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Chapter 10

送走了奧森訪問團艾茨清淨了好一陣子,一連三百多年相安無事的生活帶來了短暫的寧靜和安适,恢複寧靜的環境讓我一時閑散下來,每天都過著訓練閑逛的悠閑日子。

奧森的情勢正好相反,洛斯華是絕對的政客,接連出臺了一系列法令保障赤夜的穩定,又散布了輿論為新傀儡政府服務。

每天早晨看報紙是個好習慣,我一共訂閱了四個國家的晨報,光指著國際新聞一欄什麽價值都沒有。

前幾日我在看奧森晨報時眼前一亮,上面有一條花邊及其吸引我:帕特裏克騎士長訂婚儀式?女方紅瞳黑發疑似魅族佳人!

報紙上是一張模糊不清的照片。的确是黑發紅瞳,身形秀長裹在抖蓬裏嚴嚴實實。她身側是帕特裏克,時尚V領衫絲絨長褲,外加那頭招搖的金發。

只不過這緋聞女子怎麽看怎麽像一個人,我想得一身冷汗,趕緊扔了報紙避免胡思亂想。

挺懷念小時候的日子,現在心裏總覺得壓了幾塊大石頭推也推不走。

歐恩的分隊進行魔法演習請我去助陣,我以為是普通比賽想都沒想就答應了,到了集合地點才知道我們要到格瑞絲的0.1峽谷去。

0.1峽谷,得名其地勢險峻──0.1,即十分之一,十個到達此地的人有一個能出去。

雖然不乏戲說的成分,但光聽這名就讓我有重被騙的感覺。

也難為了這些前線戰士,一個個勇氣決心皆備年輕人毫無異議的跟著過境。

0.1峽谷黑漆漆的一片,我朝下看心裏發毛,歐恩指揮著他們的小分隊有模有樣的,我看著他恍惚跟兒時的他做對比。

小瘦肩膀變寬了,逐漸顯現出的聖翼優質種族優勢讓他整個人成了标準完美比例,寬肩窄臀的俊俏模樣地區挺招女人青睐。

歐恩指著唯一一位女性隊員說:“碧羅你去,把它擊昏即可。”

它?哪個它?

然後我立刻就明白了,歐恩釋放了刺眼的炎火,峽谷裏瞬間回蕩出龍吟。

這龍的吼聲我不是第一次聽到,只不過見慣了被主人訓練得沒什麽野性的之後再見識這野生的很不習慣。你絕對想像不出這龍的叫聲有多可怕,仿佛一呼一吸你腳下的山脈都成了平原。

我慶幸的站在高處安全地勢,只見一個小個子女孩兒直接沖到龍的後方,她使用的是中級武器死亡鐮刀,那麽小巧的身軀揮動這麽大的武器已經讓人嘆服。

跟我們這些念念咒的防禦法師就是不同,戰士才是真正戰争的參與者,刀劍揮舞的男兒豪情怕是我一輩子也享受不到。

女孩兒纖細的手臂高舉起鐮刀向龍翼斬去,接觸到龍麟的同時刀刃上燃起一層邺火,仿佛地獄之火的毀滅性結合鐮刀的鋒利,精準的斬斷了龍的一半左翼。

我倒抽一口涼氣,撕心裂肺的撕喊自龍口中發出,刺得我耳膜發疼。

女孩兒原地站定,龍的周圍燃起一道火焰屏障,足以燒毀黃金的邺火刺骨的蔓延,龍掙紮的身體爆發出強烈的爆破力,一陣巨響後拖著遍體鱗傷的龍麟徑直朝女孩兒飛去。

我看不下去了,擴張結界将龍和人分隔成兩部分,然後各自封印。

“怎麽回事!?”

“發生什麽事了!”

周圍人驚悚。

意識到自己無法移動的士兵驚慌失措,歐恩不動聲色的朝我大喊:“伊甸快解除封印,那條龍是幻影!”

我仔細分辨了一下這條龍,雖然看起來生動形象可惜影子虛無缥缈,四肢活動太過僵硬,果真是假的。

我哭笑不得,衆人欲哭無淚。

丢臉,欺負我沒有真正上過戰場是不是!

事後歐恩無奈的跟我解釋:“為了訓練制造出的,如果連基本形體都有瑕疵怎麽給大家真實感!伊甸,你真是沒見過戰場前線嗎?”

我的确沒上過前線,所有人給我的定位都是“後方的守護者”。

自從那次之後我加強了實戰觀摩,參與各種非魔法的實戰培訓,上了戰場跟平時競技不一樣,一般人的魔法只能起到輔助作用,個人武力身手才是關鍵。

歐恩的地位提升很快,短短幾十年時間已經做到了大騎士的位置,也越來越不愛笑越來越沈默。

沒有人會留意這種事情,對於生命長達萬年的我們,改變不是注定就是必然。

少年時單純可愛,仇視這個世界上惡的醜的,心裏卻懷有對自己對未來的滿滿期許。

成年後接觸到更多法則和迫不得已,開始明白明哲保身,學會妥協,體會無可奈何的失落。

然而人到了一定時期就不會這樣想了,你看慣了太多的不幸苦痛,同時也必定明白,這個世界就是這樣,所以我們唯有感激得到的屬於自己的。

我們把這種人稱為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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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恩的分隊被評選為當年戰鬥力最強的對外,十餘個隊員被委派到艾茨各地參與集訓,歐恩是唯一留在主城的人,負責商業區的全面安全。

休息期間我到時裝大道閑逛,跟歐恩到飲品店喝咖啡,這小子在服務生推薦了一系列精品咖啡後點了一杯香草紅茶,抿了一口又嫌人家味道不正宗,氣得我直翻白眼。

沒轍只能幫他重新點茶點,歐恩罕見的瞅著我笑。

剛走到前臺就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迎面撞上我,一杯拿鐵直接灑到我身上。

“你走路不長眼睛吧,老子花錢買的東西你得陪!”

哼,我這大衣多少錢你知不知道,說出來吓死你……我懶得跟他計較跟服務生說:“把這位先生的消費記在我的賬上,再來一杯特色咖啡。”

那人似乎覺得不甘心,語氣特臭的來了一句:“切,有點臭錢牛氣什麽,老子就看不起有錢人!有點地位就剝削下層百姓,上層統治者更是不幹事情,成天花天酒地浪費金錢!”

我礙於身份不願理他,他卻跟我沒完沒了,頓時煩得夠嗆。

我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於是懶懶的說:“先生,仇富是貧窮又不上進的表現。”

這句話成功點著了他的燃點,男人揪住我非要跟我理論。

我正暗自想要不要給他點顏色瞧瞧,忽然我的肩膀上搭上一只手。

歐恩把外套脫了身穿防衛長官的制服,挺拔碩長的身姿奪人眼球。

“這位先生,如果您繼續無端挑事的話我不介意送你去監獄裏呆兩天。”

“憑什麽?!我沒犯罪沒違法你幹嘛抓我!”

“我高興。”歐恩笑得要多欠揍有多欠揍,還把手往我腰上一摟:“假公濟私聽說過麽?他是我男朋友。”

我氣結,大大的翻了一個白眼。

死小子,什麽時候我需要仰仗你了!

心不甘情不願的坐回位子我滿不高興的盯著我的奶油蛋糕,擺出惱火的嚴肅神情說:“以後你不要開這種玩笑別人會誤會的,你剛才的這句話要是讓媒體知道我就有苦頭吃了。”

歐恩特氣人的同樣認真:“伊甸,我沒有開玩笑,這些年你和洛斯華的那點事被傳得面目全非,不斷有人揭你的傷疤,如果你不願意我們可以假裝交往來堵他們的嘴。”

我徹底冷下臉來,僵硬道:“我不需要,我就是喜歡洛斯華,随他們怎麽說。”

我的聲音可能略高了,咖啡廳裏聚焦了許多的視線,我臉一拉,低著頭喝咖啡不言不語陷入難堪的沈默。

第二天再看報紙,驚天駭人的新聞醒目的印在頭版頭條:伊甸殿下秘密情人,百年守候空成虛妄?!

此記者用整個版面的文字記述了本不存在的感人情節,什麽千年等待感化心上人的狗血橋段全往上寫,看得我一邊好笑一邊嘔吐。

而他的鐵證就是昨日咖啡館的當衆公開身份,連照片都取自歐恩摟我腰的時候。

更可怕的是,當天晨報加印三次。

本來是無奈加可笑的态度,但是在埃利奧特黑著臉問我怎麽回事時我忽然有點憤怒,想來我這一生都在別人的安排掌控下生活,這次我剛有點“出格”的苗頭就被大作文章,實在不可理喻。

我很坦然的挂起一張笑臉,語調漫不經心的說:“是啊,我們交往了又怎麽了?”

“你和歐恩?!”

“嗯啊怎麽了,現在聖域宣揚自由戀愛是永恒不變的法則,而且歐恩很好啊,又了解我還是久居艾茨的戰士,既不存在立場紛争又不存在陰謀利益的。”

埃利奧特一貫拿我沒轍,他的睫毛眨了一會兒便淡淡道:“你自己拿主意,我沒什麽想反對的,總之希望你把握好尺度。”

我脾氣上來了:“什麽遲鈍?要随時準備為艾茨自我犧牲嗎?”

埃利奧特嘆氣:“伊甸我只希望你幸福。”

我冷笑:“什麽是幸福,五百年前離開華曦殿時就已經消耗殆盡了。”

……

心煩意亂的回到大陸上的宮殿,頭疼得要命的我看見大門門口站著一個人,看得出等了半天,臉上帶著不加掩飾的焦急。

一大早的怒氣忽然減半了,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都是這樣,對待全心全意愛你的人總有那麽些不忍。

我走過去,歐恩喜形於色,輕輕的不知怎麽跟我表達:“對不起對不起伊甸,我真的不是故意給你添麻煩的……我今天聽別人說才知道消息,我也沒想到會這樣。”

盡管他現在已經是可以率領軍團作戰的大騎士了,但我總覺得他就是曾經可愛開朗的小孩兒,看他這樣開始心疼。

我商量著措辭:“我沒怪你……”

歐恩的臉色好了幾許,睫毛抖了兩下,“我還當你不想理我了。”

我垂著眸子,指尖有點顫抖,語氣不确定又猶豫:“我不怪你,歐恩,我對你沒有情人的感覺,但是我願意跟你試試。。。”

歐恩先是愣愣的點頭,繼而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你……你說什麽意思?”

我深深吸氣:“我想讓你公開成為我的戀人,可以嗎?”

陽光都熟睡了,決絕的意味讓我卻覺得心裏隐約有什麽東西碎了。

世界上每一秒都承載著相同的喜悅和悲傷,有人在這一秒痛徹心扉,就有人在此刻欣喜若狂。

我一直相信,當一個人沒有經歷過真正值得的心如死灰的事之前是不應該放棄希望的,相信愛,相信善良才是最積極的态度。

但是此時此景,對著這隐秘的陽光,我卻奢望生命就此停歇,讓我停留在有洛斯華的過往中。

END IF

作家的話:

伊兒真是個悲劇角色,我自己都心疼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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