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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秋芳的成人禮虞家請了敬國公府夫人周大太太給虞秋芳上頭,兩家是姻親,又是長輩,身份也夠高。周大太太本來不太想來的,虞二姑娘的名聲實不在好聽,卻沒架住虞秋元一張接一張請帖的送,再者看在虞老太太面子上,周大太太還是過來了。
觀禮的親友,虞家只請幾家姻親,張舅母帶着女兒,連田姨媽也帶着田昕來了。再就是周家,以及二房小陶氏和虞秋荻。
虞秋芳為這個宴客名單跟虞秋翎不知道鬧了這麽多回,虞秋翎是完全不理會,女兒家的成人禮是大事,但就虞家現在這樣,再加上虞秋芳的名聲,誰會來啊。跟周家那樣的姻親關系,請周大太太給上頭都是三請四請,最後人家礙着虞老太太的面子才來的。
到了當天虞老太太,小陶氏,虞秋荻,奶媽帶着怡哥是首先到的。怕虞老太太看到虞大太太生氣,虞秋翎便把虞老太太原來的住處收拾出來,讓衆人都到那邊裏,不去到虞大太太屋裏擠。
婆婆到了,虞大太太再不高興也只得帶着大陶氏和虞秋芳去給虞老太太磕頭。虞老太太受了禮,笑着讓大房衆人坐下。
“四丫頭呢?”虞老太太沒有看到虞秋芸,便問向虞大太太。
話音落,小丫頭挑起簾子,虞秋芸低頭進門。虞老太太看看她,雖然瘦了些,精神也不是多好,不過衣服首飾都是齊全的。虞秋元當家,再不喜歡也不會去苛待她。
虞秋芸磕頭請安,虞老太太也不說其他,只讓她一邊坐下來。
虞秋芸坐下的時候卻不由的看虞老太太一眼,神情有幾分欲言又止,在大房這些日子她是過的一點都不好。倒不是下人不周到之類的,而在于虞秋芳,虞秋芳對自己的親事不滿意,天天亂發脾氣,連虞秋翎都敢去吼,更何況自己這個小庶女。
這段時間還好些,前些時候虞秋芳真像瘋子一樣,好幾次虞秋芸都擔心虞秋芳會打她。幸好每到那個時候,婆子總會上來攔。但就是這樣,她仍然過的糾結加心煩,她真的不想在大房生活下去。
“秋元那個通房的肚子還好吧。”虞老太太只當沒看到,徑自問着自己關心的事。
虞大太太笑着道:“好着呢,老太太挂念了。”不管誰生的都是她頭一個孫子,她肯定會多留心些。
虞老太太聽得也是一臉高興,随着嘆氣道:“我這把老骨頭,不知道能不能看到大房第一個孫子出世,若是能把喜訊捎給老頭子,我也能閉眼了。”
小陶氏馬上笑着道:“看老太太說的,你還得看着怡哥兒娶媳婦呢,再看看着重重孫子出世。”
虞老太太被小陶氏的話逗笑了,雖然知道是假的,但聽着總是讓人舒心。笑着道:“也就你能逗我開心了。”
虞老太太心情好了,衆人也笑了,唯獨大陶氏沒笑。不管是懷孕的若塵,還是現在抱着一個,懷着一個的小陶氏,都讓她氣得發瘋。尤其是小陶氏,她憑什麽能擁有現在的一切,她該是她腳底下的泥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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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間周大太太,張舅母帶着女兒,田姨媽帶着田昕也都陸陸續續到了。田姨媽看到周大太太也來了,也笑着客套幾句。雖然是分家了,但周林仍然是周大太太的侄子,田昕馬上就要嫁過去了,兩家也就成了姻親。
“田二太太也在啊。”周大太太神情淡淡的,周家二房讓周家丢盡了臉,雖然是血親,但實在不想搭理。
田姨媽看周大太太這樣,只是笑笑也不再說什麽。張舅母卻是個沒眼色,笑着看向田昕道:“以後再見周太太就是大伯母了,婚期都訂下來了。”
田昕羞紅了臉,周大太太神情也是淡淡的。虞老太太聽得倒是愣了一下,她一直在二房住,許多事情小陶氏和虞秋荻怕她煩心,并不跟她說。便問:“什麽喜事啊?”
虞大太太笑着道:“老太太還不知道嗎,年前昕姐兒與周林定親了,婚期定在來前五月。”
虞老太太怔了一下,不自覺得看田姨媽一眼,田昕可是田姨媽親生的,田姨媽怎麽舍得把女兒嫁過去。随即卻是笑了起來,道:“恭喜田太太了。”
田姨媽聽得只是微笑,這門親事在外人眼裏好像是自己這個娘太不知道心疼女兒,她也不想辯解。沒什麽比女兒過的好更重要,而她有足夠的自信收拾了周太太,讓田昕過上好日子。
坐着閑聊一會,也就到了上頭的時辰,香案擺在虞大太太正房,衆人移步過去。上頭添衣,不管賓客來的多少,姑娘家的成人禮過程就這麽多。虞秋荻和小陶氏旁邊觀禮,奶媽抱着怡哥兒就在站身後。
小陶氏肚子越來越大,這讓小陶氏有點緊張,尤其是跟大陶氏相處之時。她太了解這個嫡姐,笨的要命,卻又帶着股偏執。
有種惡人像田姨媽這樣,她每做一件惡事時,至少是損人利己。我害你了,我能得到一定的好處我才去做,只是單純的損人,為了作惡而作惡,田姨媽還不會去做。
誰都不是傻子,無故去害人而沒有好處,誰去花那個心力。
但大陶氏不一樣,以前在娘家時,明明擁有一切,占了絕對的上風,卻總是欺負庶妹們,尤其是對她。其實小陶氏也無法理解,大陶氏為何把她劃為敵人,明明沒必要。
想到這裏小陶氏不由得看了一眼大陶氏,大陶氏也正瞪着她,應該是說是一直瞪着她,眸子裏的兇光幾乎能把人燒着。小陶氏神情淡然,一點都不感覺到意外,其實有時候她很同情大陶氏的智商。
對視一會,小陶氏把眼光轉過來,她從來沒有把大陶氏當成過對手。以大陶氏的智商,什麽都不用做,她就能把自己玩完。
臺上禮畢,虞老太太,虞大太太,虞老爺這些受禮的從臺上下來,虞秋芳也回去更衣。虞秋翎又上前招呼周大太太,田姨媽,張舅母,虞秋荻則招呼姑娘們。
宴席是擺在虞大太太屋裏的,戲臺早就搭好,吃飯聽戲。虞老太太坐了一會便覺得累了,小陶氏和虞秋荻便上前侍候着。
虞老太太只是揮手道:“讓二孫媳婦跟着我就好,三丫頭多坐一會吧,你們年輕姑娘也多說說話。”
“是。”虞秋荻笑着答應。
坐席的時候虞秋芸是跟着虞秋荻坐的,虞老太太和小陶氏走了,雖然讓虞秋芸有點失望,但看到虞秋荻還在,總不至于太孤單。
戲聽了幾出,虞秋芳跟着幾個姑娘聽着沒趣,也都各自走開,此時席上只剩下虞秋荻和虞秋芸在。
“四妹妹近日可好?”虞秋荻把聲音壓低了,一臉笑意的問着,虞秋芸只差把有事兩個字寫在臉上,虞老太太讓她留下,只怕是想讓她跟虞秋芸說說話。
虞秋芸差點眼淚都掉下來,卻忙忍住了,道:“都挺好的,讓三姐姐挂心了。”
虞秋荻聽得點點頭道:“四妹妹素來聰明伶俐,凡事忍着一口氣,總會過去的,大哥一直長官媒給妹妹尋親事呢。”
“但是……”虞秋芸一臉欲言又止,說是給她尋親事,但尋來尋去,總是沒個頭緒。虞老太太身體不行了,虞秋元忙把二姑娘,三姑娘嫁出去,但從來沒有管過她。她今年十五歲,若是訂不好親事,拖到十八歲,就真成老姑娘了。
虞秋荻知道她的擔心,卻是拍拍她的手安慰道:“妹妹也不用太擔心,因為家中有孝,在叔伯家發嫁的姑娘也不是沒有。”以虞秋元的個性,不會對四姑娘很好,但肯定也不會把她年齡故意拖大,然後往庵堂一送。
虞秋芸聽得有幾分心安,道:“三姐姐說的是,有時候我也是太心急了。”現在想想真是後悔,若是當初好好的答應年家五房的婚事,現在怎麽會如此。
“姐妹一處難免有争吵,二姐姐的婚期都訂下來了,退一步海闊天空,妹妹該明白這個道理才是。”虞秋荻說着,相信虞秋芳沒少給虞秋芸排頭吃,不過現在這種情況,除了忍耐之外還能怎麽樣。
“是啊,也就這幾個月了。”虞秋芸有幾分自言自語的說着,又是遠嫁青陽,出嫁之後歸省都是有數的,只要再忍幾個月就好了。
姐妹倆說了一會話,旁邊周大太太就要告辭回去,席也就散了。二房人馬回家,今天是單日子,虞秋元便留在大房,跟着虞秋翎一起打掃戰場,清點東西。
“你那個大媳婦真是個擺設,這樣的事本來該她操辦。”虞秋翎不由得向虞秋元抱怨着,虞大太太不行,也該大陶氏先頂上,現在倒好,讓她一個歸宗女天天操辦這些。小陶氏看着人也不傻不笨的,怎麽就是個人頭豬腦的。
虞秋元也是一臉嘆息,他對大陶氏也是無可奈何,道:“我一直想着尋個能幹的丫頭,也不用她待人接客,只是料理這些瑣碎事情。”
只是接待外客,虞大太太還是馬馬虎虎的。麻煩的是大房的這些瑣碎事情總得有人料理,虞大太太不行,大陶氏不行,虞秋翎也明确表态要再嫁。若是尋個厲害的貴妾,只怕大房真要翻天,尋個厲害點的丫頭,只要賣身契在手上,只是幫着料理這些瑣碎家務,只怕問題也不大。
“我是管不着你房裏的事,不過若是連後宅都料理不好,哪裏有心思讀書考功名。”虞秋翎說着。
收拾完畢天也黑了,虞秋翎回房休息,再休息一天就回青雲庵去。想到青雲庵就不自覺得想到寧寒飛,好幾天過去了,虞秋翎現在想想還覺得心跳的厲害。只是一面之緣,若是自己眼光錯了,把此事四處宣揚,那後果真是不敢想像。
前幾天忙的時候還不覺得,現在事情忙完了,虞秋翎想的也就多了。在床上輾轉了一夜,頂着熊貓眼起床,精神不好也就沒有馬上走,反正離青雲庵近,中午飯過後再回去也不遲。
虞秋元在若柳房裏休息一晚,早飯過後就想回二房去,沒想到管事的一頭霧水的過來回報:“外頭有位姓寧的大爺,說要見老爺和大爺,問他是什麽人,他也說的不清不楚,問他什麽事也說不清楚,只說是喜事。”
“喜事?”虞秋元就聽得更莫名了,道:“我去看看。”
今天是大日子,寧寒飛過來肯定也得盛裝一下的,雖然他也不太了解京城的所謂的盛裝是怎麽回事。不過在王府住着,找身像樣的衣服太容易,比着謝潛的衣服顏色樣式做一身,料子全部用一樣的,那肯定沒問題。至于配飾,就先借衛策的。
也因為寧寒飛穿成這樣,管事的才讓他進屋,若是還跟在青雲庵那樣穿的穿的比虞家的三等下人都不如,管事的哪裏會去禀報虞秋元,直接當讨飯的打出去了。
管事的沒敢很怠慢,把寧寒飛安置在前頭廳裏。虞秋元過去的時候,寧寒飛眼睛正四處打量。看到虞秋元進來下意識的拉拉衣服站起身來,虞秋元當時就皺了一下眉。
雖然說虞家祖上也是商戶,但已經洗了三代,富貴了這些年,不但自己的氣質有了,連帶着看人的眼光也有了。雖然寧寒飛現在穿的很好,但那個舉止神态,頭一眼虞秋元就斷定絕對是窮人,還得是非常窮的那種。
“虞大爺是吧。”寧寒飛拱手,一臉正色的又道:“在下寧寒飛。”
虞秋元拱手還禮,道:“原來是寧大爺,今日到府上來不知有何貴幹?”
“呃……”寧寒飛卡了一下殼,卻還是道:“虞老爺不在嗎?”
“家父早上出門了,不知道寧大爺有何貴幹?”虞秋元再次問着,雖然穿的真不錯,但寧寒飛骨子裏的窮貧還是能看出來的。張口又是找虞老爺,難道是看虞老爺好騙,騙點錢之類的。
“其實呢,我這趟上門來是提親的,呃,也不是提親……就是,就是,就是說一聲。”寧寒飛迅速改口,但三個就是之後,他的用詞也十分的不恰當。
裴霜雖然有時候有點嘴損,但總體來說人還是不算的。而且關于婚事上,裴霜明顯比衛策和謝潛兩個人懂得多。寧寒飛沒有具體說是哪一家,只是說了現在的情況,裴霜當時就支招了。
現在人家小娘子還在孝期中,若是冒冒然去提親,那是肯定要被打出來的。但是若是孝期馬上就要滿了,确實要再嫁,家裏人就會開始物色了,兩家先私裏說好,然後等孝期滿了,再正式提親,這樣兩家都有面子。
兩人一面之緣,女方先暗示了,雖然再嫁随自身,但高門大戶肯定還得家中長輩做主。寧寒飛若是真心想成就這門親事,那就趁熱打鐵。如今孝期不滿,帶媒人去提親肯定不行,但得去跟人家家人報備一聲,得讓人家家長曉得有他這麽一號人物,人家才可能會在孝滿之後把女兒嫁給他。
“什麽?”虞秋元卻是聽得一頭霧頭,覺得自己的理解力不夠用了,問:“提親?說一聲?寧大爺到底是何意啊?”
寧寒飛的口才就從來沒有夠用過,知道眼前這位虞秋元是虞秋翎的親弟弟,而且姐弟感情不錯,想想便來直接的,繞來繞去實在不符合他的性格,道:“事情是這樣的,那日在青雲庵我與令姐相見,頓時心生……心生傾慕,想娶為妻房。雖然知道孝期不滿,但仍然登門來……來,告知。”
虞秋元的眼瞬間瞪大了,而且有脫窗的趨勢,雖然寧寒飛說的有點不通順,但足夠他聽明白了。眼前這個窮鬼是向虞秋翎提親,而且是自己親自己上門,不是托家長,也不是托長輩,就自己這麽空着手,單刀直入的來了。
活這麽大,虞秋元瞬間覺得自己長見識了,竟然真的有人這麽說親。剛才還說什麽“說一聲”“告知”,聽得他都有打人的沖動了。
寧寒飛并沒有留心虞秋元的臉色,只是向門口看了看,問:“虞娘子不過來嗎?”若是虞秋翎在,這事豈不是更好說,寡婦再嫁從來就是随自身的,她的意見很重要。
“我姐姐……你說你與我姐姐在庵堂認識的?”虞秋元突然注意到這個細節,道:“如何認識的?”
難道這是個地皮無賴,偷偷摸到庵堂裏毀了虞秋翎的名節,然後以此要挾要娶人,其實是圖謀嫁妝。若真是如此,那就休怪他手段狠毒了。
“鄭王妃去青雲庵會……是拜佛,我跟着一起去的,然後就認識了。”寧寒飛說着,鄭王妃私會搞尼姑的事肯定不能說。
“你是鄭王府的人?”虞秋元打量寧寒飛的目光顯得更不可思議。
寧寒飛點頭,道:“我跟裏頭的護衛認識,那天他有事,我頂他的班。”
“與鄭王府護衛認識?”虞秋元重複着這句話,他聽賀子章說過,鄭王府的護衛都是鄭親王與鄭王妃親自挑選,選拔過程是所有王府中最為嚴格的,平常要求也是最嚴格的。若是同僚,你有事我頂班還有可能,朋友頂班?絕對是鬼扯的。
“是啊。”寧寒飛點頭。
虞秋元各種想法在腦子裏亂轉,停了一下問:“你說你與我姐姐認識?你們是怎麽認識的?”就是鄭王府的護衛真的頂班,王妃出行,護衛也是有工作的,要麽是開道,要麽是門口守着,不太可能進入內院裏,更不可能認識旁人家的姑娘。
“如何認識的啊……這個不能說的,反正就是認識了。”寧寒飛說着,這個是真不能說。
虞秋元又看寧寒飛一眼,肯定這就是無賴,卻是沒有發作,又問:“那可有信物?”若是有,那肯定得想辦法騙過來,然後再慢慢收拾她。
寧寒飛搖搖頭,繼續實話實說的道:“沒有,當時見面就我們兩個,也沒想到要信物,不過提親之事是虞娘子讓我來的。”
說到這裏還嘿嘿傻笑了兩聲,姻緣來得這麽快,都是讓人措手不及啊。對比一下一直被杯具,從未被超越的裴霜,他覺得命運大神在眷顧着他。
虞秋元聽得心中狂怒,竟然還敢敗壞虞秋翎的名聲,以虞秋翎的眼光怎麽可能會看上這種無賴窮光蛋。臉上卻是不動聲色,沒有信物,沒有人證,只要把眼前這個無賴收拾了,這事也就抹過去了。
“若是你不信,可以叫虞娘子過來問的。”寧寒飛繼續說着,把虞秋翎叫過來問,大家就明明白白了,哪裏還需要這裏繞來繞去。
“寧大爺說的也是,我這就去叫我姐姐出來。”虞秋元嘴上說着,起身就往外走。
寧寒飛聽得連連點頭,臉上笑開了花。他知道昨天虞家有事,所以才拖到今天才上門。來之前他想了好多的說辭,想想當初自家老大成個親那叫難啊,這樣那樣手續一大堆,中間還夾了個變态殺狂。沒想到到自己的時候,竟然能如此的簡單,果然是老天疼好人。
虞秋元出了廳門,招手把管事的叫過來,臉上一臉怒氣,雙手握拳,卻是悄聲吩咐道:“家裏的小厮,男仆們,有什麽拿什麽,把廳給我圍上,我要打死這個無賴。”有種敲到他頭上了,那就別怪他下手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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