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湖水中, 椒椒漂亮的人魚尾巴變成了兩條白皙修長的腿。

椒椒不适應從尾巴到雙腿的轉變，突然跌坐在淺淺的湖水裏，連忙伸手按住自己的小裙子。

椒椒盯着自己的腳, 小心翼翼地動一下。

她明明想向左邊移動, 但是小腳丫卻仿佛有自己的意志一樣，向右邊伸了一下。

椒椒吓了一大跳，連忙伸手抓住自己的腳。

片刻後，椒椒輕輕地慢慢地彎曲膝蓋，讓自己的腳距離自己更近一點。

雪白的小腳丫在清澈的湖水裏晃動，晃出一圈圈水波。

椒椒盯着自己的腳，正在重新認識自己身體的一部分。

不，看她緊張兮兮的表情，仿佛這雙小腳丫不是自己身體的一部分，而是具有獨立意志的。

江曜用手捂住嘴，不讓自己笑出聲。

椒椒玩自己小腳丫的模樣真是太可愛了！

陸星芒低聲詢問青蛙老師：“怎麽會這樣？是不是變形失敗了？”

青蛙老師搖頭：“這是正常的, 小妖怪們需要一段時間慢慢習慣變得不一樣的身體。”

“需要一段時間學會控制不一樣的身體。”

陸星芒詫異道：“可是鼓鼓……”轉念一想，鼓鼓的學習速度永遠快得驚人，大概這個學習時間也被它縮短到忽略不計了。

陸星芒知道這是正常的之後, 心中就安穩了。

Advertisement

他站在岸邊看着椒椒用手抓住自己的小腳丫、松手、再抓、松手、再抓……

幾次之後，她終于能控制住自己的雙腳, 讓它們往左就往左、讓它們往右就往右。

椒椒雙手撐地, 努力站直雙腿, 想讓自己站起來。

嘩啦！水花四濺，椒椒重新跌坐在水底, 她沒能成功地站起來。

湖水很淺，椒椒的屁股被湖底彩色的鵝卵石硌痛了，淚花在眼中打轉。

她的雙腿怎麽一點也不好用？

明明大哥龍荔的、小團子和大圓子的腿都很有用, 可以跑可以跳，難道是因為它們有四條腿，自己只有兩條？

可是同樣有兩條腿的八寶和變形後的鼓鼓，走路也很輕松啊……

椒椒突然覺得自己很沒用，她變出雙腿後，竟然依舊站不起來。

椒椒垂頭喪氣地抱膝而坐，金色的長發順着小腿垂下去，久久沒有再站起來。

江曜想上前把椒椒抱起來，卻被旁邊的青蛙老師阻止了：“小妖怪變形後要自己适應身體。”

江曜看得着急，卻幫不上任何忙，只能對着椒椒大聲喊道：“椒椒加油！再試一遍！”

“你站起來了，爸爸給你紅燒很多的魚、油爆很多的蝦！”

椒椒擡起頭，金色的頭發滑落，露出白皙的小腿。

陸星芒突然發現椒椒的腳踝處有三片魚鱗形狀的印記，一片淺藍、一片淺粉、一片淺金，交疊在一起。

“這是怎麽回事？”陸星芒緊張道。

青蛙老師幾說這也是正常的：“小妖怪變形成功後經常留下一些屬于自己本族的印記，這并不代表變形失敗。”

不過這樣的印記留下了就是留下了，日後也無法再變沒。

“就像胎記一樣，不痛不癢，對身體沒有傷害。”

陸星芒這才放下心，這三片印記小小的，顏色也很美，比陸星芒見過的所有紋身都更精致漂亮。

腳踝上留下這樣的印記，倒也不是壞事。

椒椒再次嘗試着站起，然而她的雙腿仿佛是軟的，還不太受她的控制。雙腿還沒站直，她又一次跌坐在鵝卵石上。

陸星芒對椒椒說道：“去水深一點的地方。”

“在水深一點的地方練習站立，就不會這樣一次次摔痛了。”

椒椒坐在鵝卵石上，小心翼翼地挪動自己的雙腿，一寸一寸向水更深的地方挪動。

水深足夠後，椒椒不自覺地游了起來。

她驚奇地回頭看自己的雙腿，雖然這兩條腿不會站立，但是依舊會游泳！

變成雙腿後，她在水裏依舊游得很好！

青蛙老師看到這一幕，對椒椒說道：“你不用着急站起來，可以在水裏慢慢熟悉自己的腿。”

不過椒椒在水中游泳是本能，她不必思考該如何控制自己的雙腿，雙腿自然而然地就會在水中像魚尾一樣搖擺。

這種出于本能的泳姿，對于椒椒來說沒什麽作用，青蛙老師讓椒椒換一種泳姿。

“蛙泳！蛙泳！”

“你見過青蛙是怎麽游泳的嗎？我們青蛙的泳姿是多麽矯健！多麽優美！”

椒椒輕輕皺起眉頭，矯健還說得過去……但是優美？

不過青蛙老師的建議是有道理的，椒椒努力把自己的左右腿分開，模仿青蛙游泳的姿勢蹬腿。

然而她在第一步就遇到了困難，她的左右腿明明是分開的兩條，但總是習慣性地貼在一起。

她把左腿向左邊蹬，右腿也随着左腿移過去了。

她把右腿向右邊蹬，左腿又随着右腿移過去了。

椒椒彎曲身體，兩只手把左右腿分開。

然而用手分開很輕松，不再用手幫助時，兩條腿又重新貼合在一起。

椒椒快急哭了，她以後走路的時候總不能用手掰着腿走吧？

青蛙老師看到椒椒認真學習又無可奈何的樣子，推推眼鏡：“看來不是短時間內就能學會的，慢慢來吧。”

青蛙一族的雙腿原本靈活有力，變形後的學習過程并沒有這麽艱難。

看來這對小人魚一族是個難題。

椒椒原本以為今天變形成功，她就可以睡到爸爸為她準備的新房間裏了。

爸爸為她買了一張柔軟的床，床邊還安裝了一只又大又漂亮的浴缸，房間的四面牆上更是安裝了四個加濕器！

小人魚一族剛變出雙腿上岸後，容易皮膚幹裂，爸爸貼心地為椒椒準備好了适合她的卧室。

椒椒原本以為今天她就可以睡在新房間裏，明天和大哥弟弟妹妹們一起走上驺吾叔叔變的校車，再也不用呆在浴缸裏被抱上去了。

但是她好笨啊。

學不會走路的椒椒，今天依舊無法離開大湖。

到了晚飯時間，椒椒被抱到了餐廳裏。她甚至在椅子上都坐不穩，陸星芒在椅子的左邊右邊和後邊塞滿了坐墊，椒椒纖細的身體被擠在中間，這樣她的身體就不會晃動了。

“蹬蹬蹬蹬——”江曜端上來一只三層的大蛋糕！

“今天椒椒變形成功，小團子和大圓子又快過生日了，我們一起慶祝！”

小團子指着蛋糕三層蛋糕最下面的那一層，自然也是最大的那一層，說道：“這一層是我的！”

陸星芒拍掉小團子的手：“不，我們大家一起分享。”

三層蛋糕上畫着一只小白團子、一只大粉團子、還有變形成功後的椒椒。

椒椒看到大蛋糕，露出了變形後第一個燦爛的笑容。

陸星芒鼓勵她：“椒椒，你能學會變形，一定也能學會站立和走路的。”

椒椒低頭看自己的雙腿，心中突然充滿了信心。

陸星芒把蛋糕刀遞到椒椒手裏，讓她來切第一刀、小團子切第二刀、大圓子切第三刀，接下來就由陸星芒來分蛋糕。

椒椒用小叉子叉了一塊蛋糕，放進嘴裏，蛋糕的香甜在舌尖漫開，幸福地眯起眼睛。

最起碼，她現在已經坐在餐桌旁，和爸爸大哥弟弟妹妹們一起坐在餐椅上，不用再呆在小魚缸裏。

八寶坐在特制的、高高的兒童餐椅上，對椒椒露出一個微笑：“你的雙腿很漂亮。”

鼓鼓看了一眼自己的腿，又看了一眼椒椒的腿。按照比例來說，椒椒的腿無疑比他的長得多。

和鼓鼓的小短胳膊小短腿相比，椒椒的雙臂和雙腿都纖細修長。

鼓鼓羨慕道：“如果我像你一眼，就能夠到更遠處的試管了。”

不過鼓鼓最羨慕的人還是章魚阿姨，如果他也有八只爪爪的話，在實驗室裏做實驗該多爽！

鼓鼓下定決心，等他長大後招聘實驗助手，一定要招四個爪爪以上的！八個爪爪當然最好！

龍荔也羨慕地看着椒椒，撓頭：“怎麽你學得這麽快。”

明明它才是大哥，卻有三個弟弟妹妹在它之前變形成功了！

龍荔低頭，感覺脖子上的大金鏈子都黯淡了幾分。

它一定要快點變形成功！不能在讓弟弟妹妹們趕在它前面了！

晚上，椒椒照舊回到大湖裏睡覺。

當當當——章魚阿姨的爪爪尖敲響椒椒的水底城堡。

“椒椒，你睡了嗎？我們來玩個游戲吧。”

椒椒迅速游到城堡大門前，将大門打開：“章魚阿姨！”

“椒椒，你會跳繩嗎？”

椒椒搖頭。

章魚阿姨說道：“我們來試試跳繩吧。”

她伸出一條爪爪，纖細的尖端像跳繩一樣晃來晃去：“來，試着跳過去。”

椒椒拼命搖頭：“我連站立都還沒學會呢。”

章魚阿姨驚訝道：“可我們現在是在水裏啊！”

“你不需要站，只要做出跳繩的動作，從我的爪爪尖上跳過去就行了。”

章魚阿姨的語氣和表情，讓椒椒覺得這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椒椒說道：“那我試試。”

一開始，章魚阿姨的一只爪爪尖慢慢從椒椒腳下滑過，椒椒的兩條腿不必分開，一起向上跳，就能跳過去。

真的很容易！

椒椒臉上露出了笑容。

椒椒能輕松地跳過去後，章魚阿姨提出了新的要求：“兩條腿分開，一前一後地跳過去。”

椒椒突然慌了：“我不會……”

椒椒話音還未落下，章魚阿姨的爪爪尖就又搖過來了。

就在椒椒不知所措時，另外兩只爪爪尖纏住了她的腳踝，牽引着她一前一後跳過“繩子”。

腳踝被章魚阿姨的爪爪尖纏住，癢癢的，椒椒忍不住笑出了聲。

在安靜的水底，椒椒充滿了安全感。她在水中的平衡能力極好，腳腕被章魚阿姨牽引着，絲毫沒有失去平衡。

在章魚阿姨的幫助下，椒椒自己甚至不必費力氣，很快就習慣了兩條腿一前一後“跳繩”的動作。

這樣邁開雙腿的感覺真的很奇妙。

椒椒近乎貪婪地感受着。

“可是這根本不是我自己跳的啊！”椒椒遺憾道。

章魚阿姨笑着說：“怎麽不是？你低頭看看。”

椒椒低頭，驚訝地長大嘴巴，嘴裏冒出一串小小的氣泡。

章魚阿姨竟然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将另外兩只纏着她腳踝的爪爪收回去了！

她剛才一直在自己跳！

椒椒露出驚喜的笑容。

章魚阿姨提出了新的要求：“現在我們換一下順序，剛才是左腳先跳、右腳再跳。現在改成右腳先跳、左腳再跳。”

椒椒的聲音充滿信心：“嗯！”

椒椒和章魚阿姨玩了一個多小時，最終是章魚阿姨先叫停的：“睡覺時間到。”

椒椒戀戀不舍地和章魚阿姨說晚安，回到自己的水底城堡裏。

回家睡覺前，章魚阿姨和椒椒約定：“明天我們玩跳格子。”

椒椒躺在水底城堡的小床上，無比期待明天的到來。

這一夜，椒椒是最後一個入睡的崽崽。她睡着後，全家都陷入了睡夢中。

直到半夜兩點，陸星芒和江曜被App的警報叫醒。

「八寶健康值下降！」「八寶健康值下降！」

陸星芒和江曜連忙走進八寶的房間，看到小床上的八寶沒有醒，雙眼緊閉着，然而一副很難受的樣子。

八寶在睡夢中小聲地哭。

小小的身體不停地在床上扭動。

“八寶是不是在癢？”陸星芒猜測道。

陸星芒伸手撸起八寶身上的睡衣袖子，身邊的江曜倒吸一口冷氣。

八寶雪白的肌膚上，長了很多紅色的小疹子！

陸星芒又撸起褲腿，發現八寶腿上也有。

這時八寶醒了，睜眼看到床邊的陸星芒吓了一跳：“陸先生？您怎麽在這裏？”

陸星芒嘆氣：“你生病了。”

陸星芒在App上呼叫白澤醫生，然後兩人沒再離開八寶的卧室。

留着一盞暖黃色的床頭燈，陸星芒和江曜坐在八寶的床邊，等待白色醫生。

“睡吧。”陸星芒對八寶說道，“等醫生來了再叫醒你。”

八寶搖頭：“這太失禮了，我和你們一起等醫生……”

八寶想要坐起來，陸星芒伸手攔住她：“乖乖躺着。”

然而八寶畢竟還是一只小崽崽，她躺在床上，一開始眼睛瞪得很大。

很快，她眨眼的速度越來越慢、越來越慢……眼皮合攏上就再也沒有睜開，呼吸變得平緩。

八寶抵擋不住睡意，睡着了。

睡着後不久，八寶又在床上扭扭蹭蹭，兩只手伸進睡衣裏抓撓。

陸星芒看到後，連忙抓住八寶的手腕制止她。

雖然現在還不知道是什麽病，但是疹子肯定不能抓！

八寶的手腕被按住之後，安穩了片刻，然後竟然用腳撓自己的小腿。

陸星芒連忙又去按住她的腳腕。

在這樣的手忙腳亂中，白澤醫生終于到了。

白澤醫生解開八寶的睡衣扣子，将她身上的睡衣脫下來。

胳膊、雙腿、前胸、後背……八寶全身都有紅色小疹子！

八寶又一次醒過來，發現自己身上只剩下內衣後，害羞地往被子裏鑽。

白澤醫生伸手按住八寶，聲音溫柔：“不要亂動，在看病呢。”

八寶乖乖地不動了，白澤醫生仔細觀察八寶身上的紅色疹子。

“白醫生，這是什麽病？”江曜忍不住問道。

八寶躺在床上眨眼睛，緊張地等待着白澤醫生的答案。

白澤觀察一番後，坐直身體：“應該是過敏。”

陸星芒連忙問道：“對什麽過敏？”

白澤醫生搖頭：“這個不好說。”

“我抽一管血，回醫院驗一驗，但是未必能找出過敏源。”

白澤醫生眉頭緊皺：“疹子已經起了這麽多，應該有兩天了，怎麽今天才看病？”

陸星芒和江曜愣住了，竟然已經有兩天了嗎？他們做爸爸的竟然沒發現！

八寶低下頭：“我以為忍一忍，這些疹子自己就會好的。”

“對不起，給大家添了更大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