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七百萬,對于他那種富人世家來說好像聽起來也不多,可如果七百萬的等號後跟着一只碗,不管那有多金貴,方潋都覺得太誇張了。
一只碗而已,難道七百萬的吃起來特別香嗎?
……說不定呢。
方潋放下筷子,抽了張紙巾擦嘴角,嘟哝了聲:“确實有病。”
吳松月看見她手腕上的串珠,起了興趣:“這新買的啊?好看诶。”
方潋低頭瞥了眼,早上沒事幹,她把菩提根拿在手裏盤了會兒,随手戴上去後忘了摘。
吳松月問:“哪裏買的?”
“就前兩天在南街上,我去買了個膠片機。”
“怎麽突然想買膠片機了?”
“收拾東西的時候翻到相冊,想起來小時候家裏有一臺相機,也不知道後來去哪裏了。”
吳松月把話題又扯了回去:“那你和那個趙行呢?相處得怎麽樣啊?”
方潋的回答還是一樣:“就那樣,再看看吧。”
看她興致不高,吳松月撇撇嘴,說:“感覺你不是很喜歡他。”
方潋扯了下嘴角。
店裏還有事,她拿起桌上的手機放進口袋裏,起身說:“走了啊。”
吳松月叫住她:“诶等等,給你把菜打包一下,帶回去給陳徹他們嘗嘗。”
方潋提着打包盒回到益木坊,隔着落地窗看見元叔和陳徹忙碌的身影。
田檸養了幾盆多肉,中午陽光好,它們在門口排成一排,稍息立定站軍姿。
方潋踏上臺階,推開門進去,打磨機的聲音嗡嗡作響。
“帶什麽回來了?”李肅元擡頭看向她問。
方潋拎高袋子回答:“松月店裏的新菜,吃飯了沒啊?”
陳徹放下木條,擡起胳膊擦了擦汗:“沒呢,在等你回來。”
方潋走到小桌子邊,取出打包盒打開蓋子,喊田檸去拿碗筷。
“好香好香。”陳徹把腦袋湊過來,他自己的手剛幹了活是髒的,推了推方潋,說:“我要吃牛肉。”
方潋擦了擦手,拈起一片鹵牛肉喂給他。
李肅元過來看見這一幕,打趣道:“喂小狗呢?”
方潋笑起來,配合地發出逗狗的“嘬嘬”聲。
陳徹嚼着肉,幽怨地瞪了李肅元一眼。
方潋笑着笑着,走了個神。
她在想,這才是她熟悉、習慣,并能擁有的一切。
五一假期結束了,但調休還沒結束,明明是周六,但街上空空蕩蕩的,和平常的工作日下午不無區別。
上次的膠卷用完了,方潋帶到店裏去沖洗。
老板還記得她,讓她在外面等等,很快就好。
方潋坐在沙發上刷了會手機,一擡頭看見對面有一家手作工坊,門店招牌上寫着“串珠·香包·蠟燭”。
反正在這等得無聊,方潋起身走出相機店,朝街對面走去。
推開門後,店裏光線偏暗,安靜的讓人不自覺放輕腳步。
櫃臺後的老板娘站起身接待她,是個面容和善的中年女人,穿着藍白紮染長裙。
她問方潋:“你好,想來做手工嗎?”
方潋搖頭,告訴她:“我就随便逛逛。”
店鋪分為兩個區域,手工區放置着桌椅,每張操作臺上都有工具,另一邊就是展示用的木質貨架,上面擺着許多可以直接購買的成品。
方潋的目光一排一排浏覽過去,最後停在手串區,她問老板娘:“這些是菩提根嗎?”
老板娘為她解釋:“這裏的是菩提根,這上面的是蜜蠟,這個是綠松石。”
她留意到方潋手上就戴着一串綠色飄花菩提根,誇道:“你手上這個就挺漂亮的。”
方潋擡起手:“別人給的,我也不太懂。”
老板娘又仔細看了看,突然嘶了一聲:“我怎麽覺得這串有點眼熟呢?”
方潋懵怔地眨了眨眼。
老板娘擡頭仔細端詳她的臉,問:“你是不是認識溫誓啊?”
方潋點點頭。
老板娘露出笑容,又問:“他在追你?”
方潋果斷否認:“沒有。”
老板娘一副看破不說破的樣子,笑笑,說:“這串成色好,我本來想自己留着,盤了好兩天了,被他要走了,就知道是要送人。”
方潋:“……”
她瞬間不想多待了,找借口說:“那個,我照片還在對面洗,應該快好了,先走了。”
老板娘熱情道:“诶,有空過來玩啊,溫誓和我老公關系很好的。”
方潋提着嘴角僵硬地笑了笑。
她一路加快腳步回到相機店,沒等多久老板就從操作間走出來了,手裏拿着剛沖好的一沓照片。
他問方潋:“這些你都要嗎?我看挺多都是之前留在裏面的,你不要就給我,我正好拿來做個照片牆,錢我就不收你的了。”
方潋答應道:“行,那我把我的挑出來。”
老板拿了一沓在手裏,也幫着她一起分。
翻到某一張時,他剛要歸到自己面前的這一類,就被方潋出聲打斷:“這張我要的。”
“哦。”老板把照片遞給方潋,随口問,“這張你拍的?”
“對。”
老板露出一個“懂了”的笑容,問:“上頭那是你男朋友?”
方潋搖頭:“不是,就一路人。”
老板記得那天她在攤位前和一個男人說過話,不是男朋友他信,但是路人他可不信。
他了然地笑笑,說:“這鏡頭和人的眼睛一樣,拍的時候眼睛在哪裏,一看照片就知道了,你眼裏有他。”
方潋面無表情地盯了他兩秒,問:“你這麽八卦呢?”
老板哈哈笑了聲,從抽屜裏拿了個紙袋給她裝照片。
也許是新相機帶來了久違的新鮮感,方潋平時這麽一個不愛出門的人,最近天天都在外頭,拿着相機随走随拍。
木樨路是整座城內歷史最悠久的老街,傍河而建,水路并行,與其他熱鬧喧嘩的商業街不同,這條街至今仍保留着古城風味,清靜而古樸。
今日多雲,又是工作日,路上行人稀少,很适合取景拍照。
方潋站在石橋上,風平浪靜的好天氣,河岸上停泊着一艘廢棄的烏篷船。
她摁下快門,繼續往前走,一轉頭卻看見道熟悉的身影。
溫誓站在橋下,微微仰着腦袋看着她,臉上也有意外。
已經數不清是兩個人第幾次的不期而遇了。
方潋走下臺階,問溫誓:“你怎麽在這?”
溫誓側身指了個方向:“來這邊取個貨,你呢?”
方潋舉起手裏的相機:“拍照。”
“那天買的那臺?”
“嗯。”
方潋看他兩手空空,不免好奇道:“你不是說取貨嗎?貨呢?”
溫誓從口袋裏拿出一個巴掌大小的百寶袋,對方潋說:“手攤開。”
方潋乖乖攤開右手,想到那只七百萬的碗,她又伸出左手靠了上去,一并伸到溫誓面前。
這幅樣子看着有些呆。
溫誓一邊笑一邊打開袋子。
幾枚古銅色的圓幣滾落到掌心,方潋捧高手,放到眼前仔細端詳:“這什麽?”
與一般的錢幣不同,這些圓幣都雕刻着立體花紋,空洞的骷髅頭細致精妙,看上面寫的年份大多都産自二十世紀三十年代。
“這叫流浪幣。”溫誓把硬幣翻面,給方潋看上頭的镂空雕花,“美國經濟大蕭條的時候,很多人流離失所,成了流浪漢。他們用簡單的方法美化硬幣,原本就是為了讓它們多點藝術價值,好拿來買更貴的東西。後來這種東西慢慢發展起來,加上鑲嵌、點金之類的工藝,就漸漸成了一種藝術品。”
一聽到這些正兒八經的歷史知識,方潋就想開小差,一開小差,她就忍不住張嘴打了個哈欠。
兩個人對視一眼,溫誓微笑着問:“是不是很無聊?”
“沒有。”方潋把東西還給溫誓,“我是差生。”
也不能一直在這幹站着,方潋看了看周圍,提議說:“要不我請你喝杯東西?”
溫誓自然是答應:“好啊。”
街上新開了許多飲品店,方潋就近找了一家,點了兩杯招牌。
下午客人不多,店員很快制作好,通知她取單。
方潋一手一杯捧着奶茶,回頭找溫誓。
他站在岸邊,對面好像是家茶樓,能聽到嘤嘤呀呀的唱曲聲。
方潋走過去,把其中一杯奶茶遞給他。
“謝謝。”溫誓說。
“你那杯去糖的,應該不甜。”
茶底有茉莉清香,奶味濃郁,冰冰涼涼的很清爽。
溫誓評價道:“還不錯。”
方潋點點頭,也說:“還不錯。”
“诶,你聽過評彈嗎?”
“小時候跟着我爺爺去聽過。”方潋順着他剛剛視線的方向看過去,“你想去聽嗎?”
溫誓說:“也不是想,就是發現我還沒聽過。”
“沒聽過?”方潋感到驚訝,“怎麽會?”
溫誓解釋道:“我不在這長大,大學也不是在這裏上的,算起來在木樨州前前後後也就待了五年。”
方潋有些懵:“那你,那你在哪裏長大的?”
溫誓回答說:“南蟬州,我跟着我外公長大的。”
“哦。”方潋點點頭,其實心裏更疑惑了。
兩個人沿着河岸往前走,氣溫剛好,多雲的天氣也不用擔心太陽曬。
看到好看的景色,方潋便停下來舉起相機。
“哦對了。”溫誓站在一旁等她,手裏拿着兩杯冰飲,說,“你上次做的那個小老鼠我外甥很喜歡,你最近有空嗎?能不能再給他做兩個?随便什麽都行。”
“可以啊。”方潋一邊看着取景框一邊回,“但我這兩天開不了工,刀不行了,等換了新的就給你做。”
溫誓問:“對你們來說,工具是不是很重要?”
方潋不知道他為什麽要問句廢話:“那當然,廚子切菜還挑刀呢。”
溫誓又被她逗笑。
下午四點多,天空神奇地出了會太陽,金燦燦的陽光斜斜打在古街上,把地上的影子拉長。
時間不早了,照片拍的夠多了,飲料要喝完了,街也快走到尾了。
“往回走吧。”方潋說,“哪杯是我的?”
溫誓把右手伸過去:“這個。”
冰塊融化成水,奶茶的味道被沖得很淡,方潋喝了兩口,把塑料杯丢進垃圾桶裏,突然擡頭問身邊的人:“能問你個事兒嗎?”
溫誓偏過頭:“什麽?”
方潋頓了頓,開口問:“你真為了一只碗花了七百萬啊?”
她知道這問題或許會有些冒犯,但沒有想到會是周身空氣都尴尬凝固住的地步,溫誓嘴角的笑容都收回去了。
方潋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
在短暫的沉默後,他開口回答說:“是六百八十萬,那只碗一百八,五百是......,是我另外欠家裏的。”
所以是真的,方潋收回目光,看看有錢人,都是用“萬”做單位的。
方潋其實還有問題,但不敢多問了。
溫誓低頭盯着她臉上的神情,問:“怎麽了?”
“沒怎麽。”方潋繼續往前走,“街上有很多關于你的傳聞,我好奇,和本人求證一下。”
“是嗎?什麽傳聞?好的還是壞的?”
方潋回頭看了他一眼:“好的壞的你心裏沒數嗎?”
溫誓笑了,又問:“那你信嗎?”
方潋的腳步慢了慢,像在等他跟上,然後告訴他:“我不從別人嘴裏認識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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