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就如同張淩煙所承諾的那樣,在這個風雨飄搖的古老家族即将分崩離析的時候,他們接受了這個燙手的山芋。
回到張家也是好些天了,其實需要張淩煙做的事兒真的很少,大多都是張起靈在忙進忙出。餘下的空閑時間,張淩煙總是靠在房間的窗邊,盯着屋前的池塘一看就是一下午。
莫不是說這池塘有多好看,只是張淩煙近來總是夢見故人,午夜夢回,常常是濕了鋪褥。看看池中的荷花,還有游魚,莫名的就輕松下來了。
張淩煙深知,族裏的人做此決定,将自己和張起靈捧上如此高位也是事出無奈,看此境地,無人是願意擔此重任的。想到這裏,她輕蔑的一笑,張起靈從小生長在這家族裏,到底這些人也是吃準了他的脾性,才能如此反複也不怕他撂手不做。
他們真的很是了解張起靈,了解他最是放不下這個傷他極深的家族。
張淩煙也疑惑過他為何如此執着,旁敲側擊過他幾次,但皆被輕描淡寫的搪塞過去了。數次都未問出所以然,最後也就放棄了。她猜測應該是與前任族長有關。
提到前任族長,張淩煙只覺得遺憾,口口相傳裏他是張家難得的不陰鸷之人。張家歷任的族長都放棄了自己的名諱,皆稱“起靈”,前任族長也是,張起靈也不例外。
她小時聽過些許傳聞,這位前任族長去過了一趟尼泊爾就将張起靈帶了回來,這個不是生在張家的孩子,因為龍紋石盒的開啓,他成為了盒中千年死嬰的替身,就此成為了鞏固張家人信仰的工具。
沒有親生父母的庇護,前任族長又在很早就故去,所以的處境很是艱難,一直被忽視和欺淩。
張淩煙對此深有體會,所以她對這個虛僞到極致的家族毫無留戀,但是張起靈卻能毫無怨言,毫無所求的撐起整個家族,着實讓人費解。
她擡手在空中摻和着微風攪動了一會兒,随他吧,他若情願,自己陪他就是。
這天,張淩煙早早就起來了,卻收到臨時的通知,說是早上的晨議今個取消了。她秀眉一皺,張起靈一直是個很有原則的人,不會說取消就取消。
越想越不對勁,她急急忙忙的整理好着裝,匆匆出門了。也虧得她趕得巧,一路詢問追到了門口,就見着張起靈一行人正在做最後的清點。
張淩煙一瞬間就冷了臉,她撫了撫頭發,慢悠悠的走到隊伍跟前,故意提高了音調“喲,這是要去哪兒啊?一點風聲也沒放出來長本事了。”
這話雖是對着一個小夥計說的,但明顯另有所指,張淩煙眼風瞟向張起靈,他倒是淡然,一點表情也沒有,繼續整着行裝。
張淩煙火氣上來了,但也不敢當衆給張起靈難堪,只能将火發到了無辜的小夥計身上。
“你耳朵聾啦!問你話呢!”張淩煙沒好氣的對着那夥計吼了一聲,那孩子被結結實實的吓了一跳,行裝掉在了地上都沒察覺。
這夥計看着面前才到自己肩膀處的張淩煙,絲毫沒能發揮身高上的優勢,反而越縮越矮,都快被張淩煙的氣勢壓到了塵土裏。
張淩煙還想再敗敗火,就被一個人拉住了手臂,她餘光一瞥,是張起靈,她撇撇嘴,瞬間就如同被理順了毛發的小獸一般,氣焰就低了下去,滿眼的委屈。
待走到一旁,張淩煙就迫不及待的問道:“為什麽瞞着我?”張起靈心裏暗嘆一聲,眼看就能瞞過去了,可還是被察覺了。
“聽話,在這兒等我回來。”
“你們這次要去哪兒?怎麽就不能帶我一起了?不相信我的能力嗎?”
張起靈摸了摸她的頭頂,“去長白山走一趟。”他還未說完,就見張淩煙慘白了一張臉,一下打斷了他的話“不準去!”
若不是張起靈一臉的認真,她都覺得他是不是在開玩笑,去長白山,只能是跟那扇門有關系,那扇巨型的青銅大門。
關于那扇門的傳說,沒有一個是不可怖的。從前家族裏也陸續派過人去過那裏,無人歸來。
張淩煙也瞬間明白過來他為何對自己守風聲守得如此之緊,她能明白他不想自己涉險,但是,她不能忍受他将自己割裂出去,所有危險他張起靈來扛,所有安寧自己來享受。
“同生共死這麽多次了,怎麽這次就不行了?”張淩煙偏着頭,問得無比認真,眼中隐隐有淚光。
張起靈眸子顫了顫,許久,才開口。
“我怕我這次護不住你。”
此時,微風吹過,只餘一片靜默。張淩煙的眼淚早已奪眶而出,一雙淚眼望着張起靈,嘴唇微微顫抖,卻什麽也說不出來。
她緩緩伸出手,揪住了張起靈的衣角,哽咽着問道:“若是護不住我,那你自己呢?”眼淚越來越多,她一個踉跄,跌坐了下去。
張淩煙內心很絕望,絕望的是,她知道張起靈做出的決定,無人能改,就連自己都無能為力。這時,張起靈蹲下來,輕輕環住了張淩煙,一下一下的拍着張淩煙的後背。
張淩煙的耳邊,只能聽見張起靈淺淺的呼吸聲。
張起靈見張淩煙的情緒漸漸穩定下來了,一把将她撈起來,再仔細看看她,便轉身準備離開。
“你為了這個張家,你值得嗎?”張淩煙在他身後大聲喊道。
張起靈一停,“值得”兩個字聲音不大,但擲地有聲,随着風被帶到張淩煙的耳邊,如同一把重錘敲在了她的心上。
張淩煙的眼眶紅得駭人,她緊咬下唇,重重的跪在了地上,極度莊重的拜倒在地,久久不肯起身。這一動作吓傻了一旁随行的人。
雖說對族長行此禮不為過,但張淩煙素來是不曾行禮的,她的身份,幾乎是與族長平起平坐,不遵此禮數也是無可厚非的。
張淩煙将身子緊緊壓在了雙腿上,仿佛要把自己壓進泥土裏,她好像是回到了小時候,那是也是這樣,眼眸出塵的孩子站在高臺上,自己尚且年幼,但也是跟着母親一板一眼的跪拜。
如今的張淩煙終于理解了虔誠是為何物,當年的母親是如此,今天的自己,亦是如此,張起靈,也是如此。
張起靈剛走還沒有三天,張淩煙就病倒了,病得極重,成天只能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着,偶爾醒來一小會兒,也說不了幾句話。
張淩煙病着的這幾天,全族的事宜皆是由宗親長代管着,這宗親長歲數很高,留着一把花白的胡子,在族裏也是有威望的老人了。
越是在這混亂的時候,越是能見人心,族裏有些人一直對迎回張淩煙很是不滿,但一直不敢表露,這次張起靈外出,張淩煙病重,就想着趁這難得的機會将張淩煙除掉。
但宗親長早就在張淩煙的屋子外面加強了守衛,而且也對全族的人下了命令,張淩煙絕對不能出任何事,否則所有人都要擔責任。
張起靈從前在家族裏的時候,也就宗親長還時時照拂着他,所以這次張起靈臨走前特意拜托了宗親長,一定要照顧好張淩煙。
宗親長應了下來,對于張起靈,他心裏一直是有愧的。家族的事情,他年紀大了也沒法插手,只能眼睜睜的看着整個家族在真相敗露後對年幼的張起靈棄如敝履。
張淩煙這邊還在睡着,她做了一個夢。
她莫名來到一處院落,看着破落的模樣,估計是荒廢了許久了。她繞了一圈,平常無奇。
也是無趣,索性就坐在圍欄邊,懶洋洋的曬着太陽,她從指縫裏看着天上刺眼的太陽,玩得好不開心。待她玩鬧夠了,餘光一瞥間,卻是吓得跳了起來。
不大的院子裏赫然出現了一個人影,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裏。驚魂未定間張淩煙壯着膽子看過去,竟是一個跟自己差不大的男孩子。
張淩煙暗暗吞了口口水,扶着欄杆穩住了自己的身子,也大膽的直盯了過去。可好半天功夫過去了也不見這孩子說話,張淩煙有些納悶,四處再望望,也沒見着有其他孩子。
“你,你是不是迷路了”張淩煙可沉不住這氣,還是先開了口。等了一會兒,卻沒聽到回答。張淩煙有些疑惑。定睛一看,頓時有些惱火。
那孩子壓根就沒往張淩煙這邊看,只是盯着一旁的老樹看的出神。張淩煙看他這副樣子有些窩火,她昂了昂頭,撇撇嘴,喊了一聲“喂!說你呢!”
那孩子終于将視線投向了這邊,卻又是結結實實的吓了張淩煙一跳。
那是雙怎樣的眼睛啊。
那樣淡漠,平靜如死水般的眼睛,絕不該長在一個十幾歲的孩子的身上。
就在看到那雙眼睛的時候,張淩煙一驚坐了起來。
夢裏的那個孩子,自己是沒見過的,但是那雙眼睛自己是再熟悉不過的了。她掙紮着起身,無奈雙腿直發軟,她只能撐着桌凳等來勉強往外挪。
就在挪到樓梯口的時候,她一陣眩暈,就那麽滾了下去,幾圈翻滾後,張淩煙的額頭重重的撞在了臺階上,大股的鮮血就迅速流了下來。
張淩煙透過一片血色看向前方,只覺得眼前的景物越來越模糊,最後遁入一片黑暗。
作者有話要說:
希望小天使們多多評論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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