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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了老天爺,為什麽要讓他知道啊啊啊!
中午球隊聚餐,趙流躍想不到好借口,只好硬着頭皮去,到了餐廳他又傻了,以前他和邵陽一直挨着坐,如果現在特別分開,肯定會被大家看出來,于是只好繼續硬着頭皮跟邵陽坐在一起,他渾身都縮着,也不像以前那樣動來動去了,就連眼睛都直視前方,不到處亂看,可邵陽那強大的氣場還是能影響到他,他便趁着大夥兒聊天的時候加快吃飯速度,兩下吃完就低着頭擺弄手機,裝不存在。但是很快,他就被人揪了出來。
“流川學弟今天怎麽一直不吭聲?訓練也心不在焉的,心情不好?”
趙流躍頭皮發麻,心說完了完了被看穿了怎麽辦?是誰啊眼睛這麽亮,待會兒再看出他和邵陽有什麽的話就慘了,哎,他們以前就總亂開玩笑,他現在終于明白了……
啊啊啊!難道以前大家都看出來了只有他一個人蒙在鼓裏?!太丢臉了!
還沒腦補完,只聽身邊的邵陽淡淡地說:“沒什麽,他想家。”
“哦,趙流躍第一次離開家這麽久,也難怪。”
“習慣習慣就好了,咱們也是特殊情況。”
“對了,聽說你假期一直住在邵隊家?”
你一言我一語,問題無數,趙流躍要瘋了,他吸了口氣站起來,但是還低着頭,“那個……我吃好了,我……昨天晚上睡得晚,我想回去睡一會兒,先走了拜拜。”
轉身落荒而逃,邵陽扭頭默不作聲地看着他,半天才回過神來,若有所思地撥着碗裏的飯。
旁邊蘇智戳了他一下,“邵隊,趙流躍不是住在你家麽?”
邵陽道:“沒有,我讓他住,他死活不去。那家夥,又固執又別扭。”
趙流躍跑出餐廳一摸額頭,就剛才那麽一會兒,居然就出了一頭汗,這以後得多煎熬啊!
回到學校又在水龍頭下沖了沖臉,接着去操場帶球跑。
下午訓練他還是心不在焉,等到練習對抗時總算精神了一點兒,但更多的,是緊張。因為跟他分在一組的,正是邵陽。
天要亡我。
趙流躍從沒試過像現在這樣極度小心地踢球,他怕極了、緊張極了,根本不敢靠近邵陽,更不敢看他,他卻控制不了自己去想這兩天發生的事,弄得帶球頻頻帶丢,更別說過人和對抗了。
他這樣的狀态讓邵陽很生氣,決定不再給他面子,直接沖上去搶他的球。趙流躍一邊後退一邊護球,腳下左躲右閃,心裏卻一團亂麻。
邵陽快速近身,肩部一抗,在碰到趙流躍的瞬間,趙流躍突然吓得大叫一聲,向後一跳,因為沒控制好平衡,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這麽一聲喊,喊來了全隊所有人的目光。
趙流躍呆呆地坐在地上,心說自己怎麽了?剛才、剛才邵陽那是再正常不過的身體接觸,他怎麽就……反應那麽大?
會傷害到邵陽吧,他現在一定很生氣。趙流躍想看看他的臉色,卻始終不敢。
邵陽面無表情地俯視了他一陣,冷冷道:“狀态不好可以請假,別在這兒浪費時間。”
當衆被罵,趙流躍羞得滿臉通紅,只好把頭埋得更低。
下午訓練結束,隊友們都走了,場上又剩下他一個人,他終于能堂堂正正地把頭擡起來,不再懼怕某個人的目光了。雙手大力地揉臉,告誡自己不能這樣不能這樣,不能影響訓練,不能影響狀态,否則,你看,邵陽已經開始讨厭他了。
哎,不過也好,邵陽讨厭他,就不會再喜歡他了吧。
扭頭看向左邊的球門,以前訓練後,邵陽總是站在那裏等他,陪他長跑。
趙流躍默默地走上跑道,跑了一圈一圈又一圈,早已不止5000米,身體累了,心卻因為想着其他的事,一直沒有接收道疲倦的信號。
最後腳下一軟,他跌坐在跑道上,擡頭看,天又黑了,該吃飯了,吃完飯就是睡覺,睡完覺繼續訓練,明天……還會跟今天一樣嗎?這樣下去,他還怎麽踢球?
趙流躍賭氣地撿起一塊小石子狠狠扔遠,以前跑步、訓練、吃飯,任何一件事都能讓他覺得很幸福,可現在,任何一件事都讓他倍感壓力,很痛苦。
此時此刻,他完全沒胃口,什麽嘛,可惡的邵陽,居然讓他對最愛的吃東西失去了興趣。
真是讨厭死了。
他雙手插進褲兜,默默往宿舍走,這個時候,緊鄰球場的宿舍樓中一扇陽臺門後,邵陽隔着玻璃站在那裏,迷茫地望着他離開的背影。
沒有他在,家裏變得大而空曠,根本呆不住。只好也回來,在他注意不到的地方,默默陪着他。
回到宿舍的趙流躍又開水龍頭沖臉沖脖子沖胳膊沖腿,渴了幹脆對着水龍頭喝,接着抱着電腦縮在被子裏,沒過多久就外冷內熱,吸鼻子吸了整整一晚,難受得直到将近黎明才睡過去。
鬧鐘響的時候他果斷按掉,再醒來時是差十五分九點,要訓練……
腦中這麽想着,身體卻無論如何動不了了,擡手一摸額頭,天吶,可以煎雞蛋了!
下意識地想打電話給邵陽,可調出名字才意識到,他們已經不是從前了。
球場上,R大隊員集合,邵陽一眼掃過去,問:“趙流躍呢?”
蘇智道:“他剛才給我打電話請了半天假,說他發燒。”
邵陽蹙眉想了想,轉身就走,“你先組織訓練,我去看看他。”
作者有話要說:其實妹紙是需要哄的,隊長懂的,于是稍微哄一哄,妹紙自然就上鈎了哈哈哈~!
快了快了(*^__^*)
37病病更健康
邵陽來到趙流躍宿舍門口,敲門半天沒人應,打電話也沒人接,鈴聲卻從屋裏傳出來,在寂靜的宿舍樓裏顯得頗為驚心動魄。邵陽擔心趙流躍出事,正想破門而入,不料趙流躍突然自作聰明幹了件十分多餘的事——他害怕見邵陽,所以不給他開門,但手機響了很久才意識到這麽大的鈴聲門外一定也能聽見,便下意識地把手機塞進了被子裏。
鈴聲驟然減弱,趙流躍還沒輕松一秒就意識到,這叫此地無銀三百兩,自己蠢大發了。
門外的邵陽一愣,接着所有擔心都化作憤怒,轟隆一聲擡腳踹上房門。
“趙流躍!你再不開門別怪我把鎖砸了!”
趙流躍欲哭無淚終于發着抖裹着被子慢吞吞爬下床,半閉着眼睛開了門。
邵陽的憤怒在看到這個頭發亂如雞窩,一臉沒精打采,作難民打扮的人時立刻被抛到九霄雲外,他一手按上趙流躍的額頭,燙人的溫度把他吓了一跳。
索性不管趙流躍披着被子的形象能不能出門,拉上他就往外走。
趙流躍推開他的手,“你幹什麽呀……”
邵陽再次拉住他,“趕緊去看病,小心燒死你。”
趙流躍沒力氣跟邵陽推搡,便轉身抱住床柱,閉着眼睛道:“我不要去獸醫院看病!”
邵陽滿臉黑線,“現在放假,校醫院不開門,我帶你出去看病!”
趙流躍抱住床柱不依不饒,“看什麽呀,我睡一覺就好了,你別管我,好煩。”
邵陽一愣,趙流躍從沒這樣跟他說過話,趙流躍也是一愣,接着掩飾般扭開臉,挪到樓梯處爬啊爬,可由于體虛無力,他試了好幾次居然都沒爬上去,最後只好把被子先扔上床,再整個人趴在上面哼哧哼哧半天,總算上去了。
一上去就又用被子蒙住自己,縮成一團面靠牆,留給邵陽一個寫意的背影。
邵陽叉腰愣了半晌,打開他們宿舍的抽屜找藥,結果一無所獲,一拎熱水瓶,空的,再一摸暖氣,只有些微微的溫度。
總算明白趙流躍為什麽發燒了。
從桌上撈起趙流躍的鑰匙串,邵陽走了,趙流躍立刻從被筒中探出頭來,四下警惕地望了望,真的走了?因為自己剛才語氣太差,把他氣走了?
哎……趙流躍周身滾燙頭暈目眩精神不濟,想着想着又犯迷糊了。
迷糊中感覺有人用鑰匙開門,怎麽可能,宿舍就他一個人,一定是做夢了。
趙流躍放下心繼續睡,卻不知邵陽買了藥、體溫計和純淨水,兩只手上還拎着他們宿舍的四個電壺,當然,都是剛剛打好熱水的。
兌滿一大杯溫水,邵陽站在樓梯第一格上,伸手扯趙流躍的被子。
“趙流躍,起來喝熱水,聽到沒有。”
趙流躍翻了個身,看到眼前的人是邵陽,想了許久,才意識到這不是做夢。
邵陽把水杯遞到他面前,眼看着要直接喂他,趙流躍連忙彈起來,接過水杯,下意識往牆裏靠了靠,避開邵陽的眼神開喝,哇,快三天沒喝過熱水了,真是好東西啊!渾身每一個毛孔好像都張開了!好舒服!趙流躍咕嘟咕嘟,一口氣便喝下去大半,邵陽很高興。
“來,再量一□溫,吃點兒退燒藥,然後我陪你去醫院,看看需不需要打針。”
趙流躍正從善如流地準備接受,突然一愣,這是怎麽了?這種情況很詭異啊!
一下子他又這麽聽邵陽的話了,如果他都照做,是不是就代表他……默認了什麽?
不能這樣啊,不能給邵陽錯的信息和……希望。
不能不能,堅決不能。
做完心理建設,他又用被子蒙住自己,背對邵陽躺下,悶聲悶氣地說:“我不看病,不要你管。”
邵陽一頓,壓低身體,幾乎是趴在趙流躍被子上,“你別鬧別扭了好不好,聽話一點兒,現在大家都在訓練,我走開已經很不對了,你趕緊把病看好,也好……”
“那跟我有什麽關系?”趙流躍突然生氣地拔高聲音,“是你自己要來的,不是我叫你來的,你現在倒來怪我?你不想浪費時間就走啊,我又沒留你!”
趙流躍鼓足勇氣把這段話說完,屋裏的氣氛頓時凝滞了。他忍不住又往牆裏縮了縮,他不敢面對,他想逃避。他知道邵陽對他好,可現在,自己卻不得不說那樣難聽的、違心的話。
他不知道邵陽會有什麽反應,但他自己渾身都在發抖,牙齒還在打顫,他似乎感覺到邵陽的氣息離他近了,他緊張極了,然而最終證明,那只是錯覺。
邵陽終于不再說什麽,從樓梯上下去,走到門口,開門、關門、走了。
趙流躍松了口氣,可緊接着就壓力更大。
他萬萬沒想到,出生至今,他第一次發脾氣、第一次說難聽話,居然是對着一個他很重視、并且說過喜歡他的人,雖然,是個男人。
邵陽何等聰明,趙流躍那點兒小伎倆根本瞞不住他,說狠話氣他,多麽俗套、多麽狗血。他雖然沒有受傷沒有心痛,但卻有些洩氣、有些傷感。趙流躍抗拒至此,他該怎麽扭轉乾坤?
褲兜裏還裝着他們宿舍的鑰匙,至少,不要輕言放棄就是了。
趙流躍又不知道迷糊了多久,然後突然清醒,接着就意識到自己快餓死了。拼命爬起來,跟周圍旋轉個不停的天地做了十分鐘的鬥争,打電話叫了碗鹵肉飯和奶茶外賣,接着繼續鬥争,拼了老命爬下床,看到桌上的藥和杯子裏涼的水時,心裏又不是滋味了。
打開電壺一看,全是滿的,哎,邵陽為什麽要對他這麽好,他不可能回報他的。
實在沒力氣下樓取外賣,便打了個電話給樓管,求他放送外賣的小哥進來,還許諾等自己病好了就請樓管叔叔吃水果喝奶茶。這一學期以來,樓管叔叔和趙流躍建立的友誼還算不錯,現在放假,宿舍樓沒什麽人,又看他病着,便答應了。
趙流躍興奮地說謝謝,挂掉電話後笑臉立刻垮了下來,他又使勁兒揉了揉臉,心裏默默算計有多久沒這樣笑過了?哎,都怪邵陽,讨厭死了。
裹着被子吃鹵肉飯喝原味奶茶真是幸福,如果沒有生病,那就是更大的幸福了!
吃着吃着就又想到邵陽,因為這個鹵肉飯還是當初他推薦的,說自己肯定會喜歡,事實也的确如此。邵陽這個人真的蠻厲害的,至少,能把他方方面面都看得這麽透徹。
不過他剛才說了那麽重的話,以後他跟邵陽恐怕要真的拜拜了吧。
吃着吃着就又悲從中來,一個人離鄉背井孤獨無依,現在還病了,好凄慘,真想大哭一場。
房門突然咔塔一聲,趙流躍扭頭一看,不由地含着勺子瞪大雙眼,邵陽怎麽又回來了?!而且他手上拎的袋子,就是鹵肉飯那家的!
趙流躍胸中一緊,有種即将熱淚盈眶的感覺。
邵陽把袋子放在桌上,看到趙流躍已經開吃了,有些尴尬。
“我還以為你病了,會連外賣都懶得叫,沒想到動作還挺快。”
趙流躍含着勺子,癡癡望着邵陽無語凝噎。
“不過你這麽能吃,想必兩碗也不在話下。”
趙流躍還是含着勺子,癡癡望着邵陽無語凝噎。
邵陽哭笑不得,“你怎麽了?”
趙流躍總算放下勺子,悲喜交加道:“我還以為你生氣了,再也不理我了。”
邵陽一怔,随即笑了,一手按着趙流躍的後頸晃了晃。
趙流躍突然就覺得沒什麽好堅持的了,但轉念一想,又覺得這念頭很可怕。
邵陽道:“要不要上床,我喂你吃?”
趙流躍愣住,像在猶豫。
邵陽淡淡道:“因為你病了才有這麽好的待遇,過了這個村沒這個店,你考慮清楚。”
趙流躍忙不疊地點頭,抹抹嘴便爬上床,動作輕快了許多。
邵陽笑意連連,等他躺好,就站在上床的第一格樓梯上,鋪上報紙,把飯和奶茶放好,一會兒喂口吃的一會兒喂口喝的。趙流躍享受極了,心說有些事還是不能死撐啊!
“隊長你剛才幹什麽去了?”趙流躍突然問。
“訓練啊,我不能離開太久。”
“哦……”
“待會兒記得吃藥,趕快好起來。既然你不回家專門留下訓練,那就盡量別曠,知道不?”
趙流躍終于安分地點了點頭。
“我那兒還有多餘的一床被子一條毯子,等一下給你拿過來,你都蓋上,發發汗。”
“你下午還去訓練?”
“那必須的,晚飯想吃什麽?”
趙流躍想了想,道:“吃什麽都行。”
邵陽笑了一下,沒再說什麽。
趙流躍突然覺得,之前他糾結的,似乎真的是些不知所謂的事情。
晚飯邵陽準時送來,兩人一同吃了,邵陽就賴在他宿舍不走,說怕他晚上突然再燒起來,所以要留下陪他。趙流躍不同意,邵陽就說那你趕緊好,你好了,我自然就不用這樣了。
邵陽又說他有心理潔癖,不習慣睡別人的床,堅持坐在趙流躍床下,裹着趙流躍的長羽絨服,困了就趴着睡。趙流躍除了随他也不知道該這麽辦,因為他根本就不聽勸。
不過,真的有種很感動、很感動的感覺。
好像有他在,自己就完全放松,什麽都不用操心了。
包括半夜裏那次吃藥,半睡半醒間,感覺到有人扶起他,小心翼翼地喂他喝了些什麽東西,又小心翼翼地把他放倒,然後他很快就又睡了過去。這種經歷,嬰兒時代之後再沒有過。
夢裏很熱,他一次又一次地踢開被子,但總有人不厭其煩地給他蓋嚴,他知道那是邵陽。
于是不知在多少次之後,他終于難耐地抱怨了一句“隊長好熱啊”!
趴在桌子上的邵陽被喊醒,擡頭一看,趙流躍的胳膊從床邊護欄的空隙裏伸出來,就在面前。漆黑中,他伸出手握住那只手,與它緊緊地十指相扣。
作者有話要說:小流糊糊塗塗地就上了賊船,隊長離成功不遠了哈哈哈哈^_^
38死就死吧
第二天趙流躍醒來,揉揉惺忪的睡眼,手背一搭腦門,不熱了,身體也輕松了許多。想起昨夜邵陽就那樣在他床底下趴了一夜,哎,還挺不是滋味的。
爬下床,見桌子上放着溫水、包子、豆漿、雞蛋羹,就連藥片也是專門擠好了放在幹淨的衛生紙上,旁邊還留了張條子——
我去訓練了,你記得吃藥,多喝水。再給你一天假,今天之內必須好起來。中午在宿舍等着,我給你送飯。有事兒打電話。
有事打電話,趙流躍耷拉着雙眼深深嘆氣,跟邵陽認識以來,他說的最多的就是這句話,說着說着大概就成了習慣,一種保護他、罩着他的習慣。
也許就是這種習慣讓他跨過那一步,喜歡上了自己?
邵陽細心為他所做的一切趙流躍都看在眼裏,卻苦于自己不能如數償還,所以很怕見邵陽。但即使是這樣,在他需要人、需要幫助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還是邵陽。
這種依賴的心态,又是從何而來?
洗漱回來,趙流躍一邊狼吞虎咽一邊想,依賴應該還是來源于習慣。人最怕的就是“習慣”二字,尤其是像他這種很容易受別人影響的家夥。
吃完飯和藥,他終于在較為平靜的狀态下反思了最近發生的事,最後得出結論:他應該好好地、深入地了解一下邵陽這些……邊緣化群體。
打開電腦,搜索框裏先後輸入“同/性/戀”和“Gay”,一條一條浏覽鏈接,有比較科學的百科類解釋、研究,有各種各樣的交流社區,頁面有的唯美,有的卻極近開放之能事,帖子的內容主要包括尋友交友、那方面的技術探讨、情感故事,還有圖片照片。
趙流躍只是随便看了看,就被震驚得不知如何是好了,這才發現,原來他的生活中所看到的、聽到的、認知的,只是這個社會百态的九牛一毛。
猶豫半晌,終于鼓足勇氣點進了一個主題十分挑逗、十分限制級的圖片貼,他知道即将看到的東西或許不堪入目,可好奇心實在太強,他忍不住了。
心裏默默念叨着就看一眼就立刻關掉,結果頁面跳轉,主樓出現一個叉:您沒有權限查看當前內容,需要30XX幣進行浏覽。他沒注冊,更不可能有30XX幣,此時此刻,也說不清心裏是慶幸更多還是失望更多。
關了頁面,趙流躍低落地抓了抓頭,邵陽會經常來這種論壇嗎?
他以前有男……朋友,就是說他們做過那些事了?以邵陽的年紀有床上經驗不足為奇,但趙流躍只要稍稍往那方面一想,腦子裏就會不受控制地出現不河蟹畫面,弄得他臉紅心跳,更有種說不清的別扭情緒。邵陽平時那麽陽光那麽好,他實在無法接受他也會化身成論壇上說的樣子。
哎,其實是他太大驚小怪了吧,無論喜歡男人還是女人,到底……總會化身成那種樣子的。
中午邵陽來給他送飯,不僅看着他吃完,還貼心地把飯盒筷子洗好收拾好,下午也是一樣。
為了緩解尴尬氣氛,趙流躍只好裝模作樣地摸摸額頭,“我差不多好了,謝謝你啊。”
邵陽淡淡道:“不用謝,畢竟你是因為我才生病的。”
趙流躍十分無語,哎,不過他說的倒也是實話。
邵陽站起來,“要不要下去走走,消消食,順便……我們談談?”
趙流躍擡頭愣住,邵陽道:“我看你現在平靜多了,不想談談嗎?”
趙流躍默然,邵陽說的對,是該談了談。
是假期,又是冬天的夜裏,操場上放眼望去就邵陽和趙流躍兩個人,他們往跑道上一走,便立刻被埋進墨黑的夜色中,看不真切。
趙流躍穿着整個冬天都放在櫃子最底層沒拿出來過的羽絨服——邵陽逼他穿得,圍着邵陽送的大白圍巾——邵陽逼他圍的,手裏抱着熱騰騰的奶茶——邵陽自作主張硬要給他買的。
兩人相對無言地走了半圈,趙流躍終于忍不住說:“隊長,你能不能……別喜歡我?”
邵陽先是一愣,随即苦笑,“表白被拒的時候,這是最殘忍的話。”
趙流躍大窘,“我就是還想跟你像以前一樣,做好朋友嘛。”
“其實除了沒接吻沒上床,我們之前的交往方式,我們在一起所做的事,跟情侶沒有區別。”
“啊?”趙流躍吃驚得瞪大眼睛,“真的嗎?”
邵陽失笑,“這有什麽好騙你的,你仔細想一下,觀察一下別的情侶在一起的狀況,再觀察一下朋友在一起的狀況,應該就明白了。”
趙流躍皺着眉,心想邵陽說的似乎有點兒道理,至少……如果他們倆不是那麽親密的話,隊友們也不會總開他們的玩笑。
“哎,”趙流躍嘆了口氣,“我哪兒知道會這樣啊。可是……”他擡眼看了下邵陽的臉色,畢竟他這麽說似乎是在推卸責任。夜裏沒光,邵陽臉上全是陰影,看不清什麽表情,“隊長你太難為我了,雖然你很好,特別特別好,天下第一好,可是我不喜歡男人的。”
“好人卡發得太拙略了,”邵陽無奈地搖搖頭,“我問你,你喜歡過女人嗎?”
趙流躍一愣,搖搖頭。
“真的沒有?”邵陽也顯得有點兒不可思議了,“從小到大都沒有?對某個女孩、女人有特殊的好感,一點點都沒有嗎?”
趙流躍眉頭緊鎖,努力想啊想,最後還是搖頭。
邵陽沉痛地說:“正常情況下,你這種狀況是不正常的。”
趙流躍剛退燒的腦袋又沉了沉,好不容易理清邵陽的話,恍然大悟,邵陽是說他那方面有問題?
邵陽道:“既然沒喜歡過女人,你怎麽斷定自己不喜歡男人?”
趙流躍這會兒倒十分清醒,“因為我也沒喜歡過男人啊!”
“或許喜歡上了你沒意識到呢?你不是總說,你沒感情經驗、又遲鈍、什麽都不懂嗎?”
趙流躍又是一愣,抿唇默然,哎,真是太複雜了。
“你可能覺得我是在故意引你上鈎,”邵陽道,“其實不是的,我之所以一直沒表白,就是擔心你受不了、有壓力,事實上一直到現在,我都很矛盾。如果你不答應,我就等于毀了自己和你之間的關系,給你帶來了許多你不該面對的麻煩;如果你答應,就是我把你推進火坑,因為……同/性/戀這條路太苦了,死胡同走到黑,完全沒有出路。”
邵陽嗓音微啞,雙手插在褲兜裏。趙流躍不由地放慢腳步,看着眼前的背影,突然覺得挺心酸的。以前那些日子,他什麽都不知道,過得要多高興有多高興,邵陽卻要努力陪他一起高興,更要獨自一人去舔舐求之不得、患得患失的痛苦。
“所以後來我就想,”邵陽又說,“如果我們真有機會在一起,我一定什麽都順着你,甚至……在你不想走這條路的時候,爽爽快快地放你走。我不想讓你跟我一樣,背上那麽多壓力和煩惱。”
趙流躍愕然,邵陽居然這樣說……真是對他太好了。這個時候,他又能說什麽呢?
跑快幾步,來到跑道邊的看臺上坐下,邵陽也跟着過來,坐到他身邊。兩人都沉默着,半晌後趙流躍打了個哆嗦。
“你冷?”邵陽問。
趙流躍點點頭,“有點兒。”
邵陽突然低聲道:“這樣就不冷了。”
趙流躍感覺到邵陽的臉貼了過來,他不明所以地擡頭,邵陽的臉還在逼近,完全沒有停止的意思,趙流躍當機兩秒,終于明白邵陽要幹什麽了!
他吓得直往後閃,可惜來不及了,邵陽的手大力地摟住他的腰,把他往前一帶,另一只手按着他的肩,頭一低,接着就把他吻住了!
頓時趙流躍心裏炸開了鍋,啊啊啊啊啊,這是他的初吻啊!
雖然在接吻,可他的所有感官卻都在接吻之外,接吻是什麽滋味他沒感覺,他只體會到頭是昏的、臉是燙的、身體是熱的、心是砰砰直跳的,雙眼無論怎麽睜大都看不清東西了。
他哼哧哼哧地喘了好幾口氣,才意識到邵陽的唇已經離開了。
邵陽仍然是半抱着他,臉近在咫尺,随時都能再吻上來。
趙流躍抿着嘴埋下頭,小聲抱怨道:“你幹什麽啊……”
邵陽淡淡道:“這樣就暖和了,不是嗎?”
趙流躍無語凝噎,推開邵陽站起來,“這次就算了,你別再這樣了啊。”
扭身走掉,邵陽卻在身後說:“你的反應很不錯,說明你并不排斥,再來幾次,說不定就習慣了,甚至會喜歡這種感覺。”
趙流躍不憤地說:“誰說我習慣了?!我是被你吓的,如果我跟你不熟,一定會揍你!”
邵陽搖頭笑了一下,突然上前一步站在趙流躍面前,按着他的肩又要再來。
趙流躍确實被吓得不輕,此時已面無人色,雙手推着邵陽的胸口,“喂喂喂你幹什麽呀?!”
邵陽信誓旦旦地說:“以前你不知道的時候,我當然要照顧你的心情,可現在你既然知道了,我就不能再猶豫,一定要讓你習慣!”
說着雙手又一前一後緊緊按住趙流躍,更一條腿上前擋住他的去路,邵陽的身材本就比趙流躍高大些,此時就像是整個人将趙流躍圈在懷裏,趙流躍着急地扭來扭去,可一向天真純潔的他哪見過這種陣仗,自然不敵,很快就又被邵陽堵住了嘴。
這次的吻比之剛才的溫柔多了幾分霸道,趙流躍嗚嗚啊啊亂叫,不小心竟把邵陽的舌頭放了進來,一條軟軟的東西在他嘴裏快速一掃,接着糾纏起他的舌頭,那種感覺……
啊啊啊,趙流躍簡直要昏過去了。
想讓邵陽的舌頭出去,可那樣的話必須用自己的舌頭頂,一想到那種動作,哎……還是算了吧,他可做不出來;要麽就狠狠咬他一下,這個辦法不錯,可他擔心把握不好力道,萬一把邵陽的舌頭咬斷了……不就是變相咬舌自盡?哎,怎麽辦怎麽辦?
邵陽抱他抱得太緊了,簡直……哎呀糟糕,趙流躍腦中靈光一閃,邵陽會不會起反應啊?!一般起反應的最初都是接吻吧,萬一邵陽起反應了,化身為禽獸,那他不就完了?!
想到這裏他更加大力地推搡,可就是無濟于事,趙流躍急壞了。
這個時候,邵陽看到趙流躍的眼中蒙上了一層水汽,眼神還極其委屈,他知道,這不是激動或者興奮的淚水,而是害怕着急的淚水,心裏一滞,便把他放開了。
重獲自由的趙流躍委屈極了,推開邵陽跑開幾步,耷拉着腦袋站在一旁,嘟囔道:“幹什麽呀你,讨厭死了,沒見過你這樣的人……”
邵陽偷偷打量趙流躍的表情,只見那家夥撇着嘴,努力抑制着不讓淚水流下來,頓覺又心疼又好笑。他遞了張紙巾過去,趙流躍猶猶豫豫地接過,卻不太好意思擦眼淚,那都是女生才幹的,多沒面子啊,于是最後,就只裝模作樣地擦了擦鼻涕。
邵陽自言自語道:“妹子就是妹子,不能欺負得太狠了。”
趙流躍無地自容,扭頭咆哮:“你煩死啦!”
回身快步走掉,邵陽很快追上來,從身後緊緊抱住他,趙流躍雙肩動來動去地推,邵陽卻一左一右地抓住他兩只手,下巴枕在他肩上,低聲說:“別生氣了好不好?”
趙流躍不由地身體一僵。
“我是真心喜歡你的,”邵陽又說。
趙流躍覺得自己的眼珠和下巴都快掉了。
“Gay這個圈子很亂、很複雜,大家通常只是玩玩,談真感情的很少很少,即便有,也會被殘酷的現實和将來打敗。但是,你讓我看到了希望,真的。我真的很想有你陪我,不,是我們倆相互陪伴對方,走過人生最美好的時光。”
趙流躍:“……”
邵陽的氣息很近很近,雖然以前他們經常摟摟抱抱,可這次的感覺,明顯不一樣。
這種時候,果然還是裝聾作啞比較好。
不過這麽一鬧,他真的不冷了,現在身上居然還泛着熱氣。
邵陽捏了捏他的手,“跟我回家吧,咱們在樓下那家港式茶餐廳吃點兒夜宵,然後去診所給你檢查,沒有問題的話,明天就要繼續訓練。好不好,流川同學?”
趙流躍許久都沒說話,邵陽也不急,就那樣趴在他身上靜靜地等。
趙流躍想了又想,嘴巴動了又動,最後問:“明天還有對抗訓練嗎?”
邵陽道:“當然,每天都有。”
趙流躍吸了口氣,“那我要踢死你。”
邵陽一愣,接着滿臉堆笑,轉身拉着趙流躍走了。
趙流躍埋着頭,把扁起的嘴巴埋在大白圍巾裏,心想算了,死就死吧。
作者有話要說:吼吼吼大家久等了!
其實小流還木有完全上鈎,說死就死吧,其實只是跟着隊長一起回家,死就死吧(*^__^*)
39發昏
經過一路的緩沖,又去診所檢查完、吃了夜宵,最後趙流躍洗完澡坐在邵陽家沙發上看電視的時候,心裏早就不別扭了。即使在邵陽的地盤上,又與他單獨相處,也不覺得害怕了。
雖然這兩天發生的事太爆炸太突然,但邵陽有句話說得對,無論怎麽樣,他還是那個邵陽,那個陽光開朗、很靠譜、對自己很好的隊長。
這點無論如何是不會變的,他們倆這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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