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驺吾載着一行人回到七溪谷。

橫穿湖面的大橋已經修好了, 平坦筆直，兩側圍欄的每一根石柱上方都雕着一只可愛的小動物。

橋面高度略低于湖面兩寸，清澈的湖水從橋面上緩緩流過, 白玉一般的橋面被湖水沖刷得幹幹淨淨。

偶爾有旋風菱的葉子随着水波從橋面上飄過, 五彩的彈彈魚排成隊一躍而過。

汽車從橋面上駛過，輪胎在湖面上留下一道水波，又很快消失。

馮堅果瞪大眼睛, 他第一次見到這麽漂亮的橋, 光腳踩水而過一定舒服極了。

如果開車的不是老板的話, 馮堅果肯定立刻喊停車，脫掉鞋子去踩水。

馮堅果趴在車窗上往下看湖水，又盯着石柱上雕刻的小動物研究。

小狗、小人魚、小熊、又一只小熊、圓滾滾的……河豚？馮堅果撓了撓腦袋, 完全沒找到任何規律。

回到家後, 陸星芒和江曜把獸神節的禮物分給崽崽們。

五個崽崽圍成一圈, 把陸星芒和江曜圍在中間。

“椒椒的小裙子。”椒椒開心地接過，穿在自己的小人魚尾巴上, 在水裏游來游去, 像彈彈魚一樣擁有小禮服了。

“龍荔的小鬥篷。”陸星芒把小鬥篷幫龍荔系上, 龍荔高興地飛來飛去。一個急轉彎, 小鬥篷蒙住了頭，砰——啪。

龍荔撞牆了，摔到地板上。

小團子捂嘴偷笑, 然後立刻踩着一閃一閃的牛油果綠新鞋子跑到龍荔旁邊：“大哥你痛不痛呀？我給你吹吹。”

大圓子的公主蓬蓬裙, 陸星芒發現買小了一號，穿在身上緊繃繃的，長毛毛都被壓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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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星芒驚訝道：“大圓子又長個了？”

他買的是十歲女童的尺碼，大圓子穿竟然有點小了。

陸星芒想幫大圓子脫掉：“回頭我去換個尺碼。”

大圓子卻不肯脫：“好看！喜歡！”

這是大圓子的第一條小裙子, 它對着鏡子轉圈圈，轉了一圈又一圈。今天它是快樂的小胖熊！

小團子也連忙讓爸爸幫它把小裙子穿上。今天在商場裏，小團子看到椒椒和大圓子都有小裙子，它也一定要買！

陸星芒和江曜告訴它，男孩子通常不穿小裙子，但是小團子堅持要，他們還是給它買了。

椒椒的小禮服裙上有水鑽，大圓子的公主裙有蓬蓬紗，小團子挑中的裙子兩者都有！

蓬蓬紗上鑲滿了水鑽，布靈布靈地閃瞎眼。

小團子穿着閃瞎眼的小裙子，配着牛油果綠的兒童運動鞋，開心地擠到妹妹大圓子前面，霸占鏡子。

陸星芒連忙拿出手機拍照片、拍視頻！

App裏的“崽崽成長冊”中，每個崽崽的名下都多了很多照片和視頻。

摔懵了的龍荔掀開小鬥篷；

椒椒和鼓鼓的合影，椒椒穿着小禮服在水中一圈圈游，鼓鼓在中間瞪大雙眼看着自動翻頁的電子書；

小團子和大圓子一前一後站在鏡子前面，哥哥穿着兩歲女童尺碼的裙子，妹妹穿着十歲女童尺碼的裙子，哥哥一定要比妹妹圈圈轉得更快、屁股扭得更高。

江曜：“他長大後會後悔的。”

陸星芒：“一定會的。”

雄性幼崽穿裙子很可愛，但是綴滿亮晶晶的粉裙子，配上踩一下亮一下的綠鞋子。

陸星芒将目光從小團子身上移開。

小團子在鏡子前和妹妹争奇鬥豔一番之後，自認為贏了，然後挨個跑到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們面前。

“龍荔大哥，你的小鬥篷是我和爸爸一起逛街的時候，我幫你挑的，你喜歡嗎？”

“椒椒姐姐，你的小裙子是我和爸爸一起逛街的時候，我幫你挑的，你喜歡嗎？”

……

小團子在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們面前炫耀自己跟着爸爸一起去逛街了！

只有它一個崽崽跟着爸爸去逛街了！

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一定羨慕死它了！

然而，小團子沒有從哥哥姐姐弟弟妹妹身上得到任何預料中的反應。

龍荔聲音爽朗：“謝謝弟弟！”

椒椒聲音羞澀：“謝謝弟弟……”

大圓子笑呵呵：“謝謝哥哥！”

鼓鼓将目光從器上移開一秒，看着小團子的眼睛，真誠感謝：“謝謝哥哥。”

小團子呆住。

為什麽和它想象得不一樣？

陸星芒和江曜的App收到提示，「小團子心情值下降，95分……90分……」

小團子眼睛滴溜溜轉了一圈，又跑到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們面前說道：“商場好大啊，裏面好多人，好多東西，特別好玩！”

龍荔披着小鬥篷飛到外面去玩。

椒椒幫鼓鼓設定自動翻頁，鼓鼓嫌棄現在的自動翻頁速度太慢。

大團子穿着小裙子去找爸爸：“爸爸，我喘不過氣來……”

小團子依舊沒有得到兄弟姐妹的羨慕嫉妒恨。

「小團子心情值下降，60分……55分……」

陸星芒決定裝作沒有看見，讓小團子自己生悶氣去。

小團子想氣兄弟姐妹們，結果誰也沒有被它氣到，它只氣到了自己。

小團子的心情值一度跌到30分，只有它和爸爸們進城逛街了，怎麽兄弟姐妹們都不羨慕嫉妒它呢？

爸爸們最喜歡它，兄弟姐妹們怎麽都沒有被氣哭呢？

花了整整一個晚上，小團子才調整好心情。

第二天，陸星芒和江曜讓小崽子們睡了個懶覺。快到中午時才挨個把崽崽們叫起來，今天是獸神節啦！

獸神節的歡慶活動在晚上，但是要從白天開始準備。

陸星芒和江曜邀請了所有認識的妖族，土撥鼠施工隊造完橋後，他們留下土撥鼠們一起過節。

還有章大廚的姐妹，小浣熊和長頸鹿的家人，妞妞老師的大象朋友們……總之，陸星芒讓大家邀請所有的親戚朋友。

只要願意來，獸神節的七溪谷歡迎每一位客人！

今天的午飯，所有人都湊合着吃一頓，豐盛的晚餐在雲間餐廳裏。

章大廚早早定好了菜譜，今晚将準備非常非常多的美食。她一個人忙不過來，姐妹兩人一起進入廚房下廚。

一只章魚，八只爪。

兩只章魚，十六只爪。

三只章魚，二十四只爪。

一不小心纏在一起啦！

章瑜、章玉、章雨三姐妹着急解開纏在一起的爪爪，還有很多菜等着她們做呢。

然而越是着急就越解不開，越解越亂、越纏越緊……

“陸老板！江老板！薄子長！薄子美……誰有空啊，來廚房裏幫個忙！”

馮堅果站得距離後廚門最近，聽到章瑜三姐妹的呼叫聲，推門而入。

“怎麽了？”

門縫開了，章瑜看到馮堅果的臉，砰地一聲把門關上！

“沒事沒事沒事！不用你幫忙！”

馮堅果隐約看到一條很粗很長的章魚爪爪。

“後廚的章魚跑出來了嗎？”馮堅果有點害怕章魚滑溜溜的觸感，扭頭去叫老板。

“陸老板，章魚從廚房跑出來了，章瑜叫你進廚房幫忙！”

陸星芒一頭霧水：“……到底是出來還是進去？”

片刻後，陸星芒終于搞清楚發生了什麽，在後廚裏幫章魚三姐妹解開打結的爪爪。

剛從後廚出來，又看到土撥鼠們和小浣熊們吵了起來。

小浣熊：“你們不要碰餐具，我們又要重洗一次！”

土撥鼠：“你們不要洗餐具，我們又要重新擺放！”

小浣熊：“你們不講衛生！”

土撥鼠：“你們不講整齊！”

小浣熊：“你們強迫症！”

土撥鼠：“你們太潔癖！”

陸星芒聽了半天，終于弄明白是怎麽一回事了。

原來是土撥鼠們和小浣熊們對今天晚餐的餐具擺放發生了分歧。

土撥鼠們都有強迫症，對小浣熊們擺放的餐具不滿意，于是自己動手，用尺子量着位置，将每一套餐具都擺放整齊。

小浣熊們又有潔癖，看到餐具被土撥鼠們碰過之後，就要通通拿走重新洗一遍。

于是就陷入了無限循環。

土撥鼠擺餐具、小浣熊洗餐具、土撥鼠擺餐具、小浣熊洗餐具……

土撥鼠們很委屈：“我們洗過手才碰餐具的！”

小浣熊們也很委屈：“我們擺得很整齊呀！”

最終，陸星芒幫忙調解，在小浣熊們又一次洗過餐具之後，讓土撥鼠們不動手，在旁邊指揮着小浣熊們擺放，一直到雙方都滿意。

忙碌了一整天，暮色降臨，獸神節的晚餐終于開始。

長頸鹿們今天全都精心打扮過，穿着修身的禮服和高跟鞋，去哪都變得更高了，從廚房裏将一盤盤美食端出來時，所有人都擡着頭仰望他們。

章魚三姐妹精心準備的晚餐，每一道都好吃極了。

今天的廚房太忙亂，章大廚的一根爪子不小心被熱油燙傷了，盡管她立刻沖冷水處理，受傷并不嚴重，但還是……

整個雲間廚房都飄着一股極誘人的鐵板章魚香。

馮堅果直咽口水，目光在餐桌上尋找了一圈：“章魚呢？”

章魚三姐妹齊齊瞪了他一眼。

今晚不但有美食，還有美酒。金荔果酒、冰霜蓮酒，為小崽子們準備的是跳跳豆乳。

陸星芒、江曜、五個崽崽、青經理、小浣熊們……在雲間餐廳的一側。

馮堅果、長頸鹿們、土撥鼠們在另一側，中間隔着牆。

剛剛吵完架的小浣熊們和土撥鼠們堅決不肯坐在一起。

金荔果酒呈現誘人的琥珀金，香甜醇美，幾乎沒有哪個妖怪能拒絕。美食配美酒，大家很快就喝到微醺。

青經理：“今年大家都賺錢了嗎？”

陸星芒和江曜立刻提起精神，來了來了！獸神節的重頭戲來了！

今年他們終于能鹹魚翻身、揚眉吐氣了！

江曜故作謙虛地說道：“賺了一點。”

青經理豎起兩根手指：“我賺了兩千萬！”

陸星芒&江曜：……輸了。

青經理：“大家都有房了嗎？”

陸星芒語氣平靜：“有四套。”

青經理豎起八根手指：“八套。”

陸星芒&江曜：……竟然又輸了。

青經理：“大家都有對象了嗎？”

陸星芒和江曜依偎在一起，用行動表明答案。

小浣熊隊長伸手摟住自己的五個老婆，看向陸星芒和江曜：“你們只有一個對象嗎？”

這時，幾只長頸鹿從隔壁跑過來聊天。

一只雄性長頸鹿摟住一只雄性和一只雌性：“這是我的男朋友和女朋友。”

一只雌性長頸鹿摟住一只雌性和一只雄性：“這是我的女朋友和男朋友。”

陸星芒&江曜：…………他們是不是又輸了？

江曜使出殺手锏：“我們有五個崽崽！”

土撥鼠隊長扭頭看了一眼身後的隊員們，幾十只隊員齊齊開口：“爸爸！”

陸星芒和江曜汪的一聲哭出來。

最後他們一家，全靠鼓鼓挺身而出：“先帝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

“3.14159265358979323846……”

“abandon，ability，abnormal……”

土撥鼠們、小浣熊們、長頸鹿們……全都羞愧地低下了頭。

陸星芒和江曜激動相擁，他們終于扳回了一句！

大家在雲間餐廳吃完飯後，到下面的溪谷點起了篝火。

所有人多多少少都有點醉。

馮堅果特別喜歡金荔果酒，喝得特別多，是第一個醉倒的，躺在溪谷松軟的草地上，呼呼大睡。

唯一的人類睡着了，陸星芒和江曜不必再精神緊張地盯着崽崽們，以免被馮堅果看到。

青鳥飛到驺吾的頭頂上，在毛絨絨的鬃毛裏給自己弄了一個窩，窩在裏面。

陸星芒：……看來真的醉得不輕。

長頸鹿們變回原形，比誰的脖子最長。

妞妞老師的大象朋友們也都變回原形，将鼻子向上高高揚起，比自己的鼻子和長頸鹿的脖子誰更長。

小浣熊隊長把土撥鼠們一個個拎起來，放在面前的空地上，叫自己的五個老婆過來：“我們玩打地鼠。”

土撥鼠們不幹了！

“不行，不行……你沒有排列整齊！”

“等我們先排列整齊了才能玩，稍息、立正、向右看齊……”

土撥鼠們整理隊伍，然後按照從左到右的順序挨個冒頭。

小浣熊隊長的三老婆抱怨道：“這些地鼠怎麽總是按順序冒頭啊，一點也不好玩……”

小浣熊隊長說道：“你們不許按順序了，随機冒頭。”

土撥鼠們激烈反抗：“不行不行！必須要站整齊、按順序！”

馮堅果睡到一半，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驚呆了。

他在哪裏啊？他在動物園裏嗎？

不對啊，他明明在公司聚餐，喝了很多酒。

馮堅果得出結論，他喝醉了，竟然醉到把自己的同事們都看成動物了。

服務員們都是長頸鹿、清潔工們都是小浣熊，他想象力竟然這麽豐富。

馮堅果翻了個身，繼續打呼嚕。

陸星芒和江曜都喝到微醺，周圍都是開心的笑聲，篝火将他們的臉龐映得微紅。

兩人扭頭看了看，看到五只崽崽都沒看着他們，偷偷交換了一個吻。

陸星芒突然更醉了。

“怎麽沒有花？”陸星芒眉頭緊皺，環視一圈之後十分不滿。

“獸神節怎麽能沒有花？”

他快步走到溪谷的一棵柳樹下，伸手折斷一條長長的柳枝。

陸星芒以柳枝為鞭，揮向四周。

第一鞭，從月月花上掠過。小溪兩岸的月月花紛紛結苞、開花。

第二鞭，從玉線蒲上掠過。枯黃的玉線蒲瞬間變成嫩綠，玉線在其中瑩瑩生輝。

第三鞭，遙指遠處小山上的金荔林，金荔林中滿樹繁花盛開。

凡是柳鞭揮過之處，春日降臨。

陸星芒滿意了，将柳鞭繞在肩上，雙眼含笑，扭頭看向江曜：“這樣是不是漂亮多了？”

江曜：…………！！！

小芒不是普通人類嗎？

為什麽會如此精湛的妖術？？

難道是接觸他的龍涎太多，變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