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張淩煙身體一僵,她聽得出來這個聲音是屬于張啓山的。同時也能感受到了身後那個靠得極近的胸膛所散發出來的熾熱氣息。她耳朵根頓時燒得滾燙,但她不得不一直保持着這個別扭的姿勢,不敢亂動,生怕一個不小心就觸到了身後的人。

張啓山垂眸看着這般緊張的張淩煙,見她耳朵燒得通紅,那片紅暈還在以極快的速度爬上她的脖頸和臉頰,也就收起了玩笑之心,幹脆利落的收回了手,往後退了幾步。

張淩煙感覺到身後那壓迫人的感覺沒了,這才舒了一口氣,等到緩了過來,怒不可揭地轉頭盯着張啓山,他見着眼前通紅的一張小臉,明明很想笑,但還是一本正經的解釋道:“我一進書房就見着有人在桌前流連忘返,那我不得看看究竟是何稀罕物件引了如此佳人的目光嗎?”

他的這番話說得很是合适,換着旁人說,便會有一些輕浮之氣,他來說,就是正正經經的。擡了自個兒的東西,還全了張淩煙的面子。

張淩煙反倒覺得自己若是發了火,那就是自個兒小肚雞腸,不近人情了。一時間臉上表情交錯閃現,可把張啓山看得心裏直樂。

最後,又是張淩煙敗下陣來。

她撇着嘴哼了一聲就往外頭走去,到了張啓山的身邊,她偏偏不走旁邊那寬敞的地兒,非要撞着張啓山的肩膀過去,他見着張淩煙卯足了勁兒,也是害怕她再把自己弄摔了,便松了力氣往旁邊讓了讓,張淩煙得意的就撞了過去。

張淩煙肩膀上的骨頭狠狠地磕在了張啓山的手臂上,他只覺得一陣痛意,不由的咧了咧嘴。

看着張淩煙單薄瘦削的身影,不由的在心裏頭嘆了一聲。

她也真是瘦。

張啓山在張淩煙的身後問道:“字畫都不要了嗎?”還嫌不夠熱鬧一般。張淩煙剛走到門口,聽到這麽一句話,腳下差點一滑,怒氣沖沖的吼了一句“自個兒留着吧!”就擇路而逃了。

張啓山見着張淩煙一溜煙就不見了蹤影,便來到了書桌前,悠然的鋪開一張宣紙,取下了張淩煙方才用過的毛筆,但并未急着蘸取墨汁。

他眼中的戲谑迅速消散,連帶着嘴角挂着的笑也淡了下來。

又恢複了原本的一張冷臉。

他擎着筆杆,平放在硯中順了幾順,便微微矮身,深吸一口氣,在紙上落了筆,不同于往日的蒼勁大字兒,這次筆尖離了紙後,碩大的一張紙上,只有中間的一行蠅頭小楷。

張淩煙。

張啓山若有所思的看着紙上的名字,筆頭再一次落下,一圈一圈的将這個名字反複的圈了起來,直至最後,筆頭一歪,一筆濃墨蓋過,名字消失了。只在紙上餘下了一道長長的墨跡。

他這才将毛筆投進了洗筆筒裏,把這張紙拿了起來,迎着光深深的看了一眼,就揉作一團丢在了桌上。

張啓山本就是個薄情寡淡的人,特別是對女人,在長沙立足的這麽些年,城中人皆知張大佛爺年輕有為,英俊灑脫,但也知曉他不似二爺年輕時那般,有關張啓山的傳聞中,沒有風流韻事,雪月風花,只有殺伐決斷,鐵面無私。

何故這樣的一個人,就能獨獨對張淩煙這般溫情。

如若許多人對張淩煙懷着的是憐惜疼愛之情,那麽張啓山就是截然不同的,在他的眼裏,張淩煙就是一把未經打磨的好刀。

張淩煙生來最不喜別人的憐憫,那麽張啓山的這種平常對待實則已經有意無意的撞進了她的心裏,換做旁人這般戲弄她,張淩煙早就可以扼住他的脖子聽他求饒,又何必處處受着他的氣,幹瞪着眼卻毫無動作呢。

張淩煙是不承認自己心裏對張啓山的這種不同的,而張啓山,也從未動搖過自己的決定。

在他計劃生成的那一刻開始,他便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麽,最重要達成怎樣的結果。他很是冷靜的去設計完成每一件事,就是為了盡可能的去拉近張淩煙,最好是能徹徹底底的去了解她,能洞察他的內心,剖析她的思想。

一把刀,還是很有靈性的刀,如若不能完全控制住,怎能保證不會有一天它把利刃對向了握着它的主人呢?

張啓山不會因為張淩煙的過往,年紀,性別而去有絲毫的遲疑,他找了這麽久,才發現了她,張淩煙注定要在這長沙城裏攪弄風雲。

他也不是不知道,一旦将張淩煙引上了這條路,她将會面對什麽,經歷什麽,失去什麽。

他都知道,但他不能去多想。

他還是怕自己會猶豫的。

所以,現在對她的好,目的是不單純的,但裏面的真情,都是真真切切的。

要說一丁點兒也不愧疚,也是不大可能的,其實心裏還是有些坎的。

畢竟這樣一個眉眼清冽的孩子,她本有機會抛卻過往,重新開始生活,她也能找到自己的歸宿,幸福的生活,安然度過一生。

若硬要找出些緣由來,只能說她生錯了時代,來錯了地方。

明明生了一張老天極為眷顧的臉,但老天,卻好像把她給忘記了。

張啓山對自己是自信極了的,自恃控力更甚常人,卻不知情若能自持,世上也不會這麽多的癡男怨女,風流情債了。

唱戲的人在戲臺子上呆久了,想要把戲給唱好了,也是要入戲的。

在他邁出第一步的時候,他就已将自己的命運和張淩煙的攪弄在了一起,越是想要擺脫,越是糾纏得緊。

張淩煙技藝了得,但在為人處事上還是看得淺薄的,特別是涉及到這一個“情”字,更是難得糊塗。她自然的覺得張啓山待自己是不同的,但看不清他柔情背後藏着的到底是什麽。

她快步走出書房,急速的走了好一段路,覺着應該是把張啓山給甩開了,這才氣喘籲籲的停下了步子,擡手拍了拍自己的臉頰,觸手便是滾燙滾燙的。張淩煙已不敢想自己的臉是有多紅, 只覺得現在的自己很是狼狽。

越發責怪起自己的不争氣了,怎麽每每對着張啓山,就是狠不起來,更別說出手對他如何了。

張淩煙深知在想張啓山是不是就吃準了她不會出手,才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自己。

可是她就是狠不起來啊,張淩煙自己也是哭笑不得。

也不知是被張啓山迷了心竅,還是被他巴掌後的甜棗給收買了,張淩煙對着張啓山,就是莫名的氣矮一截。

她能清楚的感受到,對着張啓山與對着張起靈的感覺是不同的,很是不同的,究竟有何不一樣,連她自己都說不清。

張起靈若是冰,那張啓山就是火,一個寒冷至極,一個炙熱無比。

一種姓氏,一個家族,冥冥之中就牽住了三個人的命運,無形之中似有一雙手,讓這三段命運糾葛在一期,彼此之間再也分不開來。

當張淩煙跟張副官做別後,正要上車,一個小兵慌裏慌張的跑了過來,手上還提着東西,跟張副官耳語了幾句,張淩煙就被叫住了。

張副官将手裏的那包東西遞到了張淩煙的跟前,她定睛一看,這可不就是張啓山讓買回來的那另一包的桂花糕嘛。

張副官對着張淩煙說道:“淩煙小姐,佛爺囑咐讓您把這一包糕點帶回去,說知道您愛吃這個。”張淩煙接過,心裏是有些小竊喜的,臉上也旋起了一個梨渦。

她這也明白了為何張啓山買了兩包桂花糕卻一口也沒吃,其實這就是特意為自己買的,突如其來的驚喜沖昏了張淩煙的頭腦,她絲毫沒有意識到張啓山是怎麽想到偏偏在這家鋪子買糕點的。

本來她還奇怪一個大男人,怎麽這樣子嗜甜,原來并不是留他自己吃的。

“替我謝謝你們家佛爺,那這便告辭了,留步。”張淩煙說完便上了車,對着車窗外的張副官點了點頭,算作告別了。

在這之後,張淩煙去買了好幾次的桂花糕,但嘗到嘴裏皆是失望的,總覺得味道差了些,少了什麽東西似的,就是不如張啓山買的那一次的好。

折騰了好幾回,她便也死了心,不再去買了,只是時時都能回味起張啓山贈的桂花糕的味道。

每每一回想,那雙幹淨修長的手總會闖進張淩煙的腦海裏,揮之不去。

作者有話要說:

馬上要去見愛豆了!敲開森!

所以最近更甜的多一些!

希望你們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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