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

晉江文學城獨家發表

理工附中依名字就能看出端倪,是沐城理工大學的附屬中學,新校區坐落于高新開發區。

鐘淺夕上學要換兩次車,花将近一個鐘頭。

會選擇這所學校倒不是因為是全市最好的高中,而是它給的實在太多了,為了和一中打對擂,理工附中高薪聘請教師、重金招生,力求在生源和教學資源上全方位碾壓。

鐘淺夕是那屆中考狀元,獎學金十萬。

為了起跑線搶跑,高一下學期就提前分了文理科,高二開學時大家都已經厮混了半年,熟絡得不行,此刻教室裏正在上演相親相愛的打鬧場面。

鐘淺夕把自己窗臺上那盆奄奄一息的多肉捧去衛生間澆水,餘光裏陡然裝進抹暗色。

理工附中的夏季校服上裝是統一的白襯衫,女生下搭深藍色格裙,男生深藍色西褲。

黑色兜帽紮眼的無法忽略,她詫異于教導主任閻王會放不穿校服的人進來,不由自主地多看了兩眼。

少年背影清瘦挺拔,氣場倨傲,單手抄兜,書包斜挎,徑直朝這邊走過來,一路引了不少注目。

回字形教學樓,外側走廊不封閉,光線透亮,鐘淺夕把多肉在欄壁上控水風吹,擡眸透過對角線,正掃見黑衣少年優越的側顏。

她晃了下神,不小心把多肉連根拽起,枯葉裏包裹着的青綠破土而出,可憐極了。

鐘淺夕哽住,低頭決定裝作沒看見,心念電轉間又覺得離奇,似乎沒有躲他的理由,再說三個年級四十五個班,也不知道再怕點兒什麽?

“铮哥,這邊。”徐鳴灏沖出教室,興奮地招手,黑衣少年信步走近,清淡凜冽的冷杉氣味随着風襲來。

徐鳴灏瞅着半空中的多肉,嬉皮笑臉喊,“哎鐘淺夕,你這是破壞公物啊。”

是禍躲不過,鐘淺夕噓氣,鎮定自若的轉身,左手捧盆,右手把多肉遞過去,平和講,“你先幫我拿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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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鳴灏接過,她梨渦清淺,微笑質問,“同學,你能怎麽拽我多肉?”

“……”陸離铮倚着牆,好整以暇地看着這幕大戲,他原本是真沒看到她的,畢竟黑發高馬尾和粉紅大波浪的背影差了許多。

如果說買奶茶時候遇到的是只小狐貍的話,現在應該是只蔫着壞,準備推杯子下桌打碎的奶貓。

少女烏發雪肌,黑眸閃着清淩淩的水光,眼尾微挑起噙着抹狡黠,瓊鼻翹挺,粉唇微嘟。白襯衫紮進校服裙裏,勾勒出纖細腰肢和玲珑曲線,裙子沒特地裁短,中規中矩的綴到膝蓋以上,腿又長又直,白襪包裹着細瘦腳踝沒入棕色小皮鞋。

“我不是、我沒有、你可不要亂說。”徐鳴灏否認三連,後退半步,“這可是有人證的,是吧,铮哥,你都看到了吧?”

鐘淺夕平靜的望向他,纖長睫毛輕顫,眨了下眼睛,就差雙手合攏做祈求狀了。

陸離铮漫不經心地笑了聲,慵懶答,“看到了,你沒事拽人家妹妹多肉幹嘛?”

這聲妹妹叫得相當熟稔,語氣裏點兒玩世不恭的調侃。

“靠。”徐鳴灏百口莫辨。

陸離铮擡腿輕踢,警告道,“好好講話。”

徐鳴灏空出的那只手摸後腦勺,無奈說,“那我給你種回去行了吧?”

鐘淺夕把盆也塞給他,面色凝重的囑托道,“是你得保活啊。”

說完就走,絕不停留。

身後風送來他們的對話。

“铮哥,你認識剛剛那個妹妹嗎?”

——“我不認識你就能拽人家多肉了?”

****

尋旎小寶貝兒力扛遲到大旗,連開學第一天也不放過,她踩着早自習的結束鈴跑進教室,氣喘籲籲的拉開鐘淺夕前桌的椅子,扭頭說,“不愧是我,老錢來了嗎?”

“我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先聽哪個?”鐘淺夕給她遞紙巾,燦然講。

”好的。“尋旎抹了把汗回。

鐘淺夕聳肩,“老錢沒來,可他拜托了敏姐過來看,敏姐發了二十道語法題單選卷,讓沒交卷的同學下午自習課去找她補考。”

尋旎痛苦哀嚎,隔着過道的季舒白探頭安慰,“下午我得去辦公室拿練習冊,可以陪你一起去。”

“謝謝。”尋旎禮貌致謝,“但我并沒有得到安慰,對了,你們聽說咱班要轉來個新生的事情了嗎?”

季舒白接茬,“早自習前聽了點兒,好像是帝都轉過來的?還給學校捐了套全新的設備,新換的空調就是,但我懷疑我聽錯了。”

“巧了嗎這不是?咱們倆消息源一致出錯。”尋旎與她擊掌,“人到底得是多想不開,才能從帝都轉到別的地方念書啊?非得挑戰自我?”

鐘淺夕正往新書上寫名字,筆尖一頓拉出長長的一道,直接劃破書頁,淡聲評價,“那多少是有點兒大病。”

帝都高考簡單的人神共憤,老破小學區房動辄千萬起步,如果消息準确,那只能說是個弱智了。

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獄無門自來投?

她沒往多了想,徐鳴灏顯然是認識剛才那個黑衣少年的,理工附中算不上最頂尖,但也是沐城排得上數的學校,前幾年成為本省首個有中美高中雙學歷實驗班的高中,年年有大把準備送孩子出國的家長砸錢把孩子往裏面轉,不稀奇。

同學們趁着課間唠積攢了整個假期的趣聞,聲音彙集起來大有頂破房蓋的架勢。

老錢挺着啤酒肚帶着陸離铮進門時還有沉浸在打鬧中男生們,專注互毆,無視現狀。

“你有本事別動!”

——“你讓我別動我就別動,我豈不是很沒有面子?你誰!”

“都給我靜一靜。”老錢笑得像尊彌勒佛,跟陸離铮解釋道,“他們開學太興奮了,平時不這樣。”

陸離铮颔首,配合答,“看不出。”

黃澄澄的桔子在低空做抛物線運動,朝着講臺飛去。

全場驟然靜下來,一只冷白的手倏然舉起,穩穩得截住那只砸向老錢的桔子。

老錢臉色一黑,呵斥道,“鬧什麽鬧?浪費糧食!”

陸離铮慢條斯理的剝開桔皮,往嘴裏扔了兩瓣,嗓音透着冷淡疏離,穿透力極強,“挺甜。”

教室裏安靜的針落可聞,二十九道視線聚集在講臺旁。

倨傲矜貴的少年巍然不動,姿态懶倦随性。

衛衣領口開得有點兒大,露出凹凸有致的鎖骨,撩人不自知。

陸離铮狹長鳳眼環視一周後落定在鐘淺夕的身上,輕挑了下眉。

“這是我們班新同學。”老錢和藹說,“來,你介紹下自己,以後你就是一班大家庭的一員了。”

陸離铮轉身踏上講臺,抄起粉筆,低沉磁性十足的嗓音随着他的筆調響起來,“叫這個。”

粉筆字不同其他筆觸,寫好看不容易,偏偏他一筆一畫,行楷勾劃遒勁有力,落下“陸離铮”三個字。

蟬鳴聒噪,鐘淺夕卻好像短暫的失聰,什麽也聽不到了,她癡癡望着記憶深處的那個名字,終于弄明白那天視線為何流連在他左手虎口的痣上。

季舒白與尋旎的消息沒有錯,不過陸離铮不是不走天堂,他是來地獄砸場揚骨灰的那種人。

渡過八年的成長期後,曾經的青梅竹馬站定在面前,終究無法認出彼此來。

老錢很體貼的給陸離铮醞釀的時間,等了半分鐘不見他往下講,才笑着問道,“這就沒了?”

陸離铮把粉筆頭抛進垃圾桶,唇線揚起弧度,輕浮又痞氣地反問,“怎麽加入你們大家庭,還得報三圍啊?”

以徐鳴灏為首哄堂大笑,不少女孩子都紅了臉。

老錢是個老好人,握拳虛咳遮掩過去,“小陸挺幽默的哈,大家鼓掌歡迎下新同學……你就坐鐘淺夕旁邊吧,有什麽不懂的問徐鳴灏或者班長。”

言随法出這方面林致遠向來很配合老錢,起身對陸離铮示意,“林致遠,請多關照。”

鐘淺夕不需要有什麽動作,因為全班除了她同桌上學期末喜提全校倒數第三後跑路轉去國際班外,再就沒別的空座了。

講臺的外壁高,讓學生們看不清桌上都放了些什麽,陸離铮下臺前做了個伸手的動作,所有人都以為他在拿那只沒吃完的桔子,結果就見他捧起盆只剩下個青枝桠的多肉。

陸離铮從容不迫的從第一排走到倒數第二排,帶起陣涼風。

鐘淺夕在他站到自己旁邊前起身給他讓出通路,她不喜歡曬,所以不坐窗邊。

“窗邊?”陸離铮低聲問,一語雙關。

她乖巧的點頭。

骨節分明的手握着紅褐色花盆,放在窗臺,三樓不高不低,外面有顆濃密的梧桐樹,斑駁了光線,仔細的挑了個日照充足的位置放。

手面蹭到窗臺,略帶嫌棄地掏出單片濕巾清潔。

“高二了,該收收心了,年底有會考,所以副科上也要多聽講……”老錢是教語文的,絮絮叨叨這方面一直很可以,開學第一節 語文課被他當班會用,同學們也都按規矩來,你說你的,我幹我的。

鐘淺夕努力忽略掉旁邊陸離铮的存在感,翻出第一篇課文,半個字都沒看進去。

“啪。”清脆的響指在耳畔炸開,她憋着口氣先發制人,軟糯問,“你沒帶筆?”

緊接着陸離铮指間流暢的轉筆動作就給了鐘淺夕重擊。

他輕嗤,略過帶筆的事問,“小同桌,你叫什麽?”

“……”鐘淺夕把書翻回封皮想依葫蘆畫瓢的指給他看,翻到發現,這本是寫第一筆就劃破的那本。

流年不利,她認命,細若蚊蚋答,“鐘淺夕。”

陸離铮揉耳骨,湊進了些,“什麽?”

鐘淺夕顧及在講課,也跟着靠近了點兒。

一字一頓的重複,“鐘淺夕。”

“嗯。”陸離铮似笑非笑,忽貼得更近,溫熱氣息撲打在耳廓,聲音悅耳如琅玉擊石,帶着絲絲蠱惑,戲谑問,“鐘意我的鐘?”

作者有話說:

團:兒啊,我勸你現在別太狂,你幾個哥哥以前都跟你一樣,後來他們都認清了殡儀館大門朝哪兒開。

紅包照舊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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