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

晉江文學城獨家發表

鐘淺夕單方面決定和陸離铮絕交一天,即便他們現在好像也并沒什麽交情,計劃進行到上午課間,就被智障隊友打破。

附中第二節 和第三節課之間五十分鐘的大課間時間,其中二十分鐘全校在操場做廣播體操,剩下三十分鐘自由活動。

尋旎拉肚子逃過體操,和同樣不用做操的值日生謝薇一起在教室裏劃水唠嗑。

黑衣不穿校服的陸離铮和爆-炸頭徐鳴灏以及黃毛前任校園扛把子選手晨陽并排立在走廊裏吹風,奇裝異服怪發型,直接組成壓死教導主任閻王的最後一根稻草。

尋旎單膝跪在旁邊的空椅子上,從窗邊探出腦袋,大聲問,“唉陸離铮,你是命中缺金才叫這個名字的嗎?”

“……”陸離铮掀眼皮,神情漠然,反問道,“你聽誰說的?”

鐘淺夕迅速伸出手想去拽尋旎的衣角讓她閉嘴,奈何聲音比動作快得多得多,尋旎認真答,“我家淺淺分析出來的啊。”

實在帶不動,随便,煩了,毀滅吧。

鐘淺夕後仰,癱回椅子裏,把自己藏進陸離铮的視線死角。

清風送來磁沉帶着笑意的聲音,“那她說的對。”

晨陽和徐鳴灏大為震驚,“啊?”

“算命的說我命裏缺金,所以叫這個。”陸離铮睨他倆,“有什麽問題嗎?”

晨陽率先反應過來,揪着自己的黃毛,“……那你說是就是吧。”

陸離铮淡聲糾正,“這是事實。”

尋旎坐回原位,轉頭誇贊,“淺淺你好厲害啊,都猜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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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淺夕生無可戀地望着尋旎,“要不你還是殺了我吧。”

“不可以哦。”尋旎拆開薯片喂到她唇邊,“殺掉你的話,就沒有人陪我吃飯啦。”

鐘淺夕“咔呲咔呲”的咀嚼,吃完冷冷提醒,“下節課英語課,敏姐上周五早自習時候說上課問候沒參加小測的同學們,你準備好了嗎?”

上周五敏姐上完英語早自習就臨時有事請假回家了,原本的英語課和數學老師換了課,所以接下來的三四節課都是英語。

逃過一劫的尋旎過了個愉快的周末,早把這個鬼故事抛到九霄雲外,現在又被恐懼籠罩了。

她吞咽口水,小心翼翼地問,“既然是同學們,那我想問問,都有誰沒參加?”

謝薇夾走薯片,“好像沒別人了吧?”

“命中缺金的那位也沒考。”鐘淺夕陰陽怪氣地提醒。

尋旎更絕望了一些,連薯片都吃不下了,“那我能跟他比嗎,他都捐樓了,敏姐還能為難他不成?”

鐘淺夕溫柔的拍尋旎的腦袋,心說你和他的英語水平可能是珠穆朗瑪峰和隔壁土丘的差距,哪怕敏姐一視同仁,都護不住你啊。

幾分鐘後。

季舒白小跑着沖進教室,扶着桌子氣喘籲籲地給捧着尋旎的腦袋打預防針,“完了我的旎旎寶貝,讓我再多看你一眼,萬一等下就死了呢。”

尋旎掙脫後拍案而起,“不就是沒早自習嗎,至于嗎!”

下一刻“噠噠”的高跟鞋聲傳來,她立刻端莊正坐,滿臉印着乖巧。

敏姐踩着預鈴進班,人站在講臺上環視四周一圈,陸離铮才單手抄兜,慢悠悠地晃進來,嚣張得旁若無人。

“來。”敏姐揚起卷紙,“正好,曠早自習默認考過的都會,你拿着尋旎的卷子講前十道,尋旎講後十道。”

衆人默然,尋旎的卷子,就白卷呗?

白卷本人雙手合十,對他表示萬分抱歉,鐘淺夕同情地看着好友的後腦勺。

“嗯。”陸離铮接卷,左手曲肘撐着講臺,掃了眼直接帶着答案念了出來,“The project to be aplished  by the end of 2000, will expand the city's telephon telephonework to cover 1,00,000 users.”[1]

标準的牛津腔,聲線極具辨識性,低沉悅耳。

他擡眸,勾唇戲谑道,“選C,實在不行就算C,下道題選D,三長一短挑最短。”

全班哄笑,鐘淺夕扶額嘆氣,自己怎麽就相信他會是個正經人了?

“……”敏姐臉色一沉,擺擺手講,“行了,你下去吧,第一題是将來時的時間狀語,該事情是未來完成的,所以使用不定式表示未來選C。”

尋旎在陸離铮的散漫無厘頭攪和下莫名其妙的躲過一劫,瘋狂小動作向後遞零食感謝救命之恩。

冷白的手把零食們推過桌線挪到鐘淺夕這側,手指無聲點了點桌面,接着猛地拽住她筆袋上挂的毛絨球,慢條斯理地蹂-躏起來。

細長的手指陷在長毛裏,骨節與青色筋.脈相得益彰。

指腹輕柔的往同一個方向撥弄,絨毛乖順的在他掌心變幻出各種形狀。

這只毛球是鐘淺夕半自制的,縫了粉藍色帶子做吊墜用,學累了捏來揉揉解壓用,此前她從來不知道怎麽會有人把這麽可愛的東西,玩得這麽……色-情?

她原本已經拿了數學練習冊,準備借講題得功夫先寫兩頁,努力凝神後卻怎麽都控制不住眼神往側前方的毛球哪兒瞟。

陸離铮右手托腮,左手饒有趣味地攥着毛球玩。

收到鐘淺夕怒目而視後也并未有停止的意思。

她扯了張便簽寫字,“不許玩我毛球!”

窗邊日光正盛,給陸離铮淩厲輪廓渡了層淺淡的金色光暈,狹長鳳眼微斂,噙着綿綿笑意。

他沒松手的意思,就保持着這個慵懶的姿态,薄唇緩慢開合。

鐘淺夕學着口型讀出差不離的意思來。

陸離铮大概在說,“那我玩什麽?玩你嗎?”

耳後仿佛被火撩過,熱源是旁邊神色自若,性格頑劣的那位。

她收回視線,準備物理上拍開那只惱人心煩的手,指緣剛碰到冷白肌膚,被溫熱燙到,妄圖抽離,但陸離铮更快一步,反手抓住,輕柔地扣按到桌面上。

不知道是誰講了什麽,課堂上哄然大笑,敏姐懵逼得看着大家敲黑板,雪白卷紙上的訂正紅痕紮眼炫目,翻紙的簌簌聲悠遠又近在咫尺。

毛球得救了,可搭上了她自己。

值得嗎?實在沒有多餘的心情的思忖了。

鐘淺夕的手要比陸離铮的小許多,完全被覆住,那力道并不大,卻有種神秘的力量,就是無法掙脫開來。

控制的正正好好,只有微壓感與炙熱體溫不斷地渡到四肢百骸。

敏姐轉過身,板書一行一行的增多,這明明是最好的機會,動作再大都不會呗察覺,但硬生生在怔然裏被錯過。

陸離铮狂妄地扣着她的手,側目恣意欣賞小河豚氣鼓鼓的表情。

貝齒咬得粉唇發白,狡黠的狐貍眼裏全是茫然失措。

奶兇,但乖。

他磨牙,決定不放開了,就扣到她非要拿走再說。

鐘淺夕生平首次在上課時間心不在焉,陸離铮的存在感太過強烈,不容忽略,全面的占據了嗅覺、視覺以及觸覺,五感都被侵-蝕。她低頭,左手執筆并不流暢,在演算用的空白頁随意的劃動線條,彎彎曲曲的,很像是小時候一起走過的花園迷宮。

記得很多幕過去,總怕自己忘掉曾經是誰,所以反複把快要泛黃的記憶挑出來補好鮮明顏色。

鐘淺夕後來牽過很多人的手,養母的、姑姑的、外婆的、尋旎季舒白的、小朋友們的。

方知原來不是誰的手掌都同陸離铮這般溫暖幹燥,會讓她無端生出眷戀感來。

下課鈴按時響起,陸離铮先一步松手,又去捏那只毛球。

“混球。”她起身,嗔怒罵。

陸離铮仰視她,笑得肩膀抖動,尾音拖長,懶怠認下,“嗯,爺也不是頭天混球了,怎麽?想管我啊?”

****

尋旎的同桌請假沒來上課,第二節 英語課鐘淺夕搬去她旁邊、陸離铮的正前方坐。

她原本想把上節課那本只寫了兩道題的數學練習冊做完,卻怎麽都找不到了,只好換了本物理的,提前往後寫。

校服白襯衫掩不住少女突兀的蝴蝶骨的痕跡,夏日炎炎,鐘淺夕紮丸子頭,只有一點兒碎短絨發覆在頸後。

陸離铮肆無忌憚地看着那截頻頻出現在夢中的天鵝頸,良久後才收回視線,自桌洞裏翻出那本偷偷藏起的數學練習冊。

耽誤了女孩子寫作業,那給她補好吧。

草稿紙夾頁讓他确定該從何處寫起,簽字筆流暢的在紙面落下公式,寫得很快,就是會頻頻回去補被跳過的步驟。

有點兒記不清現在應該學過的公式是什麽,還特地看了眼數學書。

風頭無兩慣了,陸離铮遇見鐘淺夕之前只有他潇灑拒絕別人的份,這輩子都沒想到過自己有天會安分的寫本高二練習題,連“解”字都力求工工整整。

而人家根本只給他看背影。

毛球都不留給他握一握的。

連着寫到六頁之後,陸離铮把練習冊壓到鐘淺夕的書底,百無聊賴地翻出桌洞裏的一沓情書。

信封花裏胡哨,形态各異。

他向來是不收也不看的,但鑒于是鐘淺夕幫忙放得,還是決定體面點兒讓他們魂歸垃圾桶。

他雙手卡着最大的邊緣處,想規整規整方便扔,掉出個折成心形的。

封面赫然寫着[To:鐘淺夕]

“……”

挺好,不走心就行。

陸離铮唇線微翹,愉悅地翻了翻,十七封裏有四封是給鐘淺夕的。

他全無心理負擔的拆開來,前三封都是真情實意,訴說愛慕之情的。

“借我便簽用下?”陸離铮腳踩前椅的欄杆晃了晃問。

鐘淺夕悶聲答,“自己拿。”

于是陸離铮拿着她的貓貓頭便簽,統一寫回複:[已閱,你表白信寫挺好的,下次別寫了,廢紙。]

第四封則有點兒特殊,甚至算不上表白信。

是個女孩子寫給鐘淺夕的。

[展信安:

你或許不記得,很久之前厲聲阻止過一場施暴的發生,我到現在回憶起來都還覺得心驚膽顫,望見斜陽盡頭的你,好像看見神明降世。

過去的日子裏我始終追逐着你的步伐,努力再努力的學習,可我的成績還是不夠上一中,天知道我在理工附中看到你時候有多激動。

我在初中時代因性取向有異而被歧視霸淩,高中後為了證明自己是個“正常人”,也試圖選擇男孩子交往過。

可我還是會在路過光榮榜的時候看你的照片,把你寫的範文一遍又一遍的熟讀,熟到可以背誦,每次你主席臺演講,我都聽見自己的心在為你跳動……我知道自己不能和你在一起,但還是自私的決定袒露心聲。

總之,你的光有一直照徹着我,願君所得皆所期,所求皆所願,所行化坦途。[2]

如果你想對我說點兒什麽,可以把信放在門衛,名字就:寄信人空白]

陸離铮沿着信紙的折痕把信折回去,放到自己手邊。

等下課喊住鐘淺夕,把信遞過去,肅然又坦蕩,“拆情書時候拆到了這封,你得看。”

理直氣壯,全然沒有看人情書的羞赧。

“……”鐘淺夕蹙眉盯着他,還是遲疑着接了過來,看清後眉眼中流露出溫柔神色。

季舒白揉着尋旎的腦袋等她一起去吃飯,但也沒催。

她坐回去,扭過頭借陸離铮的筆和桌子寫回信。

随手用得是變到他桌上的貓貓頭便簽。

[收到,不必囿于他人眼光,人是為自己活的,多喜樂,長安寧。]

手邊沒有信封和膠水這種東西,估計沒人會在教室裏寫情書,鐘淺夕正準備午飯後街邊現買,陸離铮忽然喊她,“伸手。”

鐘淺夕下意識地攤開手,一枚粉白色的兔子貼紙被放到她掌心,圖案憨态可人,尺寸不小。

她只愣了半秒就明白是用來做什麽的了。

原主把自己的名字寫在了信封背面,離封口處很近,這只兔子剛好可以具備封口與覆蓋名字的作用。

鐘淺夕把信裝回去,仔細的貼好兔子,撫平。

信封正面落筆:[寄信人空白]

作者有話說:

铮哥:男的滾,別想泡我老婆。

女鵝:他好混球,可他手好好玩啊(不是

想改個文名,其實這文最初叫《煙霞》,然後我《假千金替身我不當了》玩梗了,現在選擇困難症,不知道是玩梗好還是原名好,救命QAQ,你們覺得呢

[1]高三題庫

[2]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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