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刷刷刷
傅子恒在顧知意出門後,就放了信號,顧知意在劉老漢家中看到的那一閃而逝的煙火就是傅子恒放的信號。
只是,傅子恒的護衛們這一次卻沒有如往常那般快速趕到。
傅子恒在屋中給自己重新上了藥,便将瓦罐裏溫着的粥喝完。他覺得很奇怪,不僅自己的人沒有到,那傻小子似乎也出去得格外久了些,天都黑透了還沒回來。
想起自己喝粥的時候,似乎聽到有争吵聲,只是沒聽到小傻子的聲音,他便沒放在心上,這會兒想起來,只怕是小傻子遇上麻煩了。
傅子恒憑着記憶,朝一個方向尋去,可走了一圈,竟然發現自己又出現在傻小子帶他來的這處小院。
傅子恒心中驚訝,沒想到一個小小的村落中,竟然也有奇門遁甲的高手,他就說,剛進村子的時候就覺得哪裏怪怪的。這一次,傅子恒用了些心思走出去,總算沒再被繞回來,可他卻再也回不到那處小院了,在村子裏轉悠了好幾圈,傅子恒不顧身上的傷,運功跳上一處屋頂,靠着星辰的指引,朝一個方向飛掠而去,總算是出了小村。
傅子恒重新點了一個煙火,很快,他的護衛們就趕了過來。傅子恒這才知道,原來他的護衛們早就到了,卻是怎麽也走不進那處村落。
莫不是這處村落也是小傻子說的那位高人布置的?
上山的路,小村子,都能如此厲害,若是能請那位高人到軍中,在邊關布置一番,他們豈不是能直接将突岩人給一鍋端了?
傅子恒對侍衛道:“你們留下兩個人,在這附近打聽一下一個叫顧知意的孩子,嗯,大約十二三歲的樣子,說話傻裏傻氣的,這麽高。”說話間,用手比了比自己的胸口,“若是尋到他,請他來軍中,他若是不肯就直接抓了帶過來,不過,不許傷到人。”
兩個侍衛領命。
傅子恒又道:“若是一個月都沒有那小子的消息,你們就直接到邊關的營地。”
又交代了幾句別的,傅子恒接過侍衛手裏的缰繩,翻身上馬,“去鎮上,找個客棧,我要歇一晚。”他如今有傷在身,又因為失血,這幅樣子去營地,只怕那些老兵們見他這“虛弱”的樣子會從心底裏不服。
第二日一早,顧知意在一陣陣腳步聲中醒來,才想起自己如今身在邊關軍營,于是感覺爬起來。
顧知意起來的時候就看到老王頭正一瘸一拐地将洗臉水倒進馬廄的飲水槽中。
“王叔,早!”顧知意主動上前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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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王頭頂着一頭亂糟糟的頭發,上下打量了顧知意一遍,道:“你就是昨晚新來的小子?”
“是的,王叔,昨天到這邊的時候太晚了,就沒打擾您休息。” 顧知意笑眯眯地走到老王頭身邊,随着她的靠近,老王頭身上散發出的那刺鼻的味道直沖腦門。
難怪昨晚登記的大胡子霍大叔說老王頭如今一個人住,怕顧知意受不了那屋子的味道。
顧知意心中更加感激霍大叔給她指的那處雜物間收拾出來的小單間。
雖然被刺鼻的氣味熏到了,顧知意卻也忍着沒有做出過分舉動,笑着問道:“王叔,這水是在哪裏打的?”
老王頭指了指不遠處道:“那邊有幾口水缸,有輪值的士兵打水,那幾口水缸是專門供這邊馬匹和豬、羊喝的,咱們洗漱也可以用,若是你不嫌棄,那缸裏的水燒開了也能喝,若是你嫌棄,就自己去那邊山下打水,那邊有條小溪。”
“哎,好嘞,謝謝王叔。今天我來刷馬兒的飲水槽,回頭王叔告訴我草料在那裏,往後我喂馬吧。”說完,顧知意就拎着水槽旁的豁口木桶往老王頭說的水缸那邊跑去了。
老王頭看着顧知意的背影搖搖頭,嘀咕道:“刷馬兒的飲水槽?這不是沒事找事嘛,小孩子,真是閑的,有力氣沒處使了這是,真會耍滑頭。”
說完拿着破木盆一瘸一拐地送回自己屋子,再拖着瘸腿去草棚拿了草料開始喂馬。
軍營這處的馬棚有十排,一排馬棚分十二間,一間可以拴十來匹馬,裏頭放着六七個水槽,差不多是每兩匹馬共用一個水槽。
老王頭都給馬喂草料都喂到最後一排了,轉身看見顧知意竟然還在第二排馬棚前忙活着,心裏想着,這孩子可真能墨跡。
等老王頭拖着瘸腿走到顧知意正刷水槽的那排馬棚的時候,只見原本底部滿是殘渣和青苔的水槽被刷得幹幹淨淨,總算露出了原本的石頭模樣,水槽旁邊都是水漬,看得出來,沒少用水。老王頭有些生氣道:“你這孩子,有你這麽廢水的嗎?”
顧知意正蹲在地上挽着袖子刷得起勁,聽到老王頭的話,一邊用衣袖擦了擦腦門的汗水,一邊仰頭道“王叔,我見水槽太髒了,怕馬兒生病,今天打算先将所有水槽刷幹淨。”說完這話,顧知意又埋頭開始刷水槽。
老王頭看着顧知意的背影若有所思,原來這小子說他今天刷水槽,是真刷呀?他還以為這小子随口一說,沒打算正經幹活,可若真照這小子這個刷法,那幾缸子水哪裏夠用?“小子,馬兒本就是有個水坑就能喝水的畜生,哪裏用得着将水槽刷這麽幹淨,這營地裏的水槽一直都是這麽用過來的,我也沒瞧見哪匹馬兒因為喝了這水生病的,倒是你,剛來就因為刷水槽用完了水缸裏的水,你小心那些輪班挑水的騎兵找你麻煩。”
“沒事,水沒了若是他們不願意挑水,我就自己去挑水。”顧知意頭也不擡地繼續刷着。
老王頭見顧知意執拗,便不再管他,轉身去喂營地裏那幾頭肥豬和羊了。
顧知意刷到第三排馬棚的時候,營地裏響起了陣陣銅鈴聲,伴随着“開飯了!”的吆喝聲。
顧知意扶着有些發酸的腰腿站起身子,就看見老王頭從屋子裏出來 ,正朝她這邊看過來,朝顧知意道:“還不快過去領飯,再慢點,你就等着喝米湯吧。”說完這話,老王頭也不等顧知意,一瘸一拐地朝送飯的推車去了。
得了老王頭的提醒,顧知意趕緊就着桶裏的水洗幹淨雙手,營地沒有師父的肥皂,顧知意也顧不上講究了,朝着推車就跑了過去。
因為顧知意年紀小,又是個面生的,此刻挽着袖子,露出半截胳膊,在一衆粗老漢中間,顯得格外白嫩,不免讓排隊打飯的兵丁們多看了幾眼。
顧知意正忙着踮着腳想看看軍營吃什麽,就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顧老弟,來排哥哥前頭來。”
顧知意循聲望去,高興地叫了聲“朱大哥。”卻沒過過去。
朱墨以為顧知意沒聽清自己的話,又道了聲:“來,排我前頭來。”
顧知意擺手道:“不了,不了,我還是不插隊了,就排這裏。”
“我讓你排我前頭的,這有什麽。”朱墨滿不在乎。
“可我若是排您前頭了,咱倆之間的各位哥哥們就都因為我插隊往後了一名,還是別了。”
顧知意這話讓排隊的衆人一愣,往常他們也經常這麽插隊,也沒覺得怎麽樣,今天這小子這麽一說,好像還真是這麽回事。
正在衆人想排隊插隊的問題的時候,營地裏突然響起了號角,還有傳令小兵邊跑邊喊着:“新将軍到了,大家快去校場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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