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到港

1981年沈晚春正式登上國際比賽，當時初出茅廬，絕佳的表演力和柔韌美讓人眼前一亮。但要放出光芒，是她下半年一路奪冠，哪怕沖到第二年的世錦賽上。

作為世錦賽的陌生面孔，她在一群三周跳都要小心翼翼的女單中，靠着利落标準的三周連跳奪冠。這無疑讓她正式敲開世界大門，對社會有要求的貴族俱樂部教練才會得知她的名字，尤其是她青睐于某位教練但對方死腦筋顧及國家隊表達拒絕時，他主動伸出援手。

但援手只是教導，沈晚春依舊要耗費大量的精神和體力去提高自己，賽前才得到俱樂部教練的認可和随同。

1983年的世錦賽，沈晚春想敲開夢想之地的門票，最好是延續自己的冠軍，勢必就要跳出讓裁判們無法質疑的優秀作品。俱樂部的教練更是如此，他的學生延續輝煌，教練之名便能鑲嵌光輝讓某些人感受到壓力。

比賽曲目幾乎是快慢快的節奏，沈晚春優雅的舉手跳，游刃有餘的将準備許久的探戈舞動感歡快。這是一場發揮很漂亮的clean，再來一次沈晚春都不能做到。

這讓沈晚春下去後就被肖婧弄得眼淚嘩嘩的掉，李彩都忙不過來把準備好的衣服挂在旁邊，還一臉嚴肅的對用枕頭擦淚的人道，“等下宴會記得穿這身，要是拍照回去貨不對板，你懂的！”

“哼嗯。”

沈晚春眨巴眨巴眼睛，悶聲算是應了。

李彩出去又立刻回來，“差不多行了，別玩太瘋啊！不管男的女的，約你都要三思，最好想想某些人！”

“想誰？”

沈晚春趴在那裏，乖巧聽訓。她迷迷糊糊的問，李彩突然眉頭挑起，聲音都古怪起來，“你想誰？”

“你是哪家八卦報社？”

“……”

“姨，記住她，黑名單！”

“……”

肖婧大眼睛都合起來笑，“一樣的招術不能經常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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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就不靈了。

李彩喊冤，“我有什麽招術？這孩子鬼精鬼精的，這不是她自個兒問誰嗎？”

每個人應對比賽的方式不同，像沈晚春這種賽前完全放松和感悟，又是個比賽選手，奪牌的野望确實有一定保障。但她們這種一起工作的人才知道，沈晚春的賽後和賽前不遑多讓，她比賽那幾天的發揮就像是一團火的燃燒，漂亮又像是超額耗費精神的需要事後彌補回來。第一回 世錦賽冠軍就得了個不太靠譜，又很合拍和幫助的教練，嘗到甜頭後隊裏壓根沒人想要沈晚春浪費這等良機。

總覺得，這回可能也能解開什麽寶箱？

不過要不是這樣，迷糊狀态甚至看似清醒實則已經淺睡的沈晚春也不至于漏了老底，竟然還想在記者面前這麽耍威風？

再想想，作為二連冠選手，未來冬奧的奪冠熱門之一，其實今天的采訪是過于溫柔的。弄不到今晚宴會結束及後面的，都不會太過客氣甚至挖坑。主任過來，也是有關于連冠後對孩子進行再次采訪教學有關的。如果真的當場說出這句話，好像還挺……呸呸呸，她不得寫萬字報告啊！

李彩連忙遏制自己這可怕的念頭，心裏記住了小本本，回頭一定要給孩子一點思想教導！

沈晚春渾然不覺，一直睡到被拍醒，臉上一陣塗塗抹抹後讓她換上裴女士準備的粉色吊帶裙子。

安全度過發育關的少女前後玲珑凹凸，被裹出驚人弧形的腰肢細瘦，像是滿帶荊棘的花枝。花枝上盤着漂亮的花瓣，那流暢的長頸薄肩，緊實的手臂和小腿讓她看起來像大師雕刻的藝術品，滿腹美感與力量。也許是花又盛開了一年，淺淺妝扮後，及臀的黑色卷發少女真的就像是東方公主。

沈晚春登場的時候，身後的李彩等人眼睛都被燈光拍的白茫茫一片。

“你今天真的太漂亮！”克勞迪娅誇道，她是去年的女單亞軍，手邊正拉着今年差點搶了她銅牌的小将伊蓮娜。

伊蓮娜年紀小，她驚豔的看着沈晚春，“你看起來很漂亮，像白雪公主。”

“謝謝。”

“你看起來，真的太棒了。”

克勞迪娅真心感慨，她不介意得罪人的還左右的看。花滑運動員的身材相比起多數人是美的，但是大腿肌等難免就會粗壯。像她們就很容易顯得大塊頭，但在此之前她一點都不難過，甚至引以為傲和喜歡。尤其是亞洲人的身形原因，壯大的大腿肌會讓女單選手更顯得粗矮。

不過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沒有人會小觑看着像普通舞者那樣過于單薄身形的沈晚春，所以就格外羨慕她可以輕盈的跳出那樣的高度和美感。或許她不是西方人的白膚，但平時都在室內的沈晚春皮膚幹淨剔透，那是不蒼白突兀的白。

這些除了天生的身體天賦，還有裴女士的要求下，沈晚春從小到大無時無刻的嚴格和自律得來的。克勞迪娅只能羨慕的欣賞，然後摟着沈晚春的腰拍照。

拍照的時候簡單聊天，沈晚春沒有理由拒絕。但有一就有二，她身邊不知不覺的排着隊來，女生們幾乎都統一的伸手摟腰，沈晚春習慣性的搭在肩上。有男生看着心動，伸手過去就聽克勞迪娅咳嗽一聲，他只能在刺目的眼刀下和沈晚春來了個兄弟搭肩。

除了有些格外高的選手，沈晚春就不勉強自己的兩手胸前抱。

說實話不大好看，但女運動員們看着沒有糾正。尤其是有冰舞雙人組來的時候，三個人美美的入鏡，偏偏沈晚春站在旁邊抱手，邊上抱手舉大拇指的男隊友似乎都顯得幾分斯文，更襯得中間的女隊友格外秀氣。

李彩看到的時候，她啧啧搖頭，“人啊，果然沒有完美的。”

連她這樣的老人都知道不好看，偏偏苛刻自己美的沈晚春卻不在意，又或者說裴女士的教導成功到她自己都後悔。因為回國後面對老媽的質疑，沈晚春十分自信道，“長得好看的人怎麽擺都好看，這不挺好嗎？”

裴女士含恨的把那本雜志拍進箱子底，這就是她人生教學中的恥辱！以後讓小外孫女看看自己媽是怎麽醜的！

沈晚春猶不察覺道，“今年我基本都在國外訓練，下周我要提前出發。”

掌勺的沈國梁從廚房出來，“那不是應該下個月嗎？你走這麽快幹啥？”

“隊裏的小師弟小師妹還太嫩了，姨讓我回去特訓一周。然後我有事要去香港，那邊冰場也還不錯，正好我過去包場訓練幾天再去國外。”隊裏對于種子選手都有很大的優越條件，但是總體資源就這麽些，沈晚春覺得自己還是在外面努力好點。但上次未來的二把手女單竟然因為發育關還怕的想要轉組，所以隊裏想要她回去特訓的心十分強烈了。

你怕是嗎？那就給你安排。

想要成功，溫柔刀是需要磨一磨的。

這關系以後孩子是否順利退役，以及在役環境的事，沈國梁也大致知道一些。他皺着眉頭，“練是練，可你是香港幹啥？”

“有事。”沈晚春想都不想看着裴女士。

裴女士起初就有眉目了，她問，“那半個人啊？”

“嗯。”

“去吧去吧。”

小外孫女忽然間似乎可以觸手可摸，裴女士高興擺手，還強制壓住一頭霧水的沈國梁，歡歡喜喜的又重新塞了箱子。

香港租房的經歷很有意思，沈晚春當初走的時候問過房東以市場價把租房買了下來。這次她沒有說自己提前過來，到後請了家政，途中去冰場溜達就被老板遇到了，首先跑來恭喜。

“我猜你應該會來，所以最近得閑過來看看。”老板自己主動解釋，他左右看看，“張先生呢？”

“他在上班，你要找他？”

“哦沒有沒有，我和張先生不熟，是看他和你很好，所以想着他應該也在。”

沈晚春聽得心情莫名好，“在你看來，我和他很好？”

“對啊，我還以為你們是在一起很久那種。”

老板想想怕說的太直接不好，某些字很自然的吞了下去。沈晚春聽出來了，她笑着應道，“嗯，我們還沒在一起。”

“哦，對對，不好意思。”

“所以依老板過來人的經驗，準備在一起的時候除了真心之外還需要什麽？”

老板明白了，“你們在一起肯定沒有問題的，不過再好感情都不能缺少一定的儀式感，所以花啊浪漫晚餐應該有的。”

然後他笑着回憶無數青春。

沈晚春聽懂了，她提前去花店，“你好，要一束花。”

“什麽花？”

“表白用的，漂亮就行。”

花店老板意外的笑，“花都很漂亮哦，美女也是，一定會成功的！”

沈晚春也笑，接過這束精致搭配的花時心跳聲都響了，騎車時忍不住哼歌到公司。

她把花束插在腰間，随意整了整衣領處，擡頭對走出的身影擺手，“榮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