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第九十五章

接下來的幾天, 小路都像是故意的一樣，雖然在選拔的比賽當中沉了下來，但是在選拔之外, 依舊是一副桀骜不馴的樣子。

教練組們也很糾結, 他們不想錯過一個人才, 但是當這個人才實在是太過情緒化的時候，他們很難給這樣的人一定的信任。

随着淘汰的人越來越多, 所有人的神經都開始緊繃起來，每一次淘汰都有人歡喜有人愁，蘇亦凝和芝芝兌現了自己的承諾，給排名前列的選手有一定的物質獎金支持。

值得讓人關注的是, 不知道為什麽, A組一直水平非常穩定的A3紀書瑤竟然坐了一次末位淘汰的席位。

寧莞點了點紙上标記着的紀書瑤的名字, 走到紀書瑤的桌子旁邊：“A3, 跟我出來一下。”

如果是以往紀書瑤自己本身狀态不好的時候，她其實非常希望NING神能夠注意到自己, 但是這一次，她跟着寧莞的步伐有些錯亂。

紀書瑤谷欠言又止的看着想要跟在她身後的攝像大哥，像是求救般地朝蘇亦凝和芝芝發送了躊躇的信號。

蘇亦凝和芝芝對視了一眼, 止住了想要跟上去拍攝的節目組的攝像。

“最近這幾天是壓力太大了嗎？你平時發揮的都還挺穩定的, 就是不知道今天為什麽會在末位淘汰席位。”寧莞詢問原因。

“NING神……我這邊沒有關系的，很快就能夠調整過來，謝謝NING神的關心……”紀書瑤不敢擡頭, 只敢看着自己的腳尖。

“我們對你是很有信心的, 你也試着去放下自己的一些包袱。”寧莞說道。

紀書瑤默默地點了點頭, 她咬着唇，谷欠言又止。

“NING神……如果最後我獲得了簽約的資格, 但是我要後悔了怎麽辦。”紀書瑤問，“其他選手已經被淘汰了，會召回之前淘汰過的那些選手嗎。”

寧莞想了想，說：“我們這一次晉級簽約的人數是六個，可以說是飽和式簽約了，所以即使有人後來退出也沒有關系，如果是因為學業的原因想要放棄的話，其實我們都是能夠理解的。”

寧莞安慰。

紀書瑤像是松了一口氣一般。

“但是如果你現在就已經決定了要離開的話，那麽走到最後再說離開，可能會讓後面的一位選手失去機會。”寧莞說，“現在只剩下八個人了。”

“我明白了，謝謝NING神。”紀書瑤應道。

寧莞和紀書瑤談好話之後，紀書瑤又進入到了自己的訓練當中，寧莞重新回到教練組的觀察室，到這裏，她才觀察似的凝住了眉心。

“發生什麽事情了？”蘇亦凝問。

寧莞抿唇：“沒有。”她想了想，飛快地看了一眼蘇亦凝，有些不好意思，“就是手有點疼。”

“懂了。”蘇亦凝笑着開玩笑，“我還兼顧了隊裏的隊醫，這算不算是一個人打兩份工呀。”

“……算吧。”寧莞臉一紅，她手腕上被熱.源包裹，熟悉的暖意和舒服讓她不忍心放開蘇亦凝的手。

寧莞垂眸，她說：“下次……帶你上分，”她的嗓子幹了幹，“如果你需要的話。”

寧莞說出口之後才後知後覺地發覺，其實蘇亦凝根本就不需要她帶着上分，其實從某種角度來說，如果能把蘇亦凝招進隊裏，其實也是非常好的選擇。

只可惜……寧莞抿了抿唇。

“好啊。”蘇亦凝自然地應了下來，“NING神帶我上分，求之不得呢。”

節目仍在進行當中，終于到了最後的環節，教練組們将通過選手們的情況對選剩下的選手進行相關的評定，得到最後的簽約人選。

小路自然成為了大家最為糾結的選手，沒有之一。

出于技術角度考慮，沒有一個人會放棄這樣的選手，但是出于穩定性以及團隊協作性考慮，小路的匹配度實在是太低了。

寧莞這一次沒有給出任何超過的意見。

教練組在糾結是要小路，還是要另外一個平平無奇的選手，畢竟那個選手也沒有什麽特長，就只是較為中庸罷了。

最後在教練組內公平的投票之下，小路最終被選在了簽約了六個選手裏，小路對此并不意外，可以說她的臉上盡顯少年得意。

對比之下，紀書瑤就顯得有幾分心事重重了。

她的唇.色有幾分蒼白，她迫切地希望自己預想當中……或者是隐隐有預感的事情不要發生。

小路看向鏡頭張揚又恣意，別人都是歡喜而又緊張地接過聘書，但是小路輪到她接聘書之後，她遲遲沒有伸手。

寧莞看着小路，小路看着寧莞。

“NING神，”小路笑，“這是一個雙向選擇的過程，對吧？我今天也可以不接這個聘書，對嗎？”

寧莞神色如常：“是的。”

小路捏起聘書的一角，冷笑着甩開：“我不接受，你們選擇了我，只是證明了我的優秀，我現在要離開這裏了。”

小路像是盡數要将自己的郁氣都發洩出來一般：“我最讨厭你和教練組的教練們那種高高在上的樣子，讨厭你們自以為是的仁慈和管教，我最讨厭你們這樣的天才，也最讨厭即使接受了這個聘書也是坐冷板凳，只能成為三隊，永遠越不過一隊二隊！”

小路看着寧莞像個孩子般發.洩：“我最讨厭你了！NING神！你從來就是天賦流，不知道我們要靠近你的水平有多辛苦！有多掙.紮！”

其他人的神色都很緊張，就連小路說完之後也有一份空虛的惴惴，但是寧莞神色淡淡。

寧莞只是掠了小路一眼，問：“還有嗎？你還有什麽東西要說嗎？”

小路感受到了長久的壓制，她色厲內荏：“不要了，憑我的實力，之後到其他隊伍當中肯定都是首發的位置。”

“已經有哪個俱樂部把你定在首發的位置了是嗎？”寧莞說，“你不用這樣驚訝地看着我，這個行業太小了，小得幾乎沒有秘密。”

寧莞本來想要和小路說很多，但是突然她就不想說了。

“你是叛徒！！”接過聘書的一個小姑娘赤.紅了眼睛，在寧莞被小路吼着的時候她就不開心了，強忍着眼淚，現在更是撲簌簌地往下掉，“叛徒！！！”

C3是隊裏的大姐姐，也即将成為新組成的三隊的隊長，她遞了一張紙給那個小妹妹，看向小路的眼神裏也是不關乎自己的冷漠。

小路強自挺直了脊背。

“我不後悔。”小路說，“我不會後悔的。”

寧莞動了動唇。

她本來應該說“小路，我對你很失望”，但是寧莞知道，希望和失望，都是她一廂情願地加在面前的這個孩子身上的，她的關注，她以為的好，也許對面前這個孩子來說是負擔，甚至是傷害。

寧莞累了。

她情願自己冷心冷肺。

寧莞的瞳仁裏有什麽東西在劇烈地掙.紮着，最後又化成了虛無，散開之後，寧莞笑着說：“我祝你，前程似錦。”

小路還是太幼稚了，她有千百種和平離開的方法，但是她選擇了最為激烈的這一種。

也許這是她以為能夠傷害一個愛她的“家長”的反抗，小路得到了寧莞的祝福，但是心裏卻是止不住的茫然。

不該是這樣的。

小路看向自己一起并肩走到最後的隊友，A2抿唇生氣，A3紀書瑤已經淚流滿面了。

她和小路是并肩作戰最長時間的隊友，紀書瑤看到過小路的掙.紮，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小路還是選擇離開。

在小路看她的時候，紀書瑤心軟，但是還是強迫自己不要看向小路，因為這是小路自己的選擇。

小路自己選擇了最壞的一種。

也許這樣的行為方式很符合她的少年意氣，也很符合她自己內心的那種英.雄.主.義。

C3抱臂，面無表情地問小路：“既然已經準備走了，怎麽還站在臺上呢。”

小路踉跄了一下，随後撇了撇嘴，跳下了臺。

她穩住了自己的身形，說：“後會有期，”她說，“賽場上見的話，我是不會手下留情的。”

“老娘到時候第一個崩死你！！！”剛剛說小路是叛徒的那個小姑娘已經委屈地哭成了淚人，她不是因為舍不得小路，而是因為自己奇怪的淚失.禁體質，罵人的時候會想哭。

小路自己明明都已經聯系了其他的俱樂部，為什麽還要留到最後占一個晉級的名額？！！耍人玩一點都不酷！！！

小姑娘見小路還說這些有的沒的婆婆媽媽的，她罵罵咧咧地沖下去就差放狗了。

小路的叛逆就像是一層窗戶紙，随便誰去紮一紮她就洩氣了。

小姑娘的舉措倒像是風雨後的彩虹，成為了大家陰霾之中不可忽視的光彩。

小路的離開使得三隊的五名隊員在三隊成立的第一天就經歷了這樣的事情，不知道為什麽，大家的感情因為這件事情變得更加牢固了。

蘇亦凝和芝芝的電競基地之旅也告一段落，寧莞和蘇亦凝道別：“到時候我帶你上分。”

“好啊。”蘇亦凝眉眼彎彎，“你自己也要多注意自己的手腕，實在不行，身體健康是第一位的。”

“嗯，我已經想好了，我會親自帶着這個三隊。”寧莞說，“希望三隊能夠像是一枚星火，帶着大家的希望和夢想燎原。”

“會的。”蘇亦凝鄭重地說道。

蘇亦凝在房間裏整理行李的時候，她的房門被敲響了。

蘇亦凝去開門，發現門外是芝芝。

芝芝有幾分躊躇：“蘇蘇，我有話要對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