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救命恩人

眼看着就要出了山林了,顧知意見傅子恒肩頭的衣衫已經被鮮血浸染開來,提議道:“大俠,我覺得你這個樣子,還是包紮下,再換身衣服比較合适,不然,你這個樣子,我怕咱們進了不了城。”

傅子恒看了眼肩頭,點頭同意。或許真的是因為失血過多昏了頭,還真的答應了讓顧知意幫他包紮。

傅子恒靠坐在一棵大樹下,解開衣裳,将受傷的肩膀露了出來。

顧知意看見那處外翻的皮肉,倒抽一口涼氣,“大俠,都傷成這樣了,你竟然一聲不吭地走這麽遠的路?”

傅子恒都不想看顧知意了,他傷的是肩膀,又不是腿,能走路很奇怪嗎?

顧知意也不介意傅子恒的冷淡,忙在自己的小包袱裏翻找起來,最後拿出一個綁了根紅絲帶,并塞着染紅的木塞的小瓷瓶,道:“這是我帶的金瘡藥,要不要給你用點?”

顧知意知道傅子恒對她的戒備,他可不敢直接給他上藥,萬一他誤會了,直接擰斷她脖子,她上哪兒說理去?

顧知意這麽識趣,倒是讓傅子恒有些意外,他側着脖子往顧知意散開的小包袱看了眼,裏頭明顯還有好幾個小瓷瓶,“你那裏頭都是藥?”

顧知意點頭,“對啊,行走江湖哪裏能不備點應急的藥呢。”

傅子恒在心中表示,小傻子好像也還行,不過瞧他那模樣,似乎并不是頭一回出來了,便開口問道:“你那裏頭都有些什麽藥?”

“有止血的,消腫的,治拉肚子的,還有退燒的。”

“這麽多藥放在一起,你不怕記混了?”就他那樣,傅子恒就算确定他沒有壞心,也不敢用他的藥。

顧知意卻肯定道:“不會啊,我都有做标記啊,比如,止血的,與血有關,塞子包成了紅色的;消腫的,也與紅色有關,但沒有血紅,就是淺紅色的;拉肚子,與大便有關,就是黃色的;退燒,與冰塊有關,就是白色的。”

傅子恒趕緊拿出自己的金瘡藥,對顧知意道:“還是用我的吧。”那小子法子倒是不錯,就是想到那個黃色,與那啥有關,他看到他那堆藥,就覺得有些不适。何況,他本就沒打算用顧知意的藥。

顧知意一邊将自己的藥收起了,一邊嘀咕了一句,“自己有藥也不知道早點拿出來,還讓我在這說半天。”

顧知意接過傅子恒的藥,将藥粉均勻地撒在傅子恒的傷口,感受到傅子恒肌肉突然地繃緊,顧知意連忙拿手往傷口處輕輕扇了扇,還輕輕吹了下傷口,嘴裏念到:“不疼不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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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口吻,明顯是哄小孩的口吻。

顧知意低頭時,垂落的發絲撫過傅子恒的肩頭,讓一直密切注意着顧知意的傅子恒身體一僵,冷冷地開口道:“快點包紮。”

顧知意也不惱,拖長強調道:“知~道~啦~”說着便撕了一套衣裳的下擺,給傅子恒仔細包紮起來。

傅子恒正想誇獎一番顧知意的包紮手法,到嘴邊的話,卻在看到顧知意在他胸前打的那個漂亮的蝴蝶結後咽了回去。

顧知意不知道傅子恒所想,還仔細地将蝴蝶結理得板板整整,然後滿意地點頭,邀功般看向傅子恒,“好看吧?”

傅子恒冷嗤一聲,就要擡手解開,卻被顧知意一把攔住,急急開口道:“你要是解開了,我可不幫你再綁了,你現在肩上傷得這麽重,自己應該沒法綁好繃帶吧?”

傅子恒眉頭再次皺了皺,只得作罷。

顧知意一邊幫傅子恒穿衣服,一邊誇贊道:“練功夫的人就是不一樣,大俠這身形可真不錯。”

顧知意說這話的時候正好在幫傅子恒理着領口,溫熱氣息噴在傅子恒的耳邊,傅子恒覺得很是別扭,一把推開了顧知意,“我自己來。”

顧知意皺了皺鼻子,在傅子恒看不見的地方翻了個白眼,便自顧收拾自己的小包袱去了。

再回頭,傅子恒已經穿好了衣裳,顧知意的衣服穿在傅子恒身上,明顯小了,,袖子都短了一截。

顧知意正想笑,傅子恒冷冷開口,“你可以走了。”

顧知意吓得臉色大變,連忙求饒,“大俠,我好歹救您一命,您不要殺我。”

傅子恒不明白顧知意這話什麽意思,“我什麽時候說要殺你了?不是讓你走嗎?”還有,這傻小子怎麽就救了他一命了?

顧知意見傅子恒不像說謊,還是忍不住道:“通常,大俠這樣的高手被人看見了臉,不是都要殺人滅口的嗎?”

傅子恒深吸一口氣,後牙槽緊了緊,道:“你要是再不走,我可能真的會殺了你滅口。”

顧知意明顯被這話吓着了,連連點頭,“我走,我馬上走。”說着,似乎還生怕傅子恒背後朝她來一刀,一邊離開,一邊害怕、防備地回頭張望。她想跟這位大俠一起走,是想保命,可不是為了送命的。

直到看不見傅子恒了,顧知意這才松了一口氣。

不過,這口氣剛松懈下來,忽聞一陣“沙沙”聲,顧知意暗叫“不妙”,不會那兩個追殺大俠的人繞出來了吧?

顧知意想假裝沒見過那兩人,可想到那兩人的打扮,這會兒要是見着她,怕是會直接一刀結果了她。這會兒這地方又已經出了師父布置機關的那片林子了,卻又還沒有完全出山林,真正的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

顧知意正想着怎麽躲起來,餘光就看見了一頭野豬正往這邊過來……

原來是野豬,不是那兩個人……

等等,居然是野豬?

得了,也不用藏了,趕緊掉頭往回跑,也不知道怎麽想的,顧知意竟大喊着:“大俠,救命!”

顧知意本就還沒走出多遠,這一嗓子傅子恒自然聽見了。

傅子恒第一反應也以為是顧知意被剛才的人發現了,不過傅子恒是什麽人,立馬就聽出了動靜不太對,他剛拔劍,就見顧知意發帶都跑掉了,披頭散發地朝她鬼哭狼嚎地奔來。

傅子恒正看到顧知意身後的野豬,正伸手摸腰間的匕首,打算直接甩出匕首結果了那野豬,卻不料顧知意跳起來一把摟住他的脖子,就那樣挂在他身上,若是平常,傅子恒自然不會被她影響,但現在傅子恒有傷在身,又有些失血過多,竟被顧知意撞得往後踉跄了幾步,硬是沒能及時拔出腰間的匕首,生生錯過了朝野豬擲匕首的最佳時機。

眼看着野豬就朝自己這邊拱過來了,傅子恒忍痛用傷了肩頭的左手托住顧知意,右手趕緊拔劍,一劍刺向野豬,快速在野豬頸間攪動幾下,傅子恒就抽劍快速後退。

饒是傅子恒動作迅速,顧知意依舊感受道星星點點的溫熱伴随着野豬的哀嚎撒在自己的側臉與頸間。

顧知意擡手一抹,就見手上沾了許多鮮紅,再轉頭,那野豬依舊趟在地上直抽抽,脖子上好大一個血窟窿正汩汩往外冒血。

顧知意嘀咕道:“這就死了?”轉頭對傅子恒道:“沒想到大俠殺豬也是一把好手。”

傅子恒送開了托住顧知意的手,冷聲道:“下來!”

顧知意這才想起,自己此刻還挂在傅子恒身上,“抱歉,抱歉。”顧知意一邊道歉,一邊利落地跳了下來。接着又驚呼着擡頭看向傅子恒,“糟糕,大俠,剛才我沒有碰到您的傷口吧?”

傅子恒沒有說話,看都懶得看顧知意,随手摘了幾片大葉子,擦掉劍上的野豬血,收劍入鞘。

他本想在這裏休息一會兒,不過現在顧知意過來了,他知道,也沒法歇下去了,遂擡腳就要往山下走去。

顧知意見傅子恒要走,哪裏還敢自己留在這裏,往常她與兩位每年都會下山好多趟,還從未碰到過野豬,今天這野豬怎麽都跑到山下來了?難道是因為那兩個追殺大俠的人在林子裏亂跑,驚着野豬了?

那這會兒是一頭野豬,誰知道那兩人還會将山中別的什麽給驚出來?顧知意連忙跟上傅子恒,“大俠,等等我。”

傅子恒并未多做停留,只按照自己的步子繼續前進。

顧知意又叫道:“大俠,我害怕,平常這裏不會出現野豬的,八成是追殺你的歹人被困在林子裏,驚着了野豬,我怕待會還會有別的野獸出沒。”

聞言,傅子恒這才放慢了腳步,再走不遠,就徹底出山了,到時候他再想辦法将這小子甩開吧。

顧知意趕緊小跑追了上來,因為跑得太急,倒是沒有注意到傅子恒緩了步子,心中還擔心着被傅子恒扔下了怎麽辦,便想套近乎,“大俠,我聽您口音,不像是本地人,您怎麽到這裏來了?”

傅子恒自然沒有理會顧知意。

顧知意沒有得到傅子恒的答案,也不惱,繼續道:“這裏離邊關不遠,很多人都不敢呆在這邊,我瞧着這幾年,山下那個小鎮上一年不如一年熱鬧,我師父說,那些人家大都是因為害怕戰事,所以去別處了,這幾年恐怕也就山下那個柳垂村的人沒怎麽往外頭搬了,附近有的小村子都快空了。”

傅子恒眉頭微挑,倒是對這個“柳垂村”來了興致,“別的小村的人都搬走了,連鎮上的人都少了,這個柳垂村怎麽沒人往外頭搬?”

“當然是因為……”顧知意說得一臉驕傲,卻在答案快要出口的時候,生生忍住了,大意了,差點将師父暴露了,“因為有位高人曾經說過,邊關的戰事不會波及到這裏,大概這兩年,邊關會來一位年輕的天才将軍,他用兵如神,用不了兩年,就能把關外那幫突岩人打得屁滾尿流,哎,只是可惜了,算了算了,傷心的事情就不要提了。”

“哎喲,大俠,你怎麽突然停住了?撞到我鼻子了。”顧知意揉着酸痛的鼻頭,很是不明白,走得好好的,怎麽說停就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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