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家裏

家裏的風吹草動，都由沈國梁同志在家門口宣揚完成。只要看到他白天去大口袋的買肉，回來拿着個小馬紮在那摘菜，路過的街坊就慢一些，閑的還幹脆站着聊天。從家裏藝術氣氛熏陶過的沈國梁，是一位衆人認可的鄉村影帝。

有人酸也都是自己嘀咕兩句，誰讓人家媳婦女兒這麽争氣呢？

沈晚春即将回來養精蓄銳準備之後大賽的事情，就這麽消息傳開了。她是出門去遛彎的，結果就被兄弟們抓到後大街去……打雪仗。

因為自己常年不在，曾經稱霸江湖的大佬退居二線。她依舊享譽美名，但老大的光環上還多了名譽二字。名譽長老先是欣賞了他們的表演，後來閑着沒事指導批評兩句，然後就被起哄的推上去，漸漸地就亂了。沈晚春又不肯服輸，愣是發揮出絕佳運動員的體力殺得片甲不留。

團隊中的女長老帶着男女粉絲在外圍歡呼，“沈姐好勇！沈姐兇猛！”

“沈姐好勇！沈姐兇猛！”

沈晚春謙虛擺手，讓大家不要這麽癡迷自己。但她寶刀未老迷得粉絲歡呼鼓掌，走的時候是數人擁趸送到家門口，手裏也被塞滿了吃的。

養精蓄銳又不是胡吃海塞，沈晚春舉着右手的串串開門，“爸，我這好多串，你快幫我吃了…媽！”

“嗯。”

沈家老宅子是高祖父那時候修建的，古樸但寬敞，一大家子都能住。但為了做生意，他們一家三人早就搬到了街道上。買的時候因為當時原因不算太貴，加上還是挨着毛俄，沈國梁就掏錢買了棟原來出國留學人家的房子，到現在都是原來的設計原貌。

就是多了電視和電話。

兩人坐在沙發上，被投喂的沈國梁接過在旁邊吃，倒是裴女士上上下下把孩子打量一遍，然後笑着道，“我剛回來不知道，接了個你的留言。”

“他說什麽了？”

“哦，說的不少我沒記住。”

裴女士緩緩說道，“這就是你那個小榮榮啊？”

“他比我大，不是小榮榮。”沈晚春糾正道，“因為他工作是拍戲錄歌，時間比較緊，所以我和他都是留言聯系，到時候你們聽到不用點，等我回來聽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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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女士聽得樂了，一點頭，“是的呀，我剛打過去和他說了這事，讓你回來的時候給他打過去。”

“嗯，那我打電話。”

“老沈，走上樓。”

咬着肉串幾乎咽不下去的沈國梁同志皺眉頭，他一臉悲苦的被拉走，等到了二樓才不滿道，“上來幹什麽，就應該在旁邊聽一下。”

“你聽的下去？”

那古怪的稱呼，黏黏糊糊的語氣，還有留言的內容，沈國梁想着就搖頭抗拒，“說話都哼哼唧唧的，這種人不行。”

裴女士哼一聲，“你閨女談戀愛又不是結婚，怕什麽。”

“談戀愛也不行，就外頭，就剛外頭的小子，随便誰都壯實好看！”

“你不是說他們長得傻嗎？”

“那老陳的兒子可以，他媽是毛俄，你說他長得俊。”

沈國梁腦子裏想太多了，香港那邊的人，屬實不在他擇婿範圍內。在他表面看雖然很多嫌棄，但是這幾條街看着大的孩子，确實有幾個不錯，還都對閨女好。人家父母還和他們熟，真的就是打着燈籠的好婚事，絕對不讓閨女委屈那種！

裴女士拿出一本雜志，“吶，你看這個頭發好看不？”

“哎，沒心情。”

“這就是小榮榮。”

裴女士追求時尚，她不用刻意去問就能知道張國榮這人。甚至她還知道有過的幾段戀情，畢竟年紀大些嘛，雖然無疾而終，但又不是他要分手的。上一位女友那個誰，愛意上頭了還要請假陪女友，等等事情還有幾件。

雖然是不耽誤工作的前提，但也足以可見心裏的柔軟和感性。

反正她是想不到女兒不訓練，跑去約會的。

沈國梁不知道這些，聽到是這個人，瞪着那頭他想要搞的發型的年輕小子，“醜死了，你能忍？”

“你年輕有這好看？”

“我這叫爺們！

裴女士審美高，但在确定沈國梁之前，喜歡的是完全另一種類型。她也不想這些酸來酸去的廢話，“你坐不住就下去，別瞎吵。你閨女的脾氣，滿大街的小子有哪個不是當小弟的？這時間長了不是女霸王了？再說這事還有好些人看着呢，有你愁的？等小榮榮真能當上對象再說吧。”

當爹還被嫌棄沒他事，偏偏這孩子就真的沒和誰對眼過。沈國梁兇狠的咬着串，那他就看着。

反正總要過他這關。

沈國梁自己想通了，張國榮那邊還有點怕怕的，“吓死我了。”

“你膽子怎麽這麽小。”

張國榮不喜歡講兩人的年齡差，加上相處自如，沈晚春說話也跟着不客氣了。她感嘆着，還拉長音顯得很無奈。

“如果你給我留言，結果被我媽打電話說不好意思她聽了，你不緊張嗎？”

沈晚春想都不想搖頭，“不會，那你當時和我媽打招呼了嗎？”

“當然打了，還有自我介紹。”

“嗯，那挺好的。”沈晚春滿意道，“我家裏人最喜歡有禮貌的孩子，只要談吐舉止大方就沒事的。”

孩子？

他可不是。

只是第一次收到她的留言後，他突然明白兩人真的裏的很遠，差點就要問在機場說的等你。

還好他沒問，那樣太唐突，可能結果不如意。更幸好忍住了，否則長輩聽到會覺得過于不穩重。

畢竟這不是正式的告白，似乎還要試探女方的态度去主動表意。

張國榮聽着沈晚春的話，自我消化冷靜下來，“那當然了，我這麽靓仔，你說伯母就喜歡我這樣的。”

沈晚春認真回憶說這句話的實際情況，最終沒有拆臺，“你今天怎麽這麽早結束？”

“給你打電話啊，等下還有夜場。”

“那你早點睡吧，這幾天我都在家，有空随時找我。”

……

沈國梁在樓梯口聽着挂了電話，轉身哼着歌想明天做什麽菜。他這幾天就待在家裏，做閨女的專屬大廚，一定要好好養肉！

老爹的興致不能潑，沈晚春大早上訓練回家，兩父女吃過早餐就往菜市場沖去。

買的東西實在是太多，沈國梁推着小車和大家打招呼。吹牛是大家吹，重要的還是要看到主人公才行。

沈晚春作為優秀的工具人，她安靜的站在旁邊聽長輩們吹。偶爾有小夥伴們路過，也在那些同情又佩服的目光下回應長輩。他們雖然有時候啰嗦點，好奇的問題也很相似，但是心意是真的，所以她總能耐心的聽着。

尤其是得知過年她都不在家裏，大夥兒感嘆一聲，等兩父女回家後就不停地見到上門的親戚朋友們，還有他們提着的禮物。

就這麽過了幾天，沈晚春還趕到學校去完成一次提前的單獨期末考試。

一學期都見不到機會，班主任委實擔憂，考試途中就在窗外晃來晃去。等到成績出來得的分數優秀，這才笑眯眯的提前恭喜沈晚春得勝。

這種事沈晚春從不謙虛，她點頭應了，又回去家裏當乖寶寶。

直到要離開的前一晚上，好吃食鋪對外關門，對內擺桌面對親戚朋友和街坊們慶祝沈晚春十八歲生日。

裴女士當初懷的時候預算孩子是春天生，但她看似纖瘦實際格外健康，最後沈晚春迫不及待的在正月生了。但因為裴女士喜歡的一句詩句，強烈要求取名晚春。沈國梁不懂這些，覺得聽起來挺有文人的意思，誇媳婦果然聰明後就喜滋滋的點頭拿着本子去登記了。

十八歲是很重要的生日，但那時候的沈晚春甚至不再國內，大家夥兒就提前過來慶祝，不能讓孩子太孤單。

正大光明的收禮，沈晚春就乖巧的坐着，認真的吃完面前的菜。在大家喜慶的氛圍裏，她和沈國梁道了一聲就出去溜達，回來看着裴女士給她收拾行李。

“這幾件是比賽那幾天穿的，到時候有很多記者，你那些衣服不要帶了。”

“好。”

“劉爺爺和你朋友給的藥都在這裏，你自己注意身體，別硬撐弄得都是傷。”

“嗯。”

“就當你今天就是十八歲了，大人就要自己給自己做主，所以遇到的事情不管最後結局怎麽樣，你都要自己承擔知道嗎？”

“我不會輸的，就算輸了，下一次也一定贏。”沈晚春毫不遮掩自己的好勝心，她熱愛也渴望勝利。

裴女士也習慣了，“反正你以後就懂了。”

“嗯。”

“對了，小榮榮怎麽沒來電話？”

“我沒說提前過生日。”

“那他知道你什麽時候生日？”

“沒說過。”

嘿，那就真的還遠着呢。

“你以後談對象，媽都随你喜歡。但必須是兩廂情願，有擔當有計劃未來的人。所以你和媽交個底，現在有沒有？不然你爸得跳起來。”

“……有一半吧。”

裴女士訝異，一半的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