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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虞大太太哄好,虞秋元中午飯都沒在家裏吃就出門了,花了那麽多麽多功夫把虞大太太哄好了,若是不早點把田姨媽一家送走,萬一田姨媽再給虞大太太洗腦,只怕他還要另花一番功夫。

找了三天,虞秋元終于在京城東郊處尋個宅院,兩進的小院,家俱一應都是新的,房租也不貴。虞秋元直接租下來,付了一年房費,到家之後立即派了小厮婆子去打掃。要讓田姨媽一家滾蛋,必須要做到一擊必殺,絕對不能給田姨媽反口的機會,房舍一定要提前準備好,話說出口就馬上把田姨媽三口打包扔出去。

“四姑娘今早搬到太太那裏去了。”小陶氏給虞秋元彙報着,虞大太太實在不想接收四姑娘,四姑娘更不想搬過去,兩個當事人都心不甘情不願,本來就很簡單的搬家,就硬拖了幾天。要不是虞老太太派程媽媽盯着,只怕還要繼續拖着。

“随她去吧,實在管不了了。”虞秋元嘆氣說着,明年就是秋闱之期,家裏卻亂成這樣,他連書都沒時間看,就算只是去試試場,好歹也得看看書。

小陶氏聽出來虞秋元話語裏這個“她”是指四姑娘,心中微微有點詫異。以往虞秋元說起四姑娘的口氣,雖然有點疏遠,但心裏也是當妹妹看的,但此時虞秋元的口氣,真如陌生人一般。虞秋元不會跟安姨娘一般見識,四姑娘應該也不會傻到去找虞秋元的麻煩,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虞老爺。

本來就是同父異母,情份全在父親身上,安姨娘不管怎麽折騰都入不了虞秋元的眼。虞老爺不同,若是虞老爺把父子情份都磨光了,虞秋元如何還能想到這個異母妹妹。對四姑娘來說,最糟糕的情況還是發生了。

小陶氏心中為四姑娘嘆了口氣,道:“大爺這幾天也辛苦了,今天就早點歇了吧。”

“老太太怎麽樣?”虞秋元問着,他每天早上出門前都會去看看虞老太太,大夫也請了,沒什麽大毛病。但就是精神不好,按大夫說的,年齡大了,又操心太多,至使精神不濟。最好的治療方法就是休養,離開煩惱地,清休一段時間會比較好。

小陶氏一臉擔心的道:“我下午去了,三妹妹在跟前,老太太精神看着還是不太好。我想着馬上就要入秋,天氣涼爽,大爺不如抽空帶着老太太到別院小住,讓老太太也散散心。”

虞秋元聽着嘆氣道:“其實這兩年老太太的精神都不太好,偏偏家裏事多,先是我成親,後來大姐姐守寡,現在二妹妹和四姑娘又要議親。一件件事在眼前,老太太可不是心煩嗎。”

“就是事再多也沒有老太太身體要緊,一家子兒孫在跟前,是為了老太太能享福的,哪能事事讓她勞累呢。”小陶氏說着。

孫子孫女的事,虞老太太若是甩手不管,指望着虞老爺和虞大太太是不行。但若虞家這樣的情況,虞老太太存在與否更重要。就是虞老太太甩手不管了,只要在她,虞老爺也好還是虞大太太也好,行事都會收斂。若是哪天她不在了,虞家才真的麻煩了。

虞秋元聽得點頭道:“你說的是,老太太操了一輩子心,生生把自己累垮了。等我把田姨媽送出門,就把別院收拾出來,你跟着老太太一起,好好讓老太太散散心。”

小陶氏笑着道:“嗯,我也想着再過些天就把肚子裏這個小家夥給老太太說了,好讓老太太開開心。”

虞秋元伸手摟住小陶氏,低頭看向她的肚子,笑着道:“現在家裏也就這麽一件喜事,虧得有你,不然真要累死我了。”

天亮起身,早飯過後虞秋元帶着小陶氏先去看虞老太太,虞老太太才起身,虞秋荻正在床邊侍侯着,看到虞秋元和小陶氏過來,只是笑着道:“你們來的倒是挺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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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秋元看着虞老太太,頭上白發似乎多了許多,整個人也顯得無精打彩,滿臉的愁容與郁悶。說精神不好那還是輕的,根本就是差到了極點。再看看身邊的虞秋荻,看着滿府的兒孫,這時候在身邊的又有誰。

問侯幾句虞秋元就出門了,要是沒意外今天就要把田姨媽守地出門,他得先去打點好了。小陶氏和虞秋荻兩人侍侯着虞老太太,倒是把虞老太太哄的挺高興,飯也多吃了小半碗。

“虧得有你們倆在我跟前解悶,不然我這個老太婆更是沒法活了。”虞老太太說着,臉上幾分笑幾分嘆又有幾分無奈。

虞秋荻笑着道:“老太太說的這是哪裏話,大夫一直都跟您說,您身體好着呢,就是憂思太重。我說句該打嘴的話,俗話說的好,兒孫自有兒孫福,老太太都到這個歲數,早該好好享享清福了,就是有什麽事,家裏還有大哥呢。”

虞老太太聽得嘆口氣,其實不用大夫說她也知道,也不是因為這一回的事。最近一兩年她的藥都沒停過,精力是真的跟不上了。

小陶氏也笑着道:“我昨天還跟大爺商議,現在天氣好了,天天在家裏悶着也不好。大爺現在也閑,不如讓大爺帶着您到別院住幾天,也能清清心。”

“元哥兒是個孝順的,出去住幾天……”虞老太太說這裏停了一下,她若是不在家裏,家裏豈不是更要翻天了。

正說着程媽媽匆匆進門來,神情焦急的道:“老太太,周大太太和年五太太來了……”

祖孫三人的臉色瞬間變了,要是年家過來正式提親,那應該帶着媒婆來,現在跟周大太太一起來了,只怕不會有好事。

“果然是好事不出門,外事傳千裏,該來的總是要來。”虞老太太說着,看向虞秋荻道:“你回屋去吧。”有些事不能當着姑娘家的面說。

“是。”虞秋荻輕輕應了一聲,看着虞老太太的神情,心中更是難受,虞老太太那麽的希望兒孫能好,結果卻是……

虞秋荻出門去,小陶氏和程媽媽扶着虞老太太到正廳坐下來,小陶氏扶虞老太太的時候,清楚的感覺到虞老太太的身體在顫抖。四姑娘也是虞老太太的親孫女,虞老太太就怕四姑娘以後出嫁吃苦頭,還特意把她塞到虞大太太身邊。

年家五房的婚事也許不是最好的,但若是年家五房以四姑娘不敬嫡母為借口反悔,就是沒有正式訂過親,四姑娘以後的議婚對象只怕會更差——

周大太太是被年五太太硬拖過來的,當時年五太太托她時,她想的很簡單,只是庶子庶女的婚事,讓她過去遞個話,同意也好,不同意也好,只是個順手人情。虞家那邊答應的爽快,本以為接下來就是媒婆上門,能促成一段姻緣,周大太太本來挺高興的。

誰想到昨天年五太太卻是找上門來,不是向她道謝的,而是讓她去跟虞家說,年家反悔了,這門親事作罷。

“早先就聽過傳聞,說虞家二姑娘掴過嫂子,家教不怎麽好。但我想着虞老太太那是何等品性的,也許中間有什麽誤會也說不上定。後來虞家四姑娘我也是親眼見過的,看着樣貌舉止都是不錯,家世也相當,我才想着說給我家小三的。”年五太太一臉對不起的表情,又道:“誰想到我竟然走眼了,這位四姑娘雖然是庶出,脾氣卻是大着呢。她生母是婢妾出身,在家裏十分得寵,竟然能撺着虞老爺打了自己的正室太太,她更是有樣學樣,眼裏全然沒有嫡母,這樣的兒媳婦我家如何敢要。”

周大太太聽得十分郁悶,就是年五太太跟她說了虞家的傳聞,她還是覺得有點不可思議,道:“怕是你聽人傳話聽錯了,虞家五代單傳就一根獨苗,還是虞大太太所出,那婢妾到有多能耐,能讓虞老爺打了自己的正室。”

年五太太道:“這事千真萬确,是虞家的管家媳婦傳出來的,難道還有假的。我也知道我先頭托了你,現在又反悔實在對不住。但娶兒媳婦不是小事,上頭兩個嫡親媳婦都是好好的,要是庶子媳婦攤上一個攪事的,我才能被氣死。”

事件的真實性年五太太也懷疑過,這畢竟跟虞二姑娘鬧的那出不同,那麽多人看到了。但下人會如此說,肯定有道理。所謂撲風捉影,總是有點影才會被人這樣傳。年五大太太對庶子媳婦不求家世多好,更不求嫁妝多少,唯一想的就是能聽話懂事,知道侍侯婆婆。

這樣要求擺出來,哪裏尋不到一房庶子媳婦,虞家四姑娘的條件在那裏擺着,也就是一般般的門當戶對。兩個嫡親媳婦都好好的,她可不想去管教庶子媳婦,管教也是累人的差事,婆婆對媳婦要是過份了,弄不好還會被人議論。

就是推了虞家四姑娘,年家庶子照樣能娶到媳婦。年五太太思先想後,這才來找的周大太太,雖然有點對不起人,她還是決定把這門親事推掉。

周大太太嘆氣道:“你也真是,以前不好好打聽,現在虞家都答應了,你又要反悔。我是不管了,你自己去給虞老太太說吧。”自己沒打聽清楚就開口,現在虞家都等着媒人上門了,年五太太又這樣,她也覺得很無奈。

“你若不去那怎麽行,難道你以後都不見你家姑奶奶了。”年五太太說着,又道:“你跟我一起去,只要你跟着就好了,我對虞老太太說。我也知道這事我太對不起你,但我真是才聽說的消息,好歹現在還沒正式訂下來,只是口頭說說,總有反悔的餘地。”

“唉……”周大太太直嘆氣,卻也無可奈何,這事她還真得跟着去,不然要是虞老太太誤會年家根本就沒這個意思,是她亂傳話的那更是說不清了。

兩人大早上就結伴來了,管家媳婦引着兩人到了虞老太太正房。虞老太太上頭端坐着,小陶氏立于身後。見禮坐下,丫頭端茶上來。虞老太太笑着道:“你們兩位,怎麽這時候來了?”

周大太太幾乎不敢看向虞老太太,說起來周虞兩家的關系更親近,這個姑奶奶人也挺好,兩家關系很不錯。但現在人家年家不願意了,她也沒辦法。要是年家說出其他的理由,她還有話,現在人家直接說虞家的姑娘不行,那還有什麽可說的。

年五太太臉上也有幾分歉意,但人都來了,話總是得說。推托的理由早就想好,便上前直接道:“我拉着周大太太過來,是給虞老太太賠不是的。都是我和我家老爺沒說清的關系,誰想到家裏小三的婚事,我家老爺找好一戶人家,昨日跟我說讓我派媒婆去提親,我因此還跟老爺吵了幾句。今天過來特請老太太見諒,幸好這事也沒幾個人知道,更說不上耽擱不耽擱的,我看四姑娘以後是個有大福氣的,肯定能說到更好的人家。”

虞老太太和小陶氏早就料到了,但聽年五太太直接說出來,心中仍然是無限失望。虞老太太端坐着久久不語,眼底只是無限嘆息。

下面坐着的周大太太看虞老太太這裏,心裏也十分過意不去,有心想說幾句,卻不知道說什麽好。相比之下年五太太雖然有點不安,但心情卻是好的多。兩家又沒有正式訂親,就是訂親了,要是女方鬧出什麽醜聞來,男方要退親的也有的是。真要說怪,那只能說虞家沒有教好女兒。

“原來是這樣,既然年老爺己經給三爺尋好了親事,自然應該聽從。”虞老太太淡然說着,人家年五太太就親自來說退親了,那什麽都不必再說,好歹也給自家留點面子。

年五太太仍然一臉愧疚的道:“總是我的錯,害得周大太太白忙一場,也害得虞老太太……都是我不好,請老太太責罰。”

虞老太太雲淡風清的道:“年五太太說的是哪裏話,妻子自然該聽從丈夫的,本來就沒有訂親,不是什麽大事。”

又說了幾句,年家與虞家的口頭婚約算是正式解除了,年五太太和周大太太也坐不下去了,這事總是她們理虧。年五太太起身告辭,周大太太本想跟着一起走,虞老太太卻是笑着道:“好久沒與你說說話,你留下多陪我一會。”周大太太是她娘家侄媳婦,自己肯定能留她。

周大太太一臉為難,但也只得留下。

等年五太太出了門,虞老太太就直接道:“年五太太是在外頭聽說什麽了,所以才反悔的?”

“也沒……聽說什麽。”周大太太吱唔着,這話真的很不好說。

虞老太太道:“你是我娘家侄媳婦,并不是外人,若是連你都不跟我說實話,我如何能知道外頭人是如何說虞家的。”

周大太太一臉為難,虞老太太的話卻是在理,便以盡可能簡短的方式把年五太太聽來的事說了一遍。幾個重頭卻是都有,虞老爺寵妾滅妻,虞四姑娘不敬嫡母,前一條還好,畢竟結果沒鬧出事來,後面一出卻是直接影響四姑娘的議親。

“針眼大的事也能傳成這樣,大太太性情好,治下甚寬,也把她們慣的不知道天高地後,都敢在背後議論起主子了。”虞老太太嘆氣,又道:“此事并不怪你,是年家不願意的。”

周大太太仍然低着頭,一副很不好意思的模樣,又說幾句話,周大太太便借故要走。

“你家裏也是事多,那我就不留你了,二孫媳婦去送送。”虞老太太扭頭對小陶氏說着。

小陶氏上前道:“是。”

小陶氏送周大太太到二門,看着周大太太上了車。回去的腳步卻不由的加快了,她心裏十分擔心虞老太太,虞老太太說的雲淡風清,其實只是為了保住虞家最後的顏面而己。人家男方都過來說婚事取消了,女方又能辯解什麽。

正往虞老太太正房趕,路過虞大太太房舍邊上時,只見虞秋芸正好從院子裏走出來。她聽說年五太太和周大太太來了,心裏擔心就想出來打聽一下。

“二嫂。”虞秋芸連忙叫住小陶氏,直接問:“聽說年五太太和周大太太來了,她們來做什麽?”

小陶氏神情複雜的看向虞秋芸,道:“如安姨娘所願,與年家五房的婚事取消了,年五太太帶上周大太太是特意來說此事的。”

虞秋芸呆住了,她雖然對這門親事她也十分猶豫過,但這個節骨眼上年家突然取消息婚事,對她來說絕對是壞事。難道年家聽到了什麽風聲?怎麽會呢,關上門發生在自家的事,而且就這麽幾天而己。

“年五太太嘴上說是因為年老爺另外給年三爺尋了親事,後來老太太把周大太太單獨留下,周大太太才說了實話,年家是聽說了家裏的事,年五太太覺得姑娘不敬嫡母,這才反悔的。”小陶氏直接說着,這些都是事實,也沒有必要瞞着虞秋芸。

虞秋芸只覺得眼前一花,要不是丫頭扶住,只怕真要栽到地上了。小陶氏默然看着,她不是不同情虞秋芸,但同情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事到如今,她都不知道要跟虞秋芸說什麽。末了只能道:“姑娘保重,我要回去看看老太太。”

“我……我跟你一起去。”虞秋芸掙紮着說着,她也不知道見了虞老太太她要說什麽,但事情己經變成這樣,她很想抓住點什麽。

小陶氏搖搖頭道:“我勸姑娘此時不要去,老太太肯定不想見到姑娘。”要是虞秋芸對虞老太太真有心,她該跟虞秋荻一樣,病的這幾天,天天在虞老太太跟前守着。平常不去,自己的事出了再過去,虞老太太怎麽可能會待見她。而且這門親事會沒有,安姨娘母女要負上大半責任。

“我……我該怎麽辦才好?”虞秋芸嗚咽哭了起來,沒有一點假裝,此時她心中六神無主,看不到前途,沒有主意,只剩下一片茫然。為什麽事情會變成這樣?

“我也不知道姑娘該怎麽辦。”小陶氏嘆息說着,要是年家的婚事還能正常進行,虞秋芸犯下的錯事還好說,現在年家過來取消了婚事,将來會如何那就真的不知道了。

虞秋芸嗚咽哭泣着,小陶氏對虞秋芸身邊的丫頭道:“扶姑娘回屋去,外頭人多眼雜,下人們看到了又有話說了。”

丫頭扶着虞秋芸走了,小陶氏嘆口氣腳步卻是沒有慢下來。走進虞老太太院子,只見程媽媽焦急的在門口着着,看到小陶氏進門,忙道:“二奶奶快進去看看老太太,老太太說不讓我們侍侯,讓我們先出去了。”

正說着,虞秋荻也帶着丫頭過來了,小陶氏出門去送周大太太,虞老太太就把下人趕出來了。程媽媽不放心,便叫丫頭去叫虞秋荻過來。

姑嫂兩個忙進門去,虞老太太己經從正中位子上起來,正想往左梢間走。虞秋荻和小陶氏就要上前去扶,腳剛踩進門裏,本來正走着虞老太太突然一頭栽到了地上。

虞秋荻和小陶氏頓時花容失色,虞秋荻馬上喊着道:“老太太,大夫,馬上去請大夫來……”

嘴裏喊着,虞秋獲和小陶氏跑到虞老太太身邊,她們最擔心的還是發生了。

外頭程媽媽聽到叫聲也己經沖了進來,尖聲叫着道:“老太太,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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