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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寧寒飛的眼光看,虞秋元身上的都不算傷,舔一舔就好了。 不過虞秋元表情就痛苦多了,但就是這樣,仍然向寧寒飛拱手道:“以前都是我的錯,還請寧大爺見諒。”
寧寒飛揮揮手,無所謂的道:“都是小事情,倒是你這回事情辦的太不厚道,也怪不得人家打你。”
虞秋元低頭默然,換親之事不管怎麽說都是虞家理虧,都沒有解釋的必要。頓了一下只是看向寧寒飛道:“以後姐姐就勞煩寧大爺照顧了。”
最後結果還沒出來,但虞家的名聲必然要臭大街,虞秋翎又是再嫁,不可能找到好人家。既然寧寒飛還想娶,虞秋翎也想嫁,結成了姻緣,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寧寒飛當即笑了,救了小舅子果然有好處拿,道:“這是必需的。”自家老婆肯定得自己好好照顧。
“現在虞家事多,姐姐孝期未過,等到事情平複了些,孝期也滿了,我就等寧大爺上門了。”虞秋元笑着說,只是笑的時候牽扯到嘴角的傷口,不自覺得嘶了一聲。
寧寒飛見狀便進一步對小舅子表示關心,道:“要不要去看看傷?”
“不用,多謝。”虞秋元說着,又向寧寒飛拱手道:“我還要去齊家,就此別過。”
“自己小心。”寧寒飛說着,梁家是用拳腳棍子招呼他,就不知道齊家用什麽招呼他了。
虞秋元騎馬到齊府門前,送親的時候他來過齊家,齊家門房也認得他。若說送親時齊家是怠慢他的話,那現在看他的神情就是完全鄙視。讓到前頭廳裏坐下來,沒一會齊二老爺過來了,一個人過來的,身邊還有四個小厮,四個小厮擡着一口棺材。
棺材當然不會擡到廳裏,只在院裏就停了下來。虞秋元看到棺材整個人都怔住了,只聽齊二老爺道:“這是張太太的屍身,換親發現當天,她畏罪自盡了。衙門那邊杵作己經驗過屍,官司也完了,文書在這裏。我本來想派人送靈回京,既然你來了,就帶去吧。”
虞秋元聽得長舒口氣,因為看到棺材的一瞬間,他以為裏頭裝的是虞大太太。聽說是張舅母,雖然不至于說欣喜,但跟親娘比還是差些。
“至于其他事情,自有聖裁,勿需多說。”齊二老爺神情淡然的說着,随即對管事的道:“送客。”
“齊二老爺……”虞秋元叫住齊二老爺,齊家既然想着把官司打到禦前,搭理他也就顯得沒必要。道:“我想見三姑娘。”齊老太太肯定不會見他,也不屑見他,他可能能見到的只有虞秋荻。
齊二老爺稍稍怔了一下,本以為虞秋元會求他,或者要求見齊老太太,沒想到他會提出要求虞秋荻。
“不管怎麽說,我也是三姑娘的堂兄,見一見堂妹也是情理之中。”虞秋元說着。
齊二老爺想了想道:“那你在此稍等,一會會有婆子過來傳話。”
上頭還沒有旨意下來,虞秋荻還是虞家人,虞秋元這個要求并不算過份。但齊老太太會不會讓他見,齊二老爺也拿不準。
“謝齊二老爺。”
婆子傳話到齊老太太正房時,虞秋荻正吃着藥,燒是退下去了,但大病過後身體仍然很虛弱,按大夫說的,虞秋荻的藥最少還得再吃上一個月。
“我去見他。”虞秋荻把藥碗交給丫頭,看向齊老太太道:“總是要見的。”許多事情躲不得,有些話早晚都得說。
齊老太太輕嘆口氣,心中認同虞秋荻說的,就是這回避開了,以後總得見。道:“我是擔心你的身體,剛剛有點起色。”
虞秋荻笑着道:“只是說幾句話而己,外祖母放心,不會有事的。”
齊老太太這才點點頭,對婆子道:“那就請虞大爺花廳坐着。”
“是。”婆子答應着,又去前院回話。
更衣梳頭,洗臉上妝,等到虞秋荻到花廳時,虞秋元已經喝了兩杯茶。虞秋荻緩步走進去,定睛看着虞秋元,此時的虞秋元十分兒狼狽,衣服是亂的,頭雖然沒有被打破,臉上卻是有不少青紫,嘴角的血跡還沒有幹,應該是進青陽城門時被梁家人招呼的。
虞秋元聽到腳步聲也站起身來,目光看向門口,虞秋荻瘦了許多,臉色十分蒼白,一副病弱的模樣。其實看到張舅母的棺材時,他心中更加明确的知道,虞大太太惹下了天大的麻煩,不然不至于讓齊家殺人滅口。
兄妹默然對視着,最終虞秋荻行禮道:“虞大爺……”
這個稱呼虞秋元并不意外,但親耳聽到了,虞秋元說不清心中是感慨還是傷心,卻是道:“三姑娘……”
虞秋荻緩步上前,在主人位上坐下來,又對虞秋元道:“請坐。”
“多謝。”虞秋元說着,依言坐了下來。
丫頭端茶上來,虞秋荻只是靜靜地看着虞秋元,臉上神情卻是顯得感慨萬千。單純從理智上說,這回換親事件,她并不怪虞秋元,這是虞大太太,張舅母和虞秋芳的主意,虞秋元是被連累的那個。事情發展成現在這樣,只怕虞秋元自己都想死。
但天下間的事情,從來就不是兩人沒恩怨就完了的,中間還有許許多多的關系網,聯系着彼此親近的人。她不恨虞秋元,虞秋元也不恨她,她卻與虞秋元的母妹成了死敵。在虞家這些年,虞秋元對她是很好,兄妹之情肯定是有的,但是在虞秋元天平的另一端放着的卻是他的親娘。
一邊是堂妹,一邊親母妹,天下間有幾個人能夠幫理不幫親。虞秋元就是為了自己的前程真能如此狠心,虞秋荻就更不敢親近。一個連親娘都能置之不理的人,當有更大的利益要犧牲你的時候,更加不會猶豫。
當虞大太太決定把她賣掉那一刻,她與虞秋元就是徹底對立了,更何況她已經決定從虞家出來了。也許不會惡言相向,也許不會你死我活,但兄妹,親情,虞家,那一瞬間也就煙消雲散,比陌生人強的,就是彼此知道姓名。
虞大爺,三姑娘,以後只是這種稱呼了。
“看三姑娘臉色是生病了,好些了嗎?”虞秋元整了整情緒,終于開口。雖然是堂妹,卻是從小一處長大,跟親妹妹差不多了,變成現在這樣,他真不想。
虞秋荻微笑着道:“托福,已經好多了。”
“我不知道你生病了,不然不會打擾你。”虞秋元說着,他所知道的就是,換親之後虞秋荻馬上被找到了,然後就在齊府休養,既然在齊府,那肯定沒危險。
虞秋荻只是笑笑。
客套完畢虞秋元直接把虞大太太的休書和虞秋芳的出族文書拿出來,一言不發的推到虞秋荻面前。随即跪了下來,道:“虞家犯下大錯,我這趟過來是登門道歉的。”
虞秋荻站起身來,神情默然。她明白虞秋元的意,這是虞家給齊家的交待,若只是換親,休了虞大太太,把虞秋芳出族,此事齊家也不會再追究。
但是,并不只是換親而己……
“虞大爺快請起。”虞秋荻說着,除了這句話,寬恕或者其他的話,她都不會說。
虞秋元長嘆口氣,站起身來,卻是突然發問:“三姑娘為何會放棄與齊家的親事?”
虞秋荻心中有幾分警覺,卻是道:“姐妹争夫,有傷體面。”
“我總覺得這不是真正的原因。”虞秋元說着,這肯定不是真正的原因,與齊家的婚事是虞秋荻能找到最好的親事,齊老太太沒那麽容易放棄。更讓他覺得驚訝的是,退親的真正原因連賀子章都沒有打聽出來,只是因為退親推測中間肯定還有事,齊老太太的封口手段果然夠絕。
他真的很想知道到底為什麽,虞大太太到底做了什麽?若是連個原由都不知道,他真覺得死的太冤了。
虞秋荻面沉如水,看向虞秋元的目光卻有幾分審視,也許虞秋元只是單純的想知道真相,知道之後也許不會說出來,更不會拿這件事反過來要挾她。
但是這個真相……她從來不會以最大的惡意去踹測人,只是既然已經對立了,不管是他還是虞家其他人,她都很難完全相信,道:“虞大爺真的想知道?”
虞秋元嘆氣道:“剛才齊二老爺把張舅母的屍身給我,說是因為懼怕自盡了。”
“噢……”虞秋荻應了一聲,看向虞秋元道:“我若說虞大太太和張太太合計想毒死我,在我飲食中下毒,你信嗎?”
虞秋元眼睛瞬間瞪大了,不可思議的低聲道:“這不可能,雖然母親并不喜歡你,但是無冤無仇,何故要害你性命?”
“是啊,無冤無仇,何故害我性命,我也很好奇。”虞秋荻苦笑着,這個問題她真的很好奇,在虞家生活了這些年,她沒有哪裏得罪過虞大太太,虞大太太何故如此狠毒。或者在虞大太太的意識裏,她根本就沒有意識到這些,她只是想到了她自己,別人結果會如何,根本就不在她的考慮範圍。又道:“虞大爺若是不信,可以不必問我。”
“不,我相信,三姑娘請說。”虞秋元努力把心中的震驚壓下去,胸口卻是起伏不定。來的路上他想過無數的可能性,虞大太太肯定還做了更過份的事,但他怎麽都想不到,虞大太太能惡毒至此。
為什麽要這麽做?換親還可以說是富貴迷人眼,畢竟二姑娘的婚事虞大太太一直都不滿意。讓二姑娘頂了三姑娘的婚事就算了,何必要趕盡殺絕。
“張太太和虞大太太讓男仆在外頭找來毒藥,婚禮當天下在我早飯裏,我能活下來是,是因為她們沒有用過毒,不知道份量要如何掌握。後來我被外祖母及時找到,這才能站在這裏跟你說話。”虞秋荻冷然說着,又道:“不過也因為虞大太太的藥,我的身體完全垮了,齊家想尋的是宗婦,我的身體承擔不了宗婦的責任,只得退親。沒有把此事公開,一是因為我身體不好,二是是因為謀殺之事牽扯太大,外祖母還想再給我另尋親事,怕影響說親,這才不說的。至于張太太之死,我想以虞大爺的聰明,不用我解釋給你聽。”
“這……竟然是這樣……”虞秋元連着兩個“這”卻沒有下文,只是看向虞秋荻。
真相的真的是如此嗎?
“若只是換親,我完好無損,照常嫁入齊家,只要把二姑娘退回就夠虞家名聲掃地,虞大太太休出之後,此事也就完了,外祖母不會如此不饒人。”虞秋荻說到這裏長長的吸了口氣,看向虞秋元的目光滿是傷心與不忍,又道:“我也是姓虞的,在虞家生活了這麽多年,把虞家踩到腳下與我有什麽好處。還是在虞大爺的眼裏,我如此的損人不利己。”
虞秋元聽到這裏眼睛不自覺得閉上,久久不能言語,下意識的伸手扶住椅子,不然此時他真的要栽到地上了。虞秋荻并不是狠人,但若有人對她狠,她也不是聖母。
“不管虞大太太做了什麽,她總是你的母親,我能理解虞大爺的孝心。”虞秋荻說到這裏頓了一下,臉上神情有幾分難受,卻仍然道:“舅舅已經上了折子,雖然不會提虞大太太謀害我之事,換親之事肯定會追究。還有就是……”
虞秋荻沒有再說下去,眼淚止不住往下掉。她在虞家生活了這麽多年,虞老太太是真心疼愛她,虞秋翎和小陶氏對她很好,虞秋元也是拿她妹妹看,十來年感情,這些都是真的,并不是一場夢,現在所有的一切都結束了。
齊老太太已經決定把她從虞家摘出來,虞家就必須是狠毒無恥虐待孤女。不管以後旁人如何說虞家,就包括虞老太太在內,她都只能沉默。她仍然姓虞,只是再與虞家無關,她只是齊家的外甥女。
“大太太和二姑娘……”虞秋元突然問着,張舅母屬于外人,想瞞此事必須得滅口。相反的虞大太太和虞秋芳作為當事人,沒有最後拍板之前,她們倒是安全的,現在應該在齊家某處。他會問虞秋荻當然不是想把人帶走,他只是想問問虞大太太,換親可以理解,害人到底是為了什麽?
虞秋荻搖搖頭道:“這些日子我一直在養病,并不知道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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