某男生攜帶了一罐來路不明的刺激性物體，潛入高二A2教室，對教室內監控設備進行幹擾後，停留了數分鐘，經過周邊攝像記錄等信息佐證，該生應該在教室內噴灑了帶來的不明物質。

該物質附着在課桌，書籍上緩緩揮發混入空氣中，被回到教室的同學吸入後，出現了不同程度的過敏反應。

因為秦浩當時喝的礦泉水未蓋，瓶口沾染上該種物質，通過飲水直接進入了口腔，腸胃，所以秦浩産生的反應最為嚴重。

警方通過仔細篩查當天的校園監控鎖定了肇事者，從垃圾堆裏找到了被丢棄的空罐子化驗了殘留物。

行兇者面對監控，化驗結果無法抵賴，承認了所作所為。

警察說完指了指站在角落裏的男生，秦浩和雲靳文走上前，擡起了他的下巴。

瘦弱，五官平庸，雙目呆滞……

毫無印象的一張臉……

秦浩一松手，他的頭立刻又耷拉了下去。

“為什麽來我們班搞事情？誰安排你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