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小醜

客廳裏。

四個人, 陸嘉寅和蘇雲澤坐在桌前，時玥和岑笑坐在沙發上。

氣氛有一瞬特別的詭異，空氣似乎都凝滞住了。

時玥完全沒想到, 蘇雲澤在騙她。

說什麽岑笑搬到他那裏去了, 明明, 是他搬到岑笑這邊。

“哈，緣分啊，沒想到會碰上, 真是太神奇了。”

蘇雲澤笑着打哈哈，試圖化解這一室的尴尬。

陸嘉寅他管不着，但是騙朋友這件事兒……

蘇雲澤一臉讨好的表情望向時玥。

時玥看了眼，沖着招招手。

回頭, 問岑笑，“能不能借用下你的書房，我和蘇雲澤說點事兒。”

岑笑點頭, 目送兩人進屋。

門關上的一瞬，她轉頭看上對面坐着的男人。

“陸隊，讓時玥住在這裏，沒問題嗎？”

陸嘉寅擡眸, 語氣不鹹不淡，“蘇雲澤也住在這裏。”

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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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 她就不該多嘴。

書房內。

時玥把人拉進去, 關門的一瞬, 直接後肘頂出去。

蘇雲澤本能躲開, 退後一大步, 開罵：“你特麽想弄死我？”

時玥：“沒差了, 像你這樣說謊的狗子, 弄死了，我再找一個。”

“怎麽就說謊了，我只是——”

蘇雲澤反應過來，“唉不對，你說誰狗子！”

時玥已經轉到沙發上，施施然坐下。

聽到質問，哼笑一聲。

“狐朋狗友，沒見得你像狐貍那麽聰明，那指定是狗了。”

蘇雲澤：“……”

尼瑪，交友不慎！

兩人互相怼完，總算心平氣和。

蘇雲澤這才解釋：“我原本是想讓岑笑住我那兒的，可是她不樂意。沒辦法，山不就我，我只能就山了。”

“住一起多久了？”

時玥也就一時撒氣，多大點事兒，開玩笑的成分居多。

但是聽到蘇雲澤說出半年這個時間後，她沉默了。

蘇雲澤，真特麽是狗啊！

蘇雲澤一臉惴惴不安。

半年，應該不算長吧？

他已經縮短好幾個月了都。

“時玥，我和岑笑認識也就，頂多一年。”

“認識一年，半年後就住一起了？”

時玥有些不敢相信，這還是她認識的那個蘇雲澤嗎？

是三個月就住一起了。

蘇雲澤心裏小聲叨叨，實話絕對不敢說。

見時玥氣勁兒散了，他才問起陸嘉寅的事情。

“他怎麽回事，怎麽就住到笑笑對門了？”

蘇雲澤心裏不得勁兒，這裏的住戶起碼是幾年以上的。

“所以陸嘉寅和岑笑做鄰居，好幾年了？”

時玥：“……”

他們還認識好幾年了呢。

這話她不能說，只好打着哈哈繞過去。

兩人各懷心思，很神奇的又腦回路統一了。

再出來，完全和諧友善一家親。

岑笑指着桌上的甜品，和蘇雲澤揮手。

“陸先生送過來的，很好吃，你快過來嘗嘗。”

蘇雲澤不情不願走過去，眼見女朋友吃的歡快，扯過椅子坐下。

入口香甜順滑，确實美味。

“怎麽樣，好吃嗎？”

岑笑好奇問。

蘇雲澤一臉嫌棄，“也就，馬馬虎虎吧。”

“嫌棄那就別吃了，就那麽點兒，我給岑笑的。”

時玥忍不住笑罵。

蘇雲澤憋着氣，拿着勺子，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時玥已知鄰居是誰，心裏踏實了，拉着陸嘉寅離開。

臨睡前，時玥給自己注射了抑制劑。

意識有那麽一瞬，特別的清晰，她忽然想到一件事情。

陸嘉寅和岑笑，之前就認識的，他真的不知道對門住的是她嗎？

總感覺，有什麽地方怪怪的。

但很快，這種清醒的意識消散了，時玥整個人又變得懶散起來。

她躺在床上，漫無邊際的想着，然後閉眼睡去。

和陸嘉寅住一起總是有很多好處。

首先，她可以每天吃到不重複的早餐，都是她喜歡的味道，或酸或甜，十分恰到好處。

其次，她随時随地可以進行提問，她在研造課程裏的所有疑惑，他都會很耐心的給她作解釋。

一遍不會，那就兩遍，兩遍還不會，他不厭其煩，可以三遍四遍……

時玥也不知道自己腦子怎麽了。

明明應該很簡單的問題，她卻總是頻頻出錯。

她心裏潛意識知道，這樣的問題，她應該是能自解的。

但她還是去問了陸嘉寅。

“啧，老陸，你這路子夠野的，人都借故裝不懂，問了好幾遍了。”

時玥正準備推門進去，乍一聽談話聲。

今天，姜鳴過來公寓找陸嘉寅，見到她也在，吓了一大跳。

房間門虛掩着，裏面的聲音還在繼續。

“老陸，說說呗，怎麽追女孩子。像我們這樣的beta，要怎麽做，才能追到omega？”

有陸嘉寅先例為證，姜鳴對自己另一半的目标，從beta擴大到了omega。

alpha是完全不想的，明顯磁場不合，但是香香軟軟的omega，若是可以，他姜鳴做夢都能笑醒。

“是兄弟，支兩招？”

最後是姜鳴的聲音，這話之後的內容，開始變得模糊了。

時玥拿着筆記回房間，想了想，給蘇雲澤發信息。

時玥：【在哪？】

蘇雲澤秒回：【……這個點，不躺在床，難道還在地裏！】

時玥意識到什麽，沒有再回複。

過了幾分鐘，蘇雲澤直接電話打過來。

“我說，你能不能一次性給我個痛快，拖拖拉拉不給我回複，是想憋死我？”

時玥怔住幾秒，笑岔。

“我以為這時候，不應該打擾你。”

蘇雲澤也愣住，後知後覺才反應過來，是他一直在等回複。

就，特麽莫名其妙的。

時玥：“狗子被牽繩，時間久了，可能本能反應吧。”

電話裏傳來磨牙聲，繼而是開門聲。

很快，她這邊的門被敲響了。

打開，外頭站着蘇雲澤。

“半夜不睡覺，你跑我這邊來？”

時玥驚訝出聲。

蘇雲澤踢着拖鞋走進去，一路罵罵咧咧，一直走到客廳。

視線一轉，瞥見陸嘉寅的房間，卡住了。

他回頭望了眼，眼神無聲詢問。

時玥停住幾秒，點點頭。

兩人一起回房間。

門關上的一瞬，蘇雲澤臉上表情一收。

“怎麽回事，身體出現問題了？”

他對這唯一的狐朋狗友還算了解，若非事出緊急，絕不會半夜擾人清夢。

雖憋不住想罵，但更多的是關心。

“手伸出來，我給你看看。”

時玥把手伸過去，冰涼的芯片嵌入體內時，她的腦子都凍住了。

不知過了多久，溫暖的感覺重新回歸身體，蘇雲澤已經開始做數據分析。

時玥靠在椅子上，瞧着他手中的儀器，心裏開始有了些猜測。

很快，她的猜測被證實了。

“你的基因鏈開始重組了。”

蘇雲澤臉色很不好，甚至可以說是難看，他從沒想過，時玥的情況會在他意料之外。

“基因鏈重組？”

時玥對這一塊了解并不多，一時無法理解。

蘇雲澤解釋：“自ABO作為基因鏈出現時，聯邦的人類基因就産生了質躍的發展，之後幾百年基因鏈不斷穩固，等級劃分……直到今天，已經是刻進人類細胞的記憶。”

ABO的序列基因，現在已經如血型一樣常規化，常規的東西一旦被打破，其産生的後續效應，誰也不知道。

時玥腦子有一瞬是懵的。

大概從沒有想過，自己研制的生長劑，會有這樣的副作用。

半響，她聲音沙啞開口。

“基因鏈重組，最壞的結果是什麽？”

蘇雲澤被問住了。

最壞結果？

全聯邦基因鏈重組的人，眼前這絕對是第一例啊。

“我哪兒知道，說個玩笑話，你可能還是先驅者。”

蘇雲澤想到聯邦科學院的那幫老頭子，突然笑岔，“最後實在沒得辦法，我就大義滅親，把你送到科學院去，保證不會讓你英年早逝的。”

好端端嚴肅的場面，一句話直接消散于無形。

時玥整個人松散下來，心中大概有數了

總歸，死是死不了的。

那……也就無所謂了。

一牆之隔，陸嘉寅站在客廳，目光始終落在時玥的房間。

那扇緊閉的房門，關閉的時間越久，他的臉色越是難看。

轉頭，望向門口那雙拖鞋。

【大半夜擾民，把人領回去。】

陸嘉寅拿出手機，發了條信息。

對方幾乎秒回。

岑笑；【陸隊，什麽意思？】

陸嘉寅：【蘇雲澤在我這裏。】

岑笑：【……好的，這就帶走。】

時玥送人出去，直把人送到門口，看着蘇雲澤進了對面門，這才關門轉身。

然後被吓了一大跳。

陸嘉寅無聲無息站在廚房門口，直視看向她這個方向。

時玥愣了下，笑問：“姜鳴走了？”

陸嘉寅點頭，“早走了，一個小時前。”

“……”

時玥不太确定，他說這麽準确的時間到底有什麽用意。

但是彼此客套一下，還是需要的。

“那你怎麽還不睡？”

時玥說完，人已經朝房間方向走去。

走到一半，才聽到身後男人的聲音。

“看到門口有外人的鞋，我睡不着。”

“？”

時玥沒聽懂，但大概意思明白了。

他不喜歡外人在他的地盤待着，這是個領地意識極強的男人。

“抱歉，下次我會注意的。”

時玥一臉誠懇，表達自己的歉意，“是我讓他過來的，這麽晚打擾你睡覺，是我考慮不周。”

陸嘉寅神色一閃，不确定問：“你，讓他過來的？”

時玥毫不猶豫點頭。

“……”

他有些後悔自己如此刨根究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