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白頭

白頭

除夕當天晚上,兩人故地重游,去了八年前分別前最後一晚相守的舊海岸。

陳忌再一次求了婚,回來的時候,周芙被冰雪凍得粉撲撲的臉頰上,還沾着幾顆眼淚珠子。

不過心頭卻是暖融融的。

回家的時候仍舊是陳忌背着周芙走的。

礁石岸本就不平坦,加上下了雪便更容易打滑,陳忌就更沒有讓周芙雙腳沾地的理由了。

兩人出來的時候沒帶傘,雪落下之初,陳忌就早早将外套脫了往周芙腦袋上一丢,将她整個人裹得嚴嚴實實。

不論周芙說什麽,都不許她拿下來還給自己。

小姑娘被他背在背上,膝窩被男人結實有力的小臂穩穩托着,穿着雪地靴的小腿晃晃悠悠,雙手悄悄将披在自己身上的男士風衣撐起,往前挪,覆蓋過陳忌頭頂黑色碎發,她也想要盡自己所能,替他擋去風雪。

陳忌很快便有了察覺,單手托着她,另一只大手往身後背上的小姑娘探去,觸及到她毛絨外套上融化的雪點時,輕擰了下眉頭,随手将她撐着的男士風衣下擺往下扯了扯,淡淡說:“管你自己就行。”

周芙不依,往前傾了傾,腦袋湊到他臉頰旁,貼作一塊,堅持說:“兩個人一塊遮也夠,你又不是鐵打的。”

大抵是回了今塘,陳忌也平添了幾分少年時期的倔和中二,扯了下唇角反問她:“我怎麽不是?”

周芙笑着錘了下他肩頭。

陳忌對她身體這塊的重視從來不是都不是開玩笑的。

她堅持,陳忌也堅持。

兩人一個扯着風衣領,一個扯着風衣下擺,無聲地僵持一會兒之後,周芙索性直接卸了力道,松開衣領,往自己肩頭上随意一挂,堵着點兒氣,難得任性起來:“那你不遮我也不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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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忌扯着衣擺的力道也随之松懈,語氣無奈卻還是舍不得說任何重話:“幾歲了周芙?過個年倒是越活越回去了。”

“我年齡小着呢哥哥。”周芙索性和他演了起來,“那今年的壓歲錢要不要多給我點兒?”

“給給給,我那一身家當不都在你名下了?想要多少自己劃。”陳忌一聽她那嬌滴滴的稱呼,喉結都不争氣地動了下,她想要什麽他能不給?

說完,男人清了清嗓音,佯裝出一副淡定自若的樣子,板正了聲線,給自己找回點面子:“讓你好好裹着不聽,沒被這大雪天凍死,倒先被你給氣死了。”

“呸呸呸。”小姑娘講究地呸了幾聲,忙仰起頭和上天對話,“今塘的神仙們,你們就當沒聽見吧,我先生有點兒毛病。”

陳忌低低地笑出聲,因着她嘴裏那句“我先生”,心情沒來由地好上幾分。

周芙和神仙溝通完垂下眸,視線掃過男人頭頂,僅是小半分鐘,雪花已經落滿頭,晶白一片。

她溫熱的掌心下意識往自己頭發上探去,觸感同樣冰冰涼。

小姑娘神色莫名染上些驚喜,雙手摟在陳忌脖子上,低頭湊到他耳畔喊他:“阿忌。”

“嗯?”

“大雪白頭,我和你都是。”

男人一時沒懂她的少女心思:“把自己折騰病了,看看回去誰管你。”

周芙如今壓根兒不怕他這些不痛不癢的狠話,少女心仍在作祟,欣喜道:“連神仙都想看我們一塊到白頭,阿忌。”

一向從容穩重的男人,因着她一句無厘頭的情話,心跳不争氣地漏了一拍,冷硬的心頭軟得一塌糊塗。

男人扯嘴哼笑了聲,不鹹不淡誇她:“你這招數确實挺多啊。”

周芙沒忍住笑,又覺得丢人,微涼的手指頭揪在他耳垂上。

“行了,風衣披回起來。”兩人浪漫完,陳忌又開始催。

周芙這會兒任性勁也過了,忙聽話地将風衣領扯回頭頂,不過還是補了句:“我們一塊遮。”

陳忌輕嘆了口氣,也不和她繼續争,慣着她:“好。”

周芙彎起唇,将風衣蓋過兩人頭頂,臉頰貼在他耳畔,輕聲說:“我也心疼你呀,阿忌。”

陳忌面無表情地舔了下唇,心髒卻跳得厲害,半晌才別扭地擠出幾個字來:“知道了。”

兩人回到蘇秀清的老房子時,老太太已經睡下了。

兩人像從前一樣,輕手輕腳默契地回了二樓,周芙徑直走到自己房門口,陳忌眉梢揚着,最後還是随她去,只在她進屋前叮囑了句早點出來洗頭洗澡,淋過雪,拖太久了真會生病。

周芙應了聲好,很快便聽話地出來把澡洗了。

小姑娘洗完之後,陳忌一頭紮進滿是她味道的浴室,動作迅速地沖了一遍出來後,周芙還在吹頭。

他定定站在她卧房門前聽了會兒,熟悉的吹風機聲萦繞在耳畔,而門縫處微微溢出的光亮,也和從前一樣溫暖。

男人唇角噙着笑,片刻後輕叩房門。

裏頭吹風機聲音在意料之中停下,很快便聽到周芙趿着拖鞋噠噠噠跑出來開門的聲音。

陳忌笑意漸深,似是很享受這樣的溫馨。

木門吱呀一聲從內打開,周芙站在房門前仰頭看他:“怎麽了?”

陳忌二話不說,手臂往門上一擋,直接略過她身邊,堂而皇之往少女閨房走進去。

周芙眨了下眼,随口問:“你幹嘛呀?”

“來拜年,不行?”陳忌說得理直氣壯。

周芙愣了下,随後才忍不住笑出聲來,問他:“是打算進來逛逛?”

男人下巴微揚着,一副嚣張傲慢的模樣:“不能逛?”

“能,怎麽不能。”周芙随手把門關上,跟着他一塊進去,随意往床上一坐,“你連醫院都能逛,這有什麽不能逛的。”

陳忌:“……”

陳忌站在她書桌邊上,瞧了眼她那還沒來得及吹幹的長發,再看看桌上插着電的吹風機,偏頭沖她淡聲道:“過來。”

“嗯?”

周芙不明所以,不過還是下意識聽話地起身往他跟前走。

到了桌邊之後,被他輕輕按回椅子上,而後只覺得略顯粗粝的大手撩起她一部分發絲,下一秒,吹風機的聲響重新在屋內響起。

陳忌站在邊上,低着頭,動作輕柔仔細又耐心地替她吹着頭發。

他吹頭發的手法不算娴熟,但十分講究,掌心将熱風擋去大半,滾燙的風透過修長指節之間的縫隙再吹向周芙,溫度正好不會将人燙到。

一邊吹,一邊還懂得用指腹替她輕揉幾個安神的穴位,周芙被他伺候得昏昏欲睡,小腦袋直往桌上點。

陳忌在她身後偷着笑。

待到全數吹幹時,已然是十來分鐘之後了。

周芙已經趴在桌上枕着手臂閉眼睡了過去。

陳忌随手将人從座位上撈起來,攔腰抱起,徑直往床邊走,走了沒兩步,懷中小姑娘察覺到了動靜,揉着眼看向他,眼神裏透着股懵。

“嗯……?你怎麽還在呀?”

陳忌将人放到床上,輕捏着她下巴:“你這沒良心的人設還真是永遠不會崩啊。”

周芙:“?”

“舒舒服服伺候完你,開口就要趕我走?”

周芙這會兒腦子還混沌,不太清醒,一時忘了這男人變态起來有多可怕,随口頂他:“也沒有多舒服啊?”

“噢……”男人尾音暧昧地拖長了幾分,“也是,我這不是還沒努力麽?”

周芙:“……!”

“那夫人嫌不滿意也是正常的,可以理解。”陳忌舔了下唇。

周芙心跳都快了不少。

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忙找補:“不是不是,舒服!”

“這就舒服了?不至于啊,跟了老子這麽久,胃口應該不小才對?”

周芙:“……”

小姑娘認命地閉上眼,知道除夕的這場加班怕是免不了了。

陳忌果然也不負她所望。

只是沒想到漫長的前事終于過去之後,男人動作忽地僵住。

千算萬算,從北臨帶了一車的行李年貨回來,愣是忘了帶那玩意。

周芙這會兒腦子一片空白,傻乎乎地睨着他瞧。

男人把心一橫起身換好衣服,徑直出了房門。

小姑娘愣愣地躺在床上,隐約還能聽見他飛奔下樓,沖出門,而後便漸漸遠去的機車轟鳴聲。

十來分鐘之後,車子重新停在樓下院子裏。

陳忌三步并做兩步從木梯竄上來,帶着一身風雪寒意,回到卧室。

周芙裹在被窩裏,只露出兩顆圓溜溜的杏兒眼,嗓音悶悶的:“你剛剛去哪了?”

“買t。”男人說得極為直白。

周芙:“……”

周芙想了想:“大過年的,上哪去買啊……”

還是半夜……誰不在家裏守歲呢,這可是今塘,又不是在北臨。

“嗯。”陳忌臉色也帶點兒黑,“所以沒買着。”

“那……”

“不過我去了趟陸明舶家,把他家那點存貨全撈空了。”

周芙:“……”

“一點兒沒給他留啊?”

“留個屁,他孤家寡人一個,還要這玩意兒幹嘛?”陳忌随手将手中東西往床上一丢,“再說了,就這麽幾盒,還不夠我們用兩天的。”

周芙:“……”

許是方才的戛然而止有些憋屈,一整個除夕夜,陳忌将這場班加得徹徹底底。

拿命加班。

問就是,他過個生日,拆一晚上禮物怎麽了?

周芙說不出話來反駁,只記得他這生日幾乎過到天外翻起魚肚白才肯吹蠟燭。

結束後,周芙窩在他懷中,又困又累之際,忽地回想起白天兩人在來今塘的路上,他在車裏說的話。

周芙翻了個身,面對這他,伸手探到他耳垂處輕揪了下。

男人懶洋洋掀了掀眼皮子:“還沒夠……?那我倒是可以奉陪——”

“陳忌。”周芙一本正經打斷他,“你去找付其右做什麽了?”

陳忌表情不自在起來,知道她準備和自己算賬了:“能幹什麽?打他呗。”

周芙眉心擰起來,還沒來得及開口,便又聽他說:“怕什麽?我不是說過了,我要是想打他,他爹都得親自替我關門。”

周芙深吸一口氣,板起小臉:“不管怎麽樣都很危險的你知不知道?”

“我不用你替我出氣,我只想你能好好的,你萬一……”周芙話音頓住,沒敢将那些不吉利的話再說下去,沉默了許久,她重新開口,這回換了副兇巴巴的語氣,表情也冷冰冰,雙手扯着他耳垂,“以後不許自己去找他,聽見沒有!”

“知道了,他都得進去了,我還找他做什麽。”陳忌懶洋洋道。

周芙這回更兇了點兒,一字一頓的:“聽!見!沒!有!”

“好好好,聽見了。”陳忌如今拿她是沒有半點法子的。

片刻後,男人輕捏着小姑娘下巴,笑得漫不經心:“周芙,你好兇噢。”

周芙:“……”

她想了想,說:“陳忌,你好嬌啊。”

男人低低地笑出聲來:“學老子說話。”

“是你先的。”

“可以,記性不錯。”

周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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